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小姐今天结婚了吗[综]

　　芥川龙之介醒来时，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遥远的地平线上晕开的微光一点一点的挤开挂在天穹的绛蓝夜幕，朝着远方铺展。

　　他睁开眼后有片刻的愣怔，目光涣散的仰躺着，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此时睡意还盘踞在他的脑中，他钝钝的思考着昨夜发生的事。
　　妹妹音讯全无，同伴在打斗中落水，然后他……

　　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秒，漆黑的瞳孔倏然紧缩。

　　银！

　　他的目光凝聚，落在视网膜上的陌生天花板让他脑内警铃大作。
　　这是哪里？是现实还是梦？

　　他猛地起身，警惕的将这个四四方方一览无遗的单人公寓扫视了一圈。

　　房间约莫有十叠大小，屋内的东西不多，仅仅摆放着最低限度需要使用的小型冰箱、床和桌子，墙壁的有一处凹陷进入，那里连接着厕所与浴室。

　　他思索间，隔了一道墙的淋浴间里传来轻微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阵水流声。

　　芥川猛地扭过头看向墙壁内侧。
　　过快的扭转头部扯动了昨晚的伤处，他‘嘶’的一声便毛躁的伸手摸向后颈的一处，手指甫一触及伤处，大脑皮层清晰的将疼痛传递给他，他又发出了一声闷哼。

　　经受了疼痛了洗礼后，他再度伸出手指，这次他不敢再贸然的去用力触摸了，而是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慢慢滑过。

　　手指刚挨上皮肤就能感受到一阵细微的痛感，由此他确认了这是昨晚令他昏迷的根本原因。

　　昨晚他在打斗中被人从身后袭击落入水中，耳鼻在不断的涌进海水的过程中又陷入了昏迷，然后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之后他是如何来到这个房间，又是如何这样满身清爽的醒来，他一概不知。

　　昨夜的海腥味与血腥味已经从他身体上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闻的橘子味，他的鼻尖萦绕着这股气息，若不是后颈不断的传来针扎似的疼痛，他都要以为自己正在做一个荒谬又平静的梦。

　　既然这不是梦，那么这一切就更显得可疑了。
　　他的妹妹和同伴下落不明，现在他也不该沉浸在这种柔软易碎的日常之中。

　　首先需要搞懂的是，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以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放下手，调动起了全身的警戒细胞警惕着淋浴间中的人，裹在他身上的衣物慢慢的移动，无害的贴在了皮肤上，薄薄的衣物隐藏着锋芒蓄势待发。

　　芥川没在意自己干净的身体和穿着的衬衫到底出自谁的手笔，现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清早柔和浅淡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悄悄迈入，落在了盖在他身上的被褥上，浅色的光辉并没有正午时那种咄咄逼人的炙热温度与刺目光芒，他感觉到了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偶尔的从集市上摸出来狼吞虎咽的喝下的，还散发着热气，却又没有那么烫的热牛奶。

　　他轻轻的掀起被子从床上翻下来，轻巧的像只猫，虽然他的动作还有外行人的生疏，但凭借着平日在大街小巷躲避的经验，他已经极力的将动作放到最轻。

　　通常和他一样是外行人的贫民窟的大人都会被他骗过去，但淋浴间里的人却早已知晓般平淡的说着。

　　“我听到了。”

　　说话的是个女人。可他并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放下一丝一毫的戒心。

　　若只是寻常女人的话他并不害怕，操纵衣物进行攻击就能放倒，毕竟在个性社会中真正具有强有力攻击个性的人也并不常见。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很多个性不强大的人拥有超出常人的□□攻击力，这种人恰好是他的克星，他不敢保证这个女人是这类的家伙。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门口，竖起耳朵捕捉着浴室里的声音。

　　刷刷的淋浴声消失，浴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后，脚步声渐次放大。

　　芥川的眸子始终平静的注视着浴室的拉门，他像是隐藏在密林之中的豹子，弓起腰，几乎在女人开门的瞬间，细小如针刺一样的布编织成了一张滴水不漏的网朝着她扑了过去。

　　女人似是早有预感，轻松的歪头躲过了他的攻击，手里捞过置物架上摆放的睫毛夹接连劈开他的攻击，巧妙的将他布料上覆盖的力道化解。

　　她没有丝毫慌张，在芥川充满着喷薄杀意的攻击中淡然的说着。

　　“冷静一点，我只是普通的在海边的散步普通的捡到你。”

　　“就连着强大又巧妙的手法也普通吗？”芥川低低的说。

　　“没错，这只是普通的社畜掌握的普通的技巧。”

　　“骗子，我不相信，到底是哪里来的社畜会轻松的躲过我的攻击！”

　　“就是，普通的躲过。”

　　女人泥鳅似的躲避过他眼花缭乱的攻击，手中小小的睫毛夹竟然被她用出了铜墙铁壁般的气势，接踵而至的攻击都被她一一的化解。

　　芥川一点都不相信有这种身手的人普通，他沉浸在攻击中，黑沉的眸盯着不住躲闪的同时还在防止他的衣刃划到墙壁的女人。

　　她是谁，她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他会在她的公寓里，她和那些海上的家伙是什么关系？

　　疑问满溢于胸口，他直截了当的质问着：“你是谁！”

　　“织田一枝，而且你很强啊。”她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后，紧接着一句轻飘飘的赞赏，但这在芥川形同讽刺。

　　“你有什么目的？”他低哑着嗓音问道。

　　“我没有目的。”女人并没有露出破绽，手仍有条不紊的接着他的攻击，“而且可以了吧，如果公寓里的东西坏掉了我没钱再赔了。”

　　“是谁派你来的？”

　　“你还在想这个啊，别担心，没有人派我来。”她边用语气缥缈的说着，忽然冷不丁问道，“话说回来，你饿了吗？我昨天刚买的全麦面包要一起品尝吗？”

　　“不需要，我不吃早饭。”
　　“这可不行，青春期的孩子可要好好吃早餐。”
　　“这根本没必要！”

　　他们边打边说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餐桌旁，芥川面对纹丝不动的现状依然没有露出焦躁，他低沉的嗓音如从地狱中攀爬出，带着凌冽和不掩饰的杀意。

　　而他面前的红棕发女人对他的杀意压根不放在心上，游刃有余的打开小型的家用冰箱，抵挡着他的攻击时从里面取出酸奶放在桌上，然后平静的从上方的柜子拿出早餐麦片，问道。

　　“你要吃麦片还是面包？”

　　“都说了我不要，既然你把我带回来，那你看到我妹妹了吗？”她不把他放在眼里这点让他的语气冷硬几分，就在他再度准备操纵着衣服攻击时，女人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稍微冷静一下听我说话。”

　　她只是这样心平气和的说着，慢吞吞的拧开酸奶盖，随后转过头倏地对着芥川怒睁着浅蓝的眸，爆发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直指向全心全意想将她置于死地的少年。

　　只是一瞬间。

　　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杀气咆哮着将他吞没，他仿若置身于尸山血海，脚底是涌动着的漆黑恶意，无数恶鬼趁其不备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他拖入地狱。

　　压倒性的实力差明晃晃的摆在面前，他漆黑的眸倏然紧缩，冷汗涔涔的盯着面色自若的女人。

　　少年沉浸在对双方的实力差的思索中，没有继续再攻击她，织田一枝见他停止了动作，心想总算是能够好好吃个早饭了。

　　她在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随口问着他：“冷静下来了吗，我昨天只看到你一个人，你还有妹妹吗？”

　　芥川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她提到妹妹，他这才恍如隔世的动了下。

　　唯一的信息来源消失，他心中的杀意也无处可发，剩下的只有无尽恨意与悔意。

　　他静静的注视着已经准备吃早餐的女人，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而后颓然的回答：“是的。”

　　冷静下来后，他不再被杀意支配，也清楚的闻到了女人身上传来的淡香。
　　这个女人和海上的那群人明显不是一批，她身上没有那种常年在海上飘荡的味道。芥川很肯定。

　　这样想着，他又焦虑起来。
　　银和同伴……

　　见他回答完后仍呆站在原地，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做了个手势道。
　　“坐下吃吧，有什么问题可以边吃边说。”

　　“……”
　　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芥川转过头哑然的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他周身围绕着的焦虑在她悠闲的问话中显得尤为多余。

　　芥川也搞不懂她为什么始终对吃早餐很执着，而且在他上一秒攻击完她后，下一秒竟然不计前嫌的邀请他一起进餐。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芥川想撬开她的脑壳看看她的脑部构造。

　　“怎么了，不吃吗？”见他还直挺挺的站在餐桌前，织田一枝又问，“还有很多呢。”

　　“……那就劳烦阁下了。”芥川盯了头发还湿漉漉的女人半晌，最终僵硬的吐出颇为礼貌的用词，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谓改变，织田一枝的手略一停顿。

　　“没什么麻烦的。”
　　女人说着，动作流畅的把酸奶倒在碗中，推到他面前。

　　芥川无表情的盯着面前散发着微凉气息的白色乳制品飘出清爽的甜味。
　　在他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面前的酸奶时，女人又把银闪闪的勺子搁在看起来绵软的酸奶中。

　　“要早餐麦片还是全麦面包。”她问。

　　如果有焙茶和小豆汤就好了。
　　他脑内闪过这两样在破旧的宣传单上看到过的食品，而后老老实实的说：“和阁下一样即可。”

　　女人把麦片倒进他面前的碗中，随口叮嘱着：“中午我不回来，你可以吃全麦面包。冰箱里也有速食便当，说起来你会用微波炉吗？微波炉可以直接加热吃。”

　　“为什么说这些？”芥川对她这一连串的话感到困惑。

　　“毕竟捡到你就要负责，你穿多大码的衣服，下班时我给你买些换洗的衣服。”

　　“捡回来历不明的人，还给他提供食物，请问阁下经常做这种事吗？”他用黑沉的眸子盯着她，里面是明晃晃的‘你脑子有毛病吗’。

　　他现在真的很想立刻把她的脑壳撬开。

　　织田并不在意他失礼的目光，只是理所当然的说：“只要看到孩子我就忍不住这样做，你多少岁了？”

　　“十五岁。”芥川冷冷的说。
　　“嗯，还是个孩子。”

　　她的态度坦然到令芥川不知该说什么，他甚至都忘了反驳她‘贫民窟没有孩子’，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看了她几秒钟，他在女人‘不吃吗’的声音中无表情的拿起了勺子，学着她的动作将早餐麦片搅拌开。

　　他根本没时间坐在这吃早餐，必须赶快做决定才行，银和同伴们……

　　在他将一勺冰凉的，散着甜味的酸奶和早餐麦片入口后，他感觉到自味蕾开始那冰凉又爽口的感觉电流般的顺着他的经脉爬至全身。

　　并非多值得赞赏的味道，今后他也许会品尝很多比这个更好的食物，但他此时直白的表达着自己塞感想：“……很好吃。”

　　“是吗，那就好。”女人用一贯无甚起伏的语气说着，脸上露出了些微笑意，“关于你的妹妹的事，我很抱歉，昨晚我在海边只看到你一人。”

　　“……阁下不必道歉。”
　　他捏着勺子的手停下来，苍白清瘦的手仅仅停留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又动起来。

　　僵硬的往嘴里塞着麦片和酸奶，他的思考一刻都没有停止。

　　从和她过招时来看，这个女人强大到几乎没有弱点，如果是她的话，大概可以教他变强吧。
　　至于为什么想要变强，无非就是他想要找回同伴和妹妹，以及如果再度发生这种事时，他不会这样无力。

　　如果向她学习的话……

　　“请问，我可以向阁下学习变强大的方法吗？”他的脑内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立刻问了出来。

　　女人果断的点头：“可以。”
　　她还在后面加了句格外匪夷所思的话：“那你愿意被我收养吗？”

　　芥川的手顿住了，说实话他以为会被拒绝……
　　不，现在这不重要了，重点在于，她的后半句话在他听来格外荒谬。

　　“什么？”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一见面就邀请陌生人吃饭，还主动提出收养。

　　她的脑部结构真的是正常人吗？
　　不，此时考虑她是不是正常人根本毫无意义，她的身手明摆着就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芥川皱着眉看着她。

　　“你愿意被我收养吗？”女人耐心的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昨晚她救下少年回家后，看到了上司在餐桌上留的纸条。

　　[接下来就教给你随意处置了。]

　　既然上司说随意处置了，他的意思就是把生杀大权全权交给了她。
　　织田一枝并没有过多纠结就决定在少年醒过来后询问他是否愿意成为她家的一员。

　　“为什么要收养我，比我合适的人多的去吧。”芥川又问。

　　“有无家可归的孩子在我面前，所以就想收养了。”

　　芥川无语的说：“这和看到山就想要去登山的登山者有什么区别。”

　　“说的没错，我就是这种人。”织田觉得他的比喻很适合，愉悦的点头。

　　与周身洋溢着喜悦的她不同，坐在她对面的少年更想翻她一个白眼。
　　“愚笨。收养我这和引狼入室有何不同。”

　　织田一枝勾了下唇，托着下巴平静的凝视他，分散在脸颊两侧的赤铜色长发湿漉漉的垂下来，鲜艳的颜色给她淡漠的脸颊增添了几分生气。

　　“我只是想这么做罢了。曾经我的一位朋友还说过，‘若是考虑太多的话，以后可是会吃大亏的’。”

　　芥川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黑沉的眸仍带着不解：“我没兴趣知道这些。”

　　“说的也是，对你来说的确是无聊的事。”她平和的笑笑。

　　芥川不懂她说这句话是正常的，就因为她没有听从朋友的这句话，错失了离开里世界的机会。

　　她的朋友在说完这句后，还说了另一句话。
　　他说完那句话，不久之后她便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在她沉默下来后，芥川也没有再说话。
　　织田提出收养他后，他不同意也没拒绝，从某种角度上来看，织田一枝成功了一半。

　　织田一枝搅动着粘稠的酸奶，这次附加了十分合理的理由。

　　“你是贫民窟出来的孩子吧，没有户籍证明很难在社会上生存，所以你愿意被我收养吗？我家还有五个年纪比你小很多的孩子，如果你愿意当他们大哥的话，他们大概会很高兴。”

　　当然，他们大概会以幸介为首，先给他一个下马威。

　　织田一枝十分塑料母子情的想着。
　　然后他们会被芥川揍一顿。

　　芥川听完她的解释，依然觉得织田一枝不可理喻。

　　老实说，织田一枝说的很有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只是不理解她张口就要收养他的这个行为。

　　五个孩子？这个人到底多喜欢收、养孩子啊。

　　难道……
　　芥川有了一个猜测。如果真的按照他这么想的话，那么这个女人爱捡孩子的习惯应该说的通了。

　　织田见他绷着脸若有所思，又问：“如何？”
　　“被阁下收养，对在下而言有益无害。”他这么说道。

　　织田一枝点头：“既然这样，等我有时间就带你去登记。”

　　少年又道：“而且请务必教我便强大的方法。”

　　“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力去做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对强的定义是什么，但你愿意向我学习的话我也会努力去教你的。”
　　语毕，她看出紧盯着她的芥川似乎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芥川确实有想问的，“我只是在猜测……”

　　“什么？”织田抬头看他。

　　出于对强大的人的尊敬，他没有张开那张薄唇对她冷嘲热讽，只是抬起头无波澜的盯着她，斟酌片刻，发自内心的问。

　　“请问阁下是开孤儿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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