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小传

　　次日，外婆又叫长善早起，长善对外婆请神仙说媒这事极为不满，虽然女娲这么漂亮，又像慈母一般地关心他。并不喜欢她，最使他忘记不了的是忍气吞声的鬼仙阴平平，另一个让他挂在心中是九尾狐。长善对二人的评价是阴平平真诚较浓，而九尾狐狡滑较丰富。长善再听到外婆催促声的时候，他便毫不留情地反击：
　　“喊什么喊，那几个破神仙瞎屁不懂，也许是饿得快要死了吧，故意到这里装腔作势，充当媒婆，混几顿吃喝。自然说人界没人了，难道天上没有天孙仙娥吗，为什么不给我介绍介绍？也叫我生下一堆神仙子女。”
　　“小乖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也看看你的地位、份量，一个渔家的儿子，奴仆都不如的人，也敢想天上的仙女，那是白日做梦，好比是赖哈蚂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快起来！”
　　长善被外婆骂了一顿，非常生气，他出门，看着外婆说：
　　“有些人总爱拿一根针当成棒槌，如果再敢说出一些让主人不高兴的话来，我这一家之主要辞退那些不称职的仆人了。”长善直视着外婆，态度很强硬。
　　“有些人一断了奶就忘了娘了，一点忠孝之道都没有了。别忘了，子女孝为先。”
　　“你不是说我是渔家的儿子吗？你又不是我的爹娘，就对外婆这一称呼，你也是勉勉强强的，怎么能说人家断了奶便忘了娘？”
　　“是的，我只是打个比喻，我虽然不是你妈妈的亲娘，可是自从到你家以来，你凭良心说，你的亲外婆有我这样疼你吗？说！”
　　外婆这一句终于让长善让步了，外婆初来的时候长善还是一个非常听说的十六岁少年，这十多年来，为了这个三口之家能过上舒坦的日子，外婆的付出更是可圈可点，有目共睹的。长善便向外婆陪礼：
　　“外婆，你哪里都好，你的确真心疼我和姐姐，但你有一个缺点叫我无法接受，你总是干涉我的生活，特别是我的爱情生活，先是干涉了我与阴平平，后来又干涉我与刘彩云，现在你又干涉我与姐姐，你要不干涉我，你就完美了。”
　　“我不稀罕完美，只盼你好……”
　　“长善，你都多大了，还惹外婆生气，今天要不是有重要的客人，我可要再度彰显家法的尊严了。”
　　“姐姐，咱们都躲远远的，那几个神仙自然就不来了。”
　　“人贵有信，那怎么能呢。你要是不答应，你昨天为什么不早说。记住了，要对那些神仙恭敬，如果有关点怠慢或亵渎，你这一辈子可就惨了。”
　　长善没办法，只好杀鸡宰鹅，准备饭菜。
　　娘仨刚准备好饭菜，那五个神仙便如期而至，见礼完毕。更始大仙说：
　　“女娲、长善，今天咱们就按昨天商议的去做。不过，如果你俩有一个反悔，那就取消。”
　　“没人反悔。”看着女娲、长善，外婆唯恐长善说出反悔的话来，替他二人说。“大仙，那咱们就开始吧！”
　　“好吧！”更始大仙说，他捻动手指：“力士何在？”
　　两个黄衣力士便立在众人面前，右胳膊下各挟着一片石磨。
　　“你二人把两片石磨各放在东西两边的日月山上，听到我的命令便从山顶放下。”
　　“是！”
　　二力士去了，更始大仙喝一声：“起！”众人来到日、月山下。更始大仙便对力士说：“放磨！”
　　只见两片磨从山顶滚下，一直滚到两山之间，撞在一起，并合一起。众仙大喜，更始大仙说：
　　“你二人结为夫妻，实是天撮地合，你二结婚后，要相亲相爱，不可背弃。”二人见了大为惊奇，没话可说。
　　众人又回到住处，更始大仙说：
　　“正是中午，就举行婚礼吧！我亲自做主婚人。”
　　“大仙说得对，我这小小山神就做大媒人。”
　　“外婆将早已准备好结婚礼服，众神使知更鸟帮二人穿人。
　　“请新人就位！”
　　“第一项，一拜天地！”
　　二人拜了天地。
　　“请外婆就位！”
　　“第二项，二拜外婆！”
　　“第三项，夫妻对拜。”

　　拜毕，众仙入宴吃酒，直到日落西山，众仙和外婆都吃得酩酊大醉，方才离去。
　　席酒吃了，媒人去了，大地上又开启了混沌前人们所过的正常的日子。这一对由近亲联姻的小夫妻开始了整个人类最早的生活。人类在无情的混沌之后第一次有真正的人间温情在一个家庭中开始萦绕。
　　小夫妻俩实在是相敬如宾，相亲相爱，从没有言语之错。外婆对此非常满意。日月如梭，光阴无情，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但让外婆没有满足的是，院子里除了司空听惯的鸡犬之声之外，并没有婴儿的啼哭和欢笑之声在这个三口之家的院子里回荡。
　　一天，外婆在失望之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俩到底是哪方面出了差错，为什么没有生出一男半女来？”
　　外婆的这句话显得很突兀，像平地里突然悬崖崚嶒地出现一座山峦一样，让女娲、长善一时面面相觑，无从回答。女娲脸上羞得升起一朵灿烂的云霞，有点难为情地说：
　　“外婆，我小时听妈妈说过，近亲结婚不能生育，想必就是这个道理。”
　　“那没办法，到哪里去找没有血缘的另一个呢？”外婆叹息着。
　　“外婆，都怨你，不是你，我能和姐姐结婚吗？”长善看着外婆埋怨起来。
　　“小乖乖，你怎么能怨我呢？”
　　“外婆，我来问你，是谁请的媒人？你多少有点包办婚姻的嫌疑。”
　　“小东西，那还不是为了你好，不要躁吗，人家有结婚十几年才生孩子的……”
　　再说天帝兀通自从到周县私访被百姓埋怨讥笑一顿之后，最恨凡人，他决心要把人类灭光，虽然混沌降临时如愿以偿地邦了他这个忙，但他还是担心有漏网之鱼，每想到凡界还有人类孑遗，就心里不爽。
　　一天，他宣召地灵官武甲，礼毕。兀通问：
　　“武甲，如今尘世上还有人吗？”
　　“陛下，想必不太多了吧，就是有也屈指可数，也许一个也没了，不必担心。”
　　“一个也不准有，武甲，你去到下界私访，不许放过一个角落，全方位地梳理一遍，如有发现，立即禀报。”
　　“诺……”
　　武甲离了仙界，来到凡间，凭着他的神速，不多天就几乎把整个人间梳理一遍。尽管他很努力，想叫天帝兀通不轻意发出的颂扬之词能面对面地击动他耳鼓的目的并没有达到。他几乎失望了，没有找到一个凡人。一天，他登山远眺，沮丧地说：“天底下真地没人了吗？”正在他唠叨之时，忽然一缕清脆的山歌从山脚传过来。他顿时兴奋起来。
　　“不假，天帝的直觉真不错，大劫之后真还有人，待我问个明白。”
　　他化作一缕清风向歌声传来的地方飞去，待到发现了那人，他在那人近处隐蔽处停下来变成一个五十岁左右，相貌、身材、服饰都很平常的人。他从树丛里走出来，见那人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正在山脚下牧羊。他一边用牧鞭表演，一边唱歌，一副悠闲自得、心满意足的样子。他走向前，轻轻一揖：
　　“这位大哥，这山叫什么山？”
　　长善打量一下面前这个作揖的人，心里直嘀咕：“这人是仙是鬼，外婆不是说天底下除了我和女娲外没有人了吗，这个小老汉是什么来历呢。”在他猜出过底之前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人家。
　　“这山叫万灵山。”
　　“你一家几口人？”
　　“三口人，姐姐、外婆和我。”
　　“你们是怎样躲巡这次大劫的？”
　　“在混沌严明之前，我们逃到昆仑山上，所以就轻易地躯过了。这位大哥，想必你是天上的神仙吧。”
　　“不，我哪里配当神仙二字，我和你一样，到昆仑山上躯过这场灾难。我走路走得又饥又渴，大哥，我能到你家喝点水吗？”
　　“谁出门也不能总带着锅，别说喝水，就是到我家住上一年半载也不算什么。走吧，那南边就是我的家。”
　　长善领着武甲回家，外婆见了大吃一惊，但她很快显出了江湖老道，把恐惧和惊慌稀释得几乎没有一点痕迹。长善对外婆、女娲说：
　　“这是一个行路的客人，说是渴了要到我家喝水，我就把他带来了。”
　　武甲看了外婆一眼，就像小孩子看到童话里一个精彩的故事一样，脸上呈现出惊奇的神情。
　　“来的就是客，我们好好招待。”女娲看出来者似乎不是吉祥的征兆，还是把他热情洋溢地招待起来。
　　当晚女娲一家好酒好菜招待武甲，并把家中各成员的关系告诉武甲。并给他干净的被褥让他休息。次日一早，长善去叫武甲吃饭，谁知已经人去楼空。
　　武甲来见兀通，未等他上奏，兀通道问：
　　“武甲，打听得可有结果？”
　　“陛下，打听清楚了，人界还有两个人，一个叫长善，一个叫女娲，是姐弟二人，不过，现在他们已结成夫妻了。”
　　“可恼，他二人还想生男育女，光大人界，休想，派天兵天将把他们巢灭。”
　　兀道盛怒未息，只听一人朗声说道：
　　“陛下，杀鸡何用宰牛刀，末将不才，愿只身前往，擒杀逆臣。”
　　兀通看看，却是阶前护殿武士羊平。
　　“好吧，就叫羊平去吧，要暂草除根，干脆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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