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食用指南

作者:殊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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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意浓风月愁5


      喝醉了的辰砂瞪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素柔:“你自己也说了,是曾经。”

      素柔红着眼眶,强忍住眼泪,倔强道:“我不与你争,但知道那日守了约就足够了。”

      “等等。”羽涅不等辰砂接下一句,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秀眉一蹙,道:“素柔姑娘,你说你之前是公主?哪国公主?”

      苁蓉赶紧一把揪住羽涅的袖口,小声道:“诶,臭丫头,你怎么没点眼力见儿啊,没看见人家小两口在诉说衷肠吗?别打岔。”

      羽涅一脸认真的看着苁蓉道:“这是正事,很重要。”

      素柔见辰砂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坚决,也不想多与他分辨,抬眼看着羽涅:“南阳国公主,怎么了?”

      这就没错了。羽涅赶紧接着问道:“多少年前化的妖?”

      素柔像是忆起了往事,目光一沉,道:“三百年前。”

      羽涅心里登时一怔,随后是一种揭开了真相的快感。

      她道:“三百年前,姑娘可是被一名叫重台的蛤丨蟆精抓了去,侵薄不成,强行喂下一颗驻灵丹?”

      辰砂闻言,瞳孔猛的一缩。

      素柔微微颔首:“是。”旋即又抬眼看着羽涅道:“小丫头,你怎会知道这些?”

      羽涅正色,道:“我与玉……苍术此行,开始其实是因一事所起。那件事便是南阳国三百年前失踪的公主。

      辰砂蹙眉饮酒。

      仁杞一边吃菜,一边指指点点地道:“素柔啊,就是可怜,傻不拉叽的等这个男人等了几百年。你看看,现在人家上仙大人根本不屑于你这个妖物同流合污。我看啊,还是算了,不值得。”

      苁蓉笑眯眯地道:“别呀,既然把话说开了,趁着辰砂酒劲没过,好好谈谈。否则他酒一醒,又成闷葫芦了。”

      仁杞“呵”了一声,像是不敢苟同,继续喝酒吃肉。

      苍术右手支着颌,左手抬起斟满的酒杯,敬了素柔一下,再慢慢倒入口中,随后长袖一抹,道:“三百年也好,三千年也好,只要愿意,等就是了,何必管什么值不值得。”

      说话间,苁蓉眯起眼睛来看了看苍术,笑了笑,然后干脆自己也举起酒杯来,爽朗地道:“对,若是错过了,才教人惋惜。好!今日,就冲着这“情”字,我也要喝一杯。”

      羽涅赶紧给苁蓉试了个眼色,小声道:“你瞎掺和什么?酒量差劲得很,你自己不知道吗?少喝点,我可不想待会把你抬回去。”

      仁杞是听到了羽涅的“小声细语”哈哈一笑,道:“怕什么?喝醉了,爷这有的是卧房,喝!”

      “喝!”苁蓉将那杯举了半天的酒一口下肚,随后又道:“素柔姑娘,不对,应该叫公主殿下,心里有什么话,今日便说个痛快。”

      素柔看了一眼默不做声的辰砂,苦笑了一下,道:“这三百年前的事,倒像是黄粱一梦。”

      三百年前,南阳国,奉阳,皇城仰光大殿。

      一位少女仪态端庄的伫立在大殿中央。她一身桃丨色绫罗锦缎,嵌有大大小小、颗颗饱的宝石,乌发云髻,金色步摇作缀,柳眉凤眼,红唇如樱,妆容细致,好不娇眉。身后跟着两位阿嬷,恭恭敬敬的颔着首。

      大殿的金椅上坐着的,便是当今南阳国国君——荆阳太宗,荆沅澈。

      他道:“素柔啊,都十六了,也不小了,该懂规矩了,身为公主,千金之躯,成天在外面野,成何体统!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整天不忙着看好公主,皇家白养了你们这许多年。再出岔子,小心你们的脑袋!”

      两位阿嬷面色一惊,赶紧跪下道:“陛下饶命,吾等自然是想替公主安危,替皇家颜面着想,可是公主她……也不听我们的呀。”

      荆沅澈怒道:“那便是你们几个无能!若是无法胜任,明日便收拾东西滚出皇宫去。”
      两位阿嬷异连忙俯首道“是”。

      素柔先行一礼,道:“父皇,女儿一人犯错,您便罚女儿一人,别吓唬她们。”

      荆沅澈长叹一口气道:“不省心呐……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素柔也回去,禁足一月,好好反省反省。”

      “可是父皇……”

      没等素柔把可是什么说完,两位阿嬷就硬把她搀出了仰光殿。

      到了殿外,两位阿嬷才松了一口气,道:“公主啊,您父皇正在气头上,就别跟他硬碰硬了,您若是能乖乖在自己宫里待几天,他的气自然也就消了。”

      素柔从两位阿嬷手中挣脱,正了正衣袍,斜眼看着她们道:“那好,我就老老实实规矩几天。”

      “诶……这就对了。”两位阿嬷连连点头。

      “对”字才刚说出口,素柔坏坏的一笑,伸出一根如葱根般白嫩纤细的食指来指着她们道:“不过你们得在我宫外守着,不得扰我清静,听到没有?”

      两位阿嬷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要公主听话,哪管她开什么条件,统统答应:“没问题,我们绝对不扰,不扰,不扰。”

      素柔这才满意的仰起嘴角,心情甚好的昂首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两位阿嬷在后面追着,道:“公主,您等等,轿撵马上就到。”

      她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答道:“无妨,本公主自己走。”

      两位阿嬷只好老老实实跟在她屁股后面。素柔生性活泼好动,一路又跳又跑,害得两个阿嬷一路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容易到了公主宫外,正想进去歇歇,喝口水,却被素柔大门一关,“砰”的一声拦在了外面。

      两位阿嬷也是无奈,只好摇摇头,站在了她宫门外。

      入夜,素柔站在屏风前,将一身累赘的华服脱下,换上轻便的男子素衣,转身坐于铜镜台前,将云髻一散,用手指抓着随便捋了几下,高高束起,再用清水将面上的妆容洗净,在镜中看了看自己,活脱脱成了一位翩翩公子。

      趁所有侍从都在前门守着,她便爬了窗户,从侧边偷偷溜出了自己宫外。

      皇宫宫墙的一角,有一个运送货物的小门,那里看守较松,每次只有一人轮值。

      要从这里出去简单,只用塞点小钱,让那看守的侍卫乐呵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那么多闲事了。

      素柔私逃出宫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宫外的路线自然是熟悉了。

      厌倦了宫里那些规矩教条,带着钱,办成男子模样,到花天酒地的地方喝酒赌钱,好不快哉。

      夜里的奉阳最是热闹,少了白天的蓬勃,到多了几分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奢靡。

      之所以说是奢靡,是因为奉阳城乃皇城驻地。住在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是一些皇亲国戚、皇家命官,最不济也是些做生意的商人。

      在这里做生意,赚贵族的钱,那些商人也低贱不到哪儿去,个个家里都是金山银山作堆。
      人气最旺的,要数素柔眼前这条街——桃夭街。

      几月前,桃夭街新开张了一家名叫“如梦阁”的酒家。说是酒家,倒不如说是烟花之地更为贴切。

      刚开业几天,这如梦阁的名声便传遍了奉阳,传进了皇宫中,传入了素柔的耳朵里。

      既然今天逮到机会出了宫,那便是要亲自去参观参观这大名鼎鼎的如梦阁了。

      沿着桃夭街走了没多久,在街道左侧,一幢三层高,装潢极其奢侈的建筑出现在了她眼前。门脸上挂着匾额,书道——如梦阁。

      便是此处了。

      站在外面看到是没什么稀奇的,顶多就是“奢华”二字。门口站着的两个小丫头穿得也格外素,根本不像是普通的青楼,不,简直就不像青楼。

      素柔嘴角一勾:“一个人出来就是逍遥自在,待本小姐进去给他们捧捧场。”她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子,迈开步子便往里走。

      门口的小丫头见素柔来了,笑盈盈的推开大门,双双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道:“这位爷,里面请。”

      素柔心中悻悻的笑着,表面镇定的“嗯”了一声,便往里走。

      前脚踏入如梦阁,那两位小丫头后脚就把大门一关。映入眼帘的景象,着实让素柔暗暗一惊。

      她也算是去过不少烟花之地,见过世面的人,但这如梦阁内,绝非一般青楼能比。

      且先不说阁内灯火通明,香气扑鼻,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单看这里的姑娘便不寻常。

      在大堂内被各色男子搂着走的那些,在一般的青楼,那都是最低等的,自然也是姿色平平,毫不起眼。

      可是这里的却不同。在这里,就连那些在堂内与男子娇笑打闹的,都个个生得娇俏玲珑,姿色出众,随便拉一个放到普通青楼去,那都能成头牌花魁。

      素柔不禁在心里感叹道:“这里的头牌,那得是何等的艳压群芳,天仙下凡呐!”

      不过嘛……这些都与她无关。看见了就当欣赏欣赏,看不见嘛,也无所谓,毕竟素柔是个正儿八经的女子,对这些当然不感兴趣。

      她情感兴趣的,是这里的美酒好菜,还有在赌桌上打杀四方的成就感。公主有什么好当的,无趣,乏味,这里才是享尽人间极乐之地。

      这时,一位香艳的老鸨迎了上来,殷勤地道:“这位公子是想要找姑娘,还是上赌坊呀?”

      素柔故作潇洒地大手一挥:“少爷我就爱赌钱。”

      老鸨立刻笑眯眯地给她带路:“好嘞,您这边请。”

      素柔跟随老鸨,顺着旋梯往上走,穿过了艳气浓重的各色头牌包间,再上一层,便是满屋“钱味”的赌坊了。

      老鸨将她送到门口丨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这满屋子人都满头大汗的拥在大大小小的赌桌上,耳内一片嘈杂。素柔会心一笑,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了过去,将一定金子重重压在桌上,道:“我压大!”

      这空空如也得赌桌上,突然出现金子,让众人傻了眼,旋即投来异样的目光,开始议论纷纷。

      “这人是个傻子吧!”

      “就是,谁不知道这如梦阁的赌注向来不是金银财物。”

      “八成是第一次来。”

      “傻子,看他一会儿不输个精光。”

      “……”

      素柔闻言,感到略微尴尬,收起那定金子,咳了两声,向荷官道:“少爷我第一次来如梦阁,还没请教……这如梦阁的赌桌上,是何规矩?”

      荷官听她声线细嫩,有些鄙视地道:“小公子,这如梦阁的赌桌上,压的是寿命,赌的……也是寿命。”

      赌寿命?这可是素柔第一次听说,这么玄乎的事情,她自然不信。

      她道:“你蒙谁呢?难不成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荷官呵呵一笑:“信不信由你,要赌便赌,不赌……边儿待着去。”

      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轰过,素柔这下不乐意了,卷起袖口,一拍桌案道:“赌!谁说不赌!”

      荷官道:“说吧,压几年?”

      素柔随口一说:“……压……五年!”

      荷官哈哈一笑:“好!规则很简单,你我各执一筛盅,开盅比大小。你赢,我们给你多加五年寿命,若是输了,这五年我们就从你命里扣,归我们如梦阁。”

      扣?寿命要怎么扣?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压都压了,先赌了这把再说。

      素柔接过筛盅,与荷官同时举起,在空中一通猛烈摇晃,先后落下,扣在桌面上。

      荷官喊道:“比大,开。”

      素柔的心脏一阵狂跳。

      二人筛盅同时打开。素柔一对六,三个四,荷官一个五,两个三,两个一。

      荷官微微一笑,道:“你大,你赢了,这五年,我们给你加上,说话算话。你可以选择现在就加,或者,全部赌完之后,再一并加减。”

      素柔松了口气,额上寖出一层薄汗,现场观看的人群响起一片掌声。

      素柔可不是烂赌鬼,只是到这来试试手气,找找乐子。谁知这里赌的玩意儿那么恐怖,刚才那把算她运气好,下一把谁知会不会输,赌命这种事,还是算了。由得这群疯子去赌吧,她不玩了。

      素柔笑道:“那就现在加吧,我不赌了,去楼下喝点小酒。”

      众人嗤了一声。

      荷官向一旁的另一位男子招招手,道:“带这位公子下去加寿命。”随后又继续。

      男子得令,便向素柔颔首道:“公子请跟我来。”

      素柔一路跟随那个领路的男子又顺着旋梯下到了最底层。

      穿过那一间间被歌声乐器声萦绕的隔间,还有那些从走廊里路过的,沉浸在温柔乡中的人们,拐了个弯,来到一处偏僻的狭窄走道里。

      走道的尽头,有一个亮着灯的房间,从里面进进出出的人到是不少,只不过,悲的多,喜的少。

      那些脸上挂着喜悦的,像是赢得盆满钵满,自信正旺,昂首阔步想要上楼再赌他个三百回合。

      而剩下的,就是那些愁眉苦脸的了。

      素柔走进这房间之时,有一个人正好出来,与她擦肩而过。他看起来面色衰老,至少也有个七八十的样子,但却不像是普通老人那样腿脚不便,反而一边抹泪,一边走得快,嘴里还念叨着:“下一把,一定要连本带利赢回来。”

      素柔身边那位领路的男子咂咂嘴道:“啧啧啧……赢回来?我看他再压一两年的都难了。”

      素柔这才将那位“老者”与这压寿的赌局联想到了一起:“他莫非就是输了,寿命被扣去了?”

      男子边走边答道:“可不是,来这里的人,没机会走出这道门的多了去了。”

      正说着,面前的一间间隔断里,有一个人被抬着出来了,脸上用一块粗布草草盖着,像是已经没了气息。

      看着这个被抬出去的人,素柔心里打了个寒颤:“这种赌局真可怕,幸好我走的早,否则迟早也得从这被盖着布抬着出去。”

      男子将她领到其中一个隔断前,示意她走进去:“里面就是,您只需进去坐下,里面的人自然会给您加寿。”

      “当真?万一弄错了,给我减了寿命那可如何是好?”素柔将信将疑。

      那男子冷冷地道:“怕什么,弄错了会给您补上的。”

      素柔嘴上没有再说什么,肚里却在嘟囔:“不是加减你的寿命,你当然觉得无关紧要。”

      于是进去坐下以后,还没等那个人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素柔便先开口了:“兄台,我这是来加寿的,是加,五年啊。”

      里面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清究竟有没有人在她面前。

      须臾,黑暗中探出一只手,看上去像是男子,干净修长,拇指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颗很小的红痣。那只手在素柔面前的台子上轻轻敲了敲,柔声道:“姑娘,请将手放上来。”

      素柔登时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那人声线爽朗,笑了笑道:“我连寿命都能给你加,看出你是女子又有何稀奇。”

      怪哉,怪哉!这如梦阁里的一切似乎都不合乎常理。

      素柔试探道:“莫非,你是修道之人?懂得仙术?”

      那人笑了一下,并不打算与她作过多的解释,又敲了敲台子,道:“姑娘不必了解太甚,只需将手给我,随便哪只都可以。”

      素柔犹豫了片刻,慢慢将右手伸了过去,放在那只手的旁边。之见那只修长的手轻轻盖在她的手背之上,微微发光,与此同时,素柔感到周身一阵松快、轻盈之感,随后那感觉随着光亮的消失而消失。

      加寿完成后,那只手便收了回去,男子在黑暗中道:“姑娘可以回去了。”

      素柔还没缓过来,收回右手慢悠悠的站起来,然后慢悠悠的往外走,边走边怀疑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是否真实。

      离开那间神秘又略带诡异的房间,她又顺着走道来到了大堂。

      素柔端着自己那只右手看了好一阵子,一抬头,见这时门口刚好进来一个男子,迎面撞上。

      那男子一脸正气,不苟言笑,目光凛然,俊朗无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仙风傲骨的脱俗气质,让素柔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再多看几次。

      他皱眉环视了四周一圈,随后目光落在素柔身上,紧盯不放。他倒是一点也不怯,面无表情地盯着素柔看了好一阵子,看得素柔都不好意思了。

      素柔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他是在盯着自己,之后在胸前指了指自己道:“兄台,你……在看我吗?我们认识吗?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呀。”

      男子没有说话,又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素柔只有二尺之余的地方定住了。

      虽然是个俊朗的男子,但行为颇怪异了些,让素柔不禁有些不自在。见男子没有回答她,便放弃了与他交流的想法,转身要走,刚抬脚,却被那男子一把抓住左肩。

      这一抓,素柔身为女子,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旋即又想起自己现在是扮成了男子,清了清嗓子,重新站直了,转过身来粗嗓子道:“怎么,这位兄台到底有何贵干呐?”

      男子淡然,双目寒若霜,道:“姑娘家,为何在此地逗留?”

      可真是邪了门了,素柔平日里少说也扮男子扮了不下数十回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认出来过,怎么今日一认就是两个?

      她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依着装束,还有那勒得紧紧的胸部,都没问题啊!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男子见她在自我审视,面无表情地道:“外表无破绽,不用看了。”

      这不就更稀奇了?素柔抱起手来绕着他看了好几圈,道:“我说这位兄台,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男子将目光移开,看着远处道:“无可奉告。”

      莫名其妙。素柔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吐一句:“呵,我道是撞大运了,遇见了如此俊朗之人,没想到是个怪异的闷葫芦。这种闷葫芦竟然也会上这种地方消遣,也算是一大奇闻。”

      刚迈出两步,只听男子沉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且先回家吧,这里不安全。”

      素柔稍一蹙眉,转身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却已是空无一人。这会儿是真的吓了她一跳,难道自己遇到了得道高人?她愣了片晌,竟然真的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回宫去。

      少顷,自己嘲笑自己道:“呵……这种莫名其妙的人说的莫名其妙的话也信?素柔啊素柔,我看你是傻了。”

      说着拍了拍脑门,又绕到了楼上去,单独找了个包厢,点了一桌子好菜好酒,配上姑娘唱小曲。快哉快哉,在皇宫里可从来没有这般自由。

      深宫之地,处处讲规矩,禁酒,禁跑,禁喧哗,禁夜归,禁这禁那,跟下大狱有什么区别。

      她夹了一点菜送进口中,细细品尝,甚是满意,心道:“这如梦阁怪是怪了点,不过这菜还真是做得美味至极。”

      再尝尝这酒,入口柔香,似能摄魂,妙哉妙哉。

      不多时,一壶美酒下肚,素柔已是醉意上脑。那些唱曲的姑娘见状,上来献殷勤:“这位公子,要不要换个地方休息,我们这,有上好的客房,姑娘也都是极品……”

      不等姑娘说完,素柔摆了摆手:“……不用,我……在这休息,你……们都给我退下。”

      姑娘见她不领情,也没有什么怒意,便乖乖收拾了东西,从容的退了出去:“小女子先告退了,爷您有什么吩咐唤一声便可。”

      她昏昏欲睡地点了点头,姑娘前脚刚走,她后脚就一头栽在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这一睡睡了多久,昏昏沉沉之中,耳旁一阵嘈杂,屋外有人在嚷嚷:“快跑快跑,玉清境的人来了。”

      “你,快去通知决明大人,这里撑不住了。”

      “是。”

      “……”

      随后是一些东西摔碎的声音,还有些不明的“隆隆”声,像是雷声。雷声过后,是许多人慌乱奔跑的脚步声、打斗声和女子此起彼伏的尖叫。

      素柔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支起了身子来,杵在桌上眯着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愣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少顷,门上忽然映出一道火光。那火光瞬间就蔓延到了素柔所在的隔间周围,她渐渐能感到一些热度。

      虽然醉着,她也知道大概是如梦阁失火了。于是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就想往外走。

      走到门前,一开门,火光冲天,扑面而来,差点燎了她的脸,吓得素柔往后一倒,这细胳膊细腿的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被这大火一激,她此刻倒是醒了,心道:“不妙,是真的着火了。”随后赶紧左顾右盼的看了一圈,“这破房间也没个后门什么的?”前门被火势封住之后,就连个逃生的出口都没有了。

      于此同时,滚滚浓烟从门缝处往里灌,不消多久,整个包厢就已被浓烟笼罩。

      素柔只觉得呛得很,随意用袖口捂了口鼻,火急火燎地在隔间内部寻找别的出口。

      可烟越来越浓,每呼吸一口,都更加令她窒息。她一边拍打着包厢的墙壁,一边大声呼救。此刻外面乱做一团,根本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呼救声。

      挣扎了一会儿,实在没有找到出的去的地方,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近乎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正在此时,隔间大门被“砰”一掌劈开,有一人从火海中走来。熊熊烈焰竟然全部避开他,给他让了一条道。

      素柔听见有动静,奋力睁开双眼向门口望去,见那人披散的长发在烈焰中轻轻飞舞,在火光的映衬下,五官的轮廓闪烁。

      正是之前素柔在堂中见到的那个怪人!

      他来到素柔面前,动作流畅,毫不迟疑地将素柔抱起便往外走。

      被他抱着走出这片火场后,素柔才敢肯定了,这些火当真是避开了他的身体。

      羽涅看了一眼辰砂,道:“这怪人就是钰珏上仙吧。”

      素柔点点头。苁蓉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我说辰砂,你在她记忆里,原来就是个怪人呐,哈哈哈哈……”

      辰砂脸颊一红,“哼”了一声。

      这时一旁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桌子一震,众人下意识的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仁杞匍在桌上,竟然“呼呼”地睡着了。

      羽涅忍俊不禁:“他好像不爱听这些,玉郎你呢?若是累了,先回房休息可好?”

      苍术半趴在桌上,右手支颌,懒懒散散的饮着酒,嘴角微微一勾,道:“无妨,我正好借此机会多喝几坛他这千年的绝世陈酿。”

      羽涅道见苍术虽是喝了不少,但依然清醒,也没太担忧,莞尔一笑,便也不劝了。

      苁蓉一脸兴奋地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

      素柔道:“后来,大概是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我在途中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素柔感觉背部撞上了什么东西,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将她从浑噩中唤醒。她睁开双眼,见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的地上。

      房内的陈设是规规正正的,要说它是个家的话,好像缺少些什么,更像是一间客栈的客房,而且是上等房。

      耳畔萦绕着男子急促的喘息声,像是十分痛苦。她揉了揉自己的背,下意识的寻声望去,见先前将自己从如梦阁救出的那个怪人表情痛苦地扶着门廊。

      于是赶紧爬起来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受伤了吗?我看看。”

      那男子面色潮红,似在忍耐什么,满头大汗。不看素柔,也不说话。

      看起来应该是蛮严重的,不过乍一看他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素柔也没多想,伸手就是胡乱一通摸,想找到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伤口,或者是内伤也说不定。

      男子蹙着眉,将他一把推开,道:“你离我远一点,离开这里,现在你已经没有危险了,走!”

      被他一轰,素柔倒不愿意了。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哪能被这么呼来喝去的。

      偏不走。

      素柔双手一抱,道:“我看你挺难受的,别死扛了,来乖乖躺好让我给你看看。”

      男子忽然用一种杂糅着愤怒和欲望的眼神看着素柔道:“身陷险境而不自知!快走,马上走!”

      素柔斜眼看了他一眼,道:“我今晚没地方可去,走到哪去?”

      男子:“你去哪与我无关,快走便是!”

      素柔:“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哼,我乐意在哪就在哪,你管不着。”

      那男子看素柔怎么赶都不走,急了,从腰间猛地拔了佩剑,素柔一惊,往后退了两步,谁知他二话不说,执剑就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割了一刀。

      素柔惊愕道:“你这是做什么?”然后上前一把将那只执剑的手抓住。

      只见他伤口处立刻涌出鲜血,吓得素柔赶紧用手去捂。这一捂,男子喘得更急了,试图从素柔手中挣脱。

      可素柔偏不放手,二人你推我搡,脚下一个踉跄,双双跌倒在地,素柔正好被男子压在了身下。

      那男子像是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却还在强忍,浑身微微颤抖,急促喘息一刻不停,俊朗的脸庞上寖出一层薄汗,与素柔近在咫尺。

      不知为何,素看着他的脸,心跳忽然加速。这样僵持了片刻,她道:“你到底怎么了?疯了吗,连自己都砍?”

      那男子看她的眼神迷醉,边喘边道:“我中了小人的迷魂散若姑娘再不走,我便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素柔愕然,旋即嘴角一勾。她偏偏就喜欢做一些出格的事。

      皇宫里长大,被条条框框束缚久了,叛逆之心就像在她心底里扎了根一般。

      反正这公子生得俊俏无比,素柔倒还觉得是她占了便宜。更别说,初见之时,便已然对他有心动之感。

      她干脆将双手环上男子的脖颈,目不转睛的看着男子的双眼道:“好啊,我倒想看看你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男子微怔,却始终是敌不过迷魂散的药效,他看着眼前这个张娇媚的脸,意志开始不坚定了。

      素柔见他还在与自己内心作斗争,打算推波助澜一番:“我自见公子第一面起,就觉得公子与我有缘,公子今天想做什么,素柔我绝不反悔,只一点,你需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男子眼里闪过一点柔色,旋即立刻皱眉,想要起身,却被素柔牢牢锁住。他只好努力撑着,与素柔保持一定距离,憋的脸通红,犹豫了片刻,道:“姑娘尚且年少,有些事恐怕不如姑娘想象的那么单纯,姑娘请自重。”

      素柔在青楼里混得时日久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就是一些风月之事,有何不可。

      不为别的,她就是不甘自己作为公主,被囚于深宫的命运。父皇不喜欢她做什么,她就偏偏要做。这回要是将自己献给辰砂了,自己岂不是就不属于父皇,不属于皇家,不属于那个牢笼,而只属于眼前这个人了。

      素柔慢慢起身贴上他的耳际,小声道:“小女子自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决断。所以……此刻我已考虑好了,不是草率之举,还请公子成全。”

      尽管被迷魂散所迫,但男子依旧不肯做出这等越矩之事,他声音几乎是颤抖着,道:“不可……姑娘请莫要……”

      素柔微微一笑,柔声道:“公子……告诉我你的名字。”边说,边柔软的紧贴上男子的身体,轻轻地吻上了男子的双唇。

      顷刻间,男子紧绷的神精像是即刻就松了一般,再加上迷魂散药力的催化,他已经抵挡不住素柔的这一吻了。

      理智统统被抛到脑后,炽热贯穿了他的全身,他双手抚着素柔细嫩白皙的脸庞,更加热烈的回应了她的这一吻。

      翌日,天色将白。男子身上的药力算是过了,他坐在榻边看着身边的素柔,披上衣裳,道:“我叫辰砂。”

      素柔微微含泪,面颊绯红,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微笑道:“嗯,我记住了,辰郎也要好好记住我的名字,荆素柔。”

      辰砂喃喃得念了一遍:“素柔……”

      素柔闻言,明媚地一笑:“嗯。”

      少顷,辰砂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素柔道:“昨夜之事,我定会担责。你收下这个,此般行事匆忙,这块玉佩就当做是我的聘礼。”

      素柔心头一怔:“聘礼……你愿意娶我?”

      辰砂站起身来望着窗外,背对着素柔道:“嗯。”

      素柔喜出望外,忙掀了被子几步踱到他身边:“当真不悔?”

      辰砂见她□□的站在自己身旁,目光赶紧闪躲,喉结动了动,点头道:“嗯,八月初三,你我在如梦阁门前相见。”说罢,便一挥衣袖,匆匆离开了。

      素柔看着辰砂的背影,手中握着那块玉佩傻傻的笑。她明明与辰砂才刚刚相识,明明只是想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来报复那可笑的皇家尊严,却没有料到,如此,便爱上了辰砂,一发不可收拾。

      素柔道:“之后我找人查了,才知道辰砂玉清境的上仙。那晚到如梦阁来,是为了调查如梦阁的猫腻。他那晚中的迷魂散,是后来打斗中,如梦阁的一位高人下的。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如梦阁的确不是普通的烟花之地,那里的姑娘之所以个个美若天仙,是因为她们都是妖。如梦阁之所以能赌人寿命,大概也是跟妖物有关。”

      羽涅听完了一整段素柔与辰砂的羞怯之事后,两颊泛红,手心浸出一层薄汗,也不管那被子里是酒是水,抬起来就一口干了。

      苍术见状,忙夺过酒杯:“你不是不胜酒力?还如此喝得凶。”

      苁蓉噗嗤一声笑道:“她这哪是要喝酒啊,她这是听了这许多春日好景,羞怯了罢。”

      羽涅故作镇定道:“这有何好羞的,我活了上千年之久,什么风浪没见过,不过是人间常态罢了。我就是想喝一口。”

      苍术闻言,暗暗笑了笑,道:“噢?见过?”

      苁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羽涅脸颊滚烫,却还是死撑着,道:“我指的不是你们所想之事,但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何大惊小怪。”

      苍术像是有些许醉意,一边嘴角一勾,眯起眼睛来看着羽涅道:“你可知与男子一同谈论这风月之事,是女儿家的大忌?”

      羽涅脸立刻红到了耳根,瞪圆了眼睛,指着素柔道:“……是她先谈的,与我无关。”

      辰砂虽是眉头紧锁,却是两颊绯红,小声嘟囔道:“这等事,你怎能拿到台面上说与众人?”

      苁蓉却道:“诶辰砂,这你可就不能怪罪素柔姑娘了,我记得,是你先提起了什么‘破童子之身’的啊。”

      辰砂道:“那日是意外。”

      闻言,素柔嘴角勾了一下,却不见得愉快,更像是无奈、伤感。

      一桌人除了睡着的仁杞竟然都肆无忌惮地谈论着这种事,还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羽涅实在是羞于耳闻,赶紧岔开了话题。

      她道:“辰砂,素柔方才说,你当年是去哪里调查如梦阁的猫腻,结果如何?”

      辰砂忽然正色,一拍桌子,道:“如梦阁的那群妖物,不单是利用赌博来收集凡人精气,还在那些人与女郎作乐之时偷偷吸取精气。”

      羽涅道:“如此规模的作乱,玉清境竟然任其发展数月之久,才派你前去处理,这不像是帝君的作风。”

      辰砂道:“对!的确不像,所以我怀疑,他们背后另有其人。”

      苁蓉道:“是什么人,你可查到了?”

      辰砂使劲摇了摇头道:“没有,那日我跟他们打起来后,管事的就跑了,至今未果。不仅如此,如梦阁一案虽然规模甚大,但在三界造成的影响却非常微小,小到……玉清境后来除我以外,竟然没人知道这件事。”

      羽涅闻言,惊愕万分:“那如梦阁呢?现在还在吗?”

      素柔笑道:“若是还在,我便不必仿个虚的来充数了。”

      再怎么想,这个如梦阁也真的太古怪了。

      苍术饶有兴致地道:“有意思,你可见到了那管事之人的相貌?”

      不等辰砂答,苁蓉起身边给各位斟了酒,边道:“哎呀……不要纠结这些不重要的细节好不好,这故事刚讲到一半,我兴致正浓呢,又被你们几个打了半天的岔。来来来,喝酒喝酒,素柔姑娘,你接着说。”

      素柔将苁蓉给她斟的酒饮尽,叹了口气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无关风花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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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任性作者的二更万字大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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