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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期1
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女，她穿越到了古剑的世界。
按照穿越小说的一般套路，穿越者根据自己以往的知识，很容易在新世界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虽然不同的世界设定不一样，但是大体都是这个顺序。更何况少女玩过先代，又在古剑三开售的第一时间买入游戏，把所有支线和主线全部打通，对古剑的剧情了如指掌。这样的她，理应在穿越后混得风生水起才对。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架不住她穿越的是古剑的上古时期啊！！
少女如今的名字是如采，一个住在姬水岸边的普通人族，没有任何系统、能量或是特异功能。她穿越的时候，轩辕丘尚未建立，缙云的战神之名也尚未打响。后来倒是从来往的商人那里听到过有熊或是西陵的消息，可是她没有任何理由跑去这两个地方。想要抱大腿也抱不了。
所以说，知道剧情有什么用啊摔！！
上古时期的生活比少女想象得还要艰难百倍。对于一些人来说，光是活下去就必须用尽全力。生活谈不上有趣，但活着总比死了好。而如采远比那些人幸运。她生活在一个还算安定富足的部落，有一个会做陶的父亲，这门手艺足够养活父女两人，不需要用命赚取口粮。
但是顿顿吃饱吃好却是奢望了。
穿越前的少女并不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但生活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加上父母宠爱，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那时还是学生的她还嫌食堂难吃，变着花样点外卖也无法满足自己的食欲。可是到了上古时期，现实环境容不得她撒娇任性。而且就算撒娇任性，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也不是一点改善的可能都没有。
“阿父，我们下一顿可不可以吃鱼？新鲜的那种。”
“如采啊……”被称作“阿父”的男人叹了口气。
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早慧、懂事，干活也利索，不会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乱跑乱闹，让大人过分操心；可是在食物方面，却比谁都挑嘴。
如果出生在祭司或者族长家中，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可像他们这样的家……
“阿父不会捕鱼。”男人委婉地说。
“没事，阿父，我也不会。”如采安慰道，“我去拜托邻家哥哥吧，看看能不能弄到鱼。要是幸运的话，今天晚上就吃我做的鱼。只可惜没有什么调料可以用……”
孜然、辣椒这些暂且不提，上古时期连酱油都不存在，更别说其他调料了。有限的材料和工具决定了菜式的贫乏。穿越少女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在这个年代也施展不开。
说起来，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还调料呢，有的吃就不错了。”父亲教训道。
“做人要有梦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如采理直气壮道，“我想想还不行吗，阿父~”
“行行行，我管不了你那么多。快去找你邻家哥哥去吧，不然今晚吃不到鱼，你又要闹阿父我了。”
“别说的我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吃货啊。”如采嗔道。
她和父亲住在集泷，母亲原本住在另一个部族，前几年不幸去世，如今剩下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刚刚穿越、熟知剧情的她知道集泷以及另外两个地方是缙云后来放弃西陵而去驰援的地方，因为魔族的入侵死了大半，而被缙云救下来的人也被巫炤杀了个精光。即使这里没有战乱，如采也在心里认定集泷不是个好地方，巴不得早早搬离这里，可是世间万事万物并不像穿越者想象的那么简单。
待在集泷，能得到部族的庇护，有熟悉的族人帮扶，可以靠着制陶的手艺过活。如果要离开，又能去哪里？其他部族凭什么接纳他们父女？
反正魔族入侵是很以后的事，至少在缙云从魔界回来以后，现如今倒不用太过担心。渐渐地，如采打消了搬家的念头，踏踏实实地跟着父亲学习制陶。
穿越前，如采对制陶的印象就是在加工时，把合好的泥料放在转动的轮盘上，借助陶轮旋转的力量，用手掏料，以提拉的手法制成陶坯，然后进行烧制。也就是所谓的轮制法。但是在穿越后，她发现自己的父亲和其他制陶人都不是这么做的。他们还在用泥条盘筑法，先做一个基底，然后用黏土条逐渐向上盘绕，成形后用手加以磨平。这种方法不需要用什么复杂的工具，操作起来也不难，对如采这个自诩高智商人才的穿越少女来说，学起来很容易。
不过父亲不知道他女儿的来历，只当如采天资聪颖，总会夸她：“不亏是我的女儿。你阿父我是姬水沿岸最好的制陶人，你以后肯定能成为比你阿父更好的制陶人。”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如采厚颜无耻道。
父亲却一脸懵：“什么青啊，蓝啊的？你这孩子，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奇怪话。”
“呃……”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自荀子的《劝学》，直译就是说靛青是从蓼蓝中提取的，但它比蓼蓝的颜色更青。这句话常用以比喻学生超过老师或后人胜过前人。然而在这个时代既没有荀子，也没有先进的染色技术。如采把这话说给上古时代的原生土著，无疑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
今天的如采也对这个没人能接梗的世界感到绝望。
“算了，当我没说。”如采扁了扁嘴，继续手里的工作，“不过阿父啊，你说你是集泷最好的制陶人我信，可姬水沿岸的部落多了。你说这话，人家服吗？”
“怎么不服！”男人得意道，“你还小，见识的少。等你大了，有机会可以去别的部族看看，有哪个制陶人比得上你阿父的手艺？”
“真的假的……”如采怀疑地看着她阿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总喜欢在女人面前吹嘘自己，就像大人喜欢在小孩面前树立权威一样。阿父既是男人，又是大人，同时占据两个身份，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阿父的话。
不过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她也了解自己阿父是怎样一个人。他或许会吹牛，但不会太离谱。像是“第一制陶人”这样的名号，有六成可能是真的。
剩下四成就是有更厉害的但阿父也不知道。无论如何，阿父不会说谎。
“那你比西陵、有熊的制陶人还厉害吗？”
“哟，你这么个小人，还知道有熊、西陵啦？”父亲像是觉得有趣，笑着用沾着黏土的脏手来逗弄如采，引来女孩恼怒的抗议。“好好好，不逗你了。”
“真是的，都要变成大花猫了！”如采愤愤地用小臂蹭脸。如今没有镜子可用，想要看清自己的面容还得去水边，倒是方便清洗。可那样肯定会被其他人看到、嘲笑，这是如采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都怪阿父！
“唉，制陶，身上怎么可能干干净净，一点儿不沾土。”男人感慨。
“可制陶也不会把土弄到脸上吧？”如采不满道，“到时候他们又要笑我手艺不精，把黏土弄得到处都是了。”
“那是他们不懂。我家如采天生就会做陶，怎么可能手艺不精？”男人脱口便吹自家闺女，见如采脸色没有好转，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不过说到西陵，有熊，那都是实力强大的部族。西陵人精于冶炼，有熊的医术和农术都很不错，但我们集泷也不差。论其他手艺，尤其是制陶，什么部族也比不过我们集泷。”
“……这样啊。”如采恍然大悟。
是了，集泷本来就不算什么小部落，不然后来的花食节也不会在这里举办。如果这里不举办花食节，就不会聚集大量的人口；如果不聚集大量人口，姬轩辕也不会让缙云先去驰援集泷、郾川、郝洺三地。那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然而，即使知道未来会发生这些事，现在的她也做不了什么。连劝她阿父搬家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决定花食节在哪里举办这样的事。
还是老老实实制陶吧。别还没等到魔族入侵的那一天，她先因为手艺不精没饭吃而饿死。但是以自己的才能，想要饿死也不是那么容易。
如采自恋地想着。
“话说阿父啊，制陶就只有泥条盘筑法这一种方法吗？”
按照她脑中仅存的古代史知识，传说时代的人们就会用轮制法制作陶器。听闻有熊的下一任族长正是“传说中的男二”姬轩辕，从时间上来说，如果集泷的陶艺真如阿父所言那般厉害，应该会出现技术进步的现象。
而且说实话，如采觉得用轮制法会比现在这样盘黏土条容易一些。
“泥条盘筑法？你这个说法倒是精妙。”父亲挑眉，“不过制陶的方法也是我父亲传给我的，要说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能。天尧的故事你知道吗？”
“知道。”
“你知道！？”发现自己失去了一个摆弄知识储备的机会，父亲感到十分遗憾。在这个时候，人族还没有系统的文字，许多过去的事情都是靠人们口口相传，因此年纪更大的长辈在小辈面前具有绝对的权威地位。
然而如采并不是土著。她不仅拥有现代的知识，还熟知古剑的剧情。500年前，天尧因为两个仙人相争而毁灭的事情在古剑三中多次提及，她自然记得。
“你知道就好说了。”父亲说，“如果那时候的人们发明了什么新奇的技术，却因为城池的毁灭而失传的话，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而这种失传的事，在过去几百年间也不断发生着。”
如采沉默了。
也对，古剑的世界其实是架空世界，她所拥有的现代知识不一定管用。
父亲不知道她的脑瓜里想了什么，揉了揉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这门制陶的手艺能传到我这一代实属不易，我希望你能把它教给你的孩子，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如采不禁想起了姬轩辕著名的留言：“愿我人族，于此魂梦江海、万古河山之间，星火世传，奋飞不辍。”这是这个时代人的共同愿望，也是之后的每一个人族所共有的愿望。
“阿父。”
“嗯？”
“你刚才，是不是没洗手？”
“……没事的，如采。”
“怎么可能没事啊！！”少女炸毛了，“我的头发就是这么被你糟蹋卷的啊啊啊！！！”
“你母亲的头发就微卷……好好好，阿父错了，阿父给你陪个不是。”
“哼。”如采偏过头，装作一副愤怒不好说话的样子，偷偷瞥了她父亲一眼：“想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不过你得陪我做个试验。”
所谓的试验，就是尝试把轮制法整出来。如采不懂怎么改进陶窑，也不知道黏土的成分有什么讲究。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还原自己记忆里的制陶方法。
轮制法制陶可是连小孩子都可以玩的，如采隐约还记得小时候接触的陶车的模样。口述给父亲后，东西很快就造了出来。
而改进制陶方法的影响，要比如采想象得还要大很多。如果说以前她的父亲只是自封的“制陶第一人”，那么现在就是实至名归的“制陶第一人”了。轮制法做出来的陶器要比泥条盘筑法做出来的更规整、匀称，而且远比黏土条做出来的薄。很快便受到广大群众的喜爱。
几年后，如采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阿父，我们把轮制法教给其他制陶人吧。”
父亲诧异地看向她：“如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阿父和如采说过，一门技艺传下来有多不易。我想，如果有更多人掌握了这种方法，虽然我们的收益会降低一些，可至少这种方法不会失传。”
这么多年过去，少女依旧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搬离集泷。按照之后的剧情发展，她或许能被缙云救走，但她阿父和其他集泷的人却不一定能活。即使活下来，估计也要死在巫炤的手里，总归都是要死的，而她又做不了什么。此时的少女早就放弃了改变剧情的心思，甚至能够接受不知多少年后死于非命的结局。穿越成为如采，本就是多活了一世，死没什么可怕的。
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自己好不容易“发明”出来的新技术。
轮制法虽然是她凭借穿越优势复原出来的技术，可把它整出来，也废了她和她父亲一番功夫。想来，如果她父亲不是所谓的“制陶第一人”的话，也未必能做出她想要的成果。
“阿父的手有多巧，如采是清楚的。即使别人学会了我们的方法，也未必能做出和阿父一样的成品。他们威胁不了我们。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如今我们衣食无忧，如果能帮到其他制陶人，让他们和我们一样，那也是一件好事。”
“你可要想清楚了，如采。”男人严肃地看着她，“阿父本来想把这门独家手艺当做你的傍身之技，让你能找一个好夫婿。可如果大家都掌握了这门手艺，你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阿父，你想哪里去了~”如采嗔怒道，“什么嫁不嫁人的……”
作为一枚现代大龄宅女，至今未谈过恋爱的母胎solo，即使到了这个所有人都早生早育早死的世界，如采也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
但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如采已经是一个百家求的香饽饽了。
“我是认真的，阿父。”如采强行转移话题说，“我想把轮制法教给其他制陶人，我早就想好了。”
她的父亲就和她前世的父母一样溺爱她。只要她坚持，最后妥协的永远都是阿父。没过多久，陶车就不再是什么秘密。其他制陶人都十分感激父亲，纷纷表示愿意拜阿父为师，但是被他拒绝了。
“这个方法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如采先想出来的。”阿父耿直地说，“真要拜师，应该拜她才是。”
大部分人并不相信这话，毕竟如采看起来太年轻了。一个叔叔凑上来戏谑道：“如采，你阿父把这方法都告诉别人了，你怎么办？”
“有什么问题吗？”如采知道这些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并不害怕他们说三道四，毫不客气地回道：“我能想出一个方法，就能再想出一个方法。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也不需要什么独家方法来提高自己的身价。智慧会成为我的倚仗，我的头脑就是我最好的嫁妆。”
见少女信心满满，有些人开始相信了父亲的话。“以智作妆”的故事也渐渐传开。
集泷的如采就这样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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