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有点悲伤的故事。
待开现言《东北男友有点甜》
完结文《寒门娇宠》《快穿之蛇蝎美人》
内容标签: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暮蝉声尽落斜阳,有点忧伤啊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67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2 文章积分:444,63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免费言情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8927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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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蝉声尽落斜阳

作者:陆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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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蝉声尽落斜阳


      楔子

      听到郭府被抄家的消息,南烟正在绣一块帕子,手上一顿,又继续绣了起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淡淡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碧荷反倒是一副伤心的模样,轻声道:“早上被抄的家,老爷和夫人,还有……”说到这里,碧荷犹豫了一下,声音沉了下去,“还有少爷,现在都被抓进大牢里了。”

      南烟轻轻哦了一声,神色始终淡淡的,也不接话,低着头,认真地绣着那块帕子。

      “南烟,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呢?”碧荷急得满脸通红,有些激动地说,“我刚从前堂过来,听说老爷他,他贪污的罪名已经坐实了,按照律例当斩,少爷,少爷他……”

      “碧荷,你听清楚,以后称呼的时候,前面加上郭府两个字。既然我们离了那里,你随我嫁入柳家,那我们就是柳家的人。至于郭府的事情,与我们再无干系,没必要多打听。”

      听着南烟刻意强调的语气,碧荷气得跳脚,大声道:“南烟,好歹我们也伺候了少爷三四年,少爷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南烟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碧荷,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我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旁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既然他无情,那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碧荷叹了口气,嘴角微动,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转身退了下去。

      南烟望向窗外,阳光正好,斑驳的树影一直洒落到廊下。这样和暖的天气里,南烟却觉得浑身发冷,不知何时,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南烟的脸颊流下,又落到那块帕子上,洇湿了小小的一块。

      被洇湿的那一小块,是南烟刚刚绣上去的两个字——景阳,郭府少爷的名字。

      1.当时年少春衫薄

      南烟这个名字,不是她的本名,是入了郭府以后,郭夫人给她起的名字。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日子,郭夫人上香归来途中,遇见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姑娘。郭夫人看着可怜,便下车询问小姑娘家住在哪儿,要把她送回去。

      岂料,小姑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求郭夫人不要把她送回家。

      郭夫人有些诧异,耐心询问,才得知小姑娘父母故去,大伯和人牙子商量着要把她卖到青楼,她在门口偷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怕,这才赶紧跑了出来。

      郭夫人听闻此事,轻轻叹了口气,又问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始终不肯说。郭夫人想了想,心下了然,便把她带回家,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南烟”,安排她去伺候少爷。

      那年,她十一岁,郭景阳十三岁。

      郭景阳从学堂回来,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丫环,正拿着扫帚扫地上的落叶。郭景阳脚步放轻,悄悄地走到南烟身边,大叫一声,尔后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南烟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有着温暖笑容的俊俏少年,脸色微红,又迅速低下头去,轻声道:“我叫南烟,是夫人派我来伺候少爷的。”

      “日落溪南生暮烟。南烟,倒是一个有意境的好名字。”郭景阳微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少爷说的是。”南烟鼓足勇气,才低声应和了一句。

      郭景阳抬脚往屋里走,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看着她,笑道:“别扫了,外面这么冷,赶紧来屋里,拿个汤婆子暖暖手。你瞧你的脸,冻得红扑扑的。”

      仿佛只是一瞬间,南烟心中便觉得温暖了许多,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

      从小,爹娘便嫌弃她是个女娃,她喊冷喊饿的时候,总会得到爹娘的一顿训斥。后来,爹娘故去,她跟了大伯,整日的洗衣做饭,却仍旧没有得到半分温情,还险些被大伯卖掉。

      可是没想到,那些至亲之人不曾给她的温暖,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那个少年的笑容与言语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2.晚风庭院落梅初

      时日一久,南烟便不像初来时那么拘谨了,一开始,她只是与碧荷打闹玩笑,后来,郭景阳也时常拿她打趣,不过,她碍着郭景阳少爷的身份,一直不敢反击。

      渐渐地,她发现碧荷和郭景阳顶嘴的时候,郭景阳也不恼,反而咯咯笑着。她便大了胆子,等到郭景阳再打趣她的时候,她鼓足勇气,也和郭景阳斗起嘴来。每逢这时,郭景阳总会痴痴地笑,然后盯着她看,直到她不再言语,郭景阳才调笑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南烟每每听到这话,脸色便有些红,总会嘟着嘴跑出去,郭景阳见状,便笑得更加开心。

      然而,郭景阳不在意这些礼节,不代表郭夫人也不在意。

      有一日,郭景阳正在练习一篇书法,南烟在一旁给他磨墨。郭景阳写着写着字,突然心念一起,在纸上画了一只老鼠。

      南烟正专心磨墨,根本没留意到他写什么。郭景阳看着南烟,一脸坏笑道:“南烟,你怎么跑到纸上去了?”

      “什么?”南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迷惑地看着郭景阳。

      郭景阳憋着笑,把老鼠指给她看,一脸正色道:“你看,这不就是你吗?”

      南烟瞥见纸上画的老鼠,气得鼓起了腮帮子。郭景阳见状,忍不住大笑出声。南烟伸手作势就要打他,郭景阳一躲,又做了个鬼脸,无赖道:“你打啊,你打不着。”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跑去。

      南烟顺手拿起桌上一个纸团,朝着郭景阳挥了过去。好巧不巧的是,郭夫人来清竹苑看望郭景阳,刚踏进屋门,就见一个纸团飞了过来,根本来不及躲闪,便感觉脸上一疼,纸团掉在了郭夫人脚下。

      “夫人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南烟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地叩首。她知道,夫人是很看重礼节的人,自己惹恼了夫人,如果被赶出去,那自己又会变成无家可归的人了。

      郭景阳看到母亲脸上有一抹怒色,心中比南烟还要忐忑,连忙行了一个大礼,求情道:“母亲,都怪我不好,是我打趣南烟,她一时恼了,才向我投纸团,不想误伤了母亲。母亲若是生气,尽管罚我一个人好了,还请母亲饶过南烟这一次吧。”

      郭夫人眼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南烟,沉着脸色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么伺候少爷的?”

      南烟把头垂得更低,双手紧紧捏着衣角,不敢多说一句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屋子里静得出奇。良久,郭夫人才开口道:“看在少爷为你求情的份上,去院里跪上两个时辰,若是还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南烟连忙磕了一个头,一连说了好几句“多谢夫人恩典”,然后缓缓站起身,默默走到院子里,规规矩矩地跪下,低着头,没人看见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母亲,外面这么冷,您让南烟跪两个时辰,她一定会生病的。”郭景阳神色有些焦急。

      郭夫人端着一杯茶,徐徐吹散热气,轻轻饮了一口,又转头看向郭景阳,正色道:“你平日里多把心思用在诗书上,少和这些丫头打打闹闹的,尤其是南烟。再让我发现一次,我一定把她打发出去,免得带坏了你。”

      郭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郭景阳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跪在院里的南烟,这都半个时辰了,南烟穿得又单薄,不知道冻成什么样子了。

      直到郭夫人离开,郭景阳才匆匆走到南烟身边,一脸愧疚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母亲都走了,你不用跪着了,快来屋里暖和一下。”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南烟未曾加衣,便在院里跪了这么长时间,郭景阳伸手扶南烟的时候,她手脚都有些麻木了,几乎站不起来。

      郭景阳有些心疼地将她打横抱起,南烟急道:“少爷,使不得,我自己能行,你快放我下来。”郭景阳也不理会,径自抱着她往屋内走去。

      晚风习习,梅花落了一地,天气仍旧有些寒冷,但是清竹苑里,似乎有了些暖意。

      3.眼波才动被人猜

      南烟喝了姜汤,蒙头睡了一觉,结果到了第二天,精神越发不济了。

      看着南烟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郭景阳心急如焚,连忙请了个大夫来诊治。听到大夫说不打紧,只是风寒之症,吃几服药便好了,郭景阳这才放下心来。

      郭景阳去了学堂,碧荷便照顾着南烟,看到南烟精神略好了些,碧荷轻笑道:“少爷对你是真不错呢。”

      南烟听了这话,怔了一下,脸色有些泛红,转过头去,低声道:“少爷对我们都很好。”

      碧荷捂着嘴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福分,你看你这一病,少爷也不读书了,也不写字了,上学堂回来便赶紧来瞧你,即便你睡着,少爷还要在你旁边守上好大一会儿呢。”

      “姐姐生病也是一样的。”南烟听了这话,有一丝小小的欣喜。自从生病以来,南烟逐渐感觉,自己好像对于郭景阳,不再只是把他当成少爷,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说不清的心绪。

      如是几日过去,南烟病愈,却对郭景阳躲躲闪闪的,近身伺候的事儿,全都交给碧荷。只有郭景阳叫她的时候,她才会上前伺候。

      郭景阳起初以为她是害怕夫人,所以才不敢和他亲近,便耐心劝道:“南烟,你不用这么拘谨,上次那件事情后,我特地在门口安排了一个小厮,母亲若是来了,他会提前通报的。”

      饶是如此,南烟还是躲着他,有时候郭景阳写诗作画,南烟又会在不远处偷眼瞧他,看着看着,自己便偷偷笑出了声,南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有一种甜蜜的感觉。

      终于有一日,郭景阳实在耐不住了,让南烟为他磨墨,自己则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南烟,这三个字念什么,你知道吗?”郭景阳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南烟往纸上瞥了一眼,低着头,小声道:“我虽不识几个字,不过,这三个字我倒是认得的,那是少爷的名字。”

      郭景阳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淡淡笑道:“你不识字,又是怎么认识我的名字的?”

      南烟指着墙上的一幅画,有些开心地说:“我听碧荷姐姐说,那是少爷作的一幅画,落款处是少爷的名字,我便仿照着上面的笔迹,描绘了下来,写了很多遍,便记住了。”

      说完这句话,南烟只见郭景阳用充满柔情的目光看着她,便有些心慌,连忙低下头,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少爷,我闲着没事,想着,想着多认识几个字也是好的,正好,正好瞧见少爷的画,所以才……”

      郭景阳淡淡笑着,伸手把南烟拉到了案前,又把她拥在怀里,用自己的手握着南烟的手,轻声道:“你若想识字,我教你就是了,何必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练习呢?”

      墨汁蜿蜒,“南烟”两个字跃然纸上,郭景阳在南烟耳边轻笑道:“这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南烟。”

      南烟只觉得脸红到脖子根,想挣脱郭景阳的手,却挣脱不开,又羞又恼,只得开口道:“我知道了,请少爷放开手吧。”

      “还没教完呢,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之间还有俩字呢。”郭景阳握着南烟的手,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这个字念喜,这个字念欢。南烟,你连起来念一遍。”郭景阳一脸期待地看着南烟。

      南烟只好按着顺序,一字一顿地念了下来:“南烟喜欢郭景阳。”

      说完,南烟这才意识到什么,慌忙挣开郭景阳的手,红着脸跑了出去。

      4.只愿君心似我心

      春华秋实,夏蝉冬雪。在一日日的嬉笑打闹中,转眼便过去了三个年头。

      郭景阳到了参加科举考试的年纪,为了一举及第,郭老爷强制他住在贡院,悉心备考。

      临行之前,郭景阳紧紧握住南烟的手,郑重承诺道:“南烟,你放心,等我取得功名,回家第一件事,我便跟父母说,让你进门。我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让你当我的正妻。”

      南烟听了这话,虽然心中感动,却也知道这不过是个镜花水月般的承诺。她只是一个低贱的丫环,而郭景阳,却是高贵的少爷。他们之间身份悬殊,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妻。她别无所求,只愿待在郭景阳身边就好,不管是做个姨娘还是丫头,她都无所谓。

      “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郭景阳把唇贴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口。

      南烟一惊,随即缓过神来,羞涩地笑道:“少爷,你安心考试,我在家等你回来。”

      郭景阳一走就是三个月,南烟日日翘首以盼。起初还好些,到了后来,南烟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问碧荷一次:“少爷说很快就回来,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碧荷终于忍无可忍,冷着脸道:“我看你想少爷想念得紧,你干脆去贡院找他吧。”

      南烟红了脸,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担心,便安慰自己道,少爷在贡院读书,能有什么事啊。可是安慰似乎不起丝毫作用,她还是牵挂着郭景阳,希望他赶紧回来。他不在的日子里,自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感觉空落落的。

      听到郭景阳中了进士的消息,南烟比郭景阳还要高兴,把清竹苑里里外外洒扫一番,只等郭景阳回来。

      不过,令南烟感到难以置信的是,以前对她关心体贴的郭景阳,自从回家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上赶着到他跟前说话,郭景阳只是随口应着,对她冷漠而疏离。

      因着这份喜事,郭景阳在家中摆席,宴请了几个贡院相识的好友。席间,碧荷和南烟摆酒布菜,看着郭景阳谈笑风生的模样,南烟心事重重,他待别人满面笑容,怎么对自己就突然之间冷若冰霜了呢?

      “哐当”一声,南烟踉跄了一下,手中端着的茶杯摔碎在地上。

      郭景阳不耐烦地看了南烟一眼,沉着脸色道:“端个杯子都端不住,你还能干些什么,赶明儿,让管家把你拉出去配个小子,省得在我跟前碍眼。”

      南烟听了这话,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郭景阳,心中充满了绝望。那个许诺她天长地久的男子,此刻正带着厌恶的眼光看着她,还说要把她拉出去配个小子!

      柳明川正坐在郭景阳身侧,见状劝道:“郭兄何必动气,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我瞧着这丫头倒有几分姿色,配个小子岂不可惜。郭兄若真是恼了她,不如送给我,我纳她做个姨娘。”

      郭景阳沉声道:“南烟,你还愣着干什么,承蒙柳少爷抬举你,还不赶快拜谢。”

      南烟甚至都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郭景阳刚才说什么,他说要把自己送人?南烟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胳膊,很疼,心更疼。她捂着脸,痛哭流涕地跑回了屋里。

      5.雨送黄昏花易落

      直到宴席散了,碧荷进屋的时候,南烟仍在伏榻痛哭。

      碧荷心中不忍,坐在她身侧轻声劝道:“南烟,柳少爷相貌堂堂,又有功名在身,你嫁过去当个姨娘,总比拉出去配个小厮的好,你还是看开一些吧?”

      南烟抬起头,泪眼朦胧,脸色有些苍白,语气中透着无力:“不,我不信,少爷他明明说过要娶我为妻,他怎么会把我送人,这一定不是真的,少爷只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门口传来郭景阳冷厉的声音:“你哭什么,柳少爷还委屈了你不成。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柳少爷便接你过府。”

      南烟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子,眼神中满是绝望,终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少爷不要我了吗?”

      郭景阳嗤笑一声,眼光扫过南烟梨花带雨的脸庞,冷声道:“也不知道柳明川是什么眼光,竟会看上你,一脸苦相,他倒是不嫌晦气。”

      说罢,郭景阳转身离开,没人注意到他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第二天一早,柳府的轿子停在了门前,南烟拿着收拾好的东西,走到正屋,朝着郭景阳行了一礼,面无表情地说:“少爷,奴婢这就走了,还请少爷善自珍重。”

      说完这句话,南烟转身便要出门,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慢着。”

      南烟心中一喜,莫非少爷回心转意,舍不得自己,愿意把自己留下来了?然而,接下来的话,又似一盆冷水,将南烟浇了个透心凉。

      “柳明川与我也算有几分交情,他既抬举你当个姨娘,你从我府上出去总不能太寒酸,身边有个丫头,让柳府里的人看着也还体面些。碧荷,你跟了南烟去吧。”

      碧荷吃了一惊,声音颤抖:“少爷,你,你连我也要赶出去吗?我走了,谁伺候少爷啊?”

      郭景阳瞟了碧荷一眼,不耐烦道:“让你去你就去,你走了,自然会有新来的丫头替上。你看你们,天天摆着一张苦脸,我看着就心烦。”

      碧荷愣了半晌,咬牙道:“既然少爷厌倦了我们,那我们走就是了,免得碍少爷的眼。”

      6.入骨相思知不知

      当晚,南烟穿着一身浅红色衣衫,肩膀靠在床棱上,心如死灰。

      柳明川推门进来,还没走到南烟身边,只见南烟猛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横在了自己的颈间,大声威胁道:“你别过来,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自尽。”

      柳明川停下了脚步,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轻声道:“南烟,你这是干什么?”

      “你出去。”南烟大喊着。眼前这人虽然一表人才,但是张口就讨人做姨娘,能是什么好货,自己就是死,也不会委身于他。

      柳明川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舒展开来,轻声道:“你别误会,我听碧荷说,你晚饭吃的不多,我来就是想问问,饭菜是不是不合心意,你若是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再给你做一些。”

      “我不饿,你出去。”南烟面色含怒,对眼前这个人没有一丝好感。

      柳明川还想再劝,却见南烟手中的匕首离颈间又近了一分,只得说好,转身出去了。

      南烟刚放下匕首,听到推门的声音,又赶紧拿了起来。碧荷走了进来,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连忙冲了过来,夺下匕首,急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就算再想不开,也不能寻死啊!”

      南烟摇了摇头,跌坐在床沿上,掩面哭泣:“我真希望在我十一岁那年就死了,这样我就不会进入郭府,也不会见到少爷,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了。”

      碧荷眼圈也有些泛红,喃喃道:“别哭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柳明川见南烟自从入府之后,茶饭不思,愁眉不展,也有些焦急。细细打听之后,得知南烟最喜欢荡秋千,柳明川便安排人在园子里做了一个秋千架。

      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极好的天气。碧荷劝了半天,南烟才答应陪她来园子里赏花。

      “那边有一个秋千架,我们过去瞧瞧吧。”碧荷用手一指,微微笑道。

      南烟见了秋千架,心情却更为复杂。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荡秋千。

      还记得在郭府的时候,有一次,她随口说起这件事,第二天,郭景阳便命人在院里搭了一个秋千架,还亲自在后面推着她,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气。她鼓着腮帮子,显然很生气,郭景阳却笑出了声,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仿佛那些事情还在眼前,又仿佛过去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不愿再想起。

      “不用了,我们还是去别处转转吧。”南烟的视线离开了秋千架,转身便往回走。

      碧荷连忙拉住南烟的胳膊,神色黯然,低声道:“你还是忘了少爷吧,我冷眼瞧着,柳少爷倒是个极好的人,对你也很关心,听说你喜欢吃梅花糕,特意让小厮每天买来,亲自送到你房里。又听说你喜欢荡秋千,便赶紧在园子里搭了一个秋千架,就是希望你能开心。”

      南烟听了这些话,有短暂的沉默,叹了口气,轻声道:“他,是个好人。”

      7.等闲变却故人心

      日子如流水般淌过,终于有一日,南烟重新荡起了秋千。

      晚来风凉,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披上披风吧,莫要着了凉。”

      南烟站了起来,转身朝着柳明川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柳明川还是第一次见南烟笑得这么温柔,上前轻轻地为南烟披上了披风,目光中满是柔情。

      南烟莞尔一笑,轻声道:“合府上下,都知我是你的妾室,今晚,你来卧房睡吧。”

      三个月之后,南烟便有了害喜之症,柳明川宴请了几个好友,在府中热闹了一番,南烟也由姨娘变成了正房夫人。

      宴席当日,郭景阳也来了,兄弟同席,自是把酒言欢。见郭景阳有了几分醉意,柳明川便让小厮带他到后堂歇息片刻,途经假山时,他看到南烟站在自己面前。

      南烟挥手斥退小厮,语气中透着客套与疏离:“郭少爷近来可好?”

      郭景阳目光游离,含糊地说:“很好,新来的丫头伺候我很是周到,我已许了她做个姨娘。”

      南烟冷声道:“那丫头可真是可怜,做着姨娘的梦,还不知哪天就被送人了呢。”

      郭景阳沉默不语,绕过她就往前头走去,南烟终是忍不住,语调也变得凄然:“少爷,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郭景阳脚下一顿,嘴唇微颤,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大步离去了。

      是了,碧荷说得没错,他是少爷,而自己只是个奴婢,他说的那些玩笑话,自己怎么能当真呢?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高兴了便打趣,不高兴了便送人。一直以来,自己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柳明川待她极好,如今又许了她正房夫人的名分,她还有什么不满呢?与其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伤心难过,倒不如珍惜眼前人的好。有些人,终究会成为过客;有些事,终究会成为往事。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南烟诞下了一个男孩,柳明川为他取名世安,愿他一世安好。

      小世安办周岁礼的那一天,郭府被抄家,全家人都锒铛入狱。南烟正在绣一块帕子,听了这话,指尖蓦然一痛,不由自主地绣了那个人的名字,却被滑落的泪水洇湿了,渐渐变得模糊。

      8.此情可待成追忆

      圣旨颁下,郭老爷被赐斩刑,郭景阳流放岭南。

      碧荷从狱中探视回来,直奔卧房,看南烟神色淡然,仍在专心致志地绣花。

      碧荷上前夺下绣帕,眼圈早已经红透,有些生气地说:“少爷生命垂危,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绣花?”顿了一顿,碧荷啜泣道,“少爷只怕是不行了,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南烟蓦然心痛,时间隔了这么久,以为自己早就忘却了,可是听到他病危的消息,自己却仍是心痛,仍是难过。她沉思片刻,终究还是狠下心肠,他既无情,自己又何必牵挂。

      碧荷哭着跑了出去,柳明川进了门,走到南烟身边,叹了口气,轻声劝道:“南烟,去看看他吧。”

      南烟将目光看向窗外,语气淡淡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去探视别的男人,不合礼法。”

      柳明川在南烟身边坐下,轻声叹道:“景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南烟愕然,柳明川这才将实情说出。原来,那年,郭景阳去贡院读书,得了风寒,本以为是小病,结果大夫却说他有隐疾,外表看着健朗,内里早已虚空,只怕撑不过三年了。

      郭景阳自然是不信的,又去找了好几位名医诊治,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他活不过三年。

      后来,郭景阳结识了柳明川,瞧着他虽家境一般,但是人品相貌是极好的,便拿出南烟的画像,问他的意思,柳明川点头表示愿意。郭景阳这才跟他说起自己的病情,希望他能娶南烟为妻,好好爱惜南烟。

      因着怕南烟初入柳府,生活不便,郭景阳便将碧荷也派了过去,希望她能帮着照顾南烟。

      说到最后,柳明川叹息道:“从你进府那天,我就知道,你心里挂着一个人。景阳生怕自己连累了你,所以才让你嫁给我,就是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

      听到这些,南烟早已经泣不成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郭景阳从贡院回来,就一直对她态度冷淡;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柳明川在她进府之后,一直迁就她,容忍她,对她百般爱护。

      牢狱生活自是磨人。看到郭景阳的那一刻,南烟简直难以置信,他半靠在墙上,头发披散着,脸色苍白,身上只着一袭单衣,道道血痕透过单衣显出灼人的猩红色。

      南烟的泪水忍不住流淌下来,她踉跄着扑上前去,细细摩挲着他的脸,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让我在你剩下的这几年,好好陪着你?”

      郭景阳勉强睁开眼,最后一次用柔情的目光看着南烟,断断续续地说:“南烟,不要哭。你以后,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柳明川,他,他是个好人,他待你很好,你以后要,要开开心心的,不要动不动就生气。除了我觉得,你,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别人不,不会了。”

      郭景阳本就身体羸弱,又受了刑,早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见到南烟,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郭景阳终于垂下了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年清明节,南烟抱着世安来到郭景阳墓碑前,放下了水果糕点。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南烟的泪水划过脸颊,又跟世安说:“这是你的叔叔,你跪下,向他磕个头。”

      世安没注意到自己娘亲脸上的泪水,却是好奇的地道:“叔叔,叔叔是谁?”

      南烟没有说话,目光望向远方的树枝,耳边仿佛有人用温和的语气在说:“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风吹过枝桠,大地一片萧瑟,一只黄鹂从树枝上飞了下来,稳稳地站在墓碑上,顿了一会儿,又展开翅膀飞向了远方,只留下一声清脆悦耳的莺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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