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小传

作者:王孝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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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惑难消


      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九月初九。平常总觉得一天天过得
      很快,人们常说时间走得那样快用手也拉不住。人们又说,弃我去
      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这都是用来说明时间过得太快,日子太急促了。
      可是自从女娲定婚以来,女娲总觉得时间太慢了,如果不看书,不
      帮爸爸打鱼,不帮妈妈做针线活,她真不知道该怎样打扮那慢慢腾
      腾比蜗牛还慢的日子。
      一天,妈妈终于发现女儿脸上的笑容少了,忧愁整天装点女
      娲往日灿烂如朝霞的脸蛋,她吓坏了,难道女儿生病了吗,为什么这些日子听不到女儿那充斥院庭的笑声呢?带着这些疑问和忧伤,妈妈问女娲:
      “我的儿,这些天你那爽朗的笑声到哪里去了?难道救济好邻的时候,那些欢快的笑声连同钱一同送给人家了,还是对刘家这门亲事后悔了,不免给妈妈讲一讲,也许我能帮你把那往日的快乐找回来。”
      “妈妈,你想哪去了,我才不后悔呢,我救助好邻花了人家那么多钱,我怎么能后悔呢,那样会连累父母和弟弟的,我才没那么傻呢。我一点也不忧愁,我心里盛满了快乐,我脸上的忧愁是装出来的。如果因为是结婚的日子临近了,而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那就显得一点也不庄重了,那才叫傻呢。妈妈,你说呢?”
      “女娲真聪明,虽然你出生渔家,却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你的这种表现对一个庄重高雅的女孩子来说是最恰当不过的。孩子,妈妈恭喜你,再过一个月你就将成为刘家的少奶奶了。“妈妈听到头上有什么动静,原来两只花喜鹊在头上的杨树枝上打闹呢。
      “妈妈,你说的多难听,什么少奶奶,直接说是人家的媳妇不是更好吗?“
      “妈妈我没上过学,没学问,不知道对富贵人家的儿媳妇怎样称呼,听人家这么说我就这么学,小丫头可别生气。“
      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女娲对小快的话中有一句没有理解透彻,无论她怎样思考都不能破解那句话的深度内涵。那句话就是“如果看到西北劈雷和闪,就拉着弟弟向我这里来“那劈雷和闪所对应的事件是什么呢,是过洪水还是下洪水,难道是天塌地陷吗?她费尽脑汁也还是猜不出具体的自然事件,但是她能推断出那将是一次具有毁灭性的自然灾害。在这个问题似乎水落石出之后,下面一句话还是叫她猜不透,为什么只拉着弟弟去找石牛,为什么不和父母一同去呢。这里面又有什么玄机呢,不,女娲想,我不能丢了父母,我要和爸妈、弟弟一起躲过那场灾难,如果真有灾难的话。
      再说天帝兀通登上三界最高宝座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自己在人间的口碑,他决定亲自到人间微服私访,好确定自已在凡人心中的地位。一天,他与巡地灵官张化、天王李忠变成凡人来到下界。他们来到周县的一家酒店吃酒。三人吃到酣处,兀通见一个农民打扮的人在和别人吃酒,那人的脸因吃酒红得像晚霞一样,正看着他们三个人,也许是他们三人服饰太华丽的缘故吧,那人脸上洋溢着一缕浓重不满的神情,不过,他没有发泄出来。天帝兀通便问他:
      “老哥,这几年生活的怎么样?“
      “这几年上天连降大雨,水涝成灾,几乎颗粒无收,老百姓无衣无食,离乡背井,如今是饿殍遍野,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也不知道那天帝在天上都在干什么事,他妈的,难道他眼瞎了,耳朵也聋了,娘的,我看他简直就上白痴一个。“
      “老哥,别瞎说,上有皇天,下有后土,他们都听着呢,万一你的唠骚传到天帝的耳朵里,遭殃的恐怕不是你一个,弄不巧我们全县的人都要受连累。“一个陪着喝酒的人说。
      “我不怕,反正老子也是一无所有,无衣无粮,早晚都是一死。“
      “别发牢骚了,知道吗,天庭已经易主了,大魔头兀通夺取了三界,做了三界的领袖,天帝太丙被迫避难昆仑山了,那兀通也许初登大宝,不谙事务,所以没有充分发挥自已的职能,以至于引起三界的不满。“
      “全是胡扯,那天上的事人间是怎么知道的,这都是吃饱撑得没事做的人胡编的。”
      “这是我老表村里的一个巫婆说的,她能听懂阴间公民的语言,这是两个鬼卒说的。“
      “那兀通也太可恶了,自然是一个魔头,天下苍生当然就不放在心上了……“
      兀通本来以为凡人对他有好的口碑,没想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勿勿返回天庭,召集众神,问张天师:
      “几时混沌到来?”
      “陛下,一个混沌便是十万八千年,这个混沌的最后时刻是九月六日三更五点。到那一个时刻凡间除昆仑山外的所有地方全部塌陷,洪水滔天。凡是在昆仑山以外的人、物都沉为鱼鳖。然后大地慢慢长出,于是大地又被草木庄稼所覆盖,人类再从头开始繁衍。”
      “这个我知道,我这一次到人间私访颇有感受,人类真是愚顽不化,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亵渎神灵,不敬天地,实在是可恶之极,决不可留,这次混沌来临之际,天上众仙,任何人不得拯救人类,让人类灭亡吧。如有人敢擅自违反我的话,将严惩不怠,决不姑息。“
      话音刚落,宝殿里传播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福星出班奏道:
      “陛下,人间没有人类,谁给我们上香呢,天上众神怎么能享受人间的香火呢?“
      “天庭自有灵异之果,再叫药师炼些仙丹,众神就可永生不灭了,还要什么人间烟火,就这么定了……“
      “我以为不可,陛下,三界没有人界那还叫三界吗?人界决不可少,不仅不可少,而且还不可替代,请陛下大肚包容,让人类得以繁衍生息,请陛下三思。”
      “一派胡言,敢有类似的言语决不宽恕……”
      九月初六的这一天终于到了,碧蓝的天宇上一片白云都没有,太阳依旧出东落西,依旧那么灿烂,不冷不热的天气叫人特别舒服,人们还像往日那样干活吃饭,生活的惯性并没有改变。那个卖豆腐的老头的吆喝声的把女娲和长善叫醒。长善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裳,来到女娲的房前,可女娲不在房里。他又来外面寻找,见女娲在一颗大柳树下眺望呢。长善向女娲走来,第一次用不满的口气问:
      “大姐,你起这么早,为什么不叫我一声呢?”
      “就因为这生气了,你才是小傻瓜呢,之所以没叫你,是想叫你多睡一会儿,那还不是关心你吗,弟弟,妈妈起来了吗?”
      “姐姐对我真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妈妈起来了,你看那一缕炊烟已经升起来了。姐姐,你今天为什么不读书了?”
      “再过两天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同学们都说用不着读书了,凭我现在的知识做一个合格的儿媳妇已经阔阔有余了。”
      “姐姐,那就是说你今天不用和我一道去学校了。”
      “对,不仅我不去,你也不用去了,在家陪我一天吧?”
      “不,不行,女娲,如果我旷课,老师的戒尺会找到我头上的。我一个人去吧,况且小快还等着吃馍呢。我不去他今天一定会挨饿的。“
      “不用上学了,听姐姐的话。”女娲拉着弟弟的手,温柔地看
      着他。“乖,听话,一定要陪我度过今天,算我求你了,行吗?”
      “好吧,为了你今天不孤单,我就不去了,明天就让老师的戒
      尺在手上发泄对那些不尊敬学校纪律的学生的不满吧。为了姐姐我
      才不怕受罚呢。“看着姐姐第一次求他,他答应了。
      “弟弟,你看今天的环境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吗?”女娲指着周
      围的环境问。
      长善仔细观察了一阵子,摇摇头,说:
      “姐姐,没有什么不同的,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依旧照在人家的房屋,柳树还是那个柳树,它那碧绿的身影还在风中悠闲地婆娑,秋蝉还是那样继继续续地鸣叫,鹧鸪还在浓密的枝叶里不停地咕咕,咱家的小花狗见着从门前过的陌生人依旧像往常一样,叫出不欢迎的呜呜……“
      “慢,说啥呢,鹧鸪还像以前那样咕咕吗,你看有鹧鸪吗,不仅没有鹧鸪,有别的小鸟吗?“
      长善不信,仔细地在周围寻找,可是一只鸟也没有,好像周围的一切有一种神秘感,他感慨地说:
      “对呀,真的没有一只鸟,它们都到哪儿去了呢,难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吗,一切都怪怪的……”
      九月初六真是一个怪怪的日子,女娲有一种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一天她感到与父母特别亲切,她和弟弟一起帮爸爸下网收鱼,补被鱼弄坏的鱼网,和爸爸拉家长里短,说着笑话,斗得爸爸在河边留下一串发自内心的笑声。爸爸在高兴之余偶尔也会反问一句:
      “我的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总是斗我发笑,好像过了今天就没有日子一样。是不是重阳节你就到婆家去以后咱们相见的日子就少了,所以就今天就尽量地多说,似乎要把以前、以后说话不多的日子都补回来,是吧女娲?“
      ”爸爸,不全是这样的。我有一种感觉,好像过了今天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似的,有一种永诀的感觉,好像明天我们一家人就永远地分散了,有一种末日的可怕,似乎末日正姗姗地向我们走来。“
      “是的,你快要成为人家的媳妇了,有这种感觉是正常的,说明你对父母有报答之心……“
      夜暮降临了,一弯新月挂在西南天宇,河汉灿烂,一丝风儿都没有,一切都是那样明净、凉爽,不知什么时候一声响把女娲惊醒,只见天上电闪雷鸣,可怕的响声从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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