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混乱的颜料盘

作者:有猫病的病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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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可怜


      林北竹手忙脚乱地掏出小精灵,柔和的光线登时洒满了整个地下室。
      “#%!#@~……”
      小精灵稀里糊涂地说着胡话,吐了林北竹一手金色血液。

      草。

      林北竹心虚地轻声关怀:“小白啊,作为精灵王你可要坚持住啊,这只是妈妈给你的历练而已。”
      小精灵颤巍巍地扒着林北竹的手指要逃走,但被林北竹无情镇压,塞回了口袋里。

      封华趴在地上缓了半天,终于爬了起来:“算我求你,以后千万,千万别唱歌了。”
      林北竹对于自己的破锣嗓子没有丝毫自觉:“没事,下次我换首好听的。”
      “这他妈是换歌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C终于也回过神来,迷迷糊糊拽着封华的裤腿站起身,封华趁他没彻底清醒,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他——要不是C拷住他,他哪用遭这罪?

      林北竹没注意两人的动作,低头对照地图:“梧桐给我们的地址不算很远,我们现在过去还是先逛逛?我想知道鸟鸣是个什么玩意。”
      C扶墙干呕,整个人都散发着怨念的黑气。
      封华:“反正任务没有时限,先确定这是什么哪段历史吧。”
      林北竹好奇:“你也知道这些副本的本质?”
      封华当然不知道空想迷宫是时空中转站,还以为林北竹在问副本的世界观:“玩家之间的论坛上总结了不同颜色的门后的世界观,还有重大历史事件。”

      想也知道,常理局不可能让普通玩家知道时空中转站的事。
      副本任务都是顺应已发生的历史而发布的。近光的生命树没有林北竹帮忙也会留下最后一只精灵,陆执良插不插手莱弗都会被神抓捕归案;林北竹“拯救爱丽丝”的时候皮尔厄斯的研究院已经找到了血清的线索……
      所以几乎没有主线任务失败的玩家。

      【一切都是时间长河已冲刷出的堤岸,坚不可摧,沙砾拼尽全力也只能溅起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但时回术不同,它是狂风,它会卷起漩涡,它足以掀起滔天巨浪,以至长河的流向失去秩序,以至生命随着急流脱离航线,溃散、崩坏,以至整个世界分崩离析,变成新的“垃圾场”。】
      陆执良草草看完信封里的屁话,随手把信扔进垃圾桶,正巧玫瑰夫人端着一杯鲜红的液体进来,不满地责怪陆执良不懂礼数:“那两个封门人还在会客厅,一会还要过来查看案件进度,你就这样把他们的信扔在这里?”
      玫瑰夫人将杯子轻轻放下,瞪了陆执良一眼:“扔到隔壁垃圾桶去。”

      “……您说的有道理。”
      陆执良悄悄藏起正要点燃的烟。

      他与玫瑰夫人的观点相同:所有人都知道滥用时回术的严重性,但一阵仅能卷起羽毛的微风又怎么能动摇滚滚洪流?
      人类拥有宝贵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因而理应尝试掌握未知,而不是一昧恐惧未知。

      上城常理局在时间魔法的态度上也有分歧,以后勤组组长烟月宵为首的一小撮人出于各种原因,极度排斥时间魔法,而玫瑰夫人认为应该适当解封一部分造福社会,两批人各有各的坚持,早在陆执良上任之前就有矛盾,出了燕读宴的事后更是激化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好在这些矛盾都摆在明处,两批人里都有能说会道的,每天见了面都要互相刺几句,但大是大非上从不拉胯,起码面上还是团结友爱的同事。

      “局长,封门人要问你一些事。”

      前脚玫瑰夫人的话音刚落,后脚烟月宵便摇着自己精心打理的红色狐狸尾巴走进来,活像身后燃了一团火,妖兽血统使他拥有一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可惜这些拿到别的小说里就能当主角的特质并不能让玫瑰夫人怜惜半分。
      玫瑰夫人手腕一抖,抖出一朵暗红的玫瑰挡在鼻子下:“呵,怎么继续和你亲爱的封门人朋友联络感情了?他们终于也受不了你的狐臭了?”
      “?!”
      闻言,烟月宵的尾巴瞬间整个炸起来,毛发根根竖立,险些没维持住人形,呲着尖牙滋滋啦啦地往外喷火星,手里捏着的不锈钢保温杯生生被捏出清晰的指印。
      陆执良无奈地掸掉桌子上的火星:“夫人,您何必呢?”
      说着,陆执良起身把烟月宵推出去,顺手拿上整理好的卷宗和藏在袖口的烟。

      看来一会儿会有好一场嘴仗要打。
      陆执良摩挲着过滤嘴,思考怎么把A忽悠过来一起受罪。

      “好想把A忽悠过来啊……”
      C牵狗绳一样牵着封华,嘟嘟囔囔地抱怨,后者黑着脸在心底盘算怎么翻身农奴把歌唱。
      林北竹最近睡眠质量很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方衡阳呢,陆执良不是说要找个稳重的和你搭档吗?”
      “那家伙稳重个屁……从上个副本出来之后就潜心研究如何提高传送符文在副本里的精确度,陆队的话都敢不听,其他组员又都没空,只好我来陪你。”
      林北竹感受着C话语里的不情愿,心想自己居然这么遭人嫌弃,于是故意从影子里提起一截黑色,绊了C一个踉跄。

      一行人有说有笑,走在灰败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
      林北竹穿着唯一一件适合当下温度的红色外套,脚上的马丁靴踏得咔咔响。
      如果忽略帽子也压不住的过分飘逸的乱毛,她还真值得被夸一句英姿飒爽。

      不过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点眼熟。
      林北竹打量着四周闭门的店铺,心里有些怪异的既视感。
      大概是因为没睡好吧。
      她总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是一头长发,街边有长长的两列热闹的摊贩,她一甩头就会扬起长长的马尾甩在……
      ……谁来着?

      她晃晃脑袋,将虚幻的场景甩开。
      阴暗之井里的女鬼小姐又不安分起来,比在梵切时活络地多:“哇,我感觉我要吃胖了!”
      林北竹:“?”
      希釉吧唧吧唧嘴,把那些哀恸吃干抹净:“果然悲伤的味道最好了,你在回想什么?连我都要稍微流那么两滴眼泪了。”
      林北竹:“??”
      林北竹不明所以,本能的回怼:“如果你想减肥的话我不介意帮帮你,保证剑到肉除。”
      希釉嗤了一声,嚣张得很:“我可是你的一半。”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没问题?”

      希釉的心情很高涨,莫名的兴奋刺激得她几乎想钻出林北竹的脑袋,于是嘚嘚叭叭说了一大堆,大意是她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在这里会有血统加成,而且在林北竹体内养了这么久,能做到在白天的时候屏蔽燕读宴一小会儿。
      林北竹:“……所以你把这么好用的技能这么轻松地就用掉了?”

      希釉:“……”
      希釉感到自己大概是有点兴奋过度,于是严肃地咳了两声:“咳咳,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赶紧问,他观察你的频率很频繁,我只能屏蔽他半小时。”
      林北竹想了想,干脆让她重头说起。
      于是希釉将“西柚”的故事复述了一遍,只不过将里面的人物换成了现实版本。

      图勒普斯夫人是虹庭帝国的皇后,她拥有着比丈夫更贪婪的野望,为此,她布局多年,将虹庭的地下黑市整个掌握于手中,并且在怀上希釉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翻了皇室。
      图勒普斯夫人实在喜爱自己的小女儿,她想给她建造一所最安全的避风港,所以她绝不允许日渐昏庸的丈夫继续掌控滔天权势,自然,那些无能的私生子们也被她用一根镀金的钢笔轻飘飘地划到了荒原里。
      只可惜夺权这件事总会带着冷冽的风险,图勒普斯夫人算计了半生,也没料到从小服侍自己的侍女竟然被区区爱情所诱惑,往她的茶里下了药。
      巧的是,正当她喝了那杯茶,正当她刚愤怒地处死了侍女,正当她被腹痛搅得天旋地转,一条来自异界的裂隙在她身边打开。

      那个笑容温雅的男人无疑是图勒普斯夫人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燕读宴用图勒普斯夫人未曾见识过的魔法留下了希釉的灵魂,他声称自己要将这个孱弱的残魂带走温养,并贴心了留下一具躯壳,说那是希釉的身体。
      执掌整个恢宏帝国的贵夫人抱着那具冰凉的躯壳,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失态,可当天边再擦亮,万物的齿轮严丝合缝又开始运转,她依然是风华正盛的伟大女王,只不过丢失了一个名为“母亲”的头衔。

      这事发生在燕读宴的老师还没暴露的时候,他的老师早早准备好一个天赋异禀的灵魂,挑选了时间魔法同好会里一对情谊感天动地的夫妻,像操控设定好的程序一样,操控小白鼠们生下了更具性价比的下一代——那就是祝北霖的诞生。

      听到这,林北竹僵立在原地,帽檐压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眼神。
      C正对照皮尔厄斯的时间线,余光看见林北竹杵着不动,于是拍了拍她的肩:“有线索了?”
      林北竹不答,他抬眼看过去,被女人眼中死寂的灰色惊了一跳:“你……”

      林北竹紧绷着唇,半晌吐出硬邦邦的一句话:“我有点事。”
      说完,她匆匆窜进旁边的小巷,踏起一阵尘土,片刻,狭长的巷道里传来一阵乒哐乱响,一个贴着环保标志的圆筒咕噜咕噜地滚出来。
      C哪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我没瞎的话,她刚刚是不是用精神力轰飞了一个垃圾桶?”
      有天赋能做到精神力外放的人很多,但如此肆意挥霍精神力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封华默默后退了几步:“好兄弟,打个商量,我现在自首,你把我送出这个见鬼的副本怎么样?”
      “……你管这叫自首?”

      ……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林北竹面色阴沉,又想起那张该死的照片,暴动的精神力在逼仄的空间里根本施展不开,横冲直撞地发泄。

      希釉被塞了一嘴“愤怒”,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呕……欺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他许诺让我吸收你的灵魂碎片回到母亲身边,但谁都知道他满脑子都是时回术,与其被他当成实验材料,不如反手给他一巴掌。”

      林北竹半点都没听进去,愤怒冲垮了她的理智——那些甜蜜的嘱托,那些期盼,那些溺爱她的话,都是为了把她送上实验台?!

      “霖霖,小心点,不要伤到了。”
      “没关系,做你想做的就好,我们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要好好活着。”
      “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哦,霖霖要乖乖的。”
      “嘘,霖霖是好孩子,只是脾气不太好而已。”

      被针线的幻境勾起的记忆此时又一幕幕重现,血液涂抹的法阵、空气中飘荡的腥味,笑意深深的茶色的眼……
      黑暗中为何有魔鬼潜伏?

      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对父母不带半点惊惧的面孔上。

      那些日日夜夜窥探她的视线,那些红色的微光,那些在梦中也不肯放过她的恶意……
      林北竹恍然,那是对她的监视。
      她感知敏锐,对暗中的视线抱有极高警惕,因此自幼时便累积下了对黑暗的恐惧,父母由着她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但那股森然的眼神依然黏附着她——当然,眼睛们从不隐于黑暗,他们正大光明地监视着她。

      原本混沌的大脑此刻像是狂风过境,席卷而过的地方尽是废墟残垣,但却再无迷雾,掩埋在深处的支离破碎的记忆纷纷涌了上来。

      林北竹紧闭双眼,倚着墙缓缓坐下去,从喉间溢出低沉的哀鸣。

      “怎么……怎么会?”
      希釉又被塞了一嘴“悲伤”,开心地咂吧嘴:“不好意思啊,大概是因为我还没出生就死过一次,还被他当狗养了二十多年,我共情能力很差,没法说你想听的话。”
      “不会说就闭嘴!”
      “这才说完你的部分,还有半截呢。”

      眼看屏蔽时间所剩无几,希釉抓紧说完了剩下的经历。
      燕读宴远比他的老师更疯狂,他打算试试将两个灵魂融合在一起养大——甚至妄想融合异世的灵魂。
      想做到这等地步,必须要两个灵魂足够契合,于是他将希釉也放在祝北霖的身体里养着,让两个灵魂过相同的生活,以此提高她们的相性。
      只有一点出乎了疯子师徒的预料,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希釉居然建立了善恶观与道德感,并将这种概念传递给了祝北霖。
      天知道他们的计划是将这两只小白鼠养成不谙世事的白痴,最好能对父母抱有最愚蠢的忠诚。
      他们甚至没让祝北霖接受正常教育,只教会了她如何锻炼精神力。

      那见鬼的三观是怎样形成的?

      燕读宴到底也没能扭转两个灵魂的观念,于是,在第一次实验时回术时,祝北霖第一次反抗了这个暖心的邻家哥哥,法术生效了一半,将她的名字和记忆一并倒流,卷成冗杂的碎片,而她最后念出燕读宴的名字导致时回术失败,反噬的力量重伤了燕读宴,使他本就不算健壮的身体更加孱弱。

      再然后,便是空想迷宫。

      屏蔽时间剩下最后几分钟,希釉慢悠悠地说:“看起来他们是想把你养成个暴躁疯子,那大概对他们更有利吧。”
      林北竹沉默不语,她将头抵在膝盖上,重重地呼吸,试图借此平复心情。

      短时间内过度使用精神力使她感到脑内微微刺痛。
      但这更好。她想,起码这种疼痛感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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