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古剑三]

　　金色的稻田随风吹拂，波浪翻涌，嫩绿的青菜乖巧窝在泥土中，可惜杂草凌乱，显得不成规矩。

　　一座座干草木头石块垒成的房屋皆是空荡荡的，人们都聚集在部落之中的由打磨而成石块铺成的广场上。

　　正中央有一座较之房屋更高的祭台，下面有一幅用着鲜血绘成的图案，令人感觉不详。

　　所有人狂热盯着祭台上被绳索束缚、阖着双眼没了生息的姑娘，祭司模样的人手持苍劲骨刀正要扎入她的身躯。

　　蓦然间，烟雾燃起，祭台上的人蓦然睁开眼眸，目眦俱裂露出狠戾之色，忽的阴恻恻笑了起来：“你杀不死我的，杀不死我的，我会回来报仇！”

　　祭司模样的人手中的刀微微晃动，眼神更是热烈无比，看着她仿佛看着长生不老药一般。

　　不过冉起的烟雾更加浓重，那是有人入侵的警报。

　　这时，他们只能暂且搁下祭台上的事，迎敌而战。

　　“报应，我等着看你们的下场。”树大招风，以为获得她所带来的这些就能长命久安？没能力守住还到处惹事，注定灭亡。

　　她冷眼看着他们匆匆拿着石斧、木棍跑了出去，不久后就传来了兵刃相交的声响。

　　以往她最为讨厌兵戈声，好平静，现在她却觉得这样的声音极为悦耳。

　　贪心不足、忘恩负义的人应该有天大的报应，不应存活于世。她苦涩一笑，可惜当初救了她的那一家族民。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无缘无故穿到上古之时，还拥有如此麻烦的体质。不管她死过几次，她都能再一次复活，甚至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壮。

　　算来，这是她第三次复活了，有时候她真的想就这么死了算了。死而复活，并非不知苦、不知疼，反是更能回忆死前之痛。

　　尤其这次被祭司杀死，骨刀割破动脉，鲜血汩汩流出没入陶碗，之后又刺入心脏，着实是锥心之痛。

　　那些人放干她的血，还想吃她的肉，得到长生，可她知道哪有什么长生，穿越前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不知他们结果如何，不过也不会有比现在更惨的下场了吧。

　　静静等待结果吧，她默默闭上眼，也试着能否挣开绳索。

　　听天由命那是以前，她还寄托死了能够回去的念想，现在不了，能救她的只有自己，她想活下去，努力活下去。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不再是打斗的迅速摩擦声，而是变得整齐划一起来。

　　她微微勾起唇角，看来那些人输了。

　　笑完后却又是无止境的苍凉，茫然天地，她归于何处，真的好想回家。

　　只要能回家，付出多少她都不在乎。

　　“没想到这么容易。”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响起。

　　另一个清亮却又沉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巫炤，他们疏于练武，术法又及不上你。”

　　“缙云大人，这边祭坛有个人。”

　　“人？巫炤，我们去看看。”

　　她猜测这些人应该是之前这个部落挑衅的有熊、西陵一族，说来的确是找死，然而她当时还想着帮忙，真是可笑。

　　思索之时，捆绑住她的绳索慢慢松开，她感觉再次死过一次之后身体变得更加厉害。

　　再次行动自如后她直接拔出祭台边立着的一把把骨刀，狠狠扎进了祭台中央的柱子之中。

　　瞬时间天色大变，乌云汇聚，祭台边鲜血绘制的图案发出幽暗的血色。

　　巫炤和缙云本是悠哉走着，情况突变后立即赶了过去，只见一名女子面露阴郁立在祭台之间。

　　血光此起彼伏，不久后渐渐淡去，化为乌有。

　　她的身边萦绕了几点微光，她伸出手轻点了点，表情也变得温柔：“你们去吧，下一世不要再遇见我。”

　　光芒绕着她数圈后终是不舍离开，她微垂着脑袋，紧握双拳又再次松开。

　　谢谢你们当初救我回来，我却没能报答你们还连累了你们。

　　心中如此诉说着，如此她不知外界事物立在那儿了许久。

　　“......”

　　缙云、巫炤身后被抓的战俘疯癫起来，撕心裂肺交唤起来：“湛柳！你竟然破了我的阵法！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他们一族反败为胜最后的希望了，结果一下希望破灭，祭司根本无法接受。

　　被称作湛柳的女子冷然一笑：“阵法？就是你用来拘他们魂魄，以我为祭的法阵？可笑，不过多亏了你料定我不会存活于世，我才能成功。”

　　先前数日，她就被困囿此处，祭司布置阵法不曾避开她的视线，她虽对此不了解，可见着祭司对那一处极为重视，所以便猜测那就是阵眼。

　　祭司疯狂挣扎着，始终挣脱不开，湛柳手持骨刀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缙云抬手拦住了湛柳，然而湛柳不曾停下，直截了当绕过缙云。

　　“我不会杀死他。”路过缙云的时候湛柳说出这一句。

　　手中的骨刀朝着祭司挥去，刺入了对方的肩胛骨之中，只听得撕心裂肺一声：“啊。”

　　湛柳松开了刀柄紧绷的身子一下变得有些无力，她对着缙云苦涩一笑：“谢谢。”

　　缙云静默望着她，倏地变故生了，所有俘虏全部倒了下去，脸色青紫，好似中了什么毒。

　　缙云下了命令检查一二，巫炤缓缓道：“他们应该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所有人目光落在了湛柳身上，她淡淡瞥了眼近几日做饭处：“我想你们要的答案在那儿。”

　　她一点儿事情都没，然而除却她这几次没吃东西，其他人因她这几日都是聚在一起吃饭。

　　果不其然，他们在那儿找到了些沾染了毒素的菜。

　　巫炤检查后说道：“是一种妖流下的妖毒。”

　　妖毒？湛柳一听竟然笑了出来：“是他们活该，人作孽不可活。”听说他们数日前屠戮过附近的一种幼妖，许是幼妖的家人报仇来了。

　　虽不知眼前女子和这一族人发生何种事，但他们清楚谁对谁错。

　　“多谢你们。”湛柳从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他们不是特地来此救她，但也是顺便帮了她。

　　说完后她走到祭司身上取出了绣着银杏叶的囊袋，里面装着沉甸甸的种子。

　　她颇为怀念轻抚着囊袋，这是她在以前世界带过来的所剩下的唯一的东西。

　　缙云、巫炤见到那个囊袋颇感特别，即便是西陵也未曾见过如此精致的布料和花纹。

　　“送给你们，我想你们来此应该也为了它们吧。”在生产力如此贫乏的世界，品质优良的种子能给多少人吃饱穿暖。

　　如果能好好培育，而不像这一族人暴殄天物，那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缙云大人，小心。”身旁的兵士担忧说道。

　　缙云摇了摇头：“不用担心。”

　　他小心拉开了束着囊袋的绳子，拿出了袋中的几粒种子，巫炤微微偏首端详道：“这便是姬轩辕所说的良种？”看上去的确不错。

　　“这是你的？”巫炤察觉到了种子和湛柳同出一辙的气息。

　　湛柳颔首：“是我的。”

　　穿越前她买了一堆种子准备带回老家给爷爷，却穿越了，真是造化弄人。

　　“外面地里种的就是这些？”缙云饶有兴趣问道。

　　湛柳回道：“是，不过他们不会种，本该有更好的收成。”

　　她给爷爷买的绝对是市面上品质优良的种子，但种植哪有那么简单，气候、土壤、水文等都需要考虑。

　　“你会种？”

　　“算是吧。”湛柳对眼前戴着兽骨面具的男人没什么恶感，便继续回了下。何况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下，她逃也是逃不掉的。

　　“你和我们去有熊。”缙云没有委婉去说，简单明了得让湛柳有些吃惊。

　　湛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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