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爱情故事（上）

　　2月14日的情人节果然是西洋情人节。看着大街小巷的商家，满目都是情人节的活动，比国内的气氛似乎更加火热。
　　随处可见玫瑰花束，这一天，在广场上有更多的叫卖，“Roses!Roses!”

　　“来，我们两个拍一张合照。”方蕙坐在孙江海的对面，冲他招招手，很自然的样子。

　　这是Ca.nal街上的一家西餐厅，孙江海早早就订好了位子。
　　他走几步，坐在方蕙的身旁，黑色的沙发松软，陷进去的力量把她和他又拉近了些。
　　“1、2、3，茄子！”他有些笨拙地和方蕙一起喊了起来，两个人的脸挤在一张照片里，显得很是亲密。

　　“我看啊，咱俩很有夫妻相。”孙江海在一旁略带调侃地说道。
　　方蕙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立刻点击照片发送，孙江海不经意地一瞥，果然，在收信人的位置看到了方宏远。

　　这是为了气她爸吧。
　　一个硕士学生竟然骨子里还活在青春期的叛逆年岁，让他着实震惊。
　　可细细想来，孙江海自己，竟然连青春期的叛逆还没有过，似乎更加悲哀。

　　照片发送100%，他一把夺过方蕙的手机来，倒让她吃了一惊。
　　“喂喂，你干嘛，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本来只是为了鞭策她专心用餐，此刻孙江海却想逗一逗她，故意把手机举到她刚好够不到的高度。
　　没想到方蕙对自己的手机如此重视，执着地向他的这边伸着手，非要抢过来不可。
　　“孙江海你过分了，你给我！”

　　她越是专心抢，他就越要她抢不到，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莫名快感。再次努力，她的身子都几乎要贴在他身上，只隔着薄薄的棉质布料。
　　有点暧昧。

　　孙江海走神的刹那，方蕙果然把握了机会，一把把手机夺回来，攥在手里。
　　“切，手机里有什么秘密吗，真小气。”孙江海回到座位，满口鄙夷地说。

　　“你还别说，这手机里全是我的秘密，无奈你孙大少不可能挖掘到，因为我设置了密码锁。”方蕙得意地说，用甜点小勺去挖那个樱花味的布丁。
　　“行了行了，就你最得意，哎，我很好奇，今儿你们其他姐妹们怎么过的？”既然毫无胜算，孙江海只得转移了话题。
　　“苏南和正宇出去了，秦傲儿和Tommy约会去了，周灵一贯地不在家。今晚啊，只有枝芝留守了。”

　　“白枝芝啊？啊哈哈哈，谁让她平日里那么八卦，一副女汉子的样子，活该找不到男朋友。”孙江海想起白枝芝就想损上两句。
　　“你可别打趣她了，要是我回去告诉她，小心她冲过来扒了你的皮。”

　　孙江海想想白枝芝张牙舞爪的样子，顿时笑容溢了出来，他不由得正经说两句：“白枝芝还是不错的，回头我给她介绍我的好哥们。”
　　“行了吧，人家用得着你介绍嘛。再说了，我身边也有很多青年才俊还是单身，轮不到你。”方蕙回怼说。

　　“哦？很多青年才俊？不如让我先见见吧。”孙江海在这话中嗅到一丝危机。
　　“见…见你个大头鬼。”方蕙语带嘲讽地说。

　　晚餐吃毕，方蕙去上洗手间，孙江海在座位上百无聊赖。
　　研究面前桌上的方格布料已经研究得厌烦，他的视线落在方蕙放在桌面的手机上。
　　心痒难耐，鬼使神差，他拿起了面前的手机。

　　密码肯定不会是方蕙的生日吧。这么想着，他输入了她生日有关的几个数字。
　　正当他开始想下一个密码可能的时候，手机竟然意外地解锁了。

　　不会吧，不符合方蕙一贯谨慎的风格。

　　桌面是可爱的小兔子图片。他默默地点入相册，里面的照片都很有意思。
　　有方蕙自己搞怪的独照，有她和苏南、白枝芝他们几个的合照，有密西西比河的落日，还有学校里大摇大摆的小松鼠。

　　手指不自觉地快速划动起来，再往前翻，却像是翻到了另外什么人的相册一样。
　　完全不同的风格。

　　温度也不同。
　　他的指尖停留在那里，就像是从温暖的热带到达寒风凛冽的北极。
　　照片的风格充满了阴暗和压抑。

　　在那张照片里，方蕙画了黢黑的眼线和烟熏妆，涂了厚厚的粉底，带着爆炸头的假发套，旁边搂着一个打扮朋克的女生，两个人对着镜头一脸轻蔑的笑容，齐齐竖起了中指。
　　他本来根本就没有认出来方蕙。
　　结果看到照片中央的女生，鼻子头一颗小小的痣。和方蕙的那一颗一模一样。

　　那么乖张叛逆的样子，和现在温婉可亲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Can we pay the bills?”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缓缓传过来，手下意识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方蕙早已经来到他的身边，看见他在偷看她的手机，此刻却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叫服务员买单。

　　那张照片横在他们两个之间，在手机灭掉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So your bill is 102.57.”服务员来到身边。孙江海开始忙着结账。

　　等他结完账，方蕙已经站在了饭店的门外等他。
　　走到她身旁，还未开口说些什么，就嗅到了香烟的味道。

　　果然，方蕙靠在一棵高大的树旁，两只手指夹着香烟，吞云吐雾，倒看得孙江海一愣。
　　“一起走走？”方蕙看到他吃惊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嗯。”

　　两个人在热闹的街道上走着，各自都没开口说话。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起来。
　　“你会抽烟？”孙江海终于问道。
　　“没错，我不仅会抽烟，还会喝酒，身上有3处纹身，在酒吧驻唱过，还学过拳击。”方蕙转过头来看着他，恍惚间竟让孙江海感觉她在说朋友的故事。

　　毕竟现在的方蕙，看起来与以上所有的一切都不搭边。

　　红灯变成绿灯，两个人穿过马路，前面有一家“PJ Coffee”。
　　“不如来一杯热巧克力？”方蕙在垃圾桶的上方熟练地摁灭了烟头，说着向咖啡厅里面走去。

　　咖啡厅里人很少，他们要了两杯热巧克力，坐在靠窗的位置。四下的霓虹灯照得很亮，从玻璃窗里透过来。
　　“我看了你的手机。对不起。”孙江海终于说出口。
　　“其实没有关系，我只是怕你被吓到罢了。”方蕙对着孙江海说，话语里倒有几分真诚。

　　得到了特赦令的孙江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那更多的疑问终于可以问出口。
　　“我看你有一段时间很叛逆嘛？”

　　“没错，那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几乎天天翘课，出没宾馆酒吧各种场所。”方蕙说完这话，撩开自己米色的袖口，露出了日常带着的手链。
　　她缓缓地把手链移开，孙江海目之所及，是一道难堪的伤口。
　　她低着头，让孙江海看不清她的表情。声音里却带着点笑意。
　　“那时候，我甚至还尝试自杀过。”

　　“为什么？”孙江海忐忑地问，心里却早已有了一部分答案。
　　“自然是因为我那优秀的父亲。”她拿起热巧克力，香味漫溢出来，可那语气却是冰冷的。“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吵架，我爸动手打了我妈，后来有段时间，变相把我妈软禁了起来。我妈在和他大吵一架之后吃安眠药自杀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不带一丝一毫的激动感情。
　　“等我长大了，他又要控制我。”
　　“叛逆了一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何必为了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霸道男人毁了自己的人生？”方蕙喝了一口热巧克力，抬起头，微微笑了笑。

　　“父母都是这样。我的父亲也一样。”孙江海赶忙说。她说的话像是戳到了孙江海的某处，让他感同身受。
　　他只觉的眼前的方蕙，比之前那个中规中矩、温柔可人的方蕙，更加丰满动人起来。
　　她的佯装潇洒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保护欲。

　　啊，原来那个所谓的单纯的富家小姐人设，并不是面前的人啊。

　　“我是个问题少女。”方蕙斩钉截铁地总结起来，微微地把手链戴好，遮住那个脆弱的伤口。
　　“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省得你以为我就是你所追求的那种完美的千金。现在离开，也是很好的结局。”她对着孙江海说，那份冷静自持反而让他的胸中憋闷。

　　无论她怎么以为的，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都让他焦躁。

　　“我和我爸的关系这么差，未来的男友大概也不能得到太多的好处吧。”她像是洞察一切地得意一笑。
　　“所以孙少爷，你，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适合。”

　　热巧克力喝到底有好些没有溶解的苦涩渣滓。
　　孙江海看着方蕙得意的嘴脸，笑容也从他的嘴角蔓延上去。

　　“我孙江海，也自诩交过各种类型的女朋友。正好缺一种类型的。就是问题少女。”
　　对面的方蕙果然因为他这个出人意表的回答愣怔在那里。

　　路边有车经过，大灯晃了他们的眼睛。
　　孙江海立刻向前探身过去，吻上了方蕙的唇，不给她半分反应的机会。
　　她大约是吃惊，竟没有反抗，任由他温柔地挑衅着。

　　她唇里淡淡的烟草味道让孙江海沉醉，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爱上这样一个姑娘。
　　她既不完美，也不符合他最初预想的一切。

　　可爱总是来得那样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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