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归未归

作者:夏言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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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卦


      8.
      余敬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从晚上一觉睡到天亮的日子。他总是会在三更半夜的时候被噩梦惊醒,有时是他表哥在,就会给他温一杯牛奶或冲一些安神的东西,然后躺在他旁边等着他入睡,有时只有他自己,他就会冷汗津津的,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每当余敬晖醒来回忆时,却总觉得那梦实在是没有什么,即无牛鬼蛇神,又没有什么可以小儿止啼的东西,但就是让他本能的感到害怕。
      有时是他一个人跪在灵堂,身体摇摇晃晃,怎么也跪不住;有时是他坐在一个小亭子里对着池中的荷花发呆,下一秒就被推进了冰冷的池水里;有时是他跟人去祠堂祭祀,所有人都跪在软软的蒲团上,只有他跪着的那个底下是带着棱角的石块。
      又冷又疼,让人只想逃离。
      可是这回,似乎又不太一样。

      9.
      他坐在垂危的男人身旁,看着男人在床上咳的厉害,但也只是冷眼在旁边看着,虽然口上说着恭敬的话,却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父皇,您没事吧。”
      “你……”男人嘶哑地冲他吼道:“逆子!”
      他笑着摇摇头:“父皇,儿臣怎敢。”他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床幔边的流苏,“儿臣素来愚钝,但是不讨父皇喜欢这事,儿臣还是知道的。”
      “你难道……你给朕吃了什么?”
      “儿臣怎么知道那是什么?说起来,儿臣还想问问父皇您……想给儿臣吃的东西是什么呢。能让儿臣突然惊怖,以至于拿反了御膳房准备的东西。”说着,他自嘲似得一笑,看着男人突然苍白起来的脸色,他抿了抿唇,只觉得嘲讽无比。“您给儿臣吃的东西想来是难得的好东西,能让向来对儿臣不假辞色的父皇都能瞬间变了脸色。”
      他摇摇头,明明什么都在他的计划内,却还是难受得整个心都揪在一起。从来都没有过父爱,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过期待,还是会感到心痛。他稳了稳情绪之后就站了起来,走到摆放整齐的书架前,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
      看着他的动作,男人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差:“不……不应该,你!你怎会……”
      “怎会?”他斜了眼男人,用手掰了掰那个精致的小木盒子,盒子纹丝不动,他倒是也不在意。“父皇是想说……儿臣怎会知道,这里面的废嫡诏书的,是吗?”他嗤笑一声,顺手把盒子放在旁边摆满了奏折的案几上,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摆,端正的、像一个合该威慑天下的君王一样,坐在了案几前,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奏折。他并没有去看奏折的内容,只是笑着看向他那个缠绵病榻的、所谓的父亲:
      “您看,儿子是不是比我那个弟弟像样多了。可您……为什么从来都看不见呢……”
      “你……你!”
      “父皇啊……您错了。就算您偏爱二弟,他也当不了皇帝。您说这百官也不是傻子,猫狗都嫌的纨绔和两朝元老桑宰相的外孙……呵,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他笑了一笑,也不知道是嘲笑谁,“不是儿子想反,只是……儿子不想死。”
      他叹了口气,随手推倒桌上的灯台,把灯油撒在了案几的奏折还有那个木盒子上,然后他便拿火折子点着了这个案几。火起的很快,顷刻间便吞没了那个可以决定整个国家命运的诏书。
      “放心,父皇,这之后的事就不用您管了,永远也……不用您管了。”
      他慢慢走了出去,迎面便和一个身穿绛紫色朝服的青年撞在了一起。
      “成了?”那青年问。
      “成了。”
      “成了怎么还失魂落魄的,能不能有点出息。当年在小姑灵堂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不但要当上皇帝,还要当个好皇帝。”他下意识地接道。“我不是因为……算了。皇禁军进来了?”
      “当然,”青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而且还是小陆将军亲自带的兵,皇宫上下皇城内外,都是咱们的人。放心,武有陆家军,文有我们桑家,我叫你一声皇帝是迟早的事,就算那几个小家伙也不敢说什么。”
      他冷笑一声,说道:“是啊,也该传令让人来救火了,皇帝寝殿走水,旧帝死于意外,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诏书密令,多自然啊。”
      他不喜欢这样,却又忍不住的阴毒。
      “至于其他人,心里不情愿也得给我认下。”

      10.
      这些天余敬晖的梦越发的多,相比起来,家中多了个外人反到意外的让人舒服很多。不得不说,陆川作为一个情人十分完美,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贤惠的不像话,生生把余敬晖这个本就四体不勤的大少爷伺候成了张口就只会使唤人的大尾巴狼,要多大爷有多大爷。
      要是桑显和看见了,指不定又要怎么说,可是奈何新入驻的玉铭太过高调,弄得这个向来随和的小公爷也跟个炮仗似得,逢人就炸。
      当然,这些“公家事”,余敬晖作为一个休假期的总裁可是半分不插手,乐得逍遥。整日该聚会聚会,该鬼混鬼混,就只有陆川休息不上课的时候才在家里呆着。不像是个社会精英,反倒是个有些妻管严的浪荡纨绔。
      但是像余敬晖这样的,像个二世祖倒是真没什么,像个从良的妻管严可就不应该了。事反常必妖,一结合之前酒吧里惊掉了一众下巴的吻,再说这群人本来也没几个是单纯傻的,略微一猜测便有了估摸——这分明是被收了。
      只是猜测归猜测,到底是没有真的验证过,而没有验证过的,就算是传闻里孩子都有了也作不得数。正主从来都不带人出来玩,弄得广大围观的人民群众也都茫然得紧。
      但是八卦作为人自进化出语言以来便拥有的第一原动力,促使着这群本来就闲的没什么事做的小青年全化身成了追求真理的门德尔松,变着法儿的想打听出来内幕。
      奈何余敬晖这人凶名在外,向来是个不吃亏的,还没有等你问出来什么,他早就跟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把话题岔开三里开外,比西直门立交桥还拐,等你好不容易回到原地,却发现得,该散货了。几乎所有人都得铩羽而归。
      失败是成功之母,过往的经验让这群闲的浑身难受的小年轻在这一次上也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让一个聪明人变傻?
      灌醉他。
      怎么让一个人被坑了还没记忆?
      灌醉他。
      众人一合计,是这个理,说干就干。
      余敬晖倒是对众人的小心思没有兴趣,也没太把桑显和的告诫放在心上,左右今天陆川上课去了,他也没有事儿做,单枪匹马的就赴了会。
      众人想灌醉他的小心思虽没有表露,但余敬晖本质上还是那个不愿意听话的,推杯换盏间,自己没有喝几杯,反倒是骗其他人喝下去不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喝多了,直接问道:“诶我说敬晖,咱们哥儿几个你给个痛快话,那天在酒吧到底什么情况?被旧爱找上门儿了?”
      “那小孩儿今年刚十八,旧爱?我哪儿那么混蛋了。”
      “哟,十八?敬晖好艳福啊。”
      “啧啧啧,你看你那蠢样,色眯眯的,猥琐不猥琐,咱们敬晖你还不了解吗?正经人!”
      “是是是,正经人,就我不是正经人,行吧。但是你架不住有小年轻想霍霍咱们的正经人啊,是吧敬晖?”
      “诶敬晖,你俩……谁上谁下?”
      “肯定是敬晖啊!你看看咱们敬晖,多有气势,那哪是个刚进大学的小年轻可以比的。”
      “那可不一定,”一人故作神秘的说道“我这双眼睛看人可准了,那小子身材可好着呢,比敬晖高还比敬晖结实,可不一定谁制得住谁。”
      “看吧你能耐的,还看人准,看下三路准吧,变态。”
      “诶,你们这是嫉妒。”
      “……劳驾,麻烦闭嘴,”余敬晖本不想开口,但是奈何这群人越说越下道,“差不多得了啊,我还在这儿呢。”
      “就是因为你在才跟你八卦呢嘛,怎么,有了对了胃口的小情儿就把我们当外人?”
      “废话,你们不是外人还是我内人?”余敬晖毫不客气的把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扒掉,“合着你们今天请我来就是打听我八卦的?”
      “怎么能叫打听八卦呢,这是关心,关心!”
      “再说了,就那小家伙那么对你胃口,我可不信你能放手,你会管那七岁的年龄差?”那人说完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又继续说道:“怎么?那小孩儿来历不干净?”
      余敬晖手中的酒杯一顿,却只是短短一瞬,然后他又立马展颜笑道:“怎么会,可干净了。Z大的大学生,家人在国外,听说是生意人,你也知道,咱手就这么长,够不到国外。”
      “那倒也挺好,显和要是知道了,估计一准儿能满意。他这一天到晚的居委会主任上身,成天就寻思着给你张喽个可心人给你,这下他可是终于能放心了。”
      余敬晖笑眯眯地扫了那人一眼,趁所有人没注意,不紧不慢地又给自己续了杯茶水:“是啊,又帅又听话,显和知道了一准儿满意。”
      要是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干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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