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岁月陪你风流

作者:紫玉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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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一晃,萧玥就在人间流荡了一万年。昨日,许久未见的越轶来了。他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神,因为他身体里流着创世神的血,他肩负着统御天下万物一切生灵的重担。同时他亦是萧玥之子。
      越轶来见萧玥,萧玥却不大爱见,时常躲着他。
      不过也有躲烦的时候,干脆就开门迎接。
      越轶很高兴,虽位高权重,浑身上下都沐浴着神权天威,加上神族的俊郎容貌,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不可亵渎,但在萧玥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孩子。
      兴许是许久未见萧玥,越轶一刻都不想离开萧玥,萧玥去做饭他跟着,萧玥去地里摘菜他跟着,萧玥瞪他,他眯眼一笑继续跟着。
      萧玥不耐烦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高大威严此时却一脸赖皮的越轶撇撇嘴,想要说他几句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等萧玥做好饭菜端上桌,越轶就像个许久没吃饱的乞丐一般狼吞虎咽起来。丝毫没有身为神族的矜持。
      萧玥看在眼里默默叹气,上一次见他是三年前,可对于天上神仙来说不过三天而已。
      “天上那些仙娥仙婢没有给你饭吃吗?”最后,萧玥还是忍不住问。
      “咳咳”越轶猛咳了两声,掩嘴,张着无辜的双眼道,“娘亲莫不是忘了,我广霂宫比广寒宫还冷,加上职责所在,更是一个仙娥仙婢都没的,好在我是神,不用吃一日三餐也能活下去,不然,放在这凡间,娘亲这般不心疼儿子我,那我可能早就奄奄一息了。”
      越轶越说越委屈,萧玥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她瞪着面前这个年纪也不小了,依然改不了撒娇卖萌装可怜的越轶无可奈何。
      也不知跟谁学的!
      “昨日,洪极神尊和神母来找孩儿了……”越轶轻轻地说,一边观察萧玥的神色,见她顿时皱起了眉头一脸戒备,他赶紧将后面的话咽进肚子里,立马端起碗来挡住自己的脸,使劲扒饭,一碗饭很快见底,见萧玥还是没吭声,他才觉得糟糕,好好的气氛都被他破坏了,他立马想要开溜,但萧玥一直望着他一动不动,他见了心中一紧,只得厚着脸皮,懒羊羊道:“娘亲,孩儿公务繁忙多日不曾好好休息,这会儿突觉有倦意袭来,孩儿这就去休息了。”说着就往萧玥的寝室跑,然后一栽头,美滋滋地抱着萧孜的枕头睡着了。
      萧玥抿紧嘴唇,看着一桌的菜。和她面前没动几口的饭,最后闭上眼。
      那是她在凡间历劫的最后一年,亦是她十世轮回的最后一年。十世,同样的剧情,同一个人。只是这最后一次,有些不同。
      她没有像以前几世那样跳进火中当着李念的面自尽,因为她再次怀孕了。
      那一年京城依旧热闹,人来人往,不多她一个不少她一个,这一个月里她被李家逐出门的消息早已遍布大街小巷,说什么的都有,说得最难听的是说她年纪太大,纵然他李府李念年轻力壮日日夜夜耕耘,可惜是块贫瘠之地,再怎么撒种也是白搭,这不,不能生养,被人家李府刘李大人给休了。
      萧玥走在风中,不过一个月,身子明显瘦了一圈。如今她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已有好几日不成出门,若不是昨日隔壁新搬来的好心的跛脚大夫前来给她诊出了喜脉,今日她也不会出门。也不会再回去找李念,她一手捂着腹部希望李念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别让他们母子流落街头。
      可,那时刚下朝走到李府门口的李念见到苦苦哀求的萧玥竟恼羞成怒,说她这是在威胁他,说她恶毒至极竟想让他断了仕途。于是破口大骂,什么难听什么侮辱人说什么。萧玥望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人,望着他伸着手侮辱性地指着他,口吐飞沫,从来出口成章温柔体贴的人像个怪物一样满口脏话,简直斯文扫地和一个月前毫无二致,那时她才知道,从前李念对她的好,在刘念看来都是委屈,她为他着想的心思,平日里夫妻相处时的撒娇也是过错。原来一个人从头到尾没有爱过你,那么你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并且你永远也想不到,不爱你的人会有那么深的怨气,把你认为是对你的好都当作了是你对他的折磨。
      李念骂累了,他撇了一眼已经没有丝毫表情的萧玥,又厌恶的收回视线,命李府下人将她遗留在李府的枕头等细软找来,统统扔出了李府砸在萧玥虚弱的身上。
      萧玥真的欲哭无泪,她再也没有多看李念一眼,僵直的身子弯下拾起细软头也不回地就走。
      这些细软在她看来都不值钱,便没拿去当,但那时她身上已无多余的银两,她只能把最后一根簪子当了,换了银两,叫了辆最便宜的马车去往叶城。
      叶城有她的姑父和姑母,加上又距离她去世的外公外婆家很近她没多想就去了。毕竟那时她已经没有其他亲戚可以投靠了。早前萧府早已成为一堆瓦粒,萧逸良也气绝而亡,金银财帛早已被人瓜分干净,萧家没了。至于远在冠城,与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弟弟萧柯,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吧!
      萧玥正想着心事,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拐杖或者竹棍敲打地面的“哆哆”声。
      萧玥这才睁开眼,定睛一看,越轶竟然出来了,此时正站在门外,目光正望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萧玥起身朝门外走去,门外大雪纷飞,奇怪的是,这样的天气头顶竟有一轮圆日,即便如此,萧玥也为感觉道一丝的暖意,恰好相反的她站在越轶身侧,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噗”一声低低的呻&吟传来,正是那朝他们走来的人发出的。
      越轶眉头一拧赶紧跑过去查看,紧跟着萧玥也跑了过去。
      他们将这不知从何处而来又偏巧倒在她家屋门的年轻人抬进屋中,萧玥拿来了屋里最厚的棉絮给他盖上,又特意为他生了火取暖。
      越轶则在一旁用神力为这陌生的年轻人医治身上的冻伤。待萧玥去烧水了,那治到一半昏迷的年轻人突然睁开眼,看着越轶,眼神温柔又宠溺的望着越轶,张了张干裂的嘴唇道:“轶儿啊,你,你别全给我治好了……”说到这儿,床上虚弱的年轻人看了眼萧孜离去的方向,温柔地笑,道:“你娘心软,你要是把我全治好了,我就该走了,”说到这儿洪念苦涩一笑,她是那么心软的人,不用你去哄就会原谅他,他怎么没有一早就想到呢……“我不想再和你娘分开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说着苦痛地闭上眼,竟有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可是,您的腿……再不治就真的废了……何况,您现在已不是……”越轶心里着急,捏紧了拳头,沉痛地看着洪念。
      洪念依然闭着眼,只是执拗地挥了挥手道:“是我对不住你和你娘,什么都不要说了,就这样吧。”
      越轶心里难受,这是自他出生第一次这么难受,他自以为他是万物之神,却无法让父母解开心结,破镜重圆。他只能收回神力,无能为力的目视着已经再次昏迷过去的洪念。

      创世神在寂灭前用自己的血和神力创造了他唯一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萧玥的曾曾曾……曾祖父。身为神的孩子,从出生那刻开始就注定了要心系天下万物不能有一点私心。
      可惜,时间长了,这个被创世神取名为越异,被寄予厚望的神却在某一天起了凡心。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身为无上神的越异正在凡间的树林里散步,突然听见一声女子的惨叫声,接着响起一连串的猫的叫声,同时还混杂着打斗的声音。
      他赶紧移步,不过一眨眼他就到了现场,竟是一头人猿先是抓伤了一个姑娘,如今又和一只比它更小的金色碧眼的小猫打斗了起来。
      那小猫明显不是人猿的对手,很快就已经败下阵来。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其实这种以强凌弱的情形每天都在发生,他早已见怪不怪更没想过要管,但,命运的考验,就在此时发生了。那躺在地上的姑娘突然爬到了他跟前,揪着他的衣角,双眼含泪地祈求他:“公子,救救小寒,救救我们,求求你!”
      姑娘紧抓着越异的衣角一点也不放松。越异低头望着此时匍匐在他脚边的姑娘,姑娘和其他凡间没有什么两样,浑身脏兮兮的,由于方才一番打斗有些鼻青脸肿,而且姑娘手臂被抓,鲜血染红了衣裳,那股血腥味太重,让他蹙起了眉头,他弯腰想要扯掉姑娘的手,谁知,这时那名唤做小寒的猫惨叫一声被人猿抛出了十丈以外的硬石上。姑娘急红了眼,顺着他弯腰的动作拉起他的手捧在手心,哀求道:“公子,公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们……”
      这还是越异第一次触摸到另一个人的手,他愣住了,他的目光再次望着这个求生欲极强的姑娘,手心感受着她内心的恐惧和无助,渐渐地,他也理不清地竟一挥手就将那近在眼前就要向他们张开大口的人猿直接拍出了这个山头。
      姑娘见状顿时一骇,本能地就要抽回手,但越异却没放手,而是舍不得的抓得更紧。韩如霜顿觉如坐针毡她本想让越异带着她和小寒跑就行了,不想这个陌生人出手竟比那人猿还狠,而且功夫之高一下就把人猿拍得不见了踪影。她心里突然没底了,霎那间,她整个人都不抖了,只怔怔地望着越异。
      越异好奇地看着韩如霜脸上的表情,过了半晌,他才意识到是他刚才释放的神力让面前的人儿害怕了。他不自在地松开韩如霜的手,站直身子道:“走,去找小寒把!”
      说完他看了眼刚放开的手双眼眯了眯,不管依然呆怔的韩如霜,重新拉起她的手,朝那原本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飞到他手里的小寒落地处走去。
      见到小寒,韩如霜才算是再次活了过来,像一只欢快的鸟儿一般挣脱出神的越异朝小寒跑去,不幸的是,小寒受伤太重,此时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见到韩如霜前来,小寒喵了一声后就闭上了眼睛。
      韩如霜面对突发的变故无法接受只能流着泪抱着小寒大哭,“小寒,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就只有你着一个亲人了!”
      韩如霜越哭越伤心,越异那颗素来寡淡且看尽一切的心却突然跟着纠结起来了。
      他想着要是能让眼前这位姑娘一直像方才刚见到小寒以为它还活着时那么欢快该多好,越异盯着眼前哭成泪人的韩如霜,在她的泪水中,越异那颗本应理智的永远只当一个旁观者的心裂出口子。他咬破了手指,将那滴冒出的鲜血传送到小寒口中。
      刹那间,那叫做小寒原本还依偎在韩如霜怀里的猫顿时浑身发光,接着四肢舒展开来,不多一会儿就化作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光溜溜地躺在韩如霜面前。韩如霜吓得瘫软在原地,直愣愣地眼前的变化。
      而此时,方才还脑门热的越异突然一阵晕眩,他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稍稍一运气惊觉心口也疼,紧接着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发现他的神力正在一点点消失。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已被姑娘叫来的村民送到了她家。
      而越异也再次意识到他的神力竟然全部消失了。他刚开始很害怕,害怕这种没有力量的感觉,但渐渐的他就释然了,或许他早就厌恶了从前的生活。如今,韩如霜对他感恩戴德,把他照顾得很好,而他自己也不排斥这样的生活,那就这样吧。
      于是他留了下来。
      他在凡间的日子过得很开心,两人也很有默契的从未提起过小寒和他支手打败人猿的事迹。但好景不长,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失去了神力却未失去永恒的生命,村里人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怪异,加之韩如霜与他成了亲,连带着韩如霜也被村里人当成了怪物,即便韩如霜在一天天老去。
      他这时才终于知晓创世神威名是怎么得来的。即便是对嫡子,惩罚也一样严厉。
      越异觉得对不起韩如霜更对不起他们未出世的孩子,是啊,他成亲二十年才只这一子,如今却要让孩子面对村民的指指点点。思虑后,他待孩子出世后,带着韩如霜及孩子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山林。山林里头有个只有他这个神子才知晓的地下空间。

      地下空间顶部布满了藤萝,藤萝发着五彩的光,下面是清澈的地下溪流,倒映着藤萝和光芒,其中有巨大的石墩一格一格分开水流,人只有跨过这些石墩才能通往可以居住的地方。
      这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这里被叫做隐居。
      昨日送走越轶后萧玥才想起今日是越异和韩如霜的祭日,本以为走不开身了,不想不久后那名被他们救起的年轻人也醒了,而且一开口就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留下来陪伴左右”这样的壮语。萧玥听了这话后是不答应的,总觉得是要以身相许似的。她这些年流连人世救过的人不少,但这次她比以往都心软,因为这个自称叫林心的年轻人不仅有腿伤且是个瞎子。这让她顿时就想起她在凡间历劫时的侄儿林生了。林生是个天生的盲人,自小是她把他拉扯大。不过后来才知他竟是天上的荷花仙。
      最后林心被她留了下来。
      夜里,待村子都安静了,他们才出门,朝远处的深山走去。
      走了一宿他们才到,隐居一点没变,那一口口石造的棺材还在原地静静地呆着,那里面都是她的亲人。有的石棺上已经爬满了藤曼和青苔有的则光洁如新。
      她停下越轶给这个年轻人匆匆打造的轮椅,走到两口早已爬满藤曼和青苔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石棺前跪下拿出香油纸钱点燃,待袅袅青烟升起,她磕了三个头后才起身继续推着林心往前走。
      遇到要跨石墩,那轮椅也能轻松过去,这让萧玥轻松不少,但她心中还是责怪越轶,既然有神力怎么不直接给他治好呢?
      看着林心年纪轻轻就腿脚不好又眼瞎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夜的跋涉,萧玥早已饥肠辘辘,她在那不知曾经使用了多久的厨房里忙碌了一阵后,端出两碗现做的宽面。
      萧玥像照顾林生一样照顾林心,一点一点的喂,一边叮嘱他,怕他吃快了呛着,怕他吃慢了没吃饱,蓦地她想起昨日匆匆离去的越轶心中颇为愧疚,那小子生下来就被天官抱走了,她一天都未养过他,本以为他会不记得她了,谁知神的记忆那么强大,等越轶能自主控制他的身体后,他就拖一个奶胖的小身体前来找她了。一开始她真的很高兴,但天上那些当初抱走他的人时常对越轶来找她这事不满,免不得就会拿她来出气和她说话老是阴阳怪气的。渐渐的她就不大爱见他了。而林心就是洪念,为了留下来撒谎眼盲,还故意换了个面容身份又弄断双腿也要留下也是煞费苦心了。
      萧玥看着林心吃得很慢,她也不急,即便已经饿得不行,眼看着宽面就要坨了,也没有一句催促。
      但,出乎萧孜意料的是,林心竟然吃着吃着就哭了。有那么一滴滚烫的泪,好巧不巧就砸到她手上。她觉得颇为尴尬地放下碗筷擦手,一边又去找了块手帕去给林心擦泪。
      她的手劲原本是很大的,因她历劫时从小失去了母亲,颠沛流离……但现在力道真的很轻柔,生怕让林心更难过似的,她看着林生长大明白一个残疾人的悲哀和痛苦,便什么也不问,只是一遍遍地为林心拭泪。
      直到一张手帕都被泪水浸得湿透。
      隐居里的时间变得比外面慢了很多,从前只剩萧玥也就是越月一个人的时候她每日都躺在属于她的那口石棺里,只要沉睡她就不会饿也不会死也觉得比较好度过漫长而孤独的岁月。
      她一躺就是很多年,她没有等来如同她的祖辈和姐妹一样的或被天雷一击毙命或跟随爱人自刎的结局。而是突然一天原本好好躺在石棺里的她竟被勾了魂到了地府,在她朦朦胧胧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被投进了轮回井的人道。
      当她再睁眼时前尘往事就化为了乌有。
      她变成了萧府的小姐,生她的母亲是小妾,一直没有地位,生活在大娘子崔氏的压制下。而她也很懂事从小就知道帮着母亲林雪雅做事,但在她六岁那年,她还是没能躲过崔氏崔百花的迫害,只因她背着崔氏从她妹妹家的小妾那里抱来的孩子去玩了,让她找了好半天。于是崔氏就将气撒在她身上,取下头上的发簪划花了她稚嫩的脸。
      待萧逸良赶来时已来不及了,出门做事的林雪雅回来见到也是只有哭天抢地心中后悔的份儿。后来她们母女在医馆医治了半年后,为了躲避崔氏的继续迫害,林雪雅拿着萧逸良偷偷拿来的金元宝和银子后离开了冠城。
      后来她们去了叶城郊外的外公外婆家,在那里她度过一段很愉快的时光,而且林雪雅觉得不能因为脸上的疤痕就让她就此在家躲着不见人后还让她去上了学堂。也就是在学堂上她认识了出生于她被划花脸那晚的李存成,也就是洪念。
      那时萧孜11岁,李存成才五岁。
      由于年龄的差距,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李存成聪明好学,还是给萧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那时五岁的刘念偶尔还会尿裤子,夫子忙不过来,还会叫她去帮忙照顾这些孩子。但也没多想过。
      一年后,天灾来临,带走了她的外公、外婆、娘亲、还有林生的生母一个被婆家赶出来的可怜人。她只得带着林雪雅生前特别在意的一个枕头和林生前往叶城。
      到叶城当晚林生就病了,好在遇到了好心肠的秦越,秦越大夫。秦越不收他们一文钱,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在他家做事的活计,这样一来她就能挣到盘缠了。便安心地呆了下来。
      一晃就是三年,秦越对她很照顾,渐渐地长大的她也知道那是超越了主仆的情感,她知道秦夫人是绝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于是便跟着夫人去了她清修的寺庙。
      她在寺庙里服侍了秦夫人两年后遇到了一位她儿时见过姑婆,于是又跟着她见到了她的女儿和女婿也就是她的姑母和姑父。然后跟着他们去了京城。
      此时,萧逸良早已在萧府等着她回府。
      回府后,她才知崔氏两年前去世了,她一方面责怪萧逸良当初骗她即便她不能生养也只娶她一个;另一方面见着萧逸良一年年地张罗人去找林雪雅母子。她心中更是不忿,最后抑郁而死。
      回府那日萧柯并不在,等萧柯回府后,萧逸良就安排让萧孜和林生都去书院学习了。于是两日后三人一道去了学堂。只是出乎萧孜意料的是,李存成也在,不过不知为何他改了名,改成了李念,且有着与年龄不一致的成熟的外貌和身形,并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从两月前李念就突然离开了书院,并念念有词“她来了,她来了……”一脸的兴奋。大伙儿都不明白他说的是哪个他,只当他读书压力太大,没当回事,不想没几日突然就离开了书院,并在萧玥到京城后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并在萧玥去书院当日站在院门口微笑着迎接他们。
      萧玥一开始并未认出他就是李存成,后来他亲口说明口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得不说长大后的李念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在清晨的阳光下,看着像是那花儿变成的花妖。
      从此,李念清晨在院门等,下学了跑到书院楼上目送。而这已是第十世了。
      李念一向是个不爱说话的,但只要关于萧越的他都很关心似的会去打听。有次班里朱大人的女儿要带着萧玥去请一个神医看病,据说那名长得很像小倌的男子对朱小姐夸下海口能治百病,几条疤痕更是不在话下。于是,李念不知哪里得了消息竟在没人邀请的情况下也跟着去了。然后顺理成章的在萧玥在那妩媚男子说出那句“你这疤恐怕在下治不好”后,萧孜捂着脸就要倒下的瞬间接着了她,顺便还送她回了家。
      而就是这日。叶城的秦越也在京城,恰好看见了刘念对萧孜无微不至的一幕,又在被李念察觉后,与他一番交谈后,便悄悄离开。此后他一生未娶。这是后话了。
      一直以来林生都不大愿意靠近李念也不愿意让萧越多和李念接触,因为林生在第一次见到李念后就哭了。后来萧玥听他说,李念身上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悲哀,那悲哀几乎要将人湮灭一般,让觉得恐惧和窒息。
      只是其他人都感觉不到。林生又是小孩子,大家便都没当回事。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那毁天灭地的悲哀是那九世的悔恨和痛苦。可惜,什么都晚了。萧玥只想静静地生活不想被人打扰也不想去打扰别人。
      萧玥在噩梦中醒来,看着隐居里藤曼发出的光芒发呆。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那十世的劫难了。不想时隔这么久了却再次梦见。当初,她刚从这十世的劫难中回来恢复现在的身份时,她的心情是彻底的绝望的,因为她临死前以为她的孩子早没命了,所以当那些神秘的天官前来将刚呱呱坠地的越轶带走她也没有做任何回应,只在很久以后才想起,那十世都过去了,她有神族血统她不是凡人,她的孩子也还活得好好的。她才从那种绝望中走出来。
      不知是不是藤曼发出的光太过刺眼,眼里全是酸涩,萧玥闭上眼,心中默念,一切都过去了。她至少什么也没失去,总比林心强,他又瞎又走不动路,还有那些此时正在受苦的凡人她比他们幸福多了。
      人要活得好果然需要对比的,这样一比,萧玥心里觉得安慰多了。
      不过,四周怎么这么安静,为了方便照顾,她将自己和林心安置在一间屋里休息,此时她惊讶地发现隔壁床上的林心竟然没有发出呼吸声?!
      她赶紧跳下床朝林心跑去。奇怪!当她伸手去试探时呼吸又有了。萧玥惊奇地坐在林心身旁一刻不停地盯着呼吸平稳的林心,生怕再有个闪失。缘分已定,天涯海角,也不会放弃。
      林心悄悄睁开眼,此时,萧玥已经趴在他身上再次睡着了。
      他想要给她扯条被子来盖上,却又怕惊醒她。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张他至从在越轶登上无上神君的宝座时看过一眼后,着一万年的时间里,他再未见过。
      由于萧玥如今的面容和历劫时的面容不同,每次他觉得他快要忘记萧玥如今的容貌时就会偷偷跑去广霂宫看越轶。
      他觉得越轶长得像萧玥,而他不知的是,萧玥也觉得越轶长得像他。
      洪念之所以会下凡历劫,全因一个仙娥在同他说了“我倾慕你”的话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然后早已嫉妒洪极神尊多子多孙的前任天帝就命人将他骗到了灵霄宝殿。前任天帝罗列出了整整一本的罪状,从他刚会走路开始罗列起。就连一些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他也计算在内。总结就是,他洪念就是个天界的败类,平素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勾搭仙娥,最严重的是他竟然杀死了倾慕他的仙娥。简直目无天法,无法无天。
      于是,在洪极神尊还没来得及赶到的时候就被匆匆拉去了司命的司命殿,司命老儿不知是不是有把柄在前任天帝的手里,对前任天帝的要求全数答应。
      洪念无辜被冤心中自然气愤,再一见司命这般是非不分,他怕天帝但不怕司命,于是挣脱天兵,再在司命殿里放了一把火,那火名叫“天宇龙火”,威力只比洪极神尊的琉璃火小了那么一点点。顿时整个延寿山都摇晃起来。
      但他没想到司命是修习水系仙术的,一番较量下来,虽然动静很大,但那火一直没烧到延寿宫外面去。
      最后见势不妙,洪极神尊已经得到消息,前任天帝赶紧亲自到了司命宫,押走了洪念。至此十世劫难开始了。
      而后,他每世回归的短暂时间他都会去司命的延寿宫,却不是为了复仇,而是恳求,请求司命改一改他和她在凡间的命数,可司命就是不答应,他这才怒极攻心,可即便将延寿宫下的延寿山都削矮了半截司命也坚守他原本的剧本,闹出这十世的惨绝人寰。
      幸好,第九世后,他终于见到了一直东游西荡的月老。月老给了他套上了红线,随即又施法将另一端套在凡世的萧玥身上,洪念这才得以间隙控制凡间的李念的身体和意识,并能感知萧玥的方位,可……要么是被困在幼稚的身体里,每日里出了瞌睡什么也做不了,要不就是,只要凡世的身体一生病或者喝酒,他就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东窗事发,月老帮他的事被前任天帝知晓,于是,在凡世李念的身上施加了法术,他被困住了,从此,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萧玥被李念伤害,看着她遍体鳞伤,还身怀六甲,却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怎么也叫不回来。

      直到洪极神尊终于找到他,将他从李念身体里带出,回到天辰宫修养,他才真正摆脱了折磨。也就是说,萧玥离开京城去叶城不久,洪极也被带离了凡间。
      这也就是为何,在萧玥回归后,当她不甘心再次回到李府时会看到一个痴傻的李念和家破人亡的李府了。
      可,就那么一个傻子,既不爱她更不记得她,她却只看了一眼就落下泪来,那时她还不知她真正的夫君是洪念,便想也没想就带着李念走了,直到越轶即位她才出现。

      而也正是那时,洪念才第一次看清他爱了十世的女子。她长得和凡人无异,但却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烟火气。
      由于他一直求死,洪极神尊好不容易才救活他,怕他激动,便推迟了两日,到了越轶的好日子才告诉他,这不刚得知真相后,先是惊呆了,接着便匆匆赶来,不想,他还未及表明身份,萧玥就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了。出乎所有人意料她只是来看一眼她儿子而已,看完了就走,毫不留念。
      甚至连正眼都没往洪念身上看一眼。从此以后,天涯便成了他的家,海角就成了他的脚步,直到此时,萧玥毫无戒备地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这一刻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快乐。

      萧玥醒来时觉得有着难为情,她竟然不知何时爬到了林心的床上睡着了。
      好在她活得够久了,也算是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便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咋呼。安安静静的地下了床,见林心还在睡也没叫醒他。接着她去查看林心的腿伤。他的腿伤很严重,昨日她简单地给他上了药,但并不管用,现在一看都有血水渗出来了,再一探林心的呼吸,竟然微弱得让她手指发抖。
      她心里着急却又无法。因为她虽然是神的后裔但除了寿命长外却没有一丝神力,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越轶突然在她身后出现了。
      萧玥顿时大喜,她真的许久没对越轶的到来感到欣喜了。竟然有点喜极而泣。
      然后就见越轶就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似的,上前先是用神力将林心腿伤上的纱布去掉,接着从怀中亮出一只白玉瓶,接着越轶一边将里头的琼浆淋在林心腿上一边又在林心腿上施法,不一会儿,林心腿上血肉模糊的惨状没了,萧玥这才放下心来,为林心盖好被子,这才去了厨房做饭。越轶则留在屋子里,担忧地看着渐渐醒了过来的洪念。
      面对洪念的不满,越轶一点也不畏惧,一脸坦然地望着他。
      “父亲,儿子不想看着你自损身体。”
      越轶话音里全是关心和担忧胖林心不忍心责备他。
      只迷茫无措道:“我好了,你娘亲就会赶我走了……”
      似乎一下子对未来毫无把握或害怕又要陷入某种恐惧和不安让他声音听起来缥缈极了。
      “父亲不是已经骗娘亲说您是瞎子吗?难道您觉得只是个瞎子还不够?”
      洪念白了越轶一眼,责怪他不懂父亲的心。在他看来当然是越惨越惹人同情了。
      “父亲,我知道您用心良苦,但,娘亲也不容易。这么骗她好么?”单纯又天真的越轶望着再次投来白眼的洪念,哭红了眼。
      洪念见着糟心,自知理亏却还是便忍不住开口道:“她是你娘亲,亦是为父此生最爱之人,我还能害了你娘亲不成?”他只想留在萧孜身边而已。
      越轶抹了把泪摇头。
      “是儿子没用至今也没找到如何化解创世神后裔都不能有私心私情的禁咒。如今不比历劫时,只要娘亲再您旧情复燃必遭天谴……孩儿只想父亲和娘亲都活着,即便你们再无交集从此陌路。只要你们活着就好。”
      越轶红着眼望着此时夜红着眼的洪念。此时他们俩父子的心情都是又痛又沉重。过了好一会儿,洪念才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暴露,我只要你娘亲的同情心就好,能陪着她就好。”说完洪念都不知该如何他此时的表情,他祈求着越轶的原谅,同时又深知自己的自私。但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好不容易才提升修为有本事能跟踪到一点越轶来看萧玥的信息,这才找到萧玥。
      越轶不忍,毕竟他看到了洪念这些年的付出和追寻,最后叹息一声,望着洪念道:“千万别露馅,更不能让娘亲对你动心哦!”说完越轶就离开了。
      洪念这才露出微笑沉沉睡去。
      他们只在隐居呆了三日,三日后,他们又回到了外面的那个村子。
      萧玥这一万年的时间里住过很多地方,也干过不下百种的行业,兜兜转转了一圈离开上百年后,三年前她又回到了这个距离隐居最近的村子。村子还是只是早已没人记得她了。
      她一路走一路责怪越轶怎么治好了腿疾不把眼疾也一并治了。他们这一路萧玥一直牵着林心走,走得也是磕磕绊绊,还不如之前推着走。
      好不容易到了家,张罗了林心歇下后,它又马不停蹄的跑去村里唯一的裁缝铺想给林心置办几身衣裳。不想她刚跨进裁缝铺那裁缝铺老板就就将她拉到内室,装模作样压低了声音问她:“姑娘,我是像给你做个媒。上个月,我家侄儿到我家来玩儿,不想就在铺子外面瞧上你了,所以叫我来问问你可有意向?”
      萧玥顿时呆住了,心道此处不能久留了。
      那老板见她半天不开口,有些尴尬道:“姑娘别笑话我老婆子舔着脸来说媒,实在是我那侄儿回去后就犯了相思病一病不起,口口声声念着要娶了你才行,这不,才……”
      萧玥看着裁缝铺老板见她一脸着急,萧玥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半晌道:“恐怕让你失望了,我早已成亲,并发誓不再二嫁。老板还是为你侄儿另寻一名好女子吧。”说完不再停留,揣好银子出了裁缝铺。
      然后又买了些吃食才回家。回到家林心已醒,此时正扒在门侧,双眼茫然地望着远方。
      萧玥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可不就是历劫时的侄儿林生等她时的样子么。她立马加快了脚步,上前扶住他,接过他冰凉的手嘴巴哈了哈气,才道:“你跟林生学的吗?眼睛看不见还自己到处乱窜,小心跑别人家去了。”
      林心憨厚地嘿嘿一笑,也不问林生是谁。
      “笑,还笑得出来,出来也不知披上毯子,瞧把你冻的。”萧玥像训斥孩子一样说。
      说完赶紧拉着他进屋坐下,这才放下背篓,进寝室端出火盆让他烤。
      待吃饭时,萧玥想起裁缝铺老板的话,不禁扑哧一笑。这一笑招惹了本来专心吃饭的林心。
      “怎么了?”林心放下筷子问。
      “没事,”见他不动了,又催促道,“你放筷子干嘛?赶紧吃。”
      于是,林心又重新拿起筷子。接着他就听见萧孜兴高采烈地讲:“方才本想去给你置办几身衣裳,不想却被裁缝铺的老板神秘兮兮地拉去了内室,你猜她跟我说了什么?”
      林心茫然地望着对面的萧孜,摇头。
      “嘿嘿,那老板竟然要为我做媒,哈哈哈哈”萧孜越说越激动,“还说她侄儿见了我一面后就得了相思病,所以特来说媒,可是我不是大夫啊!”
      林心抓紧筷子茫然目视此时笑得东倒西歪的萧孜,直到确定她全是说笑后,才放松拿筷子的力道,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只听萧孜道:“我成过亲,可惜他死了。已经很多年了,我就把他的骨灰撒在隐居的溪水里。”说完萧玥便不再说话,学着林心专心吃起饭来。

      李念一直住在书院里,萧玥也从未见过他的家人来看他,时间久了,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从而对他百般照顾,他生病了会给他带药,他生活上有困难也偷偷以书院的名义接济他。她的热情让萧柯和林生都起了嫉妒,说她偏心。
      而李念也一直对她很好,她不懂的不会的刘念也不辞辛苦地教她。在萧玥心里,不,在所有人眼里,李念都是一个温和的人,不说人是非,更不惹是生非,除了之前的那次出格事外一切正常。
      待萧玥二十岁时,经不住书院里头某些人的闲言碎语萧孜辍学了。于是萧逸良为了给她出气想给她找个婆家了堵了别人说萧孜一把年纪了不嫁人去上学丢人现眼,且又丑又年纪大若不是家里有钱谁愿意娶她的嘴。
      但萧玥说不想嫁,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她这么丑谁会娶她呢?谁会真心爱她呢?就算别人愿意也是贪图萧家的钱而已,毕竟萧逸良只有她这么一个亲生女儿。
      萧逸良拗不过她,便让她去了郊区的织造坊。
      这一去就是五年,萧玥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到成为织造坊从选丝、造丝、织丝、纹样和销售都精通的行家。萧逸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但萧玥还是不愿意嫁。这可愁坏了萧逸良。但半年后,出乎他意料的是半年后萧玥竟然带着李念到了萧府。
      半年前两人突然在街头碰面,一番寒暄后各自说起这些年的经历,萧玥说到她为何不继续在书院上学后,李念深表同情。萧玥又说到她不想嫁人,李念亦是心疼,此时的他们都是真心的。不久后他们再次偶遇,李念便吐露心声,真诚流露打动了萧玥。萧玥想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李念的为人和性情又好她最是了解的,而且她也对他一直有好感,但迫于年龄之差和自卑,她一直隐藏着。现在既然都不小了,都有意便答应了。
      萧逸良一见李念就很满意,不光长得一表人才听萧柯说还是个有傲气和有骨气,一向是书院里的第一名。这样一来以后考取功名没问题,萧玥下半生也就有着落了。
      再一看萧玥,见她也是满意的就没有在对李念家庭背景等进行调查就同意了婚事。
      而萧玥也是在她同意了李念的求婚后才得知他并非孤儿,甚至身后有一大家子人。但事已至此她已不能回头。
      新婚都是幸福的,两人都以为可以白头到老永不相离。但,自从李念的母亲带着她的姐妹和侄女一起来到京城住进萧逸良给他们买的宅子后,她就再无一刻的安宁。这时她才知道,李念的父母并不同意她嫁给他们的儿子,这也是为何没去参加他们婚礼的真正原因。一来嫌她年纪大;二来嫌她不好看;三来嫌她家是生意人;四来觉得萧家太有钱会欺压他们。可怜她小时没了娘,心里还对公婆特别是婆母有几分期待和心疼,想着他们养大李念不容易,加上李念也说他母亲是个带他很好的母亲,她也就信了,心想必定是好相处的,她打定主意必定要好好伺候他们终老。
      不想,他们一群人一来到李宅后,先是说这是萧家出的钱买的宅子他们住着受气;再来说萧孜玥抢了刘念母亲的儿子,让他们母子说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接着说萧逸良就喜欢他们这种朴素人家是在侮辱他们没钱;最后就是挑拨萧玥和李念的关系,在刘念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萧家财大欺人,说萧玥看不起他们。
      但私底下,他们又联合起来阴阳怪气地说萧玥配不上刘念,萧玥气得就差吐血,但萧玥怕李念夹在中间难做只能忍着。李念看见她的隐忍心中更是怜惜。于是去和父母吵了几次。但有一次,萧玥刚给公婆端了洗脸水去,公婆却不乐意直接掀翻了水盆,还把她轰走,萧玥受了气却从幼年时就养成了不爱哭的毛病,所以她没哭只是去和李念说了此事,她原想李念会像从前一样站在她这边,为她评理,谁知李念一反常态怒吼一声,骂她编排他父母说她和萧府其他人一样瞧不起他父母,说着说着受气的人还没哭,李念反而哭了,说都是因为他娶了她才让他父母被萧家人践踏。
      萧玥气得直跳脚,真是有理说不清,但谁知李念睡一觉起来又好了,说是他父母的不是以后会多劝他们的,若是劝不动就让他们回老家去。
      谁知没过多久,萧玥的婆婆就嚷嚷着萧家要将他们赶出去,说萧玥没教养,长得这么丑她儿子心好不嫌弃娶了她,她不晓得感恩反而不孝顺公婆,说萧家人统统都难侍候,还嚷着非要在京城另外买宅子。李念俸禄并不多她也一直未向娘家要钱,加上养这么多人早就入不敷出,所以她是不同意的。谁知李念并不反对竟然同意,于是萧玥婆婆仗着他儿子刚考了进士就到处打旗帜一边捧她儿子如何前途无量一边踩萧家如何缺德。害得萧玥许久都不敢出门见人。
      两年后,萧玥好不容易怀上身孕,此时,萧玥婆婆又以李念高中了状元为由联合她的娘家姐妹在萧府门前排着队说萧玥配不上他儿子。说李念如何委屈因着萧家强势才不得不娶了萧家的丑女。着实委屈她一表人才的儿子了。萧府派人来说了此事后萧玥气急,萧家哪里经历过这般诋毁,加上都不是善于争辩的,想到萧家因她遭人嘲笑,不久后她流产了。可婆母还是不依不饶竟然发了疯一样跟人说,孙子还没侄儿侄女亲,侄儿侄女要唤她伯母、姨妈,都有“母“和”妈“字。又过了两年萧玥婆婆又污蔑萧玥当初孩子都保不住而且这么久不见动静肯定是不能再生了为由再次羞辱她。
      最让萧玥寒心的是,李念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母亲说什么他就觉得是什么,甚至在一次萧玥被婆婆气得回嘴后,李念竟然去找她替他母亲报仇。萧玥永远也想不到那样粗鄙、不讲良心的话会出自李念之口。
      至此,萧玥打心底里便怕了李念,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透李念怎么回变成这样?更怕了她婆婆,果然姜是老的辣,当初她婆婆说的那句“你们新婚感情深,我说不动念儿休了你,而且我越是当着他面表现出不同意,他越是心疼你,不过等时间长了,可就不一样了,年轻人嘛,感情这些东西总会淡的,何况,你记住,我是他亲娘,娘是永远不会变的,妻,就不一定……”真真是真理啊。
      但即便如此萧玥都未放弃,直到李念休妻的那日,她才从李念口中得知,原来他们成亲五载李念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她。
      萧玥觉得很讽刺,她真是自作多情自作自受啊,看着李家人脸上的冷笑,她真的万万没想到这世上所有的对她的恶毒语言和诅咒竟然出自她自以为了解的并且一直深爱的人之口,后来她不停嘲笑自己,当初一直以为李念温柔单纯又孤苦无依又可怜,谁知他所有的心计阴谋诡计都用来对付她了。后来,萧玥时常在夜里望着冰凉的月色苦笑,这世上,你贪钱、贪权、贪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贪恋一个人的感情,这,最是靠不住,也最是伤人心。
      与此同时萧府早已在前年萧家其他人联合的围剿和算计中没了。萧逸良被他的侄儿活活气死。萧玥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至此李家人也更加猖狂逼迫她早日离去好侵吞萧逸良送给她当做嫁妆的宅子。但直到被休她才知她连萧家最后一份财产也没保住,早已被李念改了名换了姓。

      萧玥和一同破庙里过夜的孩子们讲了一宿的故事。
      如今他们已经离开村子半个月了。马上就要到达一个热闹且繁华的贸易港口——彭都。
      以前萧玥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她看上了这里无穷无尽的酒。
      天气还是很冷,林心身旁的火堆眼看着就要熄灭了,萧玥赶紧从孩子堆里跑出来去给他添柴。
      不想就撞见了林心尚未擦干的眼泪。萧玥蹲下身逗他:“怎么了想家了?要不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林心听后蓦地坐起身来眼泪也不流了,只茫然地瞪着她。
      萧玥不明所以的也盯着他,好半晌才道:“做噩梦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摸他的头。这是这半个月来萧玥的习惯性动作。
      林心像是早有准备地躲开萧玥的手,背过身不再看她。
      “古怪的孩子!”萧玥重新站直,将手中剩余的柴火丢进火堆中,然后又兴致勃勃地跑进孩子堆里继续讲故事。
      不过这回她换了故事,讲的是一个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女子在他们即将到达的大都市彭都如何千杯不醉如何发家致富的故事。
      不过,等上了路,一宿没睡的孩子们就都倒在牛车里头打起瞌睡来,也不知是不是萧玥的故事太过惊世骇俗,有几个女孩子竟然做了噩梦,半道上被吓醒,然后抱着各自的娘亲呜咽,嚷着以后不嫁人了。
      萧玥则丝毫不受影响,躺在雇来的马车里,这会儿正埋头呼呼大睡呢。
      林心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萧玥,感觉十分不真切,记忆中她何时这般洒脱过?没有。
      到了彭都,满城飘浮的酒香让萧玥醒了过来。立马撩开车帘子,朝街边的酒铺喊了一声,不一会儿林心就见她和店家做成了生意,萧玥买了坛酒坐在马车里不顾一旁林心的不适自顾自地大口喝了起来。
      林心本想说空腹喝酒伤胃,但现在萧玥不是从前哪个凡人了,且见她正高兴,便不扫兴了。
      马车还在拥挤的街道上前行,突然一抹浓烈的紫色衣裙从萧玥眼前划过,她将脸贴在车窗处回头一看。
      嘿,这是遇见熟人了。
      蒋雅曦也注意到了萧玥,于是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蒋雅曦突然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转而出现在萧玥的马车里。
      萧玥已见怪不怪,递给她一个碗,然后斟满。
      蒋雅曦也是个爱喝酒的,且豪迈,一碗酒她两口就喝个见底。然后她俩开始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
      “我听说他又投胎了。”萧玥懒羊羊地说。
      蒋雅曦嗯了一声后,抢过萧孜怀中的酒坛为她自己碗中斟满酒。
      “我都记不清他这是第几世投胎了。上一世,他投了个官宦人家日子还算不错,只是他娶了十房妻妾,我去瞧他时差点没被气死。”说完蒋雅曦仰头将碗中酒液饮尽。
      “谁叫他一直都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人呢,这才好人好报,让他妻妾成群。”萧玥笑着又给蒋雅曦斟满。
      “呸!”这次蒋雅曦到不急着喝,而是插着腰,指着一脸揶揄,脸色微微有些红晕的萧玥吼道,“还不是因为你,拖了一个下水还不够,还连累我。要不是那天官见你可怜他,他会将我的魂魄塞进以你为原型的木偶里?从此只能我便只能跟随着他。”
      这话萧玥不爱听了,连忙道:“不是你一早就对人家有意吗?何况这些年你也没亏啊?人家秦越一表人才,就算投胎也从未为非作歹,而且你能得偿所愿你就知足吧!如今天官不是让你这残魂飞升成仙了么?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你要是看着心爱之人一次次投胎,一次次不记得你,你又得重新爱一遍,你心里好受啊?”蒋雅曦看着萧孜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想一碗酒给她扔过去。
      “不好受了?那是你自己选的。虽然当初我也参与了,但后来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主的哦。”萧玥淡淡地说,又喝下一碗酒。
      “哎……”蒋雅曦无可奈何地叹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嘿,这也是我要问你的,不会是……他投胎到此处了吧?”萧玥端着酒碗望着蒋雅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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