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多骄傲

　　32

　　暴雨啪嗒啪嗒直下，车里的冷气没关，车也开不动。
　　陈怡宝和段江霖面面相觑，几秒后，段江霖冷静地说：“应该是车轮陷在坑里了。”

　　“那……我下车推一推试试？”

　　段江霖根本没考虑陈怡宝这个提议，只说：“就你这点力气，怎么推得动。你先坐着，别动，我下去看一下。”
　　“雨很大哎。”陈怡宝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掏雨伞，幸好她昨天出门时顺手往包里塞了一把。她把雨伞拿出来，递到段江霖手上，“拿去，别客气。”
　　段江霖瞅瞅手中突然多出的雨伞，没说什么，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撑着伞就下车了。

　　陈怡宝坐在车里，外面什么情况也看不清，好像这个世界一下子混沌模糊了。
　　没多久，段江霖回来了。
　　他收了伞，带着一身的雨水坐回到车上，这雨大的，雨伞根本撑不住。

　　陈怡宝见他都淋湿了，连忙从包里拿纸巾给他。

　　段江霖没要，说：“不用了。你把你的东西拿上，我们下车。”

　　“啊？下车？我们去哪？”
　　“前面。”

　　段江霖抬下巴，示意前方路口尽头的那幢房子。房子外有个大红招牌，陈怡宝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字：住宿。
　　她蓦地紧张起来：“住……住宿？”
　　段江霖一本正经：“车轮陷在一个大坑里，就凭我们俩，一时半会肯定弄不出来。雨这么大，救援的人也不能马上到。所以，我们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
　　“一，去前面的民宿吃饭睡觉等雨停。二，坐在车里等死。”

　　说到这，段江霖特意看向陈怡宝，似笑非笑的：“你选吧。我选的是一。你看看你选哪个。”
　　“我……”陈怡宝向现实低头，“我肯定选一啊，我年纪轻轻的没恋爱没结婚没生小孩，人生都还没开始呢，才不想英年早逝。”
　　段江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随后他说：“走吧，拿上你的东西。”

　　他只一说完，就率先下了车。

　　陈怡宝把手机放进背包里，拉好拉链，正打开车门，发觉段江霖已经撑着伞等在她车门口了。
　　他帮她把车门开得大一点，待她探出头后，他就把仅有的雨伞移到她上头。

　　暴雨噼里啪啦落在身边，脚下一片泥泞，全是泥水，踩在上面也软绵绵的，好像自己的脚也会陷进去一样。
　　陈怡宝站着都格外小心，更别说走路了。

　　段江霖锁好车门，撑着雨伞，说：“走吧。注意脚下。”
　　陈怡宝点头，这才发现段江霖的身子，有一半都湿了。再往头上看看，雨伞几乎都在自己这边。
　　她赶紧抓住他撑伞的手，把伞柄往他那移：“你都淋湿啦！”

　　“别动。”

　　陈怡宝的手不敢动了。
　　段江霖的眼神落在她握在他手上的手，像是有什么撩拨了他的心。
　　他清清嗓子：“你是病人，你撑伞。”

　　“那你淋湿了怎么办。”
　　“我是男人，淋一下雨又不会怎样。”
　　“不行，你要是病了——”

　　我会心疼的。

　　陈怡宝没敢说。
　　段江霖促狭的眼睛一眯：“我要是病了会怎样？”
　　陈怡宝又小声起来：“你要是病了就没人开车回去了。我也是病人，还是个出过车祸有前科的病人。”

　　“那好吧。”段江霖似乎是做出一个牺牲自己的重大决定，“看来只能这样了。”
　　陈怡宝正懵着，她就被段江霖搂到了怀中，两人贴的很近，几乎就是完全贴在一起的。
　　她更懵了。
　　简直就是懵逼。

　　段江霖抱了她？？？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都撑得到伞。”

　　段江霖的声音低低响在陈怡宝的耳畔，正经之余，又恍若有笑意。

　　“你的伞真小。”

　　好像是在怪陈怡宝的雨伞太小，所以两个人只能这样搂在一块撑伞。

　　陈怡宝终于反应过来，她的脸贴着段江霖的胸膛，感受到他若有若无的气息，她不禁偷笑。
　　幸好她的雨伞够小。
　　嘿嘿。

　　-

　　路口的民宿，其实就是村民的自建民房，二楼有两间房，正好都空着。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她带着自己三四岁的小孙女在楼上套被子，陈怡宝和段江霖就坐在门口的屋檐底下。
　　山里信号太差，加上暴雨，信号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陈怡宝刷半天朋友圈，什么都没刷出来，就一个小圆圈在转转转。

　　段江霖在打电话，似乎是在联系什么人。
　　陈怡宝聊赖地杵着头，正好听到段江霖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今天估计回不去，大概明后天。我知道，我会注意安全，你放心。”
　　看到陈怡宝在看自己，段江霖讲了几句就挂了，随后问她：“看什么。”

　　“你在跟你妈妈打电话吗？”
　　“我们被困在这，我怕我爸要用车，让我妈跟他说一声。”
　　“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你爸爸说？”

　　段江霖蹙了下眉头：“你好像特别关心我的家事啊。”
　　陈怡宝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关心你关心谁。”

　　“变得还挺快，早上不是还很怂很怕我。”
　　“那你都说你不计较了，我肯定就不怕你了。”

　　段江霖很是疑惑：“我好像只说不找你算账，没说不计较。”
　　陈怡宝立刻正襟危坐，紧张地说：“你还要计较啊……你不是说当是自己吃闷亏了吗……而且……我病了，我头好晕，做的事情都是没经过大脑的。你要理解我。”
　　说到后面，陈怡宝反而越来越有底气：“你应该要理解我原谅我的，发烧的人大脑都不清醒，你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

　　段江霖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陈怡宝好可爱。
　　是那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让人心情愉悦的那种可爱。

　　“那就等你病好了再跟你计较。”

　　陈怡宝：“……”

　　老板娘领着孙女从楼上下来，对他们两人说：“楼上都收拾好了，前些天新晒的被子，放心睡。对了，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提起吃东西，陈怡宝顿时觉得肚子咕咕叫了。
　　她早饭都还没吃呢。

　　“阿姨，你这有什么吃的啊？”陈怡宝马上问。

　　老板娘笑着说：“有米饭，面条。菜都是自己地里种的，没打农药，可好吃了。”

　　“麻烦煮点粥，炒两个清淡的小菜。”段江霖突然说。
　　老板娘问：“就吃粥吗？”
　　段江霖点头。
　　老板娘就说：“行。我顺便给你们煮碗姜汤，这么大的雨，很容易着凉的。”

　　“谢谢阿姨！”

　　陈怡宝对老板娘喊道，老板娘说着“不用客气”，就把孙女放下，自己去厨房了。
　　模样乖巧的小女孩走到陈怡宝身边，把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故事书递给她，好像是要她给她讲故事。
　　陈怡宝翻开这本故事书，页面有些破损，但图画还是很清晰。
　　她问小女孩：“你是要我给你讲故事吗？”

　　小女孩点点头，自然亲切地靠到陈怡宝身上，陈怡宝就一把把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那小朋友坐好，陈老师给你讲故事啦。这是一个长发公主的故事，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个头发很长的公主……”

　　陈怡宝抱着小女孩，绘声绘色地给她讲着图画上的内容，有时还逗得小女孩咯咯咯笑。

　　段江霖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们。他的思绪被陈怡宝带进她讲的那个故事里，好像沉溺其中。

　　故事快讲完的时候，老板娘先把姜汤端过来了。
　　陈怡宝和段江霖都趁热喝了一碗，姜的辣味一下子驱散了不少寒意。

　　小女孩被老板娘领到厨房去了，门前一下子又只剩下了陈怡宝和段江霖两人。
　　陈怡宝无聊地翻着小女孩刚才那本故事书，对段江霖说：“小段，我们聊聊天吧，干坐着等，好无聊。”
　　段江霖抬起手腕看手表上的时间，顺口回道：“你想聊什么。”
　　“嗯……”陈怡宝揪着眉头好一会，也想不个话题来，就说：“随便吧，你随便说。”

　　段江霖放下手，看向陈怡宝：“好像是你要聊天，不是应该你先说？”
　　陈怡宝又杵起脑袋，歪着头看着段江霖，眼里的光影影绰绰的，不知是开玩笑还是在认真。
　　她说：“小段，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段江霖：“……”

　　陈怡宝：“高的？瘦的？漂亮的？可爱的？聪明的？平易近人的？善解人意的？萌妹？御姐？”
　　段江霖：“哪来那么多选项。”
　　陈怡宝：“你说一个嘛。或者你从当中选一个。”

　　段江霖不为所动，说：“不想选。选了干嘛，当饭吃啊。”

　　陈怡宝捧着自己的脸，像朵花儿似的：“你选了，我再看看我符不符合条件。”

　　“如果不符合条件呢？”

　　“那我努努力。”陈怡宝笑笑，接着说：“让你的条件改成我符合的。”

　　雨还在下，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这个世界因雨声而嘈杂。
　　可段江霖此时此刻却听得很清楚，他内心有个声音在说：
　　没什么条件，没什么符不符合。

　　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啊。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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