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小传

　　女娲给长善治好了多年的疯疾，又让长善焕发出青春的容颜，重新潇洒起来，面对着眼前已成为丑陋不堪的老太婆姐姐，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要求，理由很简单，因为女娲又老又丑，没有他值得记忆的地方了。对于弟弟的这一次拒绝，她太伤心了，她抱着长善大哭一场。弟弟为什么这么自私呢，弟弟几乎把爸爸妈妈那些优秀的品质都丢掉了，叫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作父本，那么她所创造的子孙后代恐怕也会有这种不叫人赞许的品格。她从心里不打算让长善作父本，但是三界之中也只有长善这一个人了，舍弃他，将别无选择。
　　“姑娘，人家都拒绝你的天经地义的请求了，还那么亲热干什么。”
　　“姑娘，不用愁，长善哥不要你，有人会要你的，要不，我到婚姻介绍所大学学习，等拿到了毕业文凭，我去给你物色一个男人，免得你天天单相思。”
　　“小丫头，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的话，掌嘴也是一项值得体味的娱乐。”
　　“长善，今天咱们就要回家了，说实话，你是幸福呢，还是悲伤呢？”
　　“姑娘，那还要说吗，除了草木以外，流落他乡的人没有比回家再值得期待的了，我相信驸马爷的快乐是满满的。”
　　“没有结过婚的女人，特别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对于骨肉离散带来的痛苦是无从体验的。我失去了娇妻，又没有了四个爱子，我的痛苦谁能知道，我不想回家了，我只想在这里流浪，思念亲人的时候，就到妻子的坟前坐一会，我那凄苦的心就会得到些许的安慰。”
　　“长善，难道你忘了我们刚从家乡逃出来的时候我们的理想吗？”
　　“那种理想早已在我的记忆里淡化了，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可想而不可即的梦幻，我不想回去了，你们走吧。”
　　“长善，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难道你忘记外婆对你的呵护了吗，难道你忘记姐姐对你的关心吗，你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你就是一棵草木，还不如一条狗。”小燕子指着他的鼻子骂。
　　“是的，小燕子，生活的坎坷把我的感情变钝了，变淡了，让我像一个干木头了，我真地不走了。”
　　女娲见长善执意不回去，又不想强迫他回去，真叫她无奈，她看着小燕子、知更，希望这两个聪明的丫头能给她提供一把能打开长善这把难开锁的钥匙。二人理解女娲脸上那一缕无奈的表情，其实无奈也成她俩的无奈。知更看看女娲，又看看长善，乌珠一转，计上心来。她走到女娲身边，在她耳边叽咕一阵子，一片灿烂的笑颜便铺在女娲的脸上。
　　“长善，现在咱家有好多人，热闹极了。我还结识了黄金城的女主人，她家的黄金真是到处都是，堆成山，就连厕所也全是用金子盖的。那女主人沈小凤有一个独生女儿，生得娇若天仙，就是专业的大学士也难以用语言描述出她的美来。如果你愿意回故乡，我愿意用重金作聘礼，为你娶她做老婆，怎么样？再说公主死了，不能复活，你儿子被杀了，也不能复生，你呆在这有什么用，况且，国王还在四处缉拿你，你现在是名符其实的天字号第一通缉犯了。”
　　“我才不怕，我会变化，能躲避他们的追捕，你们走吧，再见了。”
　　长善说罢走了，走了很远，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似乎他就根本没有女娲这个姐姐，也不认识知更和小燕子，知更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指着长善，骂道：
　　“这小东西，简直是无情无义，还不如一只狗呢，姑娘，修理修理他，你要是下不了手，就叫官兵来捉他，破了他的变化之术，叫他到狱中受些皮肉之苦，到那时候，他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他就有人味了，他就会求你带他回家了……”
　　“好吧，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知更，你去报案，叫官兵来抓他。”
　　长善本来就倔强，见女娲都老成这样了，更没有一点牵挂之意，他抖抖衣衫向城里走来。来到一家酒店前，他摸摸身上，一文也无，好多年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酒菜了，他多想美美地吃一顿，但是他又一无所有，徘徊良久，无法抵抗那种难以拒绝的诱惑，便来到店里。店家问：
　　“客官，想干什么？”
　　“我想吃酒吃菜！”
　　“可以。”
　　“但我又没有钱，你能满足我的这个不高的要求吗？”
　　店里的人听她这么说，哄堂大笑，那身材不高，丰满过度，下巴上长着一个黑痣的老板娘把他打量一番后，很清脆地说：
　　“能出力干活吗？”
　　“你看我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别的都没有，就是有力气。”
　　“我能满足你这个要求，但是你必须为我干一样活。”
　　“什么活？”
　　“到南山之上给我砍两车柴火回来，办得到吗？办不到，趁早不要吃。”
　　“女店主，放心吧，那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伙计们，大鱼大肉，好酒，给他上。”
　　伙计们上了一桌子菜，长善一顿狼吞虎咽，刚吃到七、八成饱，数十匹马来到店前，众人下马，堵住门口。一个将军过来，对店主说：
　　“你这店里可有国家要通缉的人？”
　　“大人，我们不晓得，你来审审吧。”
　　“别吃了，都把头给我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他把手里的图像与在座的人一一对比，当他看到长善时，他把图像卷起来，说：
　　“不用看了，就是这个人，来人，把他抓起来。”
　　几个人来抓长善，长善不惊不惧，自侍有变化之术，口中念念有词，可是他连念几遍，法术却不灵，他不能变化了，士兵把他捆个结实，带到城里来见太守。太守把图像与长善仔细地比较，一缕奸笑在脸上跳跃，一拍惊堂木。
　　“大胆刁民，从实招来，免遭皮肉之苦。”
　　“大人，你不用发威风了，我就是当今国王通缉的天字号第一要犯长善，可我并没有造反，只是我的部下造反，那些执政者便恣意对我罗织罪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主又死了，没人给我刷洗，我是无辜的。”
　　“明日送你到京师，如果你以为衔冤负屈，你可到大王面前澄清，不过，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先重打四十。”
　　差役过来，把长善按倒，重重地打了四十大板。未曾一面之识，谁肯手下留情，只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被关进大牢。
　　半夜时分，一阵秋风吹来，传来了黄叶沙沙的触地声，已是晚秋，长善身上正是单衣，他不禁打了几个冷颤。狱卒们大多睡去了，长善怎么也睡不着，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一个夜晚了，也许明天他就要身首异处了。面对着死亡，他并没有惊心动魄的恐惧，令他伤心的是，他冤死后，没有人给料理后事，他后悔不该得罪女娲，女娲要是不走，就好了，起码看在姊们的情谊上，她能给他收尸……
　　愁思绵绵，忧愁漫漫，但忧虑也没有阻止他进入梦乡。正当他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人用脚把他踩醒，长善看那人却是女娲，不再是昨天的老太太模样，而是一个亮丽的娇娃。
　　“女娲，是你？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哼，想错了，我不是来救你的，你看我带来了什么？”她把一个木头盒放在地上，“我用它来收你的骨灰，再把它带到万灵山，免得你落个他乡之鬼。你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救你有什么用，杀你又下不了手，就只能这样了。”
　　“姐姐，我还爱着你，真的，昨天我说的话，不是来自内心的，是开玩笑的，带着我回家吧。”
　　“你在欺骗我，昨天对我不屑一顾，今天为什么又爱上我了，是不是看我年轻漂亮了，爱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爱她，无论是年轻还是年老，无论是健康还是有病，无论是高贵还是贫贱，无论她满脸皱纹，还是满面朝霞，既要爱她的青春，也要爱她的暮年，真正的爱是坚定不移的，能经得住风吹浪打，火烧雷击。你可好，一见到大公主，就忘了姐姐了，一看到姐姐满脸皱纹，人老珠黄，你就把姐姐抛弃了。这种爱也叫爱吗？我走了，你等着死吧。”
　　女娲说罢，转身就走，长善一把抓住女娲，说什么也不松开，说：
　　“姐姐，我求你了，你把我带走吧，看在死在爹娘的面子上，可怜我吧。”
　　“小东西，回答我一个问题，以后听我的话吗？”
　　“我听。”
　　“要是不听呢？”
　　“任你处罚。”
　　“好吧，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我就把你这个可怜鬼带回去。”
　　天亮了，女娲来到那酒店门前，店家已经开始忙活了，女娲拿出三钱银子递给长善，说：
　　“去，昨天吃人家的饭，把钱还给人家，不要留下不雅的名声。”
　　长善来到店里，店主见了，大吃一惊，问：
　　“你不是叫官府捉走了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
　　“店家，那只是一个小误会，经大人核实验证，确实抓错人了……”
　　（2018.05.09，17:58，多云，今天赶芒山会，人不多，没有跳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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