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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灰姑娘的12点
在纽约的校友会行程只有两天,大部分人却要在纽约呆上个四五天,甚至一周的时间。毕竟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该去到此一游的地方都要去逛一逛。
抵达纽约的第三天,方蕙、苏南、白枝芝、秦傲儿、周灵一行人去了华尔街和中央公园。毕竟是学金融的,像华尔街这样的地方总要来瞻仰一下子。
华尔街的大铜牛,据说摸过它的鼻子就能发大财,于是她们每个人都和那头地标性质的大牛照了一张合照。
中央公园的行程就很轻松了,逛过之后其实会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特殊,就是城市中心的一片绿地公园而已。
她们几个人慢慢悠悠地闲逛,还开开心心在里面野餐了一顿。
第四天是去大都会博物馆。
从大都会博物馆出来的时候,苏南接到了一个陌生美国号码的电话。
她接了起来,“喂?”
“苏南,我是连松阳,”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在电话中更加绅士了。
“这是我的号码,记得存起来。”连松阳斩钉截铁。
经过了时代广场的那天晚上,她好像和连松阳熟了起来。
“知道啦,有什么事情吗?”苏南问。
“你明天有空吗?我有件事情求你。”连松阳在话筒的另一端,神神秘秘地说,“而且只有你能帮我。”
苏南听他说得认真,并不像开玩笑的,想一想最后一天的行程是去帝国大厦,她并不怎么感兴趣,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
“大概是有空的,不过你要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再决定帮不帮你。”
“OK。明天下午1点我在宾馆前面等你。”
苏南万万没有想到,连松阳是要她帮忙去出席一个俱乐部的晚宴。
她当即就有些不乐意,毕竟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
“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啊,必须要带女伴出席的,”连松阳看着她,带着点不知道是装出来还是真的的焦虑。
下午1点他准时出现在了酒店前面,开着一辆保时捷,虽然苏南对车的研究不多,但还是认了出来。
苏南看向了车里的连松阳,和平日里的低调和蔼不同,他穿了一套很是考究的西装,带了那么一点点张扬。
“…你可以带别的女伴…”苏南继续抵抗。
“我就想邀请你。”连松阳一边说着,一边赶紧下车,拉开了车门。
他们在这街道旁边,很是显眼,苏南不想继续承受周围人的好奇打量的目光,于是急急忙忙上了车。
她这次还就真的栽在了连松阳手里。
脑子要是好使一点儿,她应该好好思考一个事实,为什么参加晚上的晚宴要下午1点就出发呢?
原来他们的在抵达晚宴的地点前还有好几站的目的地。
在她的强烈抵抗下,连松阳还是带她去了一家第五大道上有些不起眼的时装店。
进去之后,她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虽然低调,却很精致。
这是一个奢侈品精品店。
她发现,连松阳和店员耳语了几句,于是他们一进去,店员就在漂亮的玻璃门前挂起了一个大大的牌子“Closed for now(暂时关闭)”。
苏南小心翼翼地看着里面的衣服,它们大多十分好看而有独特的设计感。
趁连松阳和店员聊天,她偷偷拿起衣服的价签看了一眼,结果吓得倒吸了口冷气。
虽然好看,但她看见后面的几个零,还是慌张了起来,这里的裙子都上万?
她刚想跟连松阳说要换一家店,结果他先她一步,给她怀里扔了一大坨衣服。
“去试吧。”连松阳挑挑眉,“不用着急,现在为了让我们好好挑衣服,这家店已经暂时关闭了。”
“可是…”苏南感觉自己头脑木木的,像是下午没睡午觉的结果,还没醒过神儿来。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被推进了试衣间。
一连试了几条款式各异的裙子,有妖艳的、可爱的、性感的、优雅的。
连松阳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她出来又进去,嘴角噙了浅浅的笑容。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女孩子。
他还从来没有,为了一个女孩子,大手大脚的花钱,虽然他确实花得起。
就是这家店,还是孙江海推荐他来的。
但他由了自己的性子一次。
他只想看见她最美的样子。
孙江海和连松阳在去纽约前分别收到来自上一届学长的关于“巴比龙”俱乐部的邀请函,不喜欢参加这类场合的连松阳本来准备拒绝。
虽然孙江海在他旁边恳求半天,说是让他一起去,碾压那些庸俗的二代们,毕竟人多壮胆。
“巴比龙”俱乐部的会员遍布了全美最年轻的富有的中国青年,会费相当昂贵,并且严格遵循邀请制。
在那里能享受很多特权。
不会被开罚单的车牌、不用预定的高档餐厅席位、观看演出永远在第一排的座位…
据说俱乐部还经常定期安排一些很牛哄哄的活动,比如搭乘私人飞机去拉斯维加斯度假、去比佛利山的别墅开派对。
可他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那时候他第一时间,看到了请柬上必须携带女伴的文字说明。
苏南在时代广场的一颦一笑像一只在他心中沉睡而突然醒来的小猫,赶着来在他的心上挠了一爪子。
他于是瞬间决定参加。
“这件怎么样?”苏南的问话打断了连松阳的思绪。
他转过头来,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了她身上。
那是一件露背的晚礼服,淡蓝色,穿在她的身上恰到好处地映衬出她白皙的皮肤和姣好的身材。
她看着他,满脸的询问,还带着一点不停试衣服的狼狈。
他恍神了一瞬间。
等他则从瞬间的失神中回过神来,立刻跟服务员定下了这件衣服。
“等等,我来刷卡…”苏南一边穿着裙子,一边往收银台的那一侧跑了过去。
她被一旁的连松阳拉住了,“既然是我麻烦你,自然是我来。”
连松阳看着苏南有些不安的表情,冲她笑了起来。“我可不想我的女伴被别人的比下去。”
虽然早就从同学中听说了连松阳家家境殷实,但苏南却对这种从天而降、不劳而获的好事非常不自在。
“你们家是亚洲首富?”他们从商店中出来的时候,苏南打趣说。
“不用担心,我租的,比原价便宜多了。”连松阳狡黠地说,但是苏南表示不信他的鬼话。
“不信你就去问店员,今晚你穿完还要还回来的。”连松阳笑眯眯地说,瞬间提高了他话语的可信度,“这辆车也是租的。”
毕竟在国外租个车,既方便也便宜。
苏南对此将信将疑。
在选完衣服后,连松阳又带苏南去了做头发和化妆的地方,他对这些地方并不了解,也是在纽约的哥们推荐的。
哥们听说万年中央空调钻石王老五连松阳,竟然要带女生去化妆做头发,顿时来了兴致。“你这不是情根深种了吧?那女生长什么样,有照片没?”他被追问了好长时间。
从化妆间里出来,苏南瞥到化妆店落地窗外的天幕已经黑了下来,连松阳坐在外面等他,摆弄着手里的手机,然后突然地抬起头来。
她摘掉了平日上课时候常常带着的黑框眼镜,头发又一次绾了起来,两侧还垂下了微卷的发丝。
连松阳挑了挑眉,站在了苏南的对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你今晚真美。”他说着,带着点认真的语调。
看着苏南,他突然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个晚上,他像骑士一样救了她,而她现在,在这个夜晚,终于是他的公主。
苏南走到身旁的全身镜,看着镜子里的女生,头发微卷,面容精致,穿着美丽的礼服,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后她看见连松阳从不知道哪里,变魔术般地掏出了一双银色镶钻的高跟鞋。
他蹲下来,温柔地帮她穿在了脚上,号码恰巧合适。
那个时候,还来不及想东想西,就是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新世纪的一个灰姑娘。
孙江海为了出席“巴比龙”俱乐部的那个晚宴,在第一时间就邀请了方蕙作女伴,结果自然是遭到了毫不犹豫的拒绝。
于是他转而邀请了周灵。毕竟他不怎么在乎谁陪自己来参加,重要的是在这次晚会上继续社交一番。
周灵很高兴收到了孙江海的邀请,因为她听过这个俱乐部的名字,成员都是一些社会名流,一般人自然是难以加入的。
她化了精致的妆,穿了一条她最喜欢的旗袍。
都说旗袍是检验美人的利器,这件旗袍上身,把周灵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
她挽着孙江海的胳膊,在晚宴开始前几分钟入了场。
在门口,他们碰见了连松阳和他的女伴。
她初始有点看不真切那女生的模样,后来他们渐渐互相走近,她认出,那是苏南。
周灵一点也不高兴看见连松阳也出席这个晚宴,还带了女伴,毕竟在连松阳和孙江海两人之中,她肯定是选择连松阳的。
她本来是自信,连松阳对她很有好感的。现在这种猜想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上下打量了苏南,苏南不似平日里的乖巧,今晚明艳动人,却别有另一种情调。
“松阳,你来啦。”孙江海在一旁客套着说,走近了连松阳,他向着一旁的苏南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哎?苏南?”他近了才认清楚了苏南。
“你连我都不认得了?”苏南打趣孙江海说。
“谁叫你今晚格外的,怎么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孙江海一边说着,还冲着连松阳的方向连连坏笑。
“周灵!”苏南看见了周灵,开心地喊了出来。她最不擅长这样的场合,有周灵在,让她觉得安心很多。
周灵也瞬间笑逐颜开。
会场布置的金碧辉煌,既豪华又精致,连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穿得很有品位。
他们先是跳了几支舞,那是西方的交谊舞。
苏南站在连松阳的对面,舞步并不熟练,他安慰她没关系,只是离开众人,带她在角落里慢慢跳着。
灯光昏暗美丽,让两人像坠入梦境。
几个小时之前,她还是一个在纽约游荡的穷学生,而现在,却变成了他身旁的公主。
她不敢直视连松阳的目光,因为每每触及,就会得到温柔的回应。她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毕竟自己没有旁的想法,只是来帮他的忙,不是吗?
自然就不应该为此而焦虑。她想到这里,便能定下心来。
每当他们停下来休息,便会有人来邀请苏南跳舞,连松阳一一帮她回绝掉了。
过了一会儿,他去取一杯鸡尾酒,而她则去洗手间。
快要从洗手间门口出去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走廊上有人在谈论什么,而她敏感地在他们的对话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苏南对吧?劲儿劲儿的!我们几个邀请她跳舞,都被她回绝了。哪天想办法,怎么都要把她搞到手玩一玩…”
“算了算了…消消气,那可是连公子的女人啊,和平共处,和平共处。”旁边的男生劝说着。
“还不是过眼云烟,哪天就被甩了,到时候…”
苏南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低下头,突然发现自己的拳头已然握紧了。
灵魂似乎已经回到了躯壳,身上的感觉也逐渐变得尖锐起来。
她的脚早已经因为一双高跟鞋磨得生疼,她看着身上的礼服,那前一秒钟让她幻想成为公主的礼服,现在却将她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洋娃娃。
那个时候,会场里的十点钟的钟声敲响了,紧接着是一段悠扬的音乐。
就像是灰姑娘的12点钟一样。她的世界突然就恢复了正常。
骑士和公主的梦醒了。
她脱下高跟鞋,光着脚,拆开挽着的头发,走过此刻空寂无人的走廊。这走廊尽头,通向了可以离开的楼梯间。
脚底冰凉,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对这一切曾有一瞬的心动。
然后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突然觉得自己与她也有相像的地方。
她感到了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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