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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八
北洛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概是幻听？
但是身体的异样却无法说服自己，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要顺从心底的渴望，还是该按捺现下的冲动。但这点思索只是持续数秒，那属于妖族本能的征服欲便猛然占据上风，让尚在苦苦坚持的理智摇摇欲坠。
“喂！巫炤，你……赶紧逃吧。”北洛咬牙道。
“这是你的真心话？那不如先松开手。”巫炤冷笑道，王辟邪的话未免太过违心，明明抱得死紧，却偏偏要说什么放自己“逃”，也不觉得脸红？！
但此处是北洛的意识海深处，对方占据主场优势，巫炤只身前来，想要强行突破主人意愿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结果定然是两败俱伤。
若是先前再谨慎一些就好了。
巫炤暗自叹气，但他对北洛所知有限，根本没想到会有眼前一遭境遇。王辟邪幼年流落人间导致发育缓慢，不仅仅是妖力，连身体也是如此。成年妖族大多能够自控，即便是发情期，也不会过于难耐。
北洛却不然。
就像是被按压的弹簧，前期抑制的越狠，反弹起来就越厉害。被结契打破平衡，北洛的欲望便一直处于缓慢提升的状态，但他和巫炤都没有意识到，偶尔闪过一丝绮念，也被主人忽略。
但等北洛碰到梦魂枝，心中负面欲念被急剧放大，除却曾经的经历外，情欲便如压抑许久的火山，汹涌喷发、势不可挡！
看过王辟邪不少记忆后，巫炤很容易便将前因后果整理清楚。这件事说起来他要负主要责任，当初被梦境所惑主动提出结契约定的是他，想要用梦魂枝暂时摆脱北洛的也是他，如今骑虎难下、被王辟邪视作盘中餐，岂非作茧自缚、“罪”有应得？
思及此处，巫炤心情复杂。
原来先前那令自己放松警惕的“气息”并非因为结契，而是因为发情。王辟邪用独属于自己的气味诱捕猎物，怪只怪自己见识太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边厢巫炤心念电转，一瞬间不知道转过多少念头。那边厢因为特殊期而变得大脑迟钝的王辟邪在缓慢思考过后，终于意识到巫炤说了什么，他的手臂不由自主收的更紧，嘴里喃喃道：“不松开，你是我的！”
巫炤嘴角抽了抽，瞧瞧这前后矛盾的样子，让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不过这种情况下，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吧？
在他走神期间，北洛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强调道：“……不是缙云的！”话音落下，他带着热度的吻不成章法的落在巫炤脸上，犹如兽类在舔舐，又比单纯的掠夺多出几分温柔。
意乱情迷，无法抗拒，无力挣脱。
巫炤想到上次发生在梦境中的事，那时他气的几欲失去理智，但兜兜转转没过一天时间，他与这个缙云的转世，竟又在阴差阳错下坠入欲河。
……莫非，这也是一种惩罚？
这样的关系，和缙云的关系，太过可笑了！
巫炤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在这样情深意动、翩然忘我的时候，他凑到北洛的耳边，犹如毒蛇吐信一般，轻声道：“……此番种种无以回报，我会送你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也不知道王辟邪有没有听清这份宣言，他只是含混的咕哝几声，又一口咬在巫炤的肩膀上，留下浅浅的牙印。
鸤鸠无聊的梳理羽毛。原本以为巫炤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醒转，结果一刻钟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甚至连天色都开始变亮，西陵鬼师仍然没有返回。
“巫炤这是搞什么鬼……”鸤鸠嘀咕一句，站得脚有些麻了，它飞起来在屋子不远处盘旋，从高空俯视，初晓的晨光给大地披上一层浅浅的金黄，整个天地都散发出勃勃生机。
“咦……”鸤鸠片刻内撞到三对爱侣，它不免有些奇怪，现在又不是春季，哪来这么多发春的动物？狐疑的时候一个拐弯，便又看到两只乌金燕啾啾互鸣，亲密的在树枝上玩闹。
看这两只鸟“耳鬓厮磨”的样子，鸤鸠不免生出闷气，它恶意满满的冲过去将两只乌金燕吓走，然后得意洋洋的叫嚣道：“大早上的，干什么呢！”
“哇，有坏鸟！”
“它太大了，我们打不过，快走快走！”
两只燕子啾啾两句，远远的冲鸤鸠吐了口唾沫，随后迅速飞走了。
鸤鸠冷哼一声，但还是满头雾水。它扇了扇翅膀，无聊的化实为虚，准备去梦域里探探情报。
——至于现世，有王辟邪不加掩饰的大妖气息，那个不长眼的敢跑过来送死？
莲中境。
“这是……怎么回事？”岑缨的脸红彤彤的，去乌衣国了解完情况，她和云无月带着越三郎返回阳平，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整个梦域忽地扭曲起来，像是遭到严重干扰，变得极度不稳定。
为防发生意外，云无月就将一人一鸟的意识带到自己的前灵境中避难，等外界稳定之后，三个人重新进入阳平，猛地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街头飘荡的虎头怪全部消失不见，整座城市仿佛披上一层粉红的薄纱，连空气都透出甜腻的味道。时不时的能听到一些吟哦的声响，还有些细碎低沉、暧昧放荡的话语，仅仅是只言片语入耳，都令涉世不深的岑缨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云无月比岑缨的感受更深，魇魅的食物来自人的七情，这被欲望所迷的城市对她来说就仿佛是不断飘出诱人香味的美味佳肴，格外明显。
“不知道于小娘子怎么样？”岑缨的一句话让越三郎冷淡的脸色稍稍改变，乌金燕急匆匆的去了于梦之的住处，云无月便带着岑缨回莲中境透透气。
“阳平梦域是许多人的梦境相连构筑而成，如今梦域的变化如此之大，必然是大部分人的意识出现变化，这引起变化的原因只能来自现世。”云无月冷静分析。
岑缨闻言有些担心。
云无月见状安慰道：“从好处来想，这些人饱暖思□□，总比困于执念要好的多，春梦一场了无痕，能够醒过来的人，定会大大增加，也算省了我们一番力气。”
“咦，有道理。这么说，梦境的事算是解决了？”岑缨立刻高兴起来。
“差不多吧，不过总有一些人会不为所动，这些人便是我们接下来的重点。”云无月点点头。
“我现在好多了，我们去找越三郎吧。”岑缨深吸几口气，经历过阳平的污浊，她只觉莲中境的空气从未如此清新过。
鸤鸠几乎笑的趴下，现世里梦境里都走了一遭，要是再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它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装饰！
“难怪难怪，这干柴烈火的，怎么也得多持续一段时间。就是不晓得……巫炤会是什么反应？王辟邪发起情来真是惊天动地，光凭扩散出去的气息就愣是把已经稳定的梦域搅得天翻地覆，这下半魂莲也被清理的差不多，巫炤原先的目的可就无法实现了。”鸤鸠自言自语，它并非正常活物，身体介于有形无形之间，因此那气味对它一点影响都没有，这也是它才发现的原因。
“嘿嘿嘿嘿，巫炤呀巫炤，上辈子的缙云把你吃的死死的，没想到缙云转世成王辟邪，又把你吃的死死的，依我看哪，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缙云的手掌。”鸤鸠当着巫炤的面，自顾自说的兴高采烈，反正鬼师未醒，谁会知道它说过什么呢？
却不曾想，有些人不能念叨，有些话最好烂到肚子里。
吃过不少苦头的鸤鸠就坏在它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上，但它就是不长记性，反正死啊死啊的就习惯了，它已经不是当初的鸤鸠了，会为了小命胆战心惊。
——巫炤再怎么生气，不也没真的弄死它。
“鸤鸠。”听了大半段的西陵鬼师幽幽开口，冷森森的语气仿佛在大白天吹起一阵阴风，鸤鸠吓得跳了起来，它用翅膀尖指着巫炤，张口结舌道：“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提到缙云的时候。”巫炤冷冷道，见那鸟儿缩头缩脑的摆出畏惧模样，他把精神力凝聚成针，狠狠的刺了过去。
“啊！”鸤鸠一声惨叫，瞬间爆成一团雾气，消失在现世里。
巫炤这才觉得心口的闷气稍出，但神魂放纵太过，现下他仍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道。空气里充盈的“气息”已经淡薄许多，很快就会消散干净。
巫炤试着挣了挣，王辟邪压制他的力道大都卸去，如今正心满意足的酣睡。从那毛茸茸的“怀抱”里出来，西陵鬼师心中冷笑，他召唤出骨符画下巫纹，黑红的灵力凝聚成形，立刻没入北洛体内。
在法术作用下，庞大如山的王辟邪迅速缩小，巫炤弯下腰，一把揪住对方后颈的软肉，像提一只小兽一般把北洛提了起来。
“以为仗着妖族本能，就能为所欲为？”巫炤淡淡道。
遭到他“虐待”的王辟邪从睡梦中惊醒，两只爪子半空挣扎着想要揉揉眼睛，却硬是够不到。“嗯……？”北洛茫茫然哼了一声，眯着眼看着前面正对着他的另一张脸，半晌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现在这样子，倒是又可怜又可爱，无辜乖巧的紧。
巫炤提着北洛半晌，最终把变小的王辟邪扔到一边，自顾自唤出獍妖，飞身而上，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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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PS：兽性大发后的北洛：……唔嗯？（歪脑袋）
巫炤：……呵，下次再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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