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不通［娱乐圈］

　　早上六点半的闹钟，陆从安睁开眼的时候习惯性往窗帘处望了一眼。
　　春天的头，天仍然亮得晚，灰蒙蒙一片，光是看着都会让人犯困的天气。
　　春困秋乏，他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住了头。
　　再眯十分钟。
　　只不过这一闭眼，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表弟敲他的房门敲得急促，却又不敢使劲，想叫醒他又生怕给他吵醒了似的。
　　“哥，再不起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怕什么。
　　“知道了。”他平静地回了一句。
　　父母经常不在家，说起来陆从安连他们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早饭是保姆准备的，同住的只有他小四岁的表弟。
　　两人作息不太合，表弟八点半才上课，每天为了盯他起床还得早起半小时，不容易。
　　出门时，隔壁邻居家的姑娘已经站在门口等了。
　　“小安，又赖床了？”姑娘今儿扎的高马尾，元气十足。
　　哪儿像他。
　　“没晚。”陆从安提好鞋，先一步跑下了楼梯。

　　去学校的路程大概要走十分钟，每次到离校门口还有两三百米的时候，邻居姑娘就会说要去文具店买点东西。
　　陆从安看得明白，并不是有那么多东西需要买。
　　不过他也不说什么，道了声再见便往学校走。
　　“那位同学，站住。”
　　今天星期三，教导主任值岗。
　　教导主任颇厚的玻璃镜片下，小眼神直直朝陆从安这儿射来。
　　他正犹豫着，虽然自己看起来可能不太好看，但不至于违规就是了，教导主任叫住他是个什么意思？
　　还没犹豫好，就听见背后有人不奈地咂了声舌。
　　教导主任语气加重了三分：“给我过来！你以为你躲人身后边儿我就看不见你啊！？”
　　陆从安兀自松了口气，看来叫的不是他。
　　“我去，这他妈装透视眼了不成？”身后那人说着，声音压得很低，却是满满的不爽。
　　陆从安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佝偻着腰跟他个子差不多高，戴副眼镜，鬼鬼祟祟的。
　　体型嘛……他确实能把人挡严实。
　　教导主任这眼睛不可谓不尖啊！
　　“还杵这儿干嘛？赶紧走。”主任上前来，冲他说。
　　“哦。”
　　一般这种违法乱纪的学生都是记名字整改完了再去纪检部消掉，严重点儿当场就要求回家整改完了才能来。
　　所谓学生，就得有个学生样儿。
　　陆从安走了半路回头，那竹竿子挺直了腰板儿正和教导主任对嗑，一看就知道不是初犯。

　　陆从安知道这人，初三的，叫什么名字想不起来了，总之是个小有名气的主。
　　“诶，看见了吗，苏镜今天早上又被教导主任逮校门口了！”班里的女生正在讨论这事儿。
　　想起来了，就是叫苏镜。
　　“还好我今天来得晚撞见了。”
　　“帅不帅！？”
　　“那肯定帅啊！初三今儿拍毕业照呢！”
　　“这么早就拍啊？什么时候，咱俩一起去看看如何？”
　　“成啊，刚好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我们溜去看！”
　　陆从安发誓他不是有意去听女同学们谈话的，只是离得近，恰好听见了而已。
　　“陆哥，我今儿忘吃早饭了，你能否帮帮忙去小卖部给我买个面包？”同桌推了他一肘子。
　　“马上上早读了。”陆从安说。
　　“不是，我真饿，都低血糖了，你行行好，不然我等会儿晕了你还得送我去医务室。”
　　同桌不愧是同桌，把这人脾性拿捏得死死的，量你也不敢不去。

　　陆从安前脚刚迈进小卖部，后脚早读铃便打响。
　　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我去！”一个人影箭一样杀进小卖部里，带过一阵清凉的风，混杂着清淡的柑橘味。
　　小卖部里的学生来去都很匆忙，唯独陆从安，慢吞吞走到面包货架前，又慢吞吞拿了袋面包，结账。
　　“麻烦让让，我拿瓶儿牛奶。”
　　他识相地转移开身子，苏镜的手绕过他挑了一瓶草莓味的果粒多。
　　今天，遇见两次了。

　　他在食堂一直坐到早读下课铃响才回去。
　　同桌等他等得着急，接过面包就开始啃：“我跟周老师说你拉肚子上厕所去了，甭担心。”
　　好不容易混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下楼的时候刚好遇见初三的学生也下楼。
　　大家整整齐齐穿着贵族校服，男生衬衣领带，女生格子短裙。
　　陆从安坐在教室里，他从来都是最后一个走，免得遇上这种人挤人的时候他还得招骂。
　　当苏镜从教室门口走过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嗡”了一声。
　　这人早上来的时候明明搞了个卷毛，现在变成直发了。
　　同行的还有个女生，怎么说呢，很漂亮，两人有说有笑的，竟然看起来有那么点搭调。
　　他赶紧出了教室，跟在人群里挤了上去。
　　苏镜：“叫你晚点儿下来你非不听，挤死老子了。”
　　“那他妈我让你走那边儿你偏上这边儿挤谁把你有办法！？”
　　“我哪儿知道这么多人！”
　　“那还怪我咯！？”
　　“谁…谁怪你了！”
　　……
　　初中生小孩儿里，苏镜算长得高的，在人群里冒了个头出来。陆从安呢，和大家海拔差不多，就是占地面积稍微广点儿，他稍微一仰头就能看见在他前面一米不到的苏镜。
　　受欢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又高又瘦又帅，白白净净一少年。

　　体育课上，低年级的学生都被赶进体育馆里上课，把操场留给初三的。
　　可这些上课的学生心里都揣着小心思，就想去操场上玩儿。
　　体育老师干脆直接解散自由活动了。
　　陆从安找不到事做，他向来对运动没什么热情，不然也不至于长一身肥膘。索性就坐在看台上看同学打羽毛球。
　　看了会儿之后尿急，想去上个厕所。
　　在操场的另一头有一栋独立卫生间，挨着篮球场的，需要横穿整个操场。
　　他决定去那边上。
　　单纯的临时起意，闲得无聊。
　　初三下来了三个班，各自划分了一块地方，自己拍自己的。
　　有一个班周围聚的人比另两个班多些，不用想了，那肯定就是苏镜的班。
　　“你们哪个年级的？别在这儿围着！”老师实在看不下眼了，开始赶人。
　　于是女生们又跑到另一头去，虽是离得远点儿，但至少是能看见了。
　　陆从安路过的时候，瞄了一眼，正在拍集体照，苏镜站的最后一排。
　　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
　　人皆有爱美之心，不论男女。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因为那天是阴天，而苏镜浑身上下却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就像是倒向你的墙一样，不可抵挡。

　　陆从安走进独立卫生间的时候，很明显闻见了一股烟味儿。
　　呛鼻。
　　好几个人聚在最里头的那间隔间里抽烟。
　　其实也不难理解，年轻，总是什么都想尝试一下，总觉得做点儿这个年纪不该做的事情比较酷炫。
　　他们自然也看见了他。
　　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上我的厕所，你抽你的烟，咱就当谁也没见着谁。
　　可那群人显然不是这么个心态。
　　“谁让你来这儿上厕所的？”有人踹了一脚门。
　　极沉闷的“哐啷”声。
　　陆从安没理，一般这种没事找事的人，越理就越得意。
　　“嘿，还不说话，我们学校招进来的哑巴？”
　　“不是。”他轻轻地回复了一句。
　　“那我问你话你怎么不说呢！？”
　　“我自己来的。”
　　其中一个男生笑起来：“挺杠啊！”
　　陆从安：“没有。”
　　“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初一一班。”
　　“初一啊！来一根？”
　　另一个人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初一的小孩儿还给人散烟。”
　　估摸着面子搁不下了，那人横起来：“我他妈今儿就非要他给抽了！”
　　陆从安又不说话，也不接烟，干站在那儿。
　　“拿着啊！”
　　他说：“…我是来上厕所的。”
　　“我操，拿着！抽了才准走！”那人使了个眼色，“老李，去把门关上。”
　　现在的情况，僵得厉害，陆从安有一种他要再不把烟接着，那人的拳头就得往他脸上砸的感觉。
　　“我先，上个厕所。”说完他就蹦进了隔间里。
　　可是他妈的根本上不出来！

　　“干嘛呢你们？”
　　这声音……有点熟悉。
　　“抽烟啊，苏哥要不？”
　　“不要。”
　　苏镜进了隔间之后，刚才说话的那个又来砸陆从安的门：“赶紧的，尿频尿急尿不尽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陆从安提好裤子出去，琢磨着他总不能指望苏镜救他一命，于是只能商量：“可以不抽吗？”
　　“你说呢！？”
　　不可以。
　　尴尬了三秒，苏镜出来了。
　　看陆从安一眼，看那人一眼，道：“认识啊？”
　　那人：“初一的。”
　　“我问你认不认识。”
　　其他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镜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拉了陆从安一把：“走。”
　　一拉没拉动，喊道：“走不走啊！”

　　“喂！”
　　陆从安睁开眼看见一片天花板，缓了一会儿，还有些心悸。
　　“这么困？洗个澡的功夫就睡着了？”苏镜拿着毛巾擦头发，瞄了他一眼，“我的床很好睡哈？”
　　“有点累。”
　　苏镜凑近了看他：“做梦了？出这么多汗。”
　　“嗯。”
　　“什么梦给你吓成这样。”
　　陆从安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是以前的事。”
　　苏镜怔愣片刻，问：“你说你之前喜欢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哪个姑娘？”
　　“就你喜欢了好几年那个啊！”
　　陆从安茫然地看着苏先生：“我没说过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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