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古剑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透过虚掩着的窗户看着外面柔和的月色，湛柳感慨万千。

　　不知不觉之中，她还是进入了梦乡，不过这次只是个普通到极点的梦。

　　清晨醒过神来只见热腾腾的包子和粥躺在桌上，她赶紧洗漱完填饱肚子跑出去省得大家等急了。

　　“湛柳！你醒啦！”包子铺旁的岑缨兴高采烈打着招呼。

　　湛柳回之一笑：“嗯，你昨日说你的老师也在城中，她没事吧？”因为她墓中的东西流出去，造成纷争，害得老人家受伤，她挺过意不去的。

　　岑缨偏首声音微微沉道：“师兄说老师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总要睡觉。”

　　“那就好。”湛柳略微松了口气，轻抚着胸口。

　　岑缨好似想到了什么，她刚要拿出什么东西开口问道，结果被到来的云无月和北洛打断了。

　　望着北洛，湛柳询问道：“北洛，我们即刻去天鹿城？”

　　“天鹿城的事不着急，倒是你睡了那么久醒来没关系么？”北洛抬了抬手，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说道。

　　“还好。”

　　忽的，岑缨不好意思提议道：“每次我来阳平都会去黄帝陵祭拜，要不要一起？”

　　几人纷纷点头，说走就走，从低处绕到后方高地，顺着不宽不窄的山道走着。走在路上，岑缨拿出了一颗莲子好奇问着湛柳：“早上就想问你，这是我从你墓中捡到的，黑紫色的莲子，我还没见过呢。”

　　没曾想，湛柳面色大惊，立刻从岑缨手中接过，灵力感应一番发现不过是个死掉的莲子才缓了缓紧张之色。

　　北洛疑惑道：“这莲子有什么不对么？”

　　湛柳轻叹一声：“这是半魂莲，介于虚实之间，若是使用不当可使人沉睡梦中。”

　　“睡觉有什么可怕的？”岑缨有些不能理解。

　　“睡觉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睡不醒，在梦中还有更大的危险，魔可以通过梦境来到人间。”不过如今她师父在梦中不断除魔，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出现，但难免会有所疏漏。其实力量本身没有任何对错，只是万一有有心之人利用半魂莲，那就糟了。

　　云无月倏地现身，回忆着：“我听大黄二花说过，你有一次蓦然沉睡，便是因为半魂莲？”

　　“嗯，若不是缙云和巫炤、师父他们及时唤醒我，说不定我得过好久才能醒。”

　　谈话之间，几人来到了河水边，清澈流淌着的水流之中许多黑莲旺盛开着。岑缨吃惊掩面：“湛柳，你看！”

　　黑色的莲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风景。

　　湛柳紧攥着双拳：“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半魂莲，巫之堂明明将大部分半魂莲毁去，西陵之战后更是拔除了很多，除非有人再次进行培育，否则......”

　　她的心噗噗跳着，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感到一阵头痛，不由得伸手捂着额头：“愿我多想了，也许当初很多莲子没能挖出，又因为天星尽摇获得力量生长。”

　　“那我们怎么办？”

　　“把能毁去的都毁掉。”湛柳手指瞬间在空中画符打了过去，一簇莲花登时成了飞灰。

　　北洛颔首道：“那我们兵分几路，快些解决。”

　　“好。”

　　河道之中黑莲的数量还挺多的，分了几路后湛柳反复画了好多次符才将她四周的半魂莲尽数清除完毕。

　　结果没等松口气，岑缨的呼救声在山中回响。

　　湛柳心下一沉：“糟了！”

　　循声赶去，岑缨被血色的灵力捆绑得严严实实，从高处即将坠落到地。

　　她飞身过去一把揽住岑缨的腰凝视着那灵力的方向，几个穿着着统一服饰的人不等她落地，即刻操控着画着咒语的骨头朝她袭击。

　　云无月及时赶到，灵力化作屏障挡住那些人的攻击，将骨头尽数挡在外面。

　　北洛也踩踏着岩石飞跃到来，太岁剑凌空而斩将其击落。

　　“你们的术法！说，你们到底是谁！”湛柳厉声质问，此刻她猜想着那黑莲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就是眼前这些人。

　　望着湛柳，他们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长生之术，真的存在。”

　　领头的人挥手道：“把她抓住。”

　　湛柳眼眸变得极其凌厉，小心翼翼放下岑缨后走到北洛和云无月之前，她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好，好得很，我不管你们术法从何学来，既然学了巫之堂的术法，触犯巫之堂的规矩，我就让你们承受巫之堂的最高刑罚。”

　　“北洛、云无月，你们不要动手。”

　　身后的人回应着：“好。”

　　她灵力化作兵刃直接攻击了过去，那几个人没有正面应对，朝后退去避其锋芒，分散四周后结阵想要困住湛柳。

　　湛柳衣袖拂动，招招擒着对方的命脉将其抓住，不过以一敌几，她又没准备直接杀死，又想用巫之堂的术法解决，解决得救没那么快。

　　灵力汇聚于掌心将要迸发出可怕的力量，变故生了，她浑身的力量眨眼工夫被抽干一般，生生吃了他们的攻击朝下坠去。

　　“什么情况？！”岑缨很是不解，明明湛柳占了上风一点儿问题都没，怎么突然不动了。

　　云无月和北洛两人都上前抓紧时间接住要落地的湛柳，北洛稍快一点搂住了湛柳，云无月便接替了湛柳的位置，对付着那几人。

　　同时墓穴之中，巫炤和司危蓦然睁开了眼眸。

　　阳平城内，一个湛柳熟悉到极点的身影正抚胸蹙着眉。

　　巫炤和司危一醒来就瞥向那空空如也的石棺，司危心头钝痛：“巫炤，我们醒了，湛柳人呢？”

　　“不好，她出事了。”巫炤的心口同样疼痛不止。

　　“快去找她！”

　　等不及用双腿跑，巫炤直接凭着感觉传送过去。

　　云无月挥动着鞭子眉宇冷然，护着湛柳的北洛忽的看见山道那边又来了几个人，他猜测可能是这些人的援手，所以忙不迭拉着岑缨紧急之下划拉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入了进去。

　　“云无月，快来！”

　　云无月没等着看清来人，即刻用鞭子挥退那些人化作黑雾窜入空间裂缝之中。

　　巫炤和司危到达此地之时便见到这样的情景，司危气急败坏跺了跺脚：“怎么办？湛柳被他们带走了。”

　　“有人来了。”巫炤朝后瞥去，那熟悉仿在昨日的容颜出现在他的眼眸中。

　　司危瞪大眸子指着来人：“缙云！你还活着！”

　　“湛柳呢？”他抚着胸口喘着气，周身的气压降到最低。

　　巫炤和司危是不会伤害湛柳的，而北洛他们只会保护湛柳，那么剩下的就是这些人。

　　他双眸蓄满杀气，怒目而视，那几个人脚底一软瘫在地上。

　　司危仰着脑袋蔑视着那几人：“是你们动的手？你们该死。”

　　登时，灵力化作兵刃就要斩下他们的头颅。结果巫炤拦住了司危，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司危，死太便宜他们了，而且他们身上有有趣的东西。”

　　说罢巫炤吹奏起了骨笛，几人痛苦倒在地上挣扎着。

　　“巫炤......”缙云有些不知怎么面对他，但他必须要开口，他要去找湛柳。

　　司危抢在他开口前冷言嘲讽：“缙云，每次你都来晚，西陵那次是，这次也是。”

　　缙云垂首不曾辩驳：“是我的错。”

　　昨日他就回来了，可是他没去找湛柳相认，只是远远凝望着她和北洛两人聊着天儿，她好像已经把他忘了过得很开心，身边也有了更合适的人。他知道北洛是谁，是他命魂的转世，是个比他更好更厉害的人。

　　一时间没想明白，他就失去了与湛柳见面的机会，害得她受伤。

　　“我不会再放手了，”缙云紧握双拳道，“巫炤，我要找湛柳。”

　　“好，我送你过去。”再次苏醒，巫炤的心情平复了很多，早在缙云战死乱羽山他的心结就解开了。或许最痛苦的从来不是他们，而是做了选择的缙云。

　　巫炤以强大的灵力将即将合上的空间裂缝再次撕裂了部分，正好够送缙云入内，缙云侧目颔首：“多谢。”

　　司危哼了一声：“不把湛柳好好带回来，我可不会原谅你。”

　　“我一定会保护好她。”说完这话，缙云猛然一跃跳入了空间缝隙失去了身影。

　　没有缙云这个吸引火力的家伙，司危踩着步子就来到那恨不得要自杀的几人面前，睡了四千年刚苏醒的司危浑身的肌肤透露着惨白，每一根经络似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笑意吟吟凑近，几人忍不住颤抖，她咦了一声后从他们身上摸出了巫之堂的牌子：“是巫之堂的后人？怎么是这副德行，竟然还敢伤害湛柳。”

　　“不对，就凭他们怎么伤害得了湛柳呢？”不过是帮渣滓，湛柳那么厉害，司危不禁陷入沉思。

　　巫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沉声道：“也许是我们连累了湛柳。”

　　“啊？！”

　　“司危，我们死了对不对。”

　　司危点头：“对呀。”

　　对哦，他们死了，怎么又活了，苏生之术不是被湛柳爷爷解开了么？

　　“我想是湛柳的灵力使我们复生，她受伤的时候是不是正好我们苏醒。”巫炤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一下就把事情理顺。

　　司危自责不已：“原来是这样，难怪......”

　　两个人的苏醒吸收了湛柳几乎全部的力量，在打斗之时最忌分心，湛柳才会受伤。

　　鼎湖内——

　　北洛小心将昏迷的湛柳放在地上，环视四周，浅浅的水洼内草上皆是冰雪，身后是巍峨古老却又残破的建筑。

　　岑缨迷迷糊糊睁开眼，恢复神智后赶紧检查着湛柳的身子，紧张兮兮道：“北洛，她的身体好冷。”

　　“我找些柴火。”北洛感应到四周似乎没什么危险，加之湛柳呼吸还算正常，如此说道。

　　落入空间缝隙的缙云恍惚回到了从前，喃喃自语：“鼎湖......”

　　鼎湖的一切他很熟悉，他也能清楚感受到湛柳的气息，没有任何迟疑匆匆抄了近路过去。

　　本来打算捡柴火的北洛察觉到一股强大骇人的气息，又退至湛柳和岑缨身边，拔出太岁剑严阵以待。

　　一片冰雪林原，满头银丝，眉毛雪白的缙云从中走出，他的岁月和鼎湖的草木一般，被凝固了似的。北洛持剑指着他蹙眉道：“你是谁？”

　　看其着装倒是和湛柳有点儿相似，但他没想到对方是缙云，昨日云无月和湛柳的各种话语中都透露出的是缙云早死了，死得连渣都不剩。

　　缙云没有理会北洛，双眸紧紧望着倒在那儿面色苍白的湛柳，不断向前走着，声音沙哑：“湛柳。”

　　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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