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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托业寺 乾城最大的寺院
白糖一只手拖着愉贵妃的后脑,将她平放在自己撕下的裙摆中,另一只手将她的脚用寺里的垫子垫高。
遣走了不相干的人,白糖将愉贵妃脖子上的毛绒围脖轻轻地摘下来,观察着她苍白的脸色,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用拇指按压她的人中和内关穴。
一旁的淑慧姑姑看着白糖麻利地动作,干着急却不敢插手。
每年的腊月二十一,愉贵妃都会到托业寺上香祷告,一来就是整整一天。
每一次行程都安排得非常低调,每次也都只带淑慧姑姑一个人随行。
临近除夕,来寺里上香的人络绎不绝。
愉贵妃本已经上香祷告完毕,准备在托业寺吃完斋饭就回宫里去。
怎知,突然蹦出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愉贵妃的面前。
其中一个女孩言辞诚恳地,请求愉贵妃能够给她的朋友一次机会,准许她参加初二那日东文王的选妃。
淑慧姑姑只记得,那个想嫁东文王的女孩,名叫桦倩,身穿浅粉色长裙,白色外袍,裙摆上用白色的绣线绣着朵朵桃花,头戴琥珀发簪,略施粉黛,人长得眉清目秀,标志得很,让人看着很是怜惜。
而另一个一直低着头陈述的女孩,淑慧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那声音清脆甘甜,如溪水般清澈,如铜铃般悦耳,让人倍感舒适。
她说,她的朋友桦倩倾慕东文王,因为性格含蓄害羞,所以不敢开口表明心意,只能跪求贵妃娘娘。
她说,早就听闻东文王博学广识,礼贤下士,桦倩崇拜他的人品和才能,此生非东文王不嫁。
她说,贵妃娘娘慈祥和善,母慈子孝,乾城太多的女孩想做贵妃娘娘的儿媳,她们只能想出这个主意,不求贵妃娘娘对桦倩刮目相待,只求能从娘娘这里求得一张参加东文王选妃的帖子。
愉贵妃身着一身紫色丝绵长裙,裙摆镶暗红色祥云图案,袖口用蓝丝线绣着淡雅的兰花,身披深棕色大裘,头戴金色祥云凤钗,耳坠由宝蓝色明金玛瑙镶嵌而成,手持八珍兽角镂空小暖炉,雍容华贵。
愉贵妃虽然已人到中年,但眉眼弯弯,笑容舒展,整个人宁静祥和,甚是富态。
听那女孩完整地讲完,愉贵妃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而低头问向桦倩,眼带笑意。
“就这些?你的朋友说的就是你想说的?”
桦倩一时语噻,一旁的白糖赶紧戳她。
“是,贵妃娘娘。”
桦倩脸红了,没想到愉贵妃比想象中的还要和善。
愉贵妃点点头,问明了桦倩的身世,得知是吴侍郎的庶女,并没有在意其庶出的身份,反而点头答应了她。
“无论你与翊儿有缘还是无缘,终是要见一见才知道的。”
愉贵妃吩咐淑慧姑姑,回头准备一张帖子,送到侍郎府。
白糖之前就听寻策讲过,愉贵妃为人最是亲善,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两个姑娘喜极而泣,许是太高兴了,桦倩给了白糖一个深深的拥抱。
就是这个拥抱,让愉贵妃在看清楚白糖的模样后,一下子晕了过去。
淑慧姑姑吓得手足无措,白糖和桦倩也吓坏了。
白糖先反应了过来,按照从白将军那里学来的知识,在淑慧姑姑和桦倩惊忧的眼神中,开始了对愉贵妃的急救。
过了好一会儿,愉贵妃的脸渐渐地回血,白糖试了试她的脉搏,对着一旁焦急的淑慧姑姑叮嘱道。
“还请姑姑速去通知寺里,用红糖、红皮花生、大枣熬一碗红汤,拿来给贵妃娘娘服下,娘娘是晕厥了,现下已无大碍,待服下红汤,休息片刻就好。”
“好!好!我马上去!”
看到愉贵妃的状态开始回转,淑慧姑姑放下了心,赶紧跑去通知寺里的人。
淑慧姑姑跑的太快,到了门口,跟迎面而来的东文王撞了一个满怀。
“姑姑,母妃现下如何了?”
东文王把淑慧姑姑扶正,他从户部急匆匆地赶来,还穿着浅蓝色的朝服。
“好多了,虽然还没醒,但是呼吸已经顺畅了,幸好有里面的那位姑娘,不说了,我得去叫人备下红汤了,一会儿六殿下也会赶过来。”
“多谢姑姑。”
璟翊原本焦急的神色放缓,大步向里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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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贵妃娘娘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桦倩被刚才的场面吓了一跳,话里还带着泪音。
“已经没事了,许是在户外站的久了,咱们俩只顾着高兴,这天寒地冻的,娘娘金尊玉体,能在外面听我们说那么久,真是难为她了。”
白糖想起寻策说过的,愉妃生来最不喜给别人难堪,是整个王宫里最宽容大度的人。
“对了,你是怎么懂这些的?”
桦倩看到白糖对这些知识信手捏来,心里非常地佩服。
“你还记得咱们跟你爹的三夫人吵架,把她嘴都气歪了的那次么?”
桦倩连忙点头。
白糖一边给愉妃搓手,一边小声说道:
“那天回到家后,我一直想弄明白,为什么人激动的时候容易晕倒,我就去问了爹爹,是他告诉我的。”
白糖转瞬一想,又觉得纳闷:“桦倩,咱们俩刚才光顾着高兴去了,你说贵妃娘娘突然晕倒,会不会也跟情绪激动有关系?”
未等白糖细想,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璟翊看到母亲平躺在榻上,双目禁闭,赶忙上前唤道:
“母妃,母妃?”
白糖看着面前的人,只见说话的人面目俊秀,五官精致,眉目和眼睛漆黑深邃,眼神柔而暖,高挺的鼻梁,线条完美的唇,是个标准的美男。
白糖见过同款的鼻子和唇,对那副面孔再熟悉不过了。
男子一身湖蓝色丝绸锦衣,袖口绣着清新淡雅的竹,头戴羊脂玉发冠,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
听那人唤愉妃为母妃,再看他的一脸焦灼,白糖心下了然,给了桦倩一个鼓励的眼神,松开愉妃的手,自己退到了后面。
这时,一身戎装的璟煌也大步迈了进来。
他径直走向愉妃,俯身看着她渐渐有了血色的脸,伸手探了探愉妃的脉搏。
探到愉妃的脉象正常,璟煌松了一口气,伸手拍拍璟翊的肩膀,沉声安慰他道。
“母妃没事了。”
璟煌的额上有滴滴汗珠正在渗出,璟翊的脸色也不好看。
璟翊点点头,站起身,发现璟煌也是同自己一样,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连衣服都为来得及换。
白糖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一个束着马尾发,身穿铠甲衣,眼如丹凤,眉如墨画,淡漠不羁,气宇轩昂。
一个长发戴玉冠,身着飘逸蓝衣,龙眉俊眼,面如冠玉,温润细腻。
这两个人,有相同的英挺鼻梁和性感的唇形,虽是兄弟,气质却截然不同。
“我方才看到淑慧姑姑了,她说幸好施救及时。”
璟煌点了点头,察觉到旁边有人,侧目一看,桦倩正绞着帕子不敢抬头。
桦倩自璟翊进来后,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便羞红了脸,不敢再抬头。
直到身边多了一种压迫感,桦倩小心翼翼地看过去,正对上那对眼神锐利的凤眸。
那人天生一副王者气势,五官线条分明,有如精雕细刻出来的,狭长的黑眸,深邃得宛若夜空中的飞鹰,冷傲孤清,不可一世。一身战袍,周身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桦倩被璟煌审视的眼神看得呼吸一紧,心想,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璟翊顺着璟煌淡然的目光看去,察觉到桦倩正站在旁边,马上向她拱手作了一个揖。
“淑慧姑姑所说的,应该就是姑娘吧,在下东文王璟翊,方才我母妃突然晕倒,幸得姑娘仗义施救,本王感激不尽。”
桦倩脸色一红,心知东文王认错了人,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璟煌正身,微微颔首,接上璟翊的话。
“你救了母妃,于我二人本就是有恩的,日后若有任何用得到的地方,到炽阳王府或东文王府,我兄弟二人必将竭力相助。”
这是托业寺里最大的一间房,白糖在璟翊到来之后,就一步一步挪到了角落里,想伺机离开,给桦倩和璟翊制造独处的机会。
现下白糖已经悄悄地移步到了门口,她看着桦倩一时语噎的样子,从心里替她着急。今日本来就是为了促成桦倩和东文王的姻缘,这样一来,让东文王觉得桦倩对他有恩,一来二往,何乐而不为。
白糖觉得开心痛快极了,现在连太阳都觉得欠了桦倩一个人情,以后可以教桦倩好好讹他一回。
风水轮流转,果然连报恩这种事也是一样的呢。
趁着屋里二人的注意力都在桦倩身上,白糖决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眼看就要成功,却不成想,正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寻策。
“白糖!”
提着药箱的寻策发现白糖居然也在,一双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倍,惊讶地喊她。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璟煌迅速地看向门口,果然看到了一脸尴尬的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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