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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三
接到星宫辰仪社弟子传讯，云无月和岑缨在客栈找到凌星见。
“你们来了，我听其他弟子说，阳平异常的梦域已经处理干净？”刚一见到云无月和岑缨，凌星见便迫不及待的确认，各修仙门派虽然也有派出弟子，但精修精神力的却少之又少，论实力也比不上云无月，因而主力仍是云无月这边，大多数修仙弟子在现世忙碌，破除梦境蔓延的基础。
“只是暂时，若是还有人一睡不醒，那梦域或许会发生新的变化。”云无月回答道。梦域是因为黑莲影响到现世的人才大量形成，若是黑莲没有清理完毕，必定会有新的梦域形成。
“你们那边怎么样？”岑缨问道。
“基本上看不到黑莲了，但是……”凌星见轻锤掌心，摇头道：“近日接到各门派和府衙消息，黑莲出现的范围越发大了，最远已经到达海边。我担心无法根除，却又寻不出个好方法，实在头疼的紧。”
“这么远？难道巫炤这段时间，就在散布黑莲？”岑缨道，她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北洛怎么样，要是有他盯着巫炤，我们大概就不用这么费心了。”
凌星见轻咳一声，好奇道：“话说我一直没弄明白，你们为何对北洛如此有信心？万一他拿不下巫炤，那两个人……只有同归于尽了吧。”
“呸呸，乌鸦嘴别乱说话！我家主人可是大妖，像他那样厉害的大妖，怎么会有办不到的事。哼，太小瞧了吧！”原天柿顿时不太高兴，反驳道。
岑缨和云无月互视一眼，说道：“巫炤我不熟悉，我只是觉得，北洛不是个说大话的人。他既然提出要单独去找巫炤，那肯定是有什么想法吧。”
“……仅凭北洛是缙云的转世，巫炤就不会真的动他，何况还有契约在。”云无月淡淡道，魇魅自身感情浅薄，但对人心却洞察入微。在梦里她曾经跟在姬轩辕旁边观察巫炤，对西陵鬼师的情绪虽然不说有十成把握，七八成总是有的。
——但北洛想要摆平巫炤，却也绝非易事。
“那我们就专心解决常世的事，等把巫炤施展的手段全都解决，他哪怕再厉害，也威胁不到太多人。”凌星见不再深究，一来他根本不知道巫炤在哪里，二来则是对于巫炤，各修仙门派没有定论，而且他们为了黑莲疲于奔命，也没能力和精神去主动招惹对方。
“你找我们，应该还有其他事吧？”云无月问道，对面这个小道士颇为话唠，再聊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进入正题。
“对，因为我们的人手都分散在大陆各处，所以我想请你们去一趟鄢陵。”凌星见立刻道。
“鄢陵怎么了？！”岑缨大吃一惊，顿时无法保持镇定。
“就在昨夜，整个鄢陵被淡淡黑雾笼罩，我派弟子观察过，那应该是魔气。”凌星见见岑缨越发着急起来，赶紧一口气把话说完：“不过魔气非常淡，暂时没有影响到鄢陵的百姓。我已经让弟子去和官府商讨，尽快驱散百姓，应该不会有大事。”
“呼……”岑缨略微放松。
“魔气突然出现，定然有其缘由。”云无月眉头微蹙，她当机立断道：“我和岑缨这便动身一探究竟，若这是巫炤留下的手笔，那后果绝非现在这般简单。”
“嗯！”岑缨重重点头。
凌星见舒口气道：“那就拜托你们了，如果事情紧急，我们就算是再忙，也会赶过来相助，你们把信箭收好，届时鸣镝示警。对了，常陈师弟就留在鄢陵城内，你们去了可以先行找他了解情况。”
天鹿城。
“王上没有和你一起回来？”霓商见到羽林，惊讶问道。
“没有。我们刚刚找到那只魔，没想到它竟然是一只异种，幸好发现及时，否则定会酿成大祸。王上妖力进步迅速，没费多大功夫就把那只异种鳐除掉，我们正准备返程的时候，王上说他感应到那个人和他的距离迅速缩短，怀疑哪里有人魔通道被发现，就急忙传送过去处理。”羽林详细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霓商点点头，待要说些什么，应垒匆匆赶来，禀报道：“霓商大人，第四小队刚刚发来讯息，光明野的结界正遭到大量魔物攻击，他们仔细观察过，应该是碑渊海的先锋部队。”
霓商惊疑不定的道：“碑渊海？自从十年前玄戈与始祖魔一战，碑渊海大受震慑，再不敢轻易挑衅，这些年与我们虽然摩擦不断，但一直避免冲突扩大，怎么会突然大举来犯？”
天鹿城因为镇守古厝回廊下的巨大空间通道，一直不间断的遭到魔族骚扰。但像碑渊海这样的势力，却不会轻易出动。数千年来辟邪和魔族有过数次激战，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有两名始祖魔来犯，那一次辟邪全族损失惨重，数百年都不曾恢复鼎盛。
之后就轮到十年前，觉得此时辟邪族好欺负的另一只始祖魔悄然袭击，若非玄戈挡下，天鹿城怕是不能幸免。
玄戈年仅三百岁便能力抗始祖魔，这赫赫威名传出，临近的碑渊海暂时止歇，魔族的攻击也变得零零散散，总算又给辟邪族留出一段休养生息、恢复战力的时日。
“不清楚，但我觉得，碑渊海是想试探一下天鹿城的根底。新王上位，还未展示出实力，魔族自然会尝试一下，能否咬掉我们一口肉。就算失败……损失一些真魔、大魔之类，也完全可以接受。”应垒沉声道。
“大阵还能支撑一段时间——”霓商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震天巨响遥遥传来，她脸色大变，疾步走出大殿，只见不远处的天空硬生生被砸出一道裂口，黑紫魔气不断溢出，立刻引起风云巨变，漫天魔气犹如滚滚乌云，裹挟着无数只下等魔冲着天鹿城奔袭而来！
“这么快？怎么会！”羽林一脸震惊。
“一、二、三……三只大天魔！”匆匆赶到的岚相面色凝重，仿佛岩浆凝成的巨大手掌扒住空间裂口的两侧，在清脆如裂帛声响中，那手掌猛然将裂口又撕开数百丈。几个人形魔族不紧不慢的从中走出，异色眼眸远远打量天鹿城，锋锐如刀。
霓商深吸一口气，她立刻吩咐道：“王上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在他回来前，岚相，你带着老弱妇孺立刻通过古厝回廊转移，羽林，把所有战士聚集起来，今日是生死存亡的一战，我辟邪纵横四野、战天战地，就算是死，也决不能让魔族好过！”
“是！”羽林立即应命，岚相稍稍迟疑，随后听命离开。他小声对羽林道：“喂，别死太快，好歹撑到我回来，要不然……我会觉得你的实力名不副实。”
岚相的语气不怎么好，羽林却听出一份关切，他挥挥手，回了一句：“那就比比看，我们谁杀的魔多。你呀……可别像上次一样，被榨干了妖力，只能躺在床上哼哼。”
岚相额头跳起青筋，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便和羽林分道而行。
——情况紧急，没时间斗嘴，反正等到战后，看结果就能分出胜负。
在魔之骸处待了小半日，北洛总算觉得好受许多，妖力运转正慢慢变得顺畅，一些无法动用的血脉力量也可以施展出来，不再如最初那样，像是小孩耍大锤，总有种力不从心的异样感。
在北洛努力调息的时候，巫炤弯下腰轻轻抚摸始祖魔的骸骨，偶尔有黑红灵力一闪即逝，自他指尖没入骸骨之中。
“你的实力恢复如何？”巫炤等北洛看向自己这边，这才直起身子，淡淡问道。
“差不多。”北洛一挑眉，他就知道不可能一直瞒过巫炤，仅凭他为什么不用空间之力离开，就足够对方生疑。作为回应，他轻笑道：“你呢？又为什么不愿意动手？该不会也受了重伤吧。”
细细思量起来，巫炤一直袖手旁观也足够异常。北洛之前担心自己的状态被看破，没有顾及到这一点，但到了现在，他也发现巫炤的不对劲之处。
“那倒没有。”鬼师语气平静，他不会自曝其短，无论北洛怎么说，他只听过就算，是否需要回答，端看有无必要。
北洛心里叹了口气，戳破双方掩饰的东西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便不像先前那么融洽。他想了想正待说些什么，囊中的信物却突然震动起来。北洛一凛，他记得霓商当初说过，此信物与天鹿城相连，除了能够联系之外，还会在天鹿城发生异变时进行示警。
……天鹿城出事了！
北洛取出信物，笼罩其上的辟邪之力动荡不休，他催动妖力进行连接，意识一下子拉得遥远，透过冥冥虚空，他“看”到整个天鹿城像是被黑雾彻底掩盖，那些巍峨的建筑几乎连轮廓都无法看清。
北洛心思一动，便已猜到攻击来自何处，除了刚刚招惹到的碑渊海，又会有谁？他又惊又怒，杀气不自觉透体而出，像是飓风刮过，将魔骸上的灰尘一扫而空。
“巫炤，你自己能离开这里吗？”王辟邪问道。
“……不行。”巫炤回答，他猜测北洛应是得到天鹿城的讯息，否则不会变的如此盛怒。他没有辟邪族天生的空间之力，无法在完好无损的空间上裂出口子，但他钻研多年，只要有一道缝隙，他便可以加以利用。
——这也是他带着獍妖的原因。
北洛心中了然，大脑急速运转，他紧紧盯着巫炤，沉声道：“那你……要和我一起去杀魔吗？你也可以不动手，只要不反戈一击即可。”
巫炤盘算了一下时间，他的大礼大概是送不出去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罢手。
鬼师心情复杂，他是如此熟知缙云，哪怕已经转世，那些潜藏在灵魂中的特性却不会改变。没有其他选择，只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东西，缙云又怎么可能护之不住？
天鹿城定然不会有失，即是如此，他唯有作壁上观和携手御敌两种选择。
巫炤没必要为辟邪族付出什么，浪费灵力只会令他后续计划受到通盘干扰。在他迟迟不语的时候，北洛已经清楚巫炤的选择。他没有生气，只是上前一步，执意抓住巫炤的手，淡淡道：“来，跟我走。”
这句话却微妙的和当年缙云说过的话重合了。
遥远记忆猛然浮现在脑海中，巫炤心中一颤，鬼使神差的，他喊了声“等等”，在北洛疑惑的目光下，巫炤抽回手，他施展法术，凌空在骨符上绘出巫纹。随着灵力爆发，北洛忽然惊觉，脚下的始祖魔骸骨开始颤动起来！
“带着它，想必能给你一些助益。”巫炤把颤抖的手藏在身后，驱使始祖魔骨架对他来说委实有些吃力，若非这骸骨主人已经死去数千年，魔气和意识早便溃散一空，他绝对不可能成功。
北洛目露惊喜，巫炤却只觉心中茫然，他一时弄不清楚，耗费如此大的精力，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复仇吗？
……大概是吧。
只是仇人目标暂时变成魔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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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巫炤：……动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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