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

作者:风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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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香~


      夜凉凉,海凉凉,总之这是一个真香的故事。

      是真的很香啊!

      小鱼儿扭着胖圆身子,以一筷之差错失了最后一条鱼干儿,眼睁睁的看着老阿翁笑眯眯的它送入口中,气鼓鼓的模样活似一尾被人夺了食儿的胖头鱼。

      可不是夺了食嘛!

      其他人也和她一样瞪着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老阿翁,拼命的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

      随着一声满足的喟叹,众人齐齐狠狠咽了咽口水。

      看着光秃秃的筷尖儿,一个个的跌足长叹。

      唉~抢食时还真恨当初爹娘少生了只手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而弥坚啊!

      顶着一众人幽怨的小眼神儿,老阿翁若无其事的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花白的眉毛一挑,又眯缝着昏花的老眼,做了个回味无穷的表情来。

      大家伙儿:行,你是村里老可爱,你开心就好!

      小鱼儿转了转大眼睛,趁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鬼鬼祟祟地挪到火堆旁,偷偷摸摸地抄起锅就跑。

      锅里还有一锅底的残渣呢!

      一边跑还一边往嘴里灌,烫得她是一蹦三尺高,然而被烫了还是抱着锅死活不撒手。

      一边蹦一边跑,像落潮后落在海滩上的跳跳鱼,死命折腾着想蹦跶回海里头去。

      看得刚刚还在遗憾直叹气的大家伙儿哈哈大笑。

      吃饱喝足后,吐着舌头哈着气,小鱼儿翻着白肚皮窝在帐篷里,乖乖的任由阿芥给她粉粉嫩嫩的舌尖上涂上些绿莹莹的海藻泥。

      仔细一看,那节小小巧巧的舌尖儿上赫然是两个又大又亮的水泡。

      “撕~阿姐~疼”小鱼儿一边哈着气,一边委屈巴巴的叫着疼,眼眶里蓄满了泪花子。

      “啧,这会儿知道疼了?你抱着锅就往嘴里倒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会烫?”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得阿芥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鉴于之前被很快打脸的事,虽然没有其他人知道,她还是没有再数落其他的了。

      刚敷上去那这阵儿火辣辣的感觉过去了之后,从舌头上慢慢的传来的一丝丝凉意让小鱼儿惬意的眯上了眼。

      舌头上不疼了,又是吃饱喝足的,就开始犯困。

      阿芥絮絮叨叨给她上完药,一抬头,就见着人吐着舌头睡得跟村口里怕热的大黄似的。

      拿了她脱下的小外衣给她将肚子给搭上后,无奈的摇摇头,掀开帘子出去了。

      ......

      海边,避风的港湾里。

      裸露的岩石掩映间,一道人影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啊——”短促尖锐的叫声从夜空划过,由于极度害怕而失真的音色勉强还能听得出是道男声。

      可惜此地只有鱼儿偶尔越出水面的动静,“噗通”、“噗通”,从不远的海边传来,并无他人见到这一幕。

      不一会儿跌跌撞撞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里。

      夏夜的海边再次恢复静谧,不久,“噗通”,重重的一声再次传来,听声音,应该是条很大的鱼吧。

      万籁寂静,人畜无声,小小的渔村早已陷入静静地沉眠,只偶尔觅得三两犬吠。

      陈旧的吊脚楼中,朱阿翁却迟迟入不了睡。

      他在想他的儿子,那是他老朱家的根呐。

      只是眼看着,他老朱家就要断根了。

      三十多岁的汉子,还没找上媳妇儿,可不快绝后了么?

      朱阿贵是村里出了名的闲汉,三十好几的人了,成天还待在家里吃闲饭,也不跟着他叔伯老子一同出海,成日里只知道在村子里招猫逗狗,甚是讨人嫌。

      好在他老子出海打渔是把好手,年轻时可是附近几个村里顶顶能干的小伙儿。

      想当年,想给他做媳妇儿的姑娘都是大把的抓。

      哪晓得,老子好汉儿孬种,老了老了,都到了要享儿孙福的年纪,还得拼了老命赚钱养儿子。

      就想着他们两个老的,趁着而今还能得动,多攒上几个钱,好给他讨上一房媳妇,再生上几个大胖小子。

      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的德行,要是没有丰厚的聘礼,谁家姑娘愿意嫁给这么个懒汉。

      他和老婆子都老了,看不了他几年了,得趁现在给他多准备些家底,免得日后他们不好过活。

      人呐,一辈子,生了娃,可不就是那么点盼头。

      娃有出息,为着他们高兴,要是没出息,就还得拖着苍老的身体继续为他们打拼。

      不然,还能叫家里断了香火不成?

      朱大刚强了一辈子,遇上了这么个讨债的儿子,在实在是累得不行的时候,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等阿贵成家了,有了娃娃就好了哩,到时候他也就能卸下担子含饴弄孙了!

      这次出海收获不错,想来加上之前攒的,还有老婆子替十里八乡出嫁的姑娘开脸梳头攒上的银钱,差不多能个阿贵说上一房媳妇了。

      还是得说个外村的,同村的恐怕没人会愿意呐!

      真是愁呀!

      朱阿翁拿布满茧子的手使劲锤了锤双腿,年轻时在海上落下的毛病,年纪大了就出来了,有时候疼得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含着旱烟袋,满足的吸了一口,才感觉好多了。

      等阿大他们从镇上回来,就可以准备准备相看了,朱阿翁这样盘算着。

      上次老婆子不是说,隔壁村赵家的姑娘不错,是一家里最上头的那个,从小就帮家里干活,下头的弟妹都是她给带大的。

      家里家外都能一把抓。

      嘿,会干活儿好呀!等他和老婆子走了,就不用担心他的阿贵和乖孙过活不了了。

      现在就擎等着阿大他们出了货,把钱带回来了。

      想到这里,朱阿翁坐不住了,将烟袋搁到床旁边的木凳子上,烟锅里星星点点的光亮在夜里清晰可见。

      “唉,我说老婆子,你上次说的那赵家姑娘有谱不?人家家里能答应嫁过来?”朱阿翁用手肘拐了拐睡沉在身边的老伴儿,半是担心半是激动的问道。

      朱阿婆上了年纪,白天又忙着补网和浆洗出海带回的衣裳,累得浑身酸软,刚刚躺床上睡下没多久,就被一手肘子给戳醒了,皱着一张泛苦的老脸,吃力地坐了起来。

      年轻的时候家里没个能给拿主意的长辈,只知道听媒人他是出海打渔的一把好手,能挣到钱,跟着他以后就不用吃苦。

      她在家里是看惯了婶子脸色过日子的,当年朱阿翁出了高价聘礼给她婶子,她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嫁进了朱家,心里不是不庆幸的。

      嫁了个本事的汉子,日后日子想必也不会难过,至少会比婶子家好过多了。

      成婚后才知道里头的苦,家里头的银钱她是一分也摸不到手,他出海的时候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娘家婶子手上的。

      等他归了家,虽然吃得好了些,偶尔高兴了还能给她扯块布做身衣裳,但是,一个个夜晚,她盯着浑身的伤痛,恨不得一头扎到海子里头去。

      后来有了阿贵,她自己也学了门梳头开面的手艺,日子才开始好过了点。

      再后来,老头子年纪大了,夜里折腾不动了,也更是折腾不起她了,她这日子就更好过了。

      唯一的不顺就是她的那个独苗苗儿子都三十好几了还没能说上一房媳妇。

      如今听到老头子说起给阿贵娶媳妇,她倒是立马就将半夜被弄醒拱起的火熄了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火不火的,这样的事在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中,简直不算得什么,大约是这几年日子好过多了,才让她突生出点反抗的勇气来吧,只不过多年的积威,使她也就只敢有这点小小的怨气,其他的,也是不敢的。

      “老头子,你是说赵家大妞?成肯定是成的,她家娃儿多,她下面还有好几个兄弟哩!就他们家那情况,不都等着她聘人了好多多要点聘礼嘛!”

      朱阿婆振了精神,也坐了起来,将个塞的满满的还带着补丁的青布枕头靠在了背后。

      年纪大了,年轻时坐下的毛病,一做重活就腰疼,拿个东西垫一垫舒服点儿。

      “那赵家大妞我上回去隔壁村儿给牛三家的姑娘开脸的时候细细打听过了,是个手脚勤快,不多说话的女娃儿。”

      “人我也打量过了,条盘儿很顺,胸大屁股大,一准儿的好生养。”

      “干起活来还能顶个大男人呢,这要不是女人不能出海,我看她那个能干劲儿不比汉子差。要真娶了她,以后阿贵就不用担心过活不了了。”

      说起给儿子相看好的媳妇儿来,朱阿婆那是头头是道,其打算也是跟朱阿翁不谋而合。

      娶个媳妇好养儿!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就是这老赵家要的聘礼也忒多了!要是给了,恐怕攒下的银钱就没剩下多少?忒黑心的东西,这是卖闺女哩!”说到聘礼,朱阿婆也心疼了起来。

      “我说老头子,赵家闺女太贵,咱不如去外岛——”

      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的音儿。

      朱阿婆话还没说完,就被这突然的一声给吓得捂住了心口,末了还在嘴里喃喃念叨着。

      “莫不是海寇偷偷摸摸溜进村子来了。”

      说完一张带褶子的脸都白了。

      “闭嘴,瞎咧咧些什么呢。”惹来了朱阿翁的一声低斥。

      不愧是年轻时候就从海风浪里闯过来的,他穿上鞋就下地往门口去了,中途还抄上了根放在门角的扁担。

      等到了门边,用力握紧了扁担,才猛地一拉门。

      随着“咯吱”一声木门被拉了开来,银白的月光打在脸上,使得他反射性的眯起了眼睛。

      等他眨了眨眼再仔细往外看去。

      “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啥呢?”不由得没好气的吼道。

      朱阿婆见他开了门先是站在门边儿一动不动,现在又问这样的话,一时满头雾水,都顾不上害怕了。

      不过看老头子那个样子,大概不是海寇吧!

      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朱阿翁借着月光看见弄出响动的人来,也松了口气。

      “阿贵啊!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干什么呢?还不把它捡起来 ,你阿娘明天还要晒衣服呢。”

      原来刚才弄出的响声是有人撞到了院子里的晒衣架,两边支撑的架子都给撞倒了,幸好夜晚没晾衣服,不然都得糟。

      “没,我,我”朱阿贵长着一张和朱阿翁酷似的老实脸,同样黝黑黝黑的此时,吭吭哧哧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形象。

      “我出来方便一下。”

      听见他这样说,朱阿翁又训了他两句,让他以后起夜别这样冒冒失失的,这幸好是撞倒的晾衣架子,要是撞倒的别的,脆个陶罐啥的,那不得心疼死人呀,才叫他回去睡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今儿个倒是老老实实听他阿爹教训了完,在让他回屋后这才跟有人追他似的回了屋。

      “这左耳进右耳出的混账东西!”空荡荡的院子里隐约传来低低的骂声。

      可惜只剩下月儿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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