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果

　　“呼，”张斌坐上副驾驶位置，终于松了一口气。
　　柯柯姗姗来迟，却碰巧听到张斌很丧的叹气声，一向神经大条的他也瞬间变得敏感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顺便斜了一眼身边的人，带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张斌小声地“哦”了一下，又或许是柯柯幻听了。但没过两分钟柯柯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哥，我觉得你这段时间特别得不对劲，具体是哪方面我也说不上来，我断断续续被这种感觉困扰，不提也不算事儿。”
　　张斌刚打开保温杯，里头是阿林给他准备的红参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柯柯这种老便秘的语气恶心到。他立马条件反射地盖好盖子，像考驾照般一丝不苟地系好安全带，尴尬地笑说：“就因为我没系安全带，其实没关系，这路段监控不严格。”一说完，他又意识到这么说不大对劲，紧忙又看了一眼柯柯，发现他依旧是一脸严肃的表情，这下他确信自己应该收回刚刚的话。
　　“对，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不严谨，作为一个警察要时刻把安全放在首位，不然怎么保护公众的安全。”张斌抢在柯柯之前说出了这番仁义肺腑之言，避免被他截胡，拿来说教，自己就真得里外不是人了。他见柯柯一本正经地开车没搭他的话，还又底气十足地加了一句：“好好开车！”说完后，心里美滋滋地认为把对方将死了。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柯柯突然踩了个急刹，张斌一个没注意被甩离了座位，手里的保温杯差点砸中挡风玻璃。
　　“你干嘛忽然停车，我都说了没~”张斌心疼死自己的“养老神器”了，立刻对柯柯兴师问罪。
　　柯柯指着红灯无奈地说：“红灯，你好好看看。我就说你最近很奇怪，太心不在焉了，刚刚办案的时候也是。”柯柯总算是找准了发泄的源头。
　　张斌听柯柯这么说，似乎也注意到了自身的问题。目光在不停闪躲的同时也耐着性子跟柯柯致歉：“不好意思，我为我刚刚不在状态跟你道歉，在学校也是多亏了你，现在你也能独当一面了，真好！”
　　“哥，你觉得我是为了听你道歉，才跟你推心置腹说这些的？”柯柯语气略显烦躁，张斌刚刚的妥协无疑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身边亲近的人朝他陌生的方向上越走越远，还有张斌这“哄小孩”的口吻特别令他错愕。
　　“你以前绝不会是这样~”
　　“还有，以后别这样哼哼唧唧、黏黏糊糊地跟我说话，我又不是阿林。”柯柯秒补了一句，最后一句“我又不是阿林”还说得十分地嫌弃。
　　“开车，开车！”张斌莫名地像是被什么触发了一样暴躁的叫道。
　　车子上的气氛莫名得变得紧张起来。
　　柯柯还不依不饶地继续自己的演说：“哥，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只是认为警察是我的职业，我需要做得只是服从命令，遵守法律。可是你，因为你，我懂得了警察是事业、是终身的信仰。我每天都很快乐，我能给人送去希望。可是，哥，为什么你现在却不爱它了，我不想看到你在自己的岗位上萎靡不振。”
　　柯柯一边开车，一边苦诉。张斌听了他的哭腔，发觉自己刚刚的语气是有点过了，急忙安慰道：“哟，还哭了？没事，我自我检讨我这几个月确实是做得不到位。”
　　“谁哭了！”柯柯甩开张斌向他伸过来的魔抓，接着愤愤不平的说，“大老爷们哭什么，你真是连观察能力都下降了。”
　　面对柯柯的责怪，张斌的内心也默默开始发酵，他轻轻地把脑袋转向了窗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十分平缓。“可能，在你们的印象当中，我就是那种不会犯错，也不应该犯错的人吧！”柯柯不知道张斌为什么突然就安静下来，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言语过火了，两人都陷入了反省自身的沉默。
　　然而就在一瞬间，张斌放空的思绪突然被十三号那晚的宿醉霸占，这或许就是他一直心不在焉的真相：
　　那天晚上，他跟阿林一起，去常去的那家餐馆吃饭。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整个饭馆不仅人员爆满还弥漫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这让张斌跟阿林这样的男男组合觉得十分诡异，特别是打开菜单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都是特价情侣套餐。“要不我们换一家？”张斌率先提议。
　　“算了吧，今天是情人节，换一家应该也是这样。”阿林若无其事地看着菜单，“给，我选好了，你要的还是一样么，你自己看看。”
　　张斌很欣慰阿林竟然这么体恤人，只是今天是情人节？他怎么不知道。
　　“今天情人节，哪门子的情人节？”张斌觉得很夸张，难道是他已经老眼昏花到记不清楚日子了！
　　“准确来说是橙色情人节。”
　　“你怎么知道的？”张斌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一脸震惊地问阿林。
　　“门口就有写啊，你没看见？”阿林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两张纸，仔细看了看对服务员说：“我们不需要，我们不是gay，是同事。”
　　“什么东西？我看看，怎么跟gay扯上关系了？”张斌仍旧是一脸迷茫，他接过一看，原来是两张电影票，“电影票，赠送的？”
　　服务员解释说：“今天是橙色情人节，又叫电影情人节，所以所有的客人，哪怕是单身的客人都会赠送两张电影票。所以~”
　　“那我们就收下了，谢谢！”张斌嬉笑道，毕竟白送的拿了不吃亏，再说了情侣套餐都吃了，还怕什么电影票。
　　“可是我们要电影票也没有用，不如留给下面的情侣！”阿林还是固执地认为服务员一定是把他当做同性恋来看待了，身经百战的他现在莫名有点生气，而且张斌竟然还看不出来，为了占点小便宜要害得他失掉立场——两人大男人一起去看什么爱情电影，真是荒谬！
　　“你是不是傻，我们又不亏本，干嘛不要，电影嘛，艺术对不对，偶尔陶冶一下情操了！又没叫你写报告，真是！”
　　阿林跟张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漂亮的女服务员晾在一边，现在就算天皇老子来证明他俩不是gay，估计都没人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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