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书了

　　尽管李令菀再三表示，她已经退烧了，身体没有大碍了，可南阳公主还是不放心，勒令她卧床休息，好好调养身子。

　　在丫鬟的精心照料下，李令菀的气色日渐红润，身子也变得丰盈起来了。

　　过了几日，南阳公主见李令菀养足了精神，这才允许她见一见李令玥。于是，她拣了个日子，便差青芸去落月轩请李令玥。

　　趁着青芸去请李令玥的工夫，青兰的手指上下翻动，熟练地为李令菀挽发鬓。不得不说，李令菀真的是腐败堕落了，终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越来越习惯丫鬟伺候她了。

　　只消一柱香的时辰，青兰便挽好了发鬓。她打开梳妆匣子，左挑挑，右拣拣，选了几件精致的首饰，一一插入发鬓。等青兰将最后一支木兰玉簪斜斜插入挽好的发鬓里，上上下下打量了李令菀一番，见没有遗漏后，后退一步，双手交叉叠在腹前，垂下眉眼，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姐，好了。”

　　李令菀抬起眼睛，看着铜镜里不甚清晰的模样。原身的眉毛稀稀疏疏，颜色偏淡，青兰便给她描了柳叶眉，眉毛画得很长，到达眼尾的后方。她年纪尚小，皮肤细腻光滑，脸上倒不用涂脂抹粉。青兰给她的嘴唇涂了一些嫣红的唇脂，显得格外粉嫩。可惜嘴唇略薄，唇角微微下压，看着有些不讨喜。原身的模样和南阳公主有几分相似，日后长开了，也是个容貌冶丽的美人。

　　她对着铜镜，左右偏转了下修长的脖颈，觉得打扮得不错，称赞她，“青兰，你的手可真巧，我很喜欢你挽的百合鬓。”

　　先前，青兰伺候李令菀时，她总是条件反射地说“谢谢”。对此，李令菀不以为意，毕竟，她可是走在路上接过传单都会说一声“谢谢”。于李令菀而言，那不过是习以为常的小事，却把青兰吓坏了，连忙屈下双膝，口里止不住地说道，“小姐言重了，伺候小姐乃是奴婢的本分，‘谢谢’二字，奴婢着实担不起。”因此，为了不让青兰感到为难，她倒是努力将这个习惯改掉了。

　　听见李令菀的称赞，青兰心里很是欢喜，怕旁人笑话她因些微小事便沾沾自喜，面上极力忍住了。可她眼里却含着笑意，轻声说道，“那是小姐生得好看，才衬得奴婢的手艺好。”

　　此时，青芸引着一位身着玫色绫罗衫裙的姑娘走了进来。

　　青芸走到李令菀跟前，向她行了个礼，便低头回话，“小姐，奴婢领着二小姐来了。”话毕，她退到一旁，与青兰静静地立着。

　　李令菀双手撑在梳妆台上，借着力站起身，走到李令玥跟前，仔细地打量她。她思忖，作者真是偏心，将她的容貌写得如此出色，怪不得书中的男人都喜欢她。

　　李令玥见李令菀靠近，怕她又耍手段作弄她，便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然后温顺地问道，“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到底是年纪小，哪怕极力掩饰情绪，还是可以听出她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防范和疏离。

　　“小姐？不是姐姐吗？”李令菀小声地嘟囔，她转过头，瞧见青兰和青芸习以为常的模样，方恍然大悟。那本小说里提过，李慕白和南阳公主不在的场合，原身可是交代过了，李令玥不许喊她“姐姐”，必须喊她“小姐”。这样一来，李令玥便低原身一等了。

　　想到这里，李令菀挠了挠脑袋，干巴巴地说，“那个……你以后喊我姐姐吧。”

　　李令玥讶异地抬起头，瞧见李令菀讨好的目光，不禁微微皱眉，却没有回复，又垂了头，直直盯着绣花鞋尖上的乳白珠子。

　　原本打算示好的李令菀，瞧见李令玥明显抵触的态度，也不准备走怀柔路线了。她转身走到罩着一层鹅黄色绣花布缎的凳子前，慢慢坐下后，开口询问道，“李令玥，先前我那么欺凌你，你恨不恨我？”

　　李令玥垂下眉眼，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脚上的绣花鞋，双手笼在绣有牡丹花样的袖子里，毕恭毕敬地说，“我不恨小姐。”

　　不恨？怎么可能！李令玥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她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原则。平心而论，她对李令菀着实没好感，可她很在意李慕白，不想他成日为了她们忧心。因此，李令玥尽量避免和李令菀的矛盾。若李令菀非要自找麻烦，她也不介意暗中让她吃些苦头。

　　“你不恨我就有鬼了。”李令菀不给李令玥解释的机会，她单手托着尖尖的下巴，神色淡淡说道，“那几日，我高烧不退，你是不是恨不得我索性没了性命？”

　　李令玥抬起琉璃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李令菀，提高了几分声音，“我没有。”哪怕她再恨李令菀，也没有想她死的念头，毕竟，她是她的姐姐，身上留着和她一样的血。

　　李令菀摇了摇头，“我不信。”

　　李令玥微微皱眉，“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几日不见，她有些看不透李令菀了。言语间，她没有颐指气使，反而像五、六岁孩子般胡搅蛮缠。一时之间，李令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想她如实说出想法，好赶紧离开此处。

　　闻言，李令菀垂下眼睛，紧紧抿着嘴唇，故意做出一副“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的模样。她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拍手，笑吟吟地说道，“我身子还没大好，身边又没有称心的丫鬟，我看你房里的阿宁还不错，不如借我使唤几天可好？”话音刚落，李令菀眼里促狭的笑意更浓了，活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她心里明白，李令玥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的提议，她这是挖好了坑就等着她往跳呢。

　　果不其然，李令玥脸上染上几分薄怒，冷言冷语道，“小姐，你若对我不满，大可以直接处置我，没必要迁怒小小的丫鬟。”

　　“李令玥，你也知道阿宁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只要我向娘亲开口，她就必须听我使唤。我让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我让她站着，她就不能坐着。”李令菀见李令玥脸色越发难看，也不再逗她了，“既然你怕我趁机欺负她，不如你替她服侍我吧。”

　　李令玥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带温度地说，“好，我替她。”

　　李令菀见目的达成，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她转过头吩咐道，“青芸，你随二小姐回落月轩，帮她收拾好东西。”

　　“是。”说完，青芸走到李令玥身边，做出邀请的手势，恭敬地说，“二小姐，请吧。”

　　临走前，李令玥偷偷看了李令菀一眼，发觉她真的很欢喜，嘴角几乎咧到耳边了。那样澄净的笑容，一点儿都不像阴谋得逞的样子。

　　等李令玥和青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青兰迟疑了一会儿，方开口询问道，“小姐，奴婢觉得你苏醒后，有些不一样了。”若换作以前，青兰是不敢过问的，可自小姐醒来后，性情变得温和，不再动不动摔东西、发脾气，她鼓起勇气多问了一句。

　　“哪里不一样了？”李令菀朝她眨了眨眼睛，带着雀跃的口气问道，“难道是我变得更好看了？”

　　青兰掩唇笑道，“小姐一直很好看啊，只是性情变得更温和了。”她停了一下，继续说，“奴婢记得，你素来不喜欢二小姐，怎么突然对二小姐那么好了？”

　　李令菀敛了笑意，直起身子，语气里带着三分警告七分提醒，“青兰，我记得你不是多舌之人，怎么今日如此话多？”

　　青兰忙屈下双膝，向她讨饶，“奴婢错了，请小姐责罚。”怪她一时糊涂了，那可是她的主子，无论主子如何行事都轮不到她过问。

　　李令菀看了她一眼，见她身子微微发颤，嘴唇失去了血色，也不好再冷着脸，柔声细语地问她，“哦，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捉弄她？”

　　青兰怕说错话，飞快瞥了李令菀一眼，又垂下眉眼，不敢回话。她缩着身子，活像只受惊的鹌鹑，倒叫李令菀不忍心了。

　　“好了，起身吧。”李令菀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傻丫头，我也是为你好，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她，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一点儿也开心，成日提心吊胆，好几次都梦到陆钰钦毫不留情地掐着她的脖子。虽然在梦里，她瞧不清他的脸，可还是会被那几近真实的梦境惊醒。

　　青兰顺从地站起身，抖了抖膝盖处的尘埃，战战兢兢地说道，“多谢小姐提点，奴婢记着了。”

　　李令菀轻轻点了点下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继续追问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青兰想了一想，说道，“平日里如非必要，小姐压根不想见到二小姐，便是偶然撞见了，二话不说便甩鞭子。今日好声好气地与二小姐说话，可不是对她好吗？”

　　“青兰，关于好的标准，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吧。”李令菀一脸不认同，但她想到原身一见李令玥，便像刺猬似的竖起浑身的利刺，不扎一扎李令玥，她就不自在。想到这里，李令菀感到深深的绝望，在李令玥面前刷好感，看来十分艰巨啊。

　　青兰见李令菀有些惆怅，也不好问她怎么了，便寻了话头，“小姐，你打算怎么安置二小姐？”

　　李令菀思索了一番，吩咐道，“安排她住厢房好了。你再挑两个机灵的小丫鬟服侍她，别怠慢了她。”

　　青兰面露难色，“小姐的心意，奴婢可以体会到，奴婢只怕二小姐不肯接受。”

　　“区区小事，那有何难。”李令菀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道，“若是她推辞，你便说那两丫鬟是我放在她身边的眼线就好了。”

　　以李令玥的性子，李令菀直接戳破她内心的想法，她倒不好拒绝了。

　　青兰应了一声，便着手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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