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反派[古穿今]

　　“去找他……救他……你喜欢他对不对……那就不顾一切抓住他……”
　　沈茉猛地从梦中惊醒。床头的夜光灯显示此刻晚上一点二十分。
　　梦里那个嘶嘶的声音细微得像是冬日柴火的噼啪声，但是一遍一遍在她耳边盘旋，一遍一遍地诱惑她，不遗余力。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似乎是从爆炸后住院开始。
　　背后一片凉汗，她抬头，无意间看到了挂在饰品架上，老太太送给她的红绳手链。
　　……

　　不久，大门咔哒一声响，听动静是言朗回来了。
　　“哟，你还没睡？”言朗弯腰换鞋，瞧见她穿着睡衣披着外套从卧室出来。书桌台灯电脑都亮着。
　　“醒了睡不着了。”沈茉去厨房倒水。
　　“给我也倒杯凉水顺带。”言朗把外套扔到沙发上，坐下来，“哎，研究所那边，我打听一些消息了，现在看不？哎，你要怎么谢我？”
　　沈茉把水杯递给他，坐下来，“不客气。”意思是帮你倒水就可以了。

　　言朗斜睇她一眼，打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直接进入正题，“研究所三年前死过一个专家，当时的报道是他自己违规操作导致出实验问题。”他顿了顿，“这是一个电气工程专家，跟历史研究压根不搭边。”
　　“什么实验？”沈茉问。
　　“对方说RC什么，不知道具体内容。”

　　“RC-10，”沈茉心里一沉，“就是时空穿越项目。他们需要强大的技术支持。”她想起了乔平，乔平貌似就拥有电气工程和信息工程的双学位。
　　沈茉皱了皱眉，思绪慢慢清醒，“我这个位置的上一任……也死了。”见言朗有些疑惑，她解释道，“他们之前有全职的医生，就是我曾经的上司，曾作强医生，喝醉失足落水，死在研究所了。”她听胡元哲说过，也听林俊提过这么一嘴儿。

　　“等等，曾作强？有点驼背，说话南方口音很重？”
　　“对，你认识？”
　　言朗挑眉，表情有些微妙，“他是我家几年前的私人医生，拿我哥的名头在外面乱来，就不合作了。他完全不喝酒，所有场合都不喝酒。他对酒精过敏，一喝酒就浑身起疹子。”
　　沈茉愣住。

　　“你不是跟他同事过么？一起吃饭见他喝酒过没？”言朗问。
　　“……聚餐，他们从来不叫他。”沈茉看了言朗一眼，“大家都讨厌他。”又补充一句，“他们也很少叫我。”她本意是自嘲，说完笑容就凝固了，微微有些感觉脊背发毛。
　　她跟曾作强一样，是社交不多，朋友很少的人。她消失了，估计会没人在意，除了胡元哲。

　　言朗也沉默了，半晌道，“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事儿闹到最后可能要报警。”现在不行，现在没有证据，他不能轻易动手。言家有背景，尤家也有背景。“另外，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大意。研究所，肯定有阴谋。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相信。”
　　“……我懂。”

　　她突然想到了今天白成璋跟她说过的话。
　　今天RC-10实验室进行了第六次稳定测试，以往都是专门的测试人员进机器，但是今天，是白成璋。因此沈茉不容劝说，带着医药急救箱旁观。
　　白成璋亲自测试，才让沈茉感觉到实验的确不远了，而且准备速度有所加快。

　　在她一再坚持下，白成璋终于松动了，告诉她，他有朋友会帮他做内应，离开这里。以他自己的身体能力，独自离开都OK。但是在离开前，他需要拿到一件东西。
　　“一块鱼形玉佩，是我家的东西，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他是这么说的。
　　而那块玉佩被放在保险室里。
　　保险室，就紧挨着RC-10实验室。

　　白成璋说的不多，但也都透露了大致信息。保险室本来存储着尤秉先的一些个人文物藏品，后来保险室发生了盗窃事故，因此随着实验室仪器升级，设立了非常稳定的温控系统以及完全独立的控电系统和警报系统。
　　那里，就放着白成璋的玉佩。

　　后来，因为实验需要，保险室也存放了一些存储条件苛刻，对温度十分挑剔的医疗用品，比如止血药剂蝮蛇血凝血酶。
　　以前，能进入保险室的只有尤秉先和荣年。而随着沈茉的参与，如今多了第三个人，那就是她。
　　不用白成璋继续说，沈茉明白了。他需要的就是保险室权限。顺利的话，沈茉把工牌或者指纹提供给他，就可以顺利拿到玉佩了。

　　“我会想到办法，让你顺利脱身。”白成璋此刻极度冷静，“你根本就不会在场。同时研究所也不敢报警，因为到时候有把柄报警的人会是我。”
　　“你有什么把柄？”
　　“研究所那些古董，都不是从正常渠道弄来的。”白成璋说。

　　沈茉瞬间想到了言朗曾经怀疑研究所参与盗墓。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担心。
　　“时间？你考虑过吗？”
　　白成璋犹豫了一下，告诉她，“实验前一天晚上，研究所清场，人少。我觉得比较合适。”
　　沈茉抿唇，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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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被言朗告诫“研究所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相信”，沈茉恍惚了。
　　白成璋……
　　显然，不管沈茉有没有主动提出帮助他，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沈茉。
　　沈茉作为医生的权限，是他必须拿到的。

　　第二天。
　　晚上蝉鸣阵阵，混着远处荷花池里的蛙叫，此起彼伏。
　　沈茉在监控室静静坐到窗外夜色如墨，然后拿起值班手册去给白成璋做例行检查。
　　她还未说话，白成璋便察觉了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你今天不高兴？”
　　“没，”她笑笑，示意他脱衣服，“今天依旧谢谢你。谢谢你维护我。”她下午来上班，一到就被乔平叫去谈话。

　　他们并没有任何工作交集，所以沈茉很奇怪，而她也没料到乔平是想要劝她“离白成璋远点”，原因是看到他们在动员会上亲切交谈了许久，而今天，据说有几个工作人员八卦沈茉的过去，被白成璋听到了，他出言不逊教训了那几个人，又被乔平看在眼里。

　　听到沈茉谢谢他，白成璋沉默了一下，“乔平不喜欢我，他跟你说什么了吧。”
　　沈茉讶然抬头，白成璋在某些方面的敏感心细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料。
　　“听着，沈茉。”他握住她的手，思忖着该如何表达他的想法，“我那天不该跟你说我的打算。思考了很久，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沈茉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认真，犹疑道，“时空穿越实验，之前是不是出过死人的事故？”
　　“是的，意外。”白成璋的语气很平静，“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出问题，只要我在这里……就算这个实验到最后出问题被曝光，你也不会被牵连进任何肮脏的勾当里去。但是，你得离开。你必须离开。”
　　“可是你——”

　　“我们其实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纵然天天见面。”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压抑住了。有那么一根隐形的线，沈茉在这边，他在那边。他在徘徊，却让理智克止在边界线边缘。“我不知道实验的结果会如何……我其实没有资格说喜欢你，或者让你等我。”
　　沈茉心跳终于不规则地跳动，仿佛要突破胸腔。

　　“你那天问我，我是不是有能力让你忘记爆炸那天的经过……”他沉默了一下，突然笑，“我可以。”
　　沈茉心头的弦突然被拉紧，腾起一片纷乱的尘埃。
　　“你会忘记我。”他抬头看向她，面庞清晰，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灯光下，“我会让你忘记我……不会影响你的人生。”

　　“你又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是我要的？”沈茉觉得自己的情绪是平静的，但是说话有些艰难哽咽，“你不了解我的过去，就凭现在咱俩的接触，就能决断我的将来？”
　　“抱歉……”白成璋抽出纸巾递给她，语气再次放低，“我不该这么说话。”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洗手间救我，那个威胁我的男人，宋威说我害死过人吗？”她没给白成璋说话的机会，“我确实害死过人，不止一个。我母亲因为生我，羊水栓塞，全身的血换了两遍才活下来，但是落下病根没几年就去世了。我是由外婆带大的，但是到高中，我就一个人了。高二学校组织旅游，宋威的父亲是带队老师。遇上地震，因为我的关系，他父亲还有我朋友的妹妹，都没活下来。他本来就是单亲家庭，就这么成了孤儿。”她绝望，眼眶发红，“你觉得我是平平安安长大的吗？其实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你不知道后面是哭泣还是笑容。”

　　窗外不远处小路上的灯熄灭了，意味着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白成璋起身慢慢将她拥进怀里，“等我。等我从这里离开。”
　　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清明节，带我去见你母亲，还有宋威的父亲、你朋友的妹妹。他们肯定早就原谅你了。你这么好。我记得从医院出来的那个夜晚，你路过醉汉都会报警。”白成璋将她紧紧抱住。
　　“……好。”她将头搁在他肩头，有些哽咽。
　　“没事，以后有我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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