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 下

　　第八十三章
　　宫中的情势永远是变化莫测的，今日无人问津明日也许就是门庭若市，反之也是一样。如今形势大好的要数永和宫了，几天前元之才被诊出有孕，今天一早董月婵在请安时直犯恶心，宣了太医来，果不其然，董氏也有了。
　　毓萱看着底下笑靥如花的两个人，努力压着心中翻滚的情绪，好不容易才淡淡开口：“你二人好生养着，不必日日来请安了。”
　　“臣妾有这样的福气还得多谢娘娘的教诲呢。”董月婵盈盈一拜，那时要不是被罚，又怎会得到皇上的宠幸呢。
　　元之道：“娘娘新年家宴说希望多给二阿哥添些弟妹，这才过了几个月宫里就有三个人怀孕了。”
　　毓萱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直到底下的人跪安离去，那一抹笑容才淡了下去。
　　“娘娘。”云溪去扶她起身，被她推开，“去把孙瑜请来。”
　　不一会儿孙瑜提着药箱感到了，除去云溪全被毓萱遣了出去。
　　“娘娘身体不舒服吗？”
　　“孙瑜。”毓萱看着他，“我的身子还能有孕吗？换句话说当年留下的病根只有英白沐能解吗？”
　　孙瑜好像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痛苦，这么些年皇后从来都不主动提起当年用药的事，怎么忽然……但他还是说了实话，“娘娘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生育了，除非有足够量的英白沐。”
　　“即使有足够量的英白沐，也要加以时日调理吧。”女人生孩子所损伤的启是短时间内就能调理好的，自己当年已属于难产，要是没有飞花汁子，只怕就像额娘一样留下孩子离开人世了。
　　“娘娘圣明，医家所说只可缓治不可急躁，便是这个理。”孙瑜其实是有疑惑的，“恕微臣斗胆，二阿哥如今身强体健，娘娘何苦心急。”
　　“宫里的女人最常问太医院要的方子是什么？”毓萱抬眼看着他继续道：“是调理身体使其易有孕的药吧。孩子，是后妃活在宫里最大的筹码。”
　　“在微臣眼里娘娘不是这样的人，娘娘何必要如此自贬呢？”从皇后入宫孙瑜便开始照看她，她与皇上不单单是帝王与妃嫔，孙瑜眼中他们是一对少年夫妻，患难夫妻，“小主们接二连三有孕，娘娘是不是乱了心神？”
　　毓萱乱了心神一个原因如孙瑜所说，更重要的是玄烨向她隐瞒了有药的事实，如果一开始就宣判了死刑，毓萱便不会这般的不是滋味了。她人好事连连，不得不让毓萱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孙瑜，这几年我一直有个疑问。”毓萱示意他抬起头，“我生育之后，每月要喝两次调理身体的汤药，那个里面是否有避孕的药？”
　　“娘娘……”孙瑜顿了顿，心不由地慌了，今天的皇后到底是怎么了，“娘娘生产气血大亏，又落下了病根，每月的汤药都是人参一类滋补的药所熬，并没有其他。”
　　“是吗？”毓萱直勾勾地看着他，孙瑜的眼神看似没有闪躲，但也有些不安，“当年是皇上指名要你来解我体内的毒，自那之后你便是这坤宁宫的当家太医，我从未怀疑过你，可现在我却起疑了，孙瑜，明日我会让侍女亲自去取汤药。”
　　“微臣知道了。”
　　“下去吧。”
　　看着他出去，云溪才开口，“娘娘是突然怀疑什么了吗？”
　　“云溪，这几年我太过信任皇上了，因为我爱他，以至于忽略了很多看似正常却说不通的事，这些年我受的恩宠并不少，皇上他是知道我不能再生育的，可从来都没避讳过，你看看如今宫里有孕的几人，即使董氏再怎么得宠，比之我也算矮了半头，她们都能有孕，而我却从来没有动静。”
　　云溪恍然大悟，“娘娘并不是怀不上，而是不适合生育，照这么说一定有外界因素。”
　　毓萱有些心慌，“这样的因素我左思右想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明天你亲自去取药，再以我的名义把药渣带回来。”
　　孙瑜出了坤宁宫，后脚就跑来见玄烨。
　　“娘娘之前从未怀疑过，不知今日为何会突然问起……”
　　午后阳光正盛，透过纸窗洒进来，照在玄烨手边的白瓷瓶上，一株英白沐可得一瓶药，妻子大约需要三到四瓶方能去除病根，一想到她热烈的眼神玄烨就不忍开口告诉她药有了，但无法根治，萱儿，咱们还得再等两年。他们不是平凡夫妻，子嗣不仅是生命的延续，更是帝国昌盛的象征，玄烨担心这样的‘出尔反尔’会让妻子以为自己在宽慰她，所以这几日对于药的事玄烨总是避而不谈。
　　“皇上，微臣觉得您还是把话和娘娘说清楚吧。”孙瑜有种感觉搞不好会出大事。
　　玄烨不语，这避孕的药物从她生育后就一直混在那汤药里，那时候自己并不知道有英白沐这样的药，所以头几个月的量用的大，玄烨是狠了心的既然不适合生育不如索性做绝，直到后来才注意用量，这些年她都没起疑，这次怎么会……玄烨清楚自己瞒着她这样的事，虽说是为了她好，可终究是骗了她，夫妻之间最怕的就是隐瞒欺骗，何况自己对她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半晌，玄烨才开口：“明天你就煎正常的汤药，这件事没朕的允许不许和皇后说。”
　　“微臣明白了。”
　　黄零草，有一股淡香，加入汤药中可掩盖汤药的苦涩之气，而今日云溪取回的汤药却是苦涩无比。
　　毓萱看着见底的药碗道：“你说今日的药方不是孙瑜开的？”
　　“太医院的人说五爷偶感风寒，昨夜突然发热，孙太医夜里就赶了过去，今天这药用的虽是一张方子，但熬药的小太监换了。娘娘，这药不对吗？”云溪见她吃了好几块蜜饯，不由地奇怪，以往主子喝过药是不用吃甜食来解苦的。
　　“你去把这封信还有药渣交给三叔，让他照着我说的做。”毓萱转身看到桌上的画像，抬起手用护甲轻轻扫过，“如今后宫中三人有孕，是时候该挑些新人进宫伺候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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