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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得知事态的严重性后,孔宴联系了一家私人,心理医疗机构,并将吴雪暂安排在那处。其实一开始,她并不配合,不想离开那个她熟悉的房间。后来没办法,机构里派来,颇有经验的一位女心理医生来,与吴雪同吃同住一周有余,才说服吴雪下楼去走走。
以为故事就此,要短暂平息一段落后,孔宴却在此时,陷入麻烦。
在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报边角,以及各娱乐小报的花边新闻中,均是呈一边倒的压倒性批判时,他放下报纸,无奈地哼笑了一声。
——大抵是这一月来,他活动得太招摇,所一时间,让媒体们抓住把柄,也是他罪有应得。
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报纸上,连他三十多年前的情史,都搜集了个妥帖。说什么,著名作家孔先生,为名图利,狠心抛弃早在坤江市的妻儿,令娶名门武氏为妻。今私生女现身帝都,孔先生密会妻女,神情略显疲惫。
大字标题一旁,还附有他的一张照片。
仔细一看,正是他从殡仪馆赶来,去酒店看望吴雪的那一日。
他深眸一拧,随后躺在摇椅上,向窗外的远方望去。
——三十多年前。
哼。
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三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父辈靠走商发家,后从坤江移居帝都的,一暴发户之后。刚从大学校园出来,他便被迫,在父母的安排之下,与官家武正源之女,武恪儿结为夫妻。
仅一面之缘,便成了发妻的人,他不见得,有多喜爱。或者说,只能称之为,算不上讨厌。武恪儿与爱莲的性格,正相反。爱莲温柔体贴,动情时,又极具妩媚与诱惑。与她的短暂密恋,才让他深深体会到,这世间何为情物。
至于,武恪儿——
他想到此,闭着的双眸眨了眨,便再次睁开。这是个绝对,心狠手辣的女人。他站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一串数字过去。
对方立刻便回应。
听到她的声音来,孔宴毫无自知,竟往后撤退一步。
只听这女人道:“我说过,你绝对要主动找我。只不过——”她莞尔一笑,“这个时间,比我想象之中,还稍微早了,那么一些。”
孔宴双眸一紧,“你所说,指的是让我身败名裂?”
“不,绝不仅如此。这样,岂不是便宜了你。”
“恪儿,夫妻一场...”
“呦,你好意思说夫妻。”武恪儿打断他,“你何时拿我当妻子!”
“随便你吧。我身败名裂也好,倾家荡产,也好。甚至,你可以送我去牢狱。这些,我均心甘情愿。”孔宴闭上眼睛,“我还有事,再见。”
“孔宴!”那边急赤白脸,大吼一声,“你当真铁了心,要我去死么!”
“是爱莲死了。”孔宴平静道:“我离开坤江后,她令有了夫家,并因为我的不慎介入,造成了他们的悲剧。而我与你离婚,也并非如你所说,要与她双宿双飞。我累了,武恪儿,仅有的这点余生,你便让我清净一些,算我求你,成全我可好?”
呵。
武恪儿冷笑一声,“孔宴,你当真认为,与你的这段婚姻,只有你自己一个,是受害者么?当年我怀有寅儿,你告诉我,你跑去坤江市乱搞,对我可有公平?”
她停顿片刻,又厉色道:“寅儿的夭折,你难逃罪责。我抚养君慈,你百般阻挠,连一个做母亲的资格,你都吝啬到不肯给我。你再说,对我有何公平!”
“恪儿,你想我如何?”孔宴轻抚鬓角,生无可恋状询问。
“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闻言,孔宴怔神片刻,瞪大眼睛,“武恪儿,你不准乱来!”
“呦,果真是亲生的骨肉呢!这就开始担心了?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孩子,是叫吴雪对吧。”
孔宴噌地,将电话挂掉。
——武恪儿何许人也,他最清楚不过。她雷厉风行惯了,做事又干净利落,认准的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当年抚养君慈一事,她便与他对峙一年之久,终究是办了领养手续。
他怔神良久,咽口唾沫,便拿起外套,要出门去。——可想起什么,他先在窗边望了一眼。果真,便瞧见楼下,堆满各大报社的外勤记者。
顿时,他的心思,遂似那热锅上的蚂蚁,又焦又急。
他绕着沙发,急促走了两遭后,拨打一个电话出去,便穿了外套,从后门走出。
步至门口,他突然返回身,又拨打一个电话。
对方接听后,他拧眉一问,“桂兄,我想向你了解一些,有关美国心理医疗的信息。”
孔宴到达,吴雪所在的医疗机构后,向当时主管部门陈清一些情况,并从那处带走了吴雪。他们来到孔宴的另一所住处。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他被吴雪的一句话,吓出满背冷汗。
当时吴雪的额头,就倚靠在车窗上,不知在注视什么。她忽而扭过头,看着他道:“妈妈昨天在梦里,要我去找她。”
孔宴惊讶地瞪大眼睛。
可吴雪说完,又恢复原状,开始注视起窗外。
他后怕地咽口唾沫,再也安宁不下来。
...
近几日,各小报消息的猛料不断。最有意思的一家,是声称孔先生其人,乃一头披着羊皮的色狼,专挑有妇之夫下手,并有模有样地解释道,这是因为孔先生在寻找创作之灵感。
若是放在早年,他定会被这事,气得三天不下饭。并一早,就有可能立即召开危机公关,当众陈清事实。
可现在,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对何事的看法,也就没有那么重了。
他懒得管理外面舆论如何,眼下最紧急的一件事,是要为吴雪,找到一家合适的医疗机构,并送出国去。
好在,医院确立好后,只剩下签证的问题。
他起身,推门看了看卧室的吴雪,瞧见她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发呆。怔了片刻,他轻轻退出,转身出了大门。
哪知,与迎面来的孔君慈,撞个满怀。
他后退一步,拧眉,“你怎么来了,小慈?”
——这住处只有一居室,是孔宴用来,潜心述著的工作室。一般他居住这里时,便等于无声的宣告:他要开始创作了,那么何人,最好识趣,在此期间,莫要再贸然,前来叨扰。
他最大的禁忌,大抵也是如此了。
“有事吗?”孔宴出了门去,将房门关闭,父女俩便站在了楼道口。
孔君慈一脸漠然,指指门扉,“里面是不是有人。”
“是。”
闻言,孔君慈愣怔片刻,随即冷笑一声,“原来,报纸所说,都是真的。爸爸你!还有一个私生女,对么?”
“她...”
“所以,爸爸才对我这个收养儿,不冷不热么?”孔君慈的眼泪,安静地落下来,“早知如此,为什么当初,还要将我从孤儿院里抱出来?你知道现在,我的那些同学,在背后都是怎么说我的么!”
“人生在世,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小慈。”孔宴看眼腕表,“爸爸还有事,你先回家行吗?”
“呵。我还有家么?”孔君慈冷冷道:“你们既然做不到爱我,当初就不应该给予我任何希望!我恨你,也恨妈妈!”
说完,她掉头走了。
孔宴的一声阻拦,也未来得及喊出。他只望着那奔跑的背影,感伤良久。因今天这局面的造成,均与当年,他的懦弱无能,逃脱不了一丝干系。
佛家有言,种因得果。
而他的报应,终究还是来了吧。
——他匆忙下楼,并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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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