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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
8
许知尧张开手，对面的小大夫直接滑到地上，剧烈咳嗽了两声。
许知尧却仍旧凝着眉头，“还回来。和上界通禀我去向的，也是你吧。”
小大夫撑着药柜站起来，理直气壮道，“是我啊，怎么了。你若真是为非作歹的人，我不通禀我等你祸害三界吗，我又不知道那是寻人启事。”
他一边说一边气鼓鼓的去到桌子前，拉开抽屉取出那两颗红玉髓，“是这个吧，拿走拿走拿走。还好我没当了。”
许知尧并不和他多做纠缠，揣进怀里便准备离开，临了却听着对面道，“下界灵力这么稀薄，很难受吧。”
“没有。”许知尧瞬间否认。
对面的小大夫弯弯眉眼，并不多理会，反而是说道，“对了，来给你拿药的那个小少爷，天生反骨，可得当心着点。”
“我知道。”
小大夫：“那走好，不送。”
许知尧觉着有些许古怪，可自己身子本就不爽利，也就并未多在意，径直就离了去。可他才走，屋里的三个彪形大汉瞬间化作三只白鹤，扑簌簌落在小大夫的桌上。
“去传个信，说他徒弟过的挺好，回是指定不给回去了，让他也别惦记了。”说着拍了拍其中一只白鹤的脑袋长叹一声，“到底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呀。”
此时一只白鹤粗犷开口，“那日既知道是三少爷，为何还偏的给些最劣的伤药。他今来，伤都还没痊愈。”
“做事没点分寸的样，受点疼就受点疼吧，除了他师父，谁惯着他啊。”小大夫随意摆了摆手，不愿再多言语。
·
许知尧再回瀚海的时候，正和陆承打了个照面，都没且自己说话，那边陆承倒是先开口。
“小少爷在池子里泡着呢，我喊了三次没喊动，再泡估计泡发了，您要不去看看。”说完哒哒哒就跑没影了。
许知尧都没放下怀里的东西，径直就去了温泉边，正看着池中的人赤身趴在岸边，腿在温泉里拍着水花，指间轻轻落在书上。听着他的脚步声，周谨行这才抬起头，“回来了？”
“嗯。”许知尧应的冷淡。
“去找你那两块石头了？”他从白美丽那儿听着，说他是去先前那个药铺了，想来也是这个事。
许知尧点头。
周谨行这么一琢磨，“那我当出去，你再要回来，中间还能得些东西，这买卖稳赚不赔呀。你别说，还真是个骗钱的好法子。”
许知尧就知道他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却也没说他什么。
“嗳，我说。你怎么让这池子热起来的啊。”周谨行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许知尧倒也没瞒他，“把那果子给鱼吃，把鱼放石头下。”
周谨行想想那画面还有些瘆人，但他往池底去看，透过石头隐隐约约好像是能看见些什么，但他也就忍住了，没去拨拉开那些石头非要看个明白。
“别过去别过去别过去——”
那边突然传来了陆承的声音，“我家少爷没穿衣裳呢！”
听着像是有人来，“谁啊，是男的就让他过来吧。”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可许知尧却直接将岸边衣服捡起来扔他身上，“穿上。”
·
云戟进来的时候周谨行正在穿裤子，后者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反倒是他身旁的人，一副自己再看一眼，就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的样子。
有病。
“你来了？”周谨行倒是热络的招呼他，“我那睡美人果子怎么样，卖出去没。”
“今上午才开始卖，应当是没什么问题。”
周谨行也觉着应该是卖的出去的，“你今天搬来？你那美人鱼呢。”
云戟听着指了指河里，“等下。”说着他去河边伸手晃了晃，果然跃出一只白鲨，冲着云戟胳膊就咬了下去。但云戟好像是熟能生巧应对自如一般，精准的避开了。“老板听说你们这儿过得不好，让我送些东西过来。”
周谨行就看着他从鲨鱼嘴里开始往外搬，米面这些都有，还有周谨行一直想买的调味料，都是平日里用得上的，他甚至在里面翻出了一箱方便面。这什么扶危济困的好老板。
“说吧，他要我做什么。”
云戟见他这样问，自己也爽利开口，“他想问下后续合作，若是他来代销——”
“最多三七。我七。”
云戟点点头，“他说三七也可，但以后只能在他那儿卖。”
周谨行权衡了下利弊，一时没开口。
“那边说若是不信任，可以先试上半年，若是合不来，大家一拍两散也可。”
周谨行：“那成交吧。”
说着云戟从他家鲨鱼嘴里又取出个小包袱，“定金。以后的货款每周三送来，这边的果子什么时候去送都可以。”
这么瞧着，这老板倒是厚道。
云戟来这儿就是为了给他家送东西来，见着没什么就准备先回海里了，周谨行瞧着还问他，“不过来住？”
许知尧差点从后面踹他一脚，怎么就这么喜欢别人来自己家里住。
云戟：“族里还有事，我过两天搬来。”然后他就看着许知尧好像笑了下。
但他又接着说，“我先把他留这儿了，带来一次也不容易。”
果然许知尧的笑意瞬间就收了回去。
周谨行表示明白，就条鱼嘛，还有什么的。
·
吃了晚饭的周谨行去到林间，一棵一棵确认这些都是什么树。
“阿承，这是什么。”周谨行指指其中一棵树。
树下的陆承翻翻书，“安神的果子，但控制不了剂量的话会变成安乐死，您还是别碰这个了，不能卖的。”
这个确实不能卖。
“那这个呢。”
陆承：“可以短暂窥探别人梦境的果子，上面也写着谨慎售卖。”
“那不卖。”
陆承有些讶异，他家少爷从来不像是那种有原则的人，这会儿竟然这么好说话。
周谨行：“这种东西怎么想公开售卖都也不好吧。”边说着就跟着陆承一起坐到树下，“在写什么。”
“记账。最近支出花销不少，收入倒也有些，总还是得记着些，省的以后乱了。”
这么贤惠的吗，周谨行内心莫名欣慰，“嗳，我说，许知尧是只獬豸。”
陆承思忖着，“我没见过诶。听说是善断忠奸，如果是真的，那以后可别在他眼前说慌了。不然还挺可笑的。”
“嗯…”周谨行觉着他说得对，“可我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怎么办。”
“别骂自己是狗。”陆承就不明白为什么总得这么说话，“那就别吐了呗…您也收敛一下。”他家少爷那向来说话没边，甚至听不出哪句真的哪句假的。
可于周谨行而言，言语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反正经他嘴里的话都是胡乱说的，鲜少去过脑子。除非是特定时候需要自己长脑子说话，剩下时候都是满嘴胡吣，里面都也真假参半。倒不是说他说谎成瘾，只是周谨行觉着那些无关紧要的没人在乎的，是真是假仍旧没人在乎，他会说让人觉着好听的，也会故意说让人觉着不痛快的，完全的随心所欲。
久而久之，不过脑子说话，就这么成了习惯。
周谨行看看陆承，开口就是三个字，“我不要。”
倔强。
·
周谨行睡前又去池子里泡了会儿，正合适的水温，池面上映着皎洁如玉盘的月亮，微风和煦，舒服的让他开始琢磨些旁的事，比如怎么让许知尧帮他试吃果子。
神明的话，吃起来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跟许知尧开口，毕竟也不熟悉。虽然周谨行足够理直气壮，但面对神明，还是会怂。
可此时水面突然动了动，周谨行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没看清，然后水面就又漾了下。
周谨行：“…”
突然一个浪扑向周谨行，直接将人淹没了过去，好在这池子也不深，周谨行忙是坐到了池岸上，就这样他还呛了两口水，扶着池边咳了几声。就在此时，周谨行眼角处隐约瞧见个人影，就在水面上。
不，说不清是在水里还是水面。
“许知尧！救我！”病急乱投1是对的，整个家里只有许知尧像个1。但一定要说的话，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要喊许知尧，那种感觉就像是别家的孩子遇到事后会喊妈一样，极其自然。
仅是片刻，许知尧就出现在眼前，一把将他捞了起来，“怎么了。”
“水里有人。”
许知尧狐疑的瞧他。
“我说真的！你看你都没顶我！是实话是实话。”他可能是真的有点惊着了，说出的话也有些急切。
许知尧解开外衣披在他身上，又将他往后推了推，自己去了池边。
不多时，水面又动了动，那倒映的皎洁月亮在一瞬间突然被撞碎，而后又重新聚起，然后又被撞碎。
“谁在里面。”许知尧能感觉到很微弱的灵力，就一丝，少到甚至不是活人身上的。
静默。
周谨行下意识的屏气凝神，就看着水面涌动片刻，突然从里面钻出一颗脑袋，周谨行被吓的慌忙后撤一步，可等看清了，才发现是个透明的娃娃。
许知尧清楚，这孩子只是个生灵，灵体这么虚，应当是死很久了。
“做什么呢。”许知尧将外散的灵力收回了些，眼前的这个娃娃像个玻璃，他怕一会儿再魂飞魄散了。
“给我师父捞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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