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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许老师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人生大幸啊。”严素音由衷地道。
“从小玩到大，跟兄弟似的，我父母开超市，平时很少在家，就时常去他家霸吃霸喝，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一个学校，除了有时没在一个班，跟他在一起习惯了，应该属于那种发小死党之类的吧。”伊剑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申屠安心下一哼，你这习惯真不好，得想办法让你改了。
“你跟许老师住得很近吧？”严素音问。
“不近，远着呢，我在咱们公司附近租了房，就是当地农民拆迁补偿的那种公寓，许老师姐弟俩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
“教工宿舍？”严素音抬眼看着伊剑平。
“嗯，就是那种很老旧的房子，格局还是防照苏联时代的，当时建的时候可能算是最前卫最时髦，现在就显得与时代格格不入了，而且相当局促，就他姐弟俩住都显得好挤。”伊剑平笑了笑。
“多少平方啊？”严素音好奇地问。
“可能就五十多点吧，”伊剑平摁了摁眉头，“还没我租的地方一半大，他跟许姐两人住，自己卧室还摆了两架古筝，根本挪不开脚。”
“干嘛不租出来啊？”严素音有点纳闷，现在的年青人哪有这种过日子的。
“呵……他对那些物质生活倒不是很在乎，没什么享乐思想，开支吧，大部分花在古筝和美食两个方面，其他方面他比较……节约。”伊剑平本来出口就是抠字，但好在忍住了。
“学校的工资待遇不高么？”严素音皱了皱眉。
“学校那块的工资是没我高，但加上一些外快，比我的高多了，”说完伊剑平心里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嘴巴，说这话什么意思，在老总面前抱怨待遇差么，于是赶紧又道，“他有点钱就往银行存，存进去了就舍不得拿出来，可能是在存钱买房子吧。”
“他的理财方式倒是好玩哈。”严素音笑道。
“他哪会理财呀，除了古筝和吃，他基本上就是个生活低能……他不大关注其他的一些东西。”
“怪不得，心无旁骛所以专业才这么突出。”严素音赞许地点了点头。
“对，严总分析得没错。”伊剑平赶紧拍马屁。
“小伊啊，许老师谈女朋友了么？”严素音此话一出，余光瞄到自家外甥本来直直的背脊挺得更直了。
“女朋友？他需要女朋友么，我……”伊剑平本来想说我都没有女朋友他哪会有，感觉说出去不太像话，便拍了拍自己脑袋，呵呵傻笑道，“没有，还没有呢。”
“长得眉清目秀，人又开朗上进，事业有成，说没有女朋友，我倒是不太相信。”严素音笑道。
“是哦，也该找女朋友了，不过他那人吧，对娶妻成家从没上心过，好像古筝就是他女朋友，离了古筝他就活不了，爱得可深沉了。”
“他家……他大伯不会着急么，年纪也快三十了吧。”严素音撑了撑眉。
“有段时间是催得急，还跟许伯母跑到市里来催他找对象，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提了，即使来市里看他，也不再跟提找女朋友的事，可能是死心了吧。”伊剑平腹诽，你是请他给咱们公司配乐，又不是入党政审，不但查祖上三代，难道生活作风也要深究么。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后，伊剑平赶紧给许耕墨发微信，先发了个苦着脸的表情，紧跟着坦白从宽。
“墨墨，对不起，今天总经理不知道又发什么邪风，说要跟你签个长久合作协议，旁敲侧击的向我打听你的情况，一不小心我把你里里外外都出卖了。”
“什么情况？获利几何？”可能是没课，许耕墨立马就回了，还加了个发怒的表情。
“盗友隐私，卖友求荣，至于获利，无可估量。”
“卖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刨我祖坟？”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叛徒，奸贼，友尽，滚！”
伊剑平赶紧发了一连串求抱抱求亲亲的表情。
“供我三顿箸留香。”
“ok”
“外加三顿七鲜馆。”
“ok”
“还有三顿袁氏海味厅。”
伊剑平发了个空钱包的表情包……
伊剑平出去后，严素音和申屠安谁也没动地坐在哪，两人发了好一会的呆。
“你瞧瞧人家，家庭打击比你惨吧，可偏就整天一张阳光普照的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再瞧瞧你，到哪都是一副苦瓜脸，跟谁都欠你二五百万似的。”严素音有些无力地道。
“过分了哈，严女士，”申屠安起身扽了扽衣服，扯了扯袖口，“在你面前我哪天不是阳光灿烂了，我这么个高富帅在你身边天天摇尾乞怜，谁有你这待遇？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哦呵，天天山珍海味的侍候你，能得个好脸倒好似我赚大发了，我是不是还得谢主隆恩呐？”严素音气不打一处。
“阴晴不定，捉摸不透，霸道蛮横，反复无常，公司职员哪个见了你不是胆颤心惊，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走到门边的申屠安回过头扬了扬嘴角，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你瞧瞧人家许老师，遭遇那么苦，还不是春风满面地对待人生，你个狂燥症老处女哪有资格指责我。”
“你……我砸死你个没大没小的白眼狼。”抓狂的严素音随手掏起桌上的笔筒，砸向了申屠安的后背。
“瞧瞧，本性暴露了是吧。”中招的申屠安赶紧打开门，呵呵笑了声出去了。还好，笔筒是红木雕刻的，掉在地上没碎。
“哎哟，气死老娘了，回去得往菜里下砒霜，毒死他得了。”严素音拢了拢发型，缓过气来后，想想那小子的话，又陷入了沉思。
申屠安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那一动不动神游天外，想着伊剑平的话，脑海里跟放电影似的窜出许多许耕墨丧父丧母时的悲惨画面，他无中生有的想象，却把自己的心弄得跟被针扎成筛子似的，隐隐作疼。越想就越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十分想见许耕墨，恨不得能马上把许耕墨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申屠安正燥动不安着，汤倩拿着张纸走了进来：“部长，我开门纳谏，广开言路，又搜集了不少有特色的吃食店。”
“哦，很好很好，过来跟我说说。”正在想着以什么理由去见见许耕墨的申屠安闻言精神一振，眼睛都发光了。
“好的，”就算汤倩神经再大条，也被申屠安这反常的表情打了个寒颤，“钱后区有个早点铺，叫杨二早点，灌汤包很有名，但是每天定量，不容易买，早上五点开门就有人在排队等。古越区有个私房菜馆，叫老奚家的，牛逼哄哄，一天就只预约六个单，还都是家常小菜，偏偏火爆得不行。咱们这新城区，前两天刚开了家老班长火锅店，听说相当不错，离咱们公司倒不远。东城区有家花大婶汤饭馆，豆豉辣子鸡盖浇饭有人说很好吃。西城区还有家专门吃鱼的店，叫渔家傲，说是有他们独家秘制的酱料，味道相当不错，不过那边路窄，老房子又多，没去过的不太容易找得着，导航都没什么鸟用。部长……呵……”
“什么鬼毛病，有话就好好说。”申屠安见汤倩一副猥琐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御碑区有条小吃一条街，年轻的小情侣一般都很喜欢去逛逛。”汤倩不怕死地道。
“都有具体地址和联系方式么？”
“有些有，有些我还在打探中，等我把所有收集到的输进电脑，排版整理后再打出来。”汤倩把手上的手稿递了过去。
“不错不错，继续给我搜罗，一家家整理详细点，年底给你发奖金哈。”申屠安难得称赞起员工来。
“嘿……包领导满意。”汤倩一脸的高兴，心里却在说，我这不务正业还有奖？
汤倩看着自家部长那一阵风似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兴奋不已，握拳默默喊了声部长加油，我会在背后一直支持你的。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申屠部长许老师组的CP看来是铁板上钉钉的事，这一个喊另一个许老师，另一个喊这一个申屠部长，申屠部长许老师申屠部长许老师……哎呀，画面不晓得多温馨，想想都激动，冰山消融是因为遇到了春天，我家的高冷男终于找到了他的春天——邻家男孩许耕墨。汤倩越想越陶醉，人都差点飘荡上天，想得失神一个趔趄猛地醒过来了，不行，我还有未竞的事业，作为一名尽心尽责的助理，是不是还得考虑下如何做好助攻。
有生以来，没有一个人能让申屠安主动去迎合，许耕墨是第一个。更不可能会对某个人察言观色，你高兴不高兴气愤不气愤，干我何事，但对许耕墨就不一样，他会主动诞着脸去逗人家，很在意他开心不开心。在他最喜欢的奶奶面前，经常能半天说不上一句话，在他妈面前，能绷着脸十几年，在他小姨面前，怎么宣泄怎么说，从来不顾虑小姨受不受得住噎。可是，在许耕墨面前，他只想做的就是怎么去讨人家欢心，他是没尾巴，要是屁股上有根尾巴，肯定得竖起尾巴在许耕墨脚下卖萌耍乖。他知道，这是恋爱的感觉，他的初恋姗姗来迟，二十五岁才冒芽发出生机了。当然，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性别暂不说，从目前情况来看，事实上他这也不能叫恋爱，准确一点说，是单相思。
申屠安一直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被许耕墨给迷住了，每跟他接触一次，陷得就越深，跟掉进了泥潭似的，越挣扎越往下沉。从伊剑平那知道许耕墨的家庭情况后，申屠安明白了，许耕墨隐藏着的孤傲、寂寞、痛苦、抗争、愤懑吸引了他，他们有相吸的心灵感触。自己的苦瓜脸不能代表自己全部的内心，同样，许耕墨那副灿若桃花春风满面也不是他内心的全部，有些隐藏在皮囊下的情感，不会轻易显露，但有着同样经历的却会不经意间觉察得到。
申屠安虽然是冰川雪地钻出来的一棵野草，却不是无欲无求的世外隐士，更不是禁欲系的修行僧，他有欲望，他有追求，眼下，如何博取许耕墨的关注就是他主要的奋斗目标。
许耕墨从办公室出来，正下楼手机突然响了，一看，申屠安，心想这么快就有第二次合作的机会了？于是连忙点了接听键，“你好，申屠部长。”
“许老师，真存了我手机号啊，《陶院桃花开》工作结束后一直没联系，我以为你把我给删了。”申屠安委屈巴巴地道。
“申屠部长这话说的，怎么会呀，您可是我的大财神爷。”许耕墨心下疑惑，伊剑平老说这位空降来的部长是座冰山，我怎么透着手机信号都能闻到一股油腻味。
“我来东城办点事，正好就在你学校旁边，许老师有空么，一起吃个午饭？”
“吃饭呐，哎哟，我姐在家烧好了，刚还催着呢。”许耕墨寻思，他从新城区跑来东城区，理应由我尽地主之谊呀，档次差了入不了他那少爷的眼，档次高了掏那一顿钣钱自己又肉疼。不过说完许耕墨就有点想掌自己的嘴，毕竟前段时间人家差不多天天请他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把新城区所有稍有点名声的餐饮店跑遍了，虽说是以公司的名义招待他，有得报销，但好歹相识了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了，人家来一趟，这么小气巴巴的不是待友之道。
“不好意思，临时邀请有点唐突哈。”手机里传来的失落声，令人怜悯，感觉路边找不着吃食的流浪狗都没他可怜。
“申屠部长有什么中意的地方，要不你选个地儿？”唉，人家陪你吃了不少次，怎么的得还一回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他对伊剑平那么赏识的份上，也该好好请人家吃一顿。不知道他的爱好，让他自己选总没错，大不了这个月在外面不吃了，这个月的工资不存了。
“听说就这附近有个店，豆豉辣子鸡盖浇饭很好吃，你不嫌弃的话我请许老师尝尝怎么样？这家店叫什么……”
“花大婶汤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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