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丹谍语

　　岳成带陆小丹回科室后，把她安排在侦查一组，顶替之前的死掉的侦查员的位置。

　　收了这个助手岳成感觉心情大好，凭她的灵活机智想必不用他过多留意保护也能独善其身，用时只需稍加指点。他开始着手后面的秘密工作，有了电台他的情报传递更加方便迅速。

　　重庆在之前提前收到了使用备用本的消息，后来岳成又用电台电告上峰，上峰知悉后也用A本陆陆续续发了一些电文，76号截获电文，这次只是侦听的时间较长，截获电报直议文较多再加上之前陆小丹的指点，情报科破译并没有花太长时间。

　　共三个重要信息：
　　“军统A站X科Y组请在A地点执行B任务。”，军统发的电文中的任务其实都是莫须有的，故意安排给内部贪腐无为的特务或者是疑似潜伏在军统G党的人员去执行，军统发这些电文就是想借76号之手清理门户。这段时间76号也通过这种电文信息联合侦查、行动联合抓捕了一些军统特务，审讯结果基本也都是不知军情的，有的是组长、副科级别的但却是已经被军统排挤的状态；

　　“第七军团五师反叛投共，目前在X地带活动。”，反G一直是国军委员长的私心，即便现在国、G合作一致抗日阶段，可国、G毕竟两党，虽然现在国军势大当政，但保不齐日后会有一战，所以国军会秘密在内部执行□□计划，军统知道日本人对G军也是深恶痛绝，也不会让76号放过有关G军的消息（G军的消息自然也是直接放给76号）；

　　“我方潜伏在延安特务的密报，G党地下党代号“祥云”潜在上海日伪政府，不排除在76号特工总部。务必确定其人，探得企图，如让G党抢得先机必对我军不利，除之。”，这个消息并没有在电文中指明具体让哪个哪里的军统特务执行。

　　与此同时，上峰也给岳成用备本发了真正的消息布置任务，其中包含两个事物：一个是获得日军近期要执行的“乌风计划”；二就是与给76号发的最后的消息一样，找G党“祥云”。

　　岳成思索了一日，回电报：“锄奸队准备，时间待定。”

　　岳成密切关注着总部里的举动。总部根据国军的电文情报，抓捕在外执行任务的军统已报梅机关，行动队顺利抓捕；国军团作战活动的消息也已经提交给特高课做为军事情报报备，由日军处理。

　　对于76号截获的三条消息中最后一条G党人员消息，赵蓉飞看到译文后没有报告，查人这种工作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秘密开展，不宜大加宣扬，她命情报科全体保密对谁也不准提及，包括主任。科员们对她言听计从，工作更加小心。

　　得到这条译电的当天已是晚上，第二天赵蓉飞散会后她向李维群报备常规查档，去了三楼档案室。

　　她敲开档案室的门跟档案员说：“人员档案需要查阅，这是主任的审批单。”

　　档案室人员工作循规蹈矩，见单便说：“没问题，赵科长稍等。”，打开档案柜拿出一摞档案袋，放在桌上，“赵科长在领取记录这里签一下字就可以了。”

　　赵蓉飞提走档案后，回去详细查阅了在册人员的档案资料，虽然她之前就在特高课高层中了解过中共人员的情况，但这里的人员档案也基本是这些人来76号之后所记录，根据现有资料没查到什么出入，她思前想后，将档案还回档案室。

　　晚上值班时，她去了趟特高课上海分课，把这个消息作为军情辅助消息直接报告给了特高课，希望特高课的日本特务能从延安或其他方面调查是否有“祥云”潜在总部。

　　她从特高课回来的时候，路过公租界的小吃街夜市，熙熙攘攘纷乱不已，赵蓉飞正准备快步离开，就听到一个悦耳又有点熟悉的上海本地方言声音从路边贯入耳朵。

　　“老板，要一个蛋黄粢饭团加糖。”

　　赵蓉飞闻声回头看去，朝那个后背走了过去，贴站在那人旁边，悠然问道：“为什么你们上海的吃的都是这种又甜又咸的奇怪口味？”

　　陆小丹正在握着双手期待着摊贩老板，对旁边的来人以为也同样是买家并没有注意，所以她看到旁边赵蓉飞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赵...科长，你怎么在这？”

　　赵蓉飞没接她的话而是看了一眼老板手中正递过来的饭团，挑着眉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什么问题？”陆小丹还没缓过神来又被问蒙了，巴巴眨着眼睛发出询问的目光。

　　赵蓉飞一撇嘴显然是不想再重复一遍，陆小丹“哦”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上海小吃口味众多，食物喜好放糖，所以确实会有甜咸口味，但是也有单独甜和单独咸的啊，比如这粢饭团，想吃纯甜就选芝麻白糖的，纯咸就选肉燥和蛋黄，如果喜好甜咸就像我一样加砂糖喽。”说完，往口中送了一嘴饭团，“你怎么知道我是上海人？”

　　赵蓉飞听完对摊贩老板说：“那我要一个肉燥的，不加糖。”然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自言自语，“刚才出去办事没有赶上食堂的饭点，正好在这吃点。”

　　小丹以为她在对自己讲话，然后接上话：“这个不顶饱的，拿它我只当夜宵，你没吃饭的话得再买点别的。”

　　“你刚才要饭团说的是上海话，简单的我还是能听懂一点的。”

　　“嗯。”见到赵蓉飞后就转为普通话的小丹点点头。

　　“那你们上海东西还有什么纯口味的？”，赵蓉飞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饭团。

　　两个人就这么拧巴叉巴着说着话。

　　她带着赵蓉飞在小吃街穿梭着，一路带着她看了擂沙圆、三黄鸡粥、蟹壳黄、葱油拌面，赵蓉飞不是连连摇头就是捂住口鼻，陆小丹心里一顿抱怨，这家伙吃个东西怎么事这么多。一连介绍了四种小吃，最后赵蓉飞终于在一家生煎摊位停下脚步，要了几个生煎。

　　赵蓉飞一边吃，一边听陆小丹声色并茂地讲着生煎的来历，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又继续讨论了关于“甜和咸”，从西红柿炒蛋到粽子再到其他。

　　最后到了总部三楼，两人宿舍是对门，走到宿舍门口，赵蓉飞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正要开门的陆小丹说：“你的伤好了？”

　　那人回头冲她灿烂的笑着说：“好了。”

　　其实今晚陆小丹从76号下班后就去了包老板处例行联络看是否有任务，得知了重庆的发报内容，然后她去了一趟所藏电台处发了一段文，担心太晚回去引人怀疑，所以路上她绕去小吃街，本想带点小吃街的食物回去做由头，却意外碰到了赵蓉飞。

　　自从转职之后，她想从侧面了解一些赵蓉飞之前在侦查科的事迹，但得知原来她在侦查科时不似现在这般天天窝在总部，而是基本摸不着人影，侦查科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今晚偶然在小吃街碰到也只是讨论了吃的，知道她不是上海人，其他一无所获。

　　这一周，李维群则都梅机关紧锣密鼓的联系，时而电话时而去往机关。

　　岳成把任务一放在首要，李维群这几天忙忙叨叨一定与“乌风计划”有关，一旦计划正式交代给李维群那便十分不容易取得，另外想必G党也有可能知道有“乌风计划”，他需要先下手为强，想着除掉李维群取而代之，除掉他即便争取不到主任职位最不济也能趁乱拖延执行计划的时间，争取更多的时间和资源获得计划。

　　他发现已经好些天没有关照徐曼，还似乎有点想她的音容笑貌，下班前，他走到自己科的大办公室，看到她在看书。陆小丹也看到了他进来。

　　“看什么呢？”岳成问。

　　“孙子兵法。”

　　“好书。下班了，晚上我们去吃饭？”

　　两个人前脚出门，就看到斜对门情报科长室赵蓉飞也下班出来。

　　“赵科”
　　“岳科”

　　打照面的两个人完全是工作礼节的样子。

　　三人两前一后地下了楼，岳成正要带陆小丹走出总部大楼的门。

　　陆小丹突然叫住正要转身一人去食堂的赵蓉飞，询问式的侧着扬头：“赵科长，今天发饷我请客，出去吃，要不要一起？”

　　那人顿住脚步，岳成也楞了一下，有点尴尬，但听人家徐曼大方地说要请客，他也不好说什么别的。

　　“听说你受伤的时候赵科很照顾你，没想到你还挺知恩图报。”然后也看着赵蓉飞补了一句，“不过现在她是我的下属，请客还是让我来。”

　　“行，正好我很久没出去吃了。”像往常这种情况，赵蓉飞肯定是婉拒，她甚至是连晚宴聚会都是不愿意去的人，今天她却应了。

　　三个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执行任务回来的杨营。他似乎感到到了一丝非工作的气氛。急忙迎着面凑过来。

　　“岳成，你们干嘛去，跳舞还是吃饭？有好事都不叫我。”杨营贼笑着。

　　岳成：“发饷加周末，去下馆子，杨队一起吧。”

　　岳成心里极其郁闷，本来只想单独与徐曼约，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变成虱子多了不咬，四个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了总部。

　　杨营吵吵着：“哎，咱们去昌东楼吧，那的烤串特别好，特别是那烤牛鞭脆而不老、油味俱全，可是一绝。”一边说一边搓着手乐，“还有烤蒜头......不行去法国餐厅也行，没准儿还有洋歌舞表演。”

　　杨营还在滔滔不绝，其他人没有一人说话，岳成白了他一眼他才住了嘴。

　　岳成建议去广莲香那的上海菜，味道正宗甜而不腻，说完眼神询问着旁边两位。

　　赵蓉飞：“我很少出来吃，不熟，你们定就好。”

　　陆小丹则说：“咱们去望江阁吧。”

　　自从上回的夜市偶遇，陆小丹已经摸清楚了赵蓉飞的口味，她不喜甜、不食辣。望江阁是精致的家常菜馆，还有水饺面食等。

　　大家听徐曼一直说着要做东，也不好再有意见。就这样几个人坐到了望江阁。

　　上菜之后，赵、岳、陆、杨四个人貌合神离地吃着。

　　岳成：“徐曼，回来了一个月了，你这么年轻，以后有什么发展想法？”

　　“现在...还能有什么想法，哪里给饷多待遇好就去哪了。”陆小丹手里的筷子并没有停。

　　“现在怎么了？”赵蓉飞捕捉到重点。

　　岳成默而不语，他知道徐曼之前在国军的尴尬情况。

　　杨营往嘴里放着听到桌上突然没了动静，也停住筷子顺势抬眼睛：“对啊，徐曼，你是怎么想着来投诚的，你家人在上海？”

　　这时几个人都停顿片刻，只有陆小丹一个人还在拿着筷子吃。

　　过了一小会，她放下筷子，沉重地开口：“父亲和哥哥曾在国军上海第三军团，去年苏北剿□□时阵亡，遗骨没有找到，委员长没有定功。母亲早逝，现在只我孤身一人，也是没什么好求的了。”

　　“后来活着的人说当时看到父亲被炮弹炸得...炸得...情景模糊...”叙述着徐曼情况的陆小丹几度哽咽，泣不成声。

　　除了赵蓉飞外，岳成和杨营都比她大几岁，见过的战场生死也多。

　　“战场生死在所难免，只要是战争就会有牺牲，不只是你。你现在回到上海也好也算是归入故里，也算是个安慰。”岳成的这番话像是安慰，又像是提醒自己的下属释怀，也不要忘了她来76号的任务。

　　“就是就是，姓蒋的不给你抚恤你来这也对，在哪里都是混口饭吃。”杨营的思想觉悟也就这么一丁点。

　　赵蓉飞拿了纸默默递给陆小丹，她不怎么会安慰人，但却一直也是皱着眉，听着好像感同身受陷入了沉思。

　　好好的发饷日变成了默哀日。

　　不善安慰，总也能付出行动，于是赵蓉飞夹了一块那个她看徐曼很爱吃的糖醋牛小排，放到她的盘子里，也尝试着夹了一块轻轻送入自己口中，之后眉头就拧得更紧了，而且还捂着嘴，似是想吐但又忍着吞了下去的样子。

　　只有这个菜是赵蓉飞吃不惯的甜咸口味的。

　　陆小丹见到她那样子与她平时见到的优雅感相当得违和，她破涕转笑。其他人也悻悻地继续开始边吃边扯其他话题。

　　“也不知道主任这些天在忙什么，每天早会完了匆匆地回去了。倒是我们几个得了情报配合抓捕了几个军统特务，现在落得清闲。”岳成冲赵、杨两人有意无意的说。

　　“主任我倒是没看出在忙什么，倒是主任的秘书，最近不是去医院就是往粮局和住管办。”杨营眼睛轱辘转了一下又说，“你们说是不是日本人要给咱们福利啊？”

　　赵蓉飞淡淡而语：“日本人向来无功不发赏。你想多了。”

　　杨营阴阳怪气地转着语气：“也对，要是福利这种好事肯定早就吵吵开锅了。还是我们的赵科长最了解日本人~~那你说主任让秘书忙活这些外头的日常杂事干什么？”

　　赵蓉飞语气轻淡：“日本人扶建汪新政府的时候，当时说明了新政府有责任调查安排社会事宜，自然76号也责无旁贷，只是现在还没轮到你我等人。”

　　“这主任要干嘛连咱们几个都不知会一声，这段时间搞得这么神秘，万一，我说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们后面怎么办啊？”杨营人傻话多，除了打打杀杀没别的大本事，偏偏还口无遮拦。

　　岳成：“你胡说什么，主任听到了扒了你的皮！不让咱们知道也是为了安全。”

　　“赵科长，听说你原来在侦查科有过许多功绩，你可不可以给我传授传授？”陆小丹突然排开时令话题，转而想直扒赵蓉飞的历史。

　　“原来我在侦查科时都是特高课直派绝密任务，抱歉不能告知。”听到传授经验赵蓉飞脸一沉，正面拒绝了她，话转旁路，“侦查需要有天赋和敏锐，更需要多多实战的经验，你现在跟岳科规规矩矩学吧。”

　　结账时，岳成带着两个人的钱最多够三个人，陆小丹则是三有余四不足，主要还是因为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去领饷身无分文的杨营吃的太多了！最后这顿饭是吃得最少的赵蓉飞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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