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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吹笛
陌离自小身体体弱，一点简单的风寒都能患上大半月。
不由得魏无羡与江澄不紧张。
医者说只是发了烧，这几天多修养修养，按时喝药，很快就能好。
魏无羡自动将“很快就能好”这件事忽略，小心翼翼给人煎药去了。
这一天只有江澄去上课，幸好假请的及时，虽然蓝启仁的脸色很不好看，倒也没有过分苛责。
陌离能去上课的时候，已经在五天之后了。
魏无羡与江澄是极力反对，陌离摆摆手，证明自己是真的没有事，再三保证如果真的哪里不舒服立刻请假。
“云梦江氏的弟子，哪能让人小瞧了去。”陌离笑笑，“放心吧。”
口里说着是一回事，做的也是一回事。
蓝启仁在上面讲得滔滔不绝，他听着听着，药力上涌，不由得有些困，又努力坚持了一会，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陌离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只听见什么“罔顾人伦”“尚未想到”然后是一句怒极的暴喝：“滚！”他终于被吵得睁开眼，一睁眼，便被一卷书砸了个正着：“……”
他将书拿下来，揉揉脸，手中灵力翻涌，顺手将这打扰他睡觉的东西碾碎了。
四周突然变得十分寂静，陌离茫然地看向前面，便看到了气的胡子倒翘的蓝启仁：“……”
“陌离！”
近乎是嘶吼的声音贯穿耳膜，陌离站起来，眼底还残存着几丝睡意：“在。”
“上课睡觉，毁坏书籍，毫无教养，不思进取！我倒要考考你，答不出就给我出去！我问你，何为执念？”
“一生所求，求不得却必求之，无悔不悟之事。”
“若执念过深，称之为何？”
“魔障。”
“如何化去？”
众人随着他们一问一答的话音心一升一落，又担心又害怕，见陌离对答如流，忍不住偷偷松了一口气，谁知，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陌离的回答便差点让他们岔了气。
“无可解，若能化去，则非执念。”
“胡言乱语！”一层黑气晕上蓝启仁的印堂，他斥道，“执念一事若非可化，则要玄门秩序，要化去执念何用？！我再问你，若一鬼物突破封印，现身人间，执念却只是为杀一人，你当如何？”
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到这个问题后，陌离的眸瞬时冷了下来，冷成霜雪遍野，简直让人不寒而栗：“无需缘由，斩之。”
蓝启仁胡须一颤，喝道：“若是如此，你与那滥杀无辜的妖魔有何区别！”
陌离反倒笑了，道：“那敢问老先生，若是这般便被称之为妖魔，那还需正道之士有何用？斩妖除魔为何还需缘由？妖魔若是不杀人，又岂能被称为妖魔？”
三个问题快速反问下来，蓝启仁被他气的简直要七窍生烟，他只是想给这个小子一点教训，谁知这小子竟是如此不知礼数，还反驳他，真是冥顽不灵！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隐含微微波澜。江澄则一脸震惊，似是没想到陌离还会有此胆量反驳蓝启仁。整个兰室里面都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陌离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袖子，加了最后一句：“所以，玄门秩序未免太过优柔寡断。”
很好，蓝启仁缠着手指指了他好一会，只觉眼前发黑，终于手一垂，“咚”地一声倒在地上，活活被气晕过去。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能把蓝启仁气晕过去，陌离当真是个人物。
蓝启仁这一气便被气病了好几天，期间魏无羡被罚去抄家规，好好学习什么叫“天道人伦”“玄门秩序”。
陌离被罚的比较狠。
直接去了药草园。
去那里种植照料药材，为期一个月。
平均三天去一次，课还要照常上。
陌离表示比较委屈。
他所说的，是他上一世的经验。
既然镇压没有很大效果，还不如直接让其魂飞湮灭。
陌离放下水桶，半蹲下来，拂了拂一棵药草。
似乎是感觉到精粹的灵力，药草摇动的频率欢快了些，叶子紧紧缠在他的手指上。
风吹起他的发，那双浅蓝色的眸中是冰凉的情绪。
不是吗？
妖魔鬼怪，都是十恶不赦，该死的东西。
照料药草园这件事其实也轻松，就是上下山抬水的时候非常艰难。
尤其是他身子骨弱，这一趟趟下来，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真是想不通姑苏蓝氏为何执着于苦修……
陌离在课上正思索着这个问题，一个小纸团便飞了过来。
他反应极快地接住，打开一看，字迹潦草，很是熟悉：“……”
向旁边看过去，魏无羡嘻嘻笑着看他，他辨认了几遍才认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尘儿，你身体还好吗？要不要师兄帮你抬水啊？”
陌离：“……”分明是关怀的话，为何这人要说的这么欠揍。
他还需要魏无羡抬水么？直接用个小法术就解决了的事情……
遂，他写：“不用了魏师兄，谢谢。”
字迹清正而隐含锋锐，看之让人简直能感觉到字里的寒意，这一点曾让魏无羡无限吐槽过，都说字如其人这句话根本不准好吗尘儿本人那么温润，字那么冷看一眼就冰天雪地，哪里像了！
小纸团被轻巧地扔回去，如此往来几次，蓝忘机突然一伸手，截住了魏无羡扔来的纸团。
魏无羡：“……”
陌离：“……”
很好，这回彻底不用上课了。
蓝启仁敏锐的目光扫过来，一看又是这俩，气得脸色发青：“魏婴！陌离！”
二人一齐站起：“在。”
“纸团是谁扔的？！”
陌离习惯性帮魏无羡收尸：“蓝老先生，是我。”
魏无羡哪能次次让陌离帮他承担罪责，连忙举手：“我！”
蓝启仁：“……”
他猛地把手里的书卷攥紧了：“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值得光荣的事情吗争来争去？！魏婴！我且问你，我方才讲了什么？！”
魏无羡哪儿听得进去他讲了什么，惯例是笑得没心没肺：“啊哈哈哈哈……讲课了！”
蓝启仁：“……”
众人：“……”
江澄额头上青筋跳动，显然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魏某人，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简直能气死人。蓝启仁或许是被某二人气过一次，如今抵抗力强了很多，虽脸色铁青，但还能站着说话：“你二人，拿上乐器，过来！”
这一节课是“音”，主要是练习音律，魏无羡嘀咕了一句真麻烦，拿起桌子上的竹笛便上去了。
蓝启仁的目光投向了陌离，陌离思索了一下，举手：“蓝老先生，我……”
“上来！”
陌离：“……”蓝启仁这是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了，他认命地拿起竹笛，在魏无羡与江澄惊悚的目光中，走了过去。
蓝启仁深吸一口气：“照着蓝氏音谱，吹第十三首，吹错一个音，重来一遍。”
魏无羡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严苛的惩罚上面，他清咳一声，还是想委婉地提醒一下蓝启仁，谁料，他连话也没说，蓝启仁便喝住了：“你，吹。”
魏无羡：“……”
嗯，待会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他将竹笛横在唇上，信信然吹起来。
这首曲子名为《安息》，难度中等，蓝启仁方才便是在讲解这首曲子，若是什么都没听的话，难度便大大增加，魏无羡天资聪颖，因此吹得还算过得去，就是重来了好几遍，待他终于艰难地将一曲挨完，连气都没有松一口，立刻向远处挪了几步。
陌离在蓝启仁严厉的目光下，将笛子横在嘴边，魏无羡与江澄对视一眼，一齐默契地堵住了耳朵，众少年正懵逼他俩为什么要堵耳朵，下一刻，他们便听到了一个惨绝人寰，丧心病狂，六亲不认，让人恨不得杀了吹笛的人再自杀而死的笛音。
众少年齐齐便是一声：“靠！”立刻上手堵住耳朵，“什么玩意儿啊！”
好——难听啊卧槽，这已经难听到一种境界了，这还是《安息》吗？他们简直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就地安息了卧槽！再五音不全的人也不至于吹成这样吧？这什么大师大神也根本救不回来的水准，已经面目全非到亲爹都认不出来了好吗！
蓝启仁只觉气血上涌，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你……你……停下！”
陌离乖巧停下，一脸无辜：“老先生，怎么了？”
“你……你以后，都不必来听音课了！”败笔！
疑惑：“是否是我吹得哪里有纰漏，老先生可愿帮忙指点？”
指点个……！这还能指点吗？！已经死了死了，救不回来了！
当场又被罚了一个月的药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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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砸~
好可怜的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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