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本丸日记

　　结契，对刀剑来说意义重大。在得知柳州秋子有意向与他们通过这种方式增加联系后，本丸里全体付丧神都聚集到了一起，认真地讨论起了这件事。

　　大厅里气氛严肃。

　　五虎退性格柔软而善良，他希望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所以在一开始就抱着小老虎顶着脸上两团红晕严肃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我赞成。"

　　虽然初见不很美好——饿着肚子吃胡萝卜，还被那位少女主公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但是五虎退对柳州秋子还是抱有期望。

　　"如果有一天主公能和我一起为小老虎梳理毛发，和我一起去山林里遛老虎就好了。。。"

　　他说完了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悄悄抬头，期待地望向同伴，希望他们也立刻赞成，然后和主公欢欢喜喜地在一起。

　　小老虎从他怀里跑了一只出来，跌倒在地。坐在旁边的山姥切国广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对他笑了笑。

　　平野藤四郎看了看明显赞同的山姥切国广，又看了看紧紧抿着嘴唇不甘心的今剑，举起了手，吸引其他三人的注意力。

　　"虽然我无所谓，但是。。。"他将目光放在山姥切国广身上——这位某种意义上成为主公代言人的付丧神身上。"我不是很懂主公为什么结契，请问可以解释一下吗？"

　　其实关系平平淡淡也挺好的。平野藤四郎自身从战场上来，手臂上也留着代表过去的伤痕，他可不想太过靠近，然后又经历一番不必要的。。。

　　说起来，被认可的主公放弃，虽然理解且愿意牺牲，但还是挺让人伤心的。

　　如果与现在这位还不怎么想认可的主公结契的话。。。等到被抛弃的时候可不是伤心那么简单的事了。——说不定会变成成为无法被净化的鬼，怀着逐渐增长的怨恨，失去理智而后被消灭。

　　平野藤四郎可不愿意尝试那种滋味。

　　只不过希望还是要有的，他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为自己做心里建设而已。

　　听到他的话，山姥切国广便将柳州秋子的话复述了一遍。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主公期望的眼神，心里一腔热血全被点燃了。

　　"所以，"他郑重地补充道，"主公刚开始或许只是不适应，而且缺乏安全感。"

　　"作为臣子，我们有义务证明自己的忠诚，维系与她主公的关系。告诉她我们不仅不会伤害她，而且是她最能信任和依赖的人!"

　　平野藤四郎愣了一下，有些被打动。

　　"那么就这样吧。虽然。。。但是主公既然迈出了第一步，我也没必要去躲避。"

　　五虎退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揉了揉跑到他肩膀上趴着的小老虎的脑袋，然后看向了最后一个人。

　　今剑心里天人交战。他顶着其他三个人或热切或平淡的目光，艰难开口道："我不赞成。"

　　这并不使得其他人惊讶，只是今剑的表态还是让他们或多或少感到失落。

　　今剑心里另有一番打算。他将自己心中所想完全说了出来。

　　"你们不觉得这太蹊跷了吗？如果那个人真的想要好好了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慢慢地和我们相处呢？"

　　"结契，只是给我们之间又添了一种联系而已，又不能让我们听到彼此的心声。。。为什么她不自己过来，关心我们的生活，看我们训练，为我们搓刀装呢？"

　　在座的几位将原先的金色刀装用得差不多了，现在手里只有自己搓的几个银蛋，出战的时候还是有些压力的。

　　"这种类似走捷径的办法，就是她想出来的了解与亲近我们的办法吗？"

　　今剑赌气似的说了这一通话，想到自己一睁眼就看见那人不甚欢迎的神情，眼圈倔强又委屈地红了一圈。

　　山姥切国广默默看着他，"我觉得主公已经变了许多了。"他知道自己在为她说好话，但是主公身上确实发生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变化。

　　"她一开始是想要组成两队，交替作战的。对，就像把我们当作机器一样，去战场上卖命为她赚钱和资源。那时她在桌上写的计划，上面都是一些数字，是我们量化的价值。"

　　"从战场开启到关闭，我们每个人大约能为她带来多少资源。。。甚至现在大概她也会这么想。"

　　山姥切国广抚摸着手掌上乖乖躺着的小老虎，隐藏在兜帽里的脸眉眼温和。

　　"就算是手入，也是例行公事。但是，她已经渐渐把我们当作真正的人类来看了啊。虽然嘴上没承认，但是大家应该都是感觉得到的。"

　　最直观的当然就是直线上升的伙食质量，还有漂漂亮亮的道场。虽然这一切都是山姥切落实的，但是柳州秋子却是派遣他的人。

　　除此之外，身为近侍的山姥切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体验。

　　脸色苍白，还要为并看不出受伤端倪的他手入，嘴里说着"我不需要你教我"这样的话，然后转变方法，用温和的灵力为他治疗。

　　看到自己被毁的脸后，似乎要哭出来似的，问他的问题。

　　逐渐在意他们的感受，然后待在外面吹冷风，不情愿进来。——主公说梦话的时候，还抱怨着本丸的布局，那时他便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冷起心肠了。

　　在外面守卫着这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类，山姥切国广看着满天星斗逐渐黯淡，新一天的朝阳逐渐升起，心里一遍遍地回忆那些事，便对这个成为审神者的少女更多了些了解。

　　虽然总是绝情的样子。。。其实是个好孩子啊。

　　山姥切国广不知道自己在脑海里积攒的这些细节是他的洞见或是妄想，但是。。。

　　"我们是刀剑付丧神，是为消灭历史修正主义者的存在!但也是主公灵力恩赐下的臣子，就算她要从我们身上获取什么。。。我们难道愿意拒绝吗？"

　　今剑霍然站起，怒道："那是我们无法拒绝!就因为灵力!就因为灵力!她就可以操控我们我宁愿碎刀，也不愿意受嗟来之食，被当成傀儡!"

　　山姥切自觉失言，他直视着今剑愤怒地发红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说的对。"一道声音忽然传来。柳州秋子走下楼梯，眼睛看着今剑。

　　"我用灵力供给整个本丸，召唤你们，治疗你们，就是为了操控你们。现在结契的事，也是这样，我想单方面加强对你们的控制，防止你们反噬。"

　　"主公——"山姥切出声。

　　"对不起，山姥切，我对你说的话都是谎言而已。"柳州秋子回过头来打断了他的话，又转向今剑。

　　"但是你们本来就是用来对抗那些怪物的工具啊。你们被召唤出来，只有这个目的。给你们手入也是为了循环使用而已。"

　　今剑被这种无情的话刺得发抖。他咬紧牙瞪着这个冷漠的少女，双拳紧握。

　　"我认识中的刀剑就是这样，即便是付丧神，也是未在人类生活中真正以人类身份待过的妖怪而已。或许了解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或许活了很长时间，或许心里埋藏着许多往事。。。"

　　"但是你们被召唤出来，就是为了消灭那些历史修正主义的怪物啊。我只要作为一个雇员，帮助时之政维护他的武器，然后领工资就好了。"

　　"为什么需要我付出情感去爱护你们。你们就真的那么需要它吗？"

　　历来，被当成工具的人都是很痛苦的。妖怪一样，神灵也一样。

　　今剑浑身发抖，狠狠地喊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五虎退眼中的光渐渐熄灭，此刻低头掉着泪。

　　原本信赖着主公的山姥切听了这些剖白已经愣住了。

　　明明她并不是这样的。。。

　　柳州秋子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今剑的话让她的怒火无法控制——那些被压抑的内疚，被武装起来的脆弱，全都随着那一句"那是我们无法拒绝"而变成了委屈和怨愤。

　　我怎么知道你们需要这些
　　我怎么能满足你们的需要？
　　原本就是用灵力换取工具啊，我怎么知道你们每个都像活生生的人类？
　　会受伤，会在疼的时候轻轻屏气，会隐藏被毁掉的容貌，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振奋，也会因为她的话而不满

　　你们无法拒绝，我便能拒绝了吗？

　　现在复仇目标丢失了，她对这个本丸的需求没有了，她多么想振作起来，重新做准备啊。

　　结果一开门发现刀剑那样凶恶，她一个徒有温和灵力，就像是一个供能的人类，怎么保护自己

　　柳州秋子站在最后一层楼梯上，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她神色恹恹，天地有些旋转，心里一突一突地跳，每一跳都带起一阵疼。

　　平野藤四郎心里不是滋味。他站起来，走到主公身边。主公比他高一点点，因而他能看见那双刻意隐藏的眼睛。

　　里面盛满了疲倦和泪水。

　　"主公，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的灵力也不是钱那样的交换我们的东西。并不是像电灯接上电源就会亮，我们不是被填进灵力就会出现的。"

　　平野藤四郎抬着头，轻轻抚去她的眼泪。

　　"我们是因为感到被需要，被那种愿望召唤出来的啊。灵力，只是将那种愿望传递过来，将我们维系在一起的纽带而已。"

　　"作为付丧神，我们是被久置不用而产生的。。。随你怎么理解，精灵也好，妖怪也罢。平常是不需要灵力的。只是因为要战斗，要化解身上的煞气，所以需要主公用灵力温养我们，让我们的力量逐渐与您的灵力同源。"

　　"我们被您需要，为您而战，需要您的灵力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到您。"

　　"与那些怪物对抗只是一种维系我们联系的另一种方法罢了。是时之政让我们相遇的啊。"

　　柳州秋子沉默了一会儿。

　　"但，但是。。。那个今剑。。。"

　　平野藤四郎笃定道：

　　"他是在气自己。是他自己不愿拒绝。他生气自己不愿拒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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