至清

作者:莫重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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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取药


      至清又做梦了,明明没有喝那“半浮生”,却再一次身处梦中。
      漫天白雪飞扬,至清似是又回到了玉离岛,再仔细看去,果然,那纷扬漫天的都是梨花。
      风中透着几分凉意,至清却浑然不觉,直直向前走去。不知为何,至清便知道该向这里走去。
      不多时,至清便见一席朱衣坠在这漫天雪白之中。这一次他没有弹琴,他就只是站在梨林中,似是在看着什么。
      他静静站着,至清便在他身后静静等着,也不开口出声惊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蓦地转身回头,一双眼睛直直撞入至清眼中。
      至清一时间没认出他来,低声喃喃道:“我好像见过你。”
      话音刚落,那人便向着至清一步步走来。他越走越近,面容便越发地清晰,让至清感到更加熟悉。
      “我好像认识你……”
      朱衣人慢慢靠近,带来一股冷冽冷香,这冷香刺得至清鼻翼微动,却感觉这人越发的熟悉了。蓦地,一个模糊红衣人影就这么与眼前人重叠,可至清却不知道那从眼前一闪而过的红衣人是谁。
      “好像……”好像什么?至清自问道,可是话已经出口,至清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可是,至清自觉自己好像认识一个人,那人又是谁呢?他为什么和眼前人这么像呢?
      那朱衣人一步步靠得更近了,至清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鼻息,感觉到他的存在,自己只要触手便可以触到。可是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与眼前人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存在不过是脑中一瞬残破影像,不过只是破碎一抹衣角,却激得自己心肺都开始隐隐疼痛。
      至清蓦地眼角一红,鼻头一酸,心中委屈得不行。他想不来那个人是谁,他看不清他的模样,除了一角红衣,至清什么也不知道。可除了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与眼前人又有何关系,可是至清却莫名很委屈。
      人生百年匆匆过,无人身侧暖添粥。至清不求热粥一碗,他只是想……
      忽而,眼前人靠过来,将他揽住,力度微大,掐的至清后颈有些疼。
      “我就在这里。”
      声音低低浅浅流入心间,一时间至清忘了那早已想不起来的人,眼眶挂着的几点泪光终是不成器地点滴落颊。
      似是怕这是一场镜花水月,至清抬手想要拥住眼前人,却是扑了个空。
      原来,这依旧是镜花水月。
      这一扑却是一团空气,至清顿时后怕,他不知道自己在后怕些什么,只是后背一凉,随即便睁了眼。
      他此时正趴在桌上,手边便是酒坛,看样子是喝醉了。
      向前一扑扑到的乃是个木桌子。
      心中是说不清的失落,至清起身,推门而出散散满身的酒气。虽然一夜这般睡姿不至于腰酸背痛,身体却也不太舒适。
      迎着带着莫名清甜的山风,至清轻叹一声。果然是不可能指望蚩离能够把他搬到榻上的。醒来便未见蚩离,至清不住怀疑昨夜饮了酒,许是又在半梦半醒之间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所以也难为蚩离那般清冷之人没把他直接丢到庐外吹这寒凉山风。
      这边才想到蚩离,那边至清便见蚩离随着山风一起向他靠近。
      至清见到蚩离下摆略有潮气,心道昨夜果然是发起酒疯来了,人家一宿都未归。
      对着蚩离,至清拇指轻擦过下唇,下唇略有些干裂。眼睛不住地斜飘,落在哪里都不落在蚩离身上,声音也有几分听不出的尴尬:“你昨夜没睡吗?”
      蚩离看至清一眼,至清却恰而看着山涧未看蚩离,没见到他轻点的下颌,便以为蚩离仍旧未给他回应。
      “昨夜是我饮酒过度,你歇息歇息,我去为你取药。”说罢,就连未封口的酒坛都抛在了脑后,一直随身携带的木匣也无暇顾及,只别着那柄不曾离身的碧玉箫向前走去。
      蚩离负手站在原地,目送至清向着青穹顶走去。
      难道至清还能上青穹顶不成?此时,蚩离心口已泛起啮-咬-般的疼痛,虽不至于不能忍耐,却也并不好受,只有离此地远一些,方才能缓解几分。
      至清从来一副从容模样,此时却快步离去,带着几分已然能够被看出的窘迫,似逃似的,不多时便不见了身影。
      直到再也不见那方木屋草庐,至清才缓了脚步。他摇摇头,似要将残余不多的酒气散去,抬首看向那被云层没了的青穹顶。
      至清的确能-上-这青穹顶,这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这也是至清一介无名散修竟能被称上一声“尊者”的原因。
      青穹顶之上与别处山顶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传说之中的天道气息,只不过由于至清也说上来的缘由而使得人间清气久久不散,久而久之便成了一方圣地。
      可这一次与曾经不太一样。
      至清蹙眉,只觉得胸口似被重压大石一块,呼吸沉闷,头也开始隐隐作疼。此时距离青穹顶已然不远,至清已能看到盛开在青穹顶的药花,却每向前一步,却是更加气闷而痛苦。原来只是气闷,而现在全身如同烈火烧炙,皮-肉-开绽,就连灵气幻化的风轻轻一拂,都是几近咬牙崩齿的疼痛。
      此时距离青穹顶约莫还有二十步,已经能够看到随风摇曳的药花,却就是生生不能向前一步。
      至清不信邪,中了魔的是蚩离又不是他,怎会连往日当做午休地方的青穹顶都上不去了。可事实偏是如此,至清强忍着-生-疼向前一步,除了加剧的疼痛外,只觉眼前似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在眼前。
      此时如同一道落雷加身,至清第一次感觉到天道的存在。
      天道在告诉他,立即停步。
      至清呆立当场,就连满身疼痛都似已经无有察觉。
      直到双膝狠狠跪入尘土,面向青穹顶,至清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永远都上不了青穹顶了。
      至清伸出右手,指间似是被针扎似的疼痛,可是至清似乎已经无法察觉,入手果然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原来这就是天道。
      至清一身白衣不知何时已经被染成绯色,他却还是跪在青穹顶前,就连起身都做不到。
      ……
      至清乃是清晨醒来出的门,但是回到庐中时已然是黄昏。
      黄昏金乌披洒暖光,一眼看去蚩离未见至清衣着不对,只在鼻息之中闻到一股清甜灵力混合着的血气,却忽听到重物坠地之声,只见至清倒在门口,一动不动。
      黄昏金芒掩住了至清满脸的苍白,也掩住了被染成绯红-血-衣的白裳。
      蚩离起身走到至清身边,眼神神色晦暗不明,端详至清片刻,俯身将他揽入怀中。
      怀中人看似身形高大,却并不沉。衫上血斑竟还未凝固,入手便是一阵潮意。
      蚩离将至清放到榻上,所有接触过至清的地方均被染上一层绯色。
      蚩离端详此时嘴唇都已经泛出灰白色的至清一会儿,指尖一挑,割断了拴着碧玉笛和玉佩的绳子,也顺带将至清满身是血的长衫-褪-去。
      此时天色已经全然黯下,屋中未燃灯,至清随手一挥,几点苍白色火焰浮空环绕。原本至清脸颊便无血色,而今在这白焰之下,更是寡白不似生人。
      身上是不知由来的道道血痕,道道都翻出血肉来。
      蚩离蹙眉,不知只是取药为何会造成此般惨状。
      蚩离又细细端详至清一番,伤口血流已经止住,但却没有自愈。他握住至清手腕,竟是一手便能环住。
      灵力被渡入至清筋脉,至清身上的伤疤以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却莫名留下了一道道的伤疤。
      待到所有伤口愈合,蚩离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至清身上。他的指尖轻轻探过至清身上伤疤,每一道伤疤都有些粗粝,带着从肌肤透出的几分暖意。
      蚩离想,这也是个肉体凡胎,为何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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