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入凡尘

　　洛如思坐在他腿边，任他趴在那里，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能像个孩子一样，明明喝醉酒的人是他，为什么她也跟着难受。屋里的气味渐渐被酒气占据，洛如思挥手，只听清脆一声。要不是他醉的得不省人事，这会儿怕是要捂着屁股倒抽气了，只见他皱皱眉，把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继续碎碎念。
　　解开褶皱的领带，脱下带着污迹的衬衣，腰带一开，利落的扒了裤子，洛如思搬不动他，就轮换着抬抬他的四肢，她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顺畅的完成这一整套动作。衣服跟人的待遇可就千差万别了，管他是不是阿玛尼的西装，华伦天奴的衬衣，或者皮带是什么牌子，她拿了个垃圾袋，统统装了进去，连同刚才擦洗地板的毛巾，还有换下来的床单枕套，足足三袋，这对她这个有几分洁癖的人来讲，已经算是尽力了。
　　虽说衣服是物件，任人搓扁揉圆，可对人也没好到哪儿去。洛如思收拾的时候就濒临崩溃，想着要不要叫阿姨过来帮忙，看看床上那人，四肢全丨裸，背上有道狰狞的手术刀口，也不影响他展示自己的精壮身材。勉为其难给他擦洗一番，收拾干净，她有点庆幸刚才打了他几巴掌，现在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

　　司机等到凌晨也没见动静，跟慈管家报了声，就回了老宅，光是收拾车，他这一宿也不用睡了，奈何这辆车是公务车，日日待命。
　　凌晨的洛如思，累瘫在床边坐着打盹，这房子的确是小，已经放了一台钢琴，一张桌子，哪里还放的下一组沙发，能稍稍让她休息一下也好。正要换一边而胳膊枕着，床上那人忽的坐了起来，“你干嘛！”
　　显然，高乐凡的意识很不清醒，眼睛都没睁开，头还在摇晃，朝着面前的空气伸了伸手，嘴里含混不清的念着，“水，水……”
　　“就懒死你丫的，等人伺候，看你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办！”洛如思咬牙切齿也没说出这句话，他看上去着实有点可怜，手在半空无意识的张握，眉毛紧紧地拧着，呼吸有些急促，难受吧？
　　“喏，水在这儿，慢点喝。”
　　闻言，高乐凡睁开眼睛，那猩红的眼睛倒不吓人，就是雾蒙蒙的，端详了一会儿，又闭上，就着她从脑后揽过来的手喝空了杯，“真好，洛洛回来了，真好。”
　　“洛洛，别走，洛洛啊，洛洛……”边念着，他又躺倒，回去找那个枕头，扔她坐在床边有几分愣怔，什么嘛，自己真人在这里，还比不上一个绣花枕头。

　　洛如思听到有动静的时候，打了个激灵想也没想就坐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还以为是他迷迷糊糊又要做什么。她弄清了眼前的状况，感觉好像这人还不如迷糊着，天都亮了，酒也该醒了，怎么翻起了垃圾袋……
　　“喂，我说你……”洛如思以为他还没醒酒，“只是些衣物，没有东西。”
　　话音刚落，只见他手里找出个光亮的东西，另一手拿起剪刀咔嚓一声，牵出来的黑色带子就落回了袋子。是腰带扣。
　　“母亲送我的。”他的眉眼有点冷，脸色不太好，可已经没有醉时的迷蒙。
　　“哦。”听他的语气有几分不满，洛如思窝火，自己又不知道它的来历，只是一时手脚发麻，恨不得扔了全部的东西。得亏还好好的照料着他，他现在的冷言冷语是做什么？

　　头发乱的像鸟窝，眼皮沉沉的抬不上去，腰酸背痛之余，左侧臀部也有些皮肉疼痛，昨天晚上是有多狼狈。高乐凡站在镜子面前有一会儿了，他还没理清现在的感受，宿醉后的头昏脑涨，心里空空荡荡居无定所，胃里仿佛有把火热烈的灼烧着，他知道她不是故意扔掉腰带，可是话一出口，就带着火气。
　　算了，真的不能怪她，腰带可以重新配，人总不能重新找，他早晨下床的时候，差点踩到窝在床边柜上的她，这一夜，也折腾了她，真是不能喝酒，怎么昨晚就忘了这回事，他的火气有大半是对着自己的。
　　高乐凡这样想着，洗漱干净，披着浴巾去衣柜前拿衣服，今天的衣服她并没搭配，他就按着从前自己的眼光选了几件，凑副着穿了，领带打了几次，也不顺手，干脆就扯下来仍回橱里。
　　这一切，洛如思看在眼里，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怎么看这形势，她才是罪魁祸首？
　　“你这是在生气么。”
　　“没有。”
　　“我不知道腰带那么重要。”
　　“嗯。”高乐凡翻着手机，看了看一夜未接的电话，“我知道。”
　　“你不知道！”
　　他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到她的脸上，“你在生气？我现在没时间哄你，攒到晚上吧，之懿生了，一起过去看看。”
　　“不，我凭什么要去。”
　　他知道她在气头，可是她这么梗着脖子同他强辩的行为实在是不讨喜，可他不厌，去衣橱里拿了她的衣服，放在她身边，柔了柔声，“你说过的，对外，我们像从前一样，嗯？”
　　高乐凡说完就先下了楼，他不想她吵架，论辩理，他有的是理由能比她强硬，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对她怎么可能拿出商场上的手段。他的衬衣是浅浅的冰蓝色，想着前些日子带回的衣服里，有一套浅蓝色的裙子，就给她拿了出来，可是洛如思下了楼，偏偏穿了条鹅黄色的裙子，好看归好看，他还是低下了眼。
　　洛如思真的是在气昏了头脑，昨晚的火气还没消，今天早晨又平白吃了瘪，还想让她穿他选好的衣服？做梦吧，想都别想，等到书目定稿，她就带外婆离开这里，什么房租，什么费用，最好让他赔的干干净净。

　　看了看那貌似“焕然一新”的车还有司机的熊猫眼，洛如思转身去车库开车。高先生对着讪笑的司机有点不解，打开车门不到三秒钟，咣一声摔上车门，他选择跟上洛如思的脚步。自己昨晚是喝了多少，这股味道简直是在逼他换车。“回去歇着吧，车送去保养一下，最近就开其他的，随便哪辆。”
　　严森见到这两人同时出现还是不免打量了一番，只是王之懿这会儿还虚弱，他不多话以免妻子担心。前来慰问的长辈也刚离开，只留下两个月嫂在旁边帮忙。
　　“还要你来一趟。”王之懿的状态不算太好，毕竟是高龄产妇，她这么痛快的女子心里也不是没有惧怕过。
　　“没事，前些日子，给宝宝买了些柔软衣物，阿姨给洗干净了，可以直接用的。”
　　“你还年轻，会有的，只是要赶早。”王之懿牵着她的手，她这话是真心的。
　　“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会儿？反正他俩也就来看看，平日也见得到。”
　　“老高呢？”
　　“看孩子呢。”严森给她理了理额角的碎发，轻声说道。
　　“眼馋了，赶紧的吧。”
　　洛如思低头牵了牵唇角，王之懿看到了，只当她是惋惜失去的那个孩子，“医生说，母亲和孩子的缘分，深着呢，它要是没留下，是你们的缘分没到，不要太自责。”
　　“是。”严森总是不经意的瞥她，她就应了句，可隐隐觉得，半月不见，严医生的态度好像有些转变，打量？
　　“怎么样，还好吗？”高乐凡过来，松松地拥上她，对着床上的王之懿问候道。
　　严森愣了一下，小小的顿悟了一番，就没再去在两个人脸上找答案，既然他们有自己的办法，总好过别人插手。
　　“很累，生的时候只想杀了这家伙。”王之懿同他讲话总有几分玩笑。
　　“我手臂都要被扯掉了。”严森虽然已经有个如同己出的孩子，可是多了个女儿的心情简直无法言说，尤其是，看到孩子的时候总会想起她的妈妈，一样的漂亮。
　　“抓紧吧，生下来还是值得的，无论她以后会经历什么，起码是值得的。”
　　“我们还年轻。”他嘴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差点咬到舌头。
　　“是，咳咳，是，年轻。”严森拿着水杯的，眼神飘向一边，三十好几的人了，年轻个屁。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