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远大前程

　　邓布利多在周日早上九点半准时敲响了女贞路的那扇门。
　　在敲门之前他拿出怀表确认了时间，又低头整理了几下他的袍子——他穿了他最喜欢的那件，紫色的，绣着大大小小的星星。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是在十年前，那时候发生了不幸又幸运的一件事。
　　为他开门的是个瘦弱的小男孩，带着圆框细边眼镜，身上穿着偏大、不合身的围裙：“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略微弯了弯腰，试图与男孩的视线齐平：“早上好，哈利。”
　　男孩退了一步，做出欢迎的姿势，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您很准时，请进，我正在准备早餐，您要来一份吗？”
　　“我很想，但是——”，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很遗憾我现在只能喝下一杯咖啡。”
　　“没关系，”哈利快步走在前面，“您可以去客厅稍等一会儿。”

　　在等待十分钟后，邓布利多终于获得了和哈利好好交谈的机会。
　　在过去的十分钟内他见证了哈利如何像家养小精灵一样忙碌地给德思礼一家做早餐，又如何狼吞虎咽地快速吃掉了属于他的那份煎蛋和熏肉。
　　德思礼一家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弗农德思礼有些紧张，穿了他最贵的那身西装，正在试图用眼神杀死邓布利多；佩妮德思礼正努力把自己宽大的身体塞进沙发里；而他们的儿子达利，脸上带着迷惑的表情，又在父母那里只得到了沉默作为解答。
　　哈利清咳了一声，把邓布利多的注意力引过来，“所以，邓布利多教授，我了解您今天的来意，但是就像我信里写的一样，我已经决定去温彻斯特公学，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他像普通十一岁男孩一样羞涩地笑了笑，“很感谢您今天能来。”
　　邓布利多没有接过他的话，而是把话题抛向了德思礼一家：“哈利在平时也是这么为你们服务的吗？”
　　佩妮神经质地抖了了一下，看向了哈利，哈利连忙解释：“这是我的个人兴趣，我很感激姨夫姨妈能收留我这么久——”
　　“哈利，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
　　弗农德思礼涨红了脸大声说：“别以为我们害怕你的小木棍，老头！正常社会里是有警察的！”
　　“弗农姨夫，”哈利看向他，“请让我和教授单独呆一会儿。”
　　弗农闭上了嘴，狠狠瞪了邓布利多一眼，带着妻子和儿子离开了客厅，“只有二十分钟！”他的声音传来。
　　“好的姨夫！”哈利高声回答道。

　　“哈利，哈利，”邓布利多用略带迷惑的语气说道，“当我看到你像仆人一样为他们做早餐时，我以为你是因为惧怕你的亲戚所以才拒绝进入霍格沃茨，于是我要求了和你单独相处，”他停顿了一下，“但我刚刚才意识到一个事实，这可能只是你们一种有意思的相处方式罢了。”
　　哈利微笑，“是的，烹饪确实是我的兴趣之一。”
　　“那么，有主见的小男孩，”邓布利多也笑了起来，“告诉我你的人生计划吧。”
　　“您的说话方式很有趣，教授。您没有问我可以不可以，反而直截了当地提出请求。一般情况下，普通人会陷入一个思维上的死角，他不会想起来说‘不’，因为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开始回应您的要求。当然个人形象也有很大的作用，显而易见，您是个睿智、富有人生经验的长者，所以人们也乐意对您倾诉，”哈利说，“但是，不，普通人并不包括我，所以教授，恕我不能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
　　“那你认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哈利？”邓布利多问。
　　“很难描述，人类很复杂，即使我只有十一岁，就已经复杂得难以简单概括了。如果按照人类社会的标准，我最大的特点应该是天才，因为我没有意愿再表露我性格里的其他特点。”
　　“这一点我已经了解了，哈利，你很聪明，或者说是相当地，可是你还欠我一个有力的理由。”
　　“我不想打乱我的人生计划，我认为这点已经非常合理了。”哈利说。
　　“为什么你要限制你未来的方向呢？魔法，炼金术，预言，这些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见证的事正在霍格沃茨等待你去学习。”邓布利多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一些，可能他已经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男孩固执而难以说服。这种预感在他看到小男孩对入学通知单回复的拒信时已经隐约浮现，在此刻，他亲自登门拜访试图说服对方时，这预感已经变成真实。
　　哈利的表情愈加亲切，可惜不小心露出了一点傲慢和不耐烦：“正如您所说，我幸运地有着某种天赋，所以才能在十一岁的时候获得去温彻斯特的机会，我可以和十三岁的人一起学习，慢慢地，我将超过他们，在十四岁那年进入剑桥。我会被媒体称作天才少年，当然也会被质疑是否只是昙花一现；不过，最后的结局一定证明了质疑的多余，我将成功，将位高权重到影响世界。这就是我的人生计划，先生，如果您真的想知道的话。”
　　邓布利多的笑容完全的消失了，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另一个男孩，也是这样充满自信和野心勃勃，“权力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哈利，它也许甜美迷人，很多人也因此被它迷惑。”
　　“您误解了，教授。我向往的当然不是权力，我也不是因为父母双亡就想统治世界的疯子，如同烹饪一样，政治也是我的个人爱好之一罢了。”哈利说道。
　　“难道你不想去看看父母曾生活过的地方吗？”邓布利多从一开始就发现感情牌对少年并不会有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这样一句。当年的汤姆·里德尔都克制不住自己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和好奇，他无法理解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对魔法这个词无动于衷。
　　“一旦我做出决定，其他被舍弃的选择都是多余的，而不在多余的事上浪费时间向来是我的信条。”
　　邓布利多摇摇头，“我还是希望你能改变主意，哈利。”
　　老人意识到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张尚未打出的牌——哈利父母的死因。因为德思礼夫妇对此的三缄其口，哈利甚至没有被明确告知他父母的死和魔法界有关，更不用说他身为“活下来的男孩”的身份。
　　但邓布利多不愿意这样卑劣地对待一个孩子，这等于把他对父母的爱利用的彻彻底底。
　　“您不想说说我的父母吗？”哈利平静地说，“我猜您其实有着一个强有力的理由，但您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口。”从他收到霍格沃茨的信开始他就开始觉得父母的死有疑点，是怎样惨烈的车祸可以杀死两个巫师呢？
　　“你真的很聪明，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了。”邓布利多点点头。
　　“您很高尚，同时也给了我最大的尊重，”哈利说，“但您也下定决心不会亲口告诉我那个理由了。”
　　“那么你的决定是什么，哈利？”
　　“三天之后我会告诉您最终的答案。在此之前，请尽可能给我多一点关于魔法界的信息。”

　　哈利目送邓布利多离开，他似乎在原地转了个圈就瞬间消失了。
　　邓布利多是个有趣的人，为了显示尊重他做到了准时和礼貌，又在最后无声地向他展示了力量。
　　但是，这种恩威并施并不能让他感到敬畏，哈利兴趣索然的想，人生犹如钟摆，摇摆在痛苦和无聊之间，他并不是对权力狂热，只是觉得单纯有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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