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安生

作者:琴優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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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之森林的小精灵(一)


      安生很难描述死亡的感受。他觉得仿佛在那个瞬间他从他早已无力支撑生命的身体脱离,进入了一个全然黑暗的空洞地域。他无法看到任何事物,耳旁似乎有风声,但也听不真切。他感到自己在漂浮,也可能在游荡。他伸出手去,只能感受到一片凉意。

      这里是地狱吗,安生想,在这样的环境呆久了如果不做点什么一定会疯的。

      安生索性也只当自己的死亡是一场永恒睡眠,在这个漆黑的梦境里,不如捋一遍这一生的所得,至少让大脑忙碌起来,倘若想着想着真的睡着了那是再好不过。

      于是安生从最基本的四大力学开始一直过到了自己领域的最尖端研究,黑暗中不知时间的流逝,直到他已经抛开物理开始想美食想读过的杂书用他熟练掌握的三种语言互相翻译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并且还不断地在变大,仿佛是一束光向他飞驰而来,想要撕裂无尽的黑。

      安生有些疑惑也有些期待,他甚至朝着那个光点迎了过去。反正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安生想,大不了再死一次。

      光越来越近,甚至还带着热度,刺得安生的眼睛有些痛。当他终于要整个人被那束光笼罩的时候,安生闭上眼睛,突然觉得他懂得了什么叫做涅槃。

      安生再次睁开眼睛,发现他,不,是她躺在一棵树下。湿漉漉的巨大花瓣包裹着她寸缕未挂的身体,虽然还很小仿佛只有人类的三四岁,但这很显然不是一个男孩子的身体。

      安生很快接受了成为了一个女孩子这件事。毕竟已经死了的人却没有死,还能再活一次,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觉奇妙的呢。

      安生尝试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力气。她抬头,却愣怔地看着自己被一群美丽的生物包围着。精灵,这是安生想到的第一个词语。她曾经只在指环王和霍比特人的电影里看到过最符合她想象的精灵模样,却未曾预料到自己可以亲眼看到这一群像是精灵的生物。

      阳光穿过重重树叶映在领头的精灵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柔光。安生感受到身后的大树因为这位精灵的靠近而欣喜地摇动着枝叶。精灵轻轻打开包裹着安生的花瓣,挥了挥手,又有两位精灵上来扶安生起来为她穿上衣服。

      为了方便他们在林中活动,精灵的服饰很简洁,但安生依然没有很多力气,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任凭精灵们摆弄。安生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来描绘她看到的美。她只觉得这是画师无法用画笔描绘的,甚至照相机也只能捕捉到她们静态的一瞬间,而无法记录下他们其余百分之九十九的美丽。

      那两只精灵帮安生穿好衣服便退下了。四周只有枝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没有一只精灵说话,他们的神情似乎还有一些肃穆。安生抬头看着那名走近她的精灵,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犹豫了一下冲着她笑了。

      精灵女王后来说,可能正是那个笑容,改变了在场的所有精灵的想法。

      而安生却发现,气氛仿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精灵弯腰将她抱起,后面的精灵们吟起美丽的旋律,安生注意到那棵树的枝叶也随着旋律的节奏摆动着,仿佛在指挥拍节,也仿佛只是陶醉其中。在歌声的最后,安生看到一朵盛开的花慢慢随着枝条的摆动靠近她,精灵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精美的木碗,接下那朵花的花蕊上的全部露珠,并示意安生喝下。

      露水很甜,也很凉。安生喝完,本以为没什么玄妙,但在歌声结束的刹那安生觉得自己仿佛又一次被开了神智,她能听到叶片的如笑声般的震颤,仿佛能感受到远处泥土上盛开的野花的欣喜,更重要的是,她听到了身后那棵树对她说,我很高兴你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孩子。

      安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突然意识到不论是抱着她的精灵,还是那一群吟唱的精灵,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奇怪的神清,她便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好的场合。抱着安生的精灵在安生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说,

      “在所有精灵的见证下,祖树愿意给你馈赠,你便是我们诺斯森林的精灵了。我愿赐予你名为安,你会是一名非常棒的精灵的。”

      安生,不,现在是安,便这样一知半解地开始了她作为精灵的生活。

      安很快适应了作为精灵的众多本能,如饥似渴地学习着精灵在幼年时应掌握的全部技能。她很快掌握了精灵魔法里最为高深的治愈魔法,学习速度就连被视为精灵智者的女王伊尔达也表示赞叹。并不同于作为许安生的头脑发达四肢不勤,安经过艰难的训练,最终熟练地掌握了攀爬和弓箭射击。安曾经问教授她的大精灵,精灵是自然的产物,精灵从不捕猎,也不主动杀戮,为什么一定要精通弓箭射击,并且还有一些虽然不是很难实施但伴随着弓箭能够威力十足的攻击魔法。

      大精灵叹了口气,说,“我们可以不去伤害别的种族,但我们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能够这样安静地在诺斯祖树的森林里生活,并保卫给予我们生命的祖树和土壤。”

      安了然。这和她想得并没有太大出入。她又问,她已经学会了所有的魔法,也拥有了足够强的自保能力,是不是她已经可以像大精灵一样照顾这座森林,履行她生命中的一份责任。

      大精灵却犹疑了一下之后说,如果你觉得你准备好了,安,伊尔达让你去见她。

      安在祖树旁见到了伊尔达。此时距离伊尔达将安从地上抱起的那天已经过了近十五年。时间是造物主对精灵的馈赠,安只觉得这十五年仿佛近在眼前,伊尔达没有任何变化,而安自己也只是长高了一些。

      安感受到祖树对于它的到来的欣喜,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对她说,一段时间没有见了,我的孩子,你的成长真的让我惊讶。

      伊尔达注意到了安的神情有一瞬的惊讶,问她,“安,怎么了?”

      “没。。。陛下您没有听到有谁说话吗?”

      “这里没有别人,安,或许你听到的是祖树的声音。”伊尔达微抿着唇,她知道安不是一只普通的精灵,但她也没有想到祖树会愿意让安听到它的声音。

      通常这意味着祖树选择了它的公主或者王子,也就是下一任精灵王。

      诺斯森林的精灵数量并不多,而在这个世界上,像诺斯森林这样能够孕育精灵的木之森林也只有寥寥几个,精灵诞生于祖树上的双生花,一朵花里孕育着精灵,而另一朵是永生花,而一般只有当一只精灵死去,那朵伴随他诞生的永生花会凋零,而这之后祖树才可能开始哺育一只新生的精灵。但安生的诞生是一个意外。没有精灵死去,也没有任何征兆,当精灵女王伊尔达发现祖树上出现了新的代表着新生精灵的双生花的时候,她曾向祖树表达过疑惑,而一向爱怜伊尔达的祖树却保持了沉默。

      精灵的孕育时间是漫长的,但精灵并不在意时间。直到那日天降瓢泼大雨,伊尔达在树宫中突然感受到祖树的一阵异动。她正准备匆匆带着几名大精灵前往圣地的祖树旁,只在树宫的天台上看到一道过于明亮的闪电劈在祖树的方向。大精灵们一时惊慌,伊尔达果断动用了古老的传送阵直接传送到了圣地近端的防御塔处,当夜负责守夜的精灵们说,他们看到闪电精准地打在双生花其中一个花骨朵上,花朵有绽放的迹象。

      这样的诞生很容易被精灵们视作不详,而确实有很多大精灵也持有此想法。但伊尔达觉得祖树的智慧并不是她们作为精灵可以揣测的。她坚持为安举行了一贯的诞生仪式,在仪式上,所有的精灵都看到了安纯净而绚烂的笑容。

      善良的精灵很容易被笑容打动了。他们接纳了安作为诺斯森林的一员。

      但若让他们接受安成为精灵公主,是更加困难的事情啊。伊尔达皱眉。由于被哺育的时间不足,安的发色并不如别的精灵那样是耀眼的金色,而带着些棕金色,这时刻提醒着那些大精灵们安的诞生的不详征兆。但既然祖树选择了,安还是拥有了解这一切的权利。

      伊尔达简单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安。安意识到她的处境并不是如她之前所想那么安逸,她抬起头看着美丽的伊尔达,祖树的叶轻轻拂过她俩的发,仿佛安抚着精灵的心。

      安开口,“我无意于成为公主,也无意于王位,但我想知道我能否学习到一些王会学习的东西,比如您提到的精灵的历史,和一些更为古老的魔法。我向祖树发誓我的忠诚,我绝不会背离诺斯精灵。”

      伊尔达同意了。

      她直接让安住在了圣地,很多知识和古老魔法都是祖树直接教授的,安在这里可以不受打扰地进行充分的学习。伊尔达同时向外解释因为安的被哺育时间不足,祖树希望这名小精灵能够在它身旁接受多一点的养分。大精灵们也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并时不时地拜托守夜精灵为安带进去一些罕见的水果,他们还是很怜惜这位纯净美丽的小精灵。

      安在圣地一学就是五十多年,逐渐从一个小精灵成长为了大精灵。

      而必然的,她又一次错过了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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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于26/01/2019 稍微修改了一点点内容,不影响整体,主要是为了能够把这个故事说圆。不过没想到写完第二章感觉越铺越大要完蛋。。。(捂脸)
    抱歉我好像拖了很久才开始写这个故事。从假期回来之后一直没有灵感。我还装模作样地码了一篇大纲,但事实告诉我如果灵感出现了大纲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手动狗头)
    我要给安开一个巨大的金手指。
    女生版安生上线,以后的在东方的故事都会称为安生,西方称女生为安,男生为安德,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大概以后就都是周六更新啦,北京时间的周日早上。祝大家周末愉快。
    哦对了还有,我写着写着容易大修文,所以如果发现很古早的章节有一大串更新,不要惊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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