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迷恋

　　孟文是个不到两三点不归家的人，她大学时就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的日子不要太爽，为了这个，她特意选了安保措施做得最好的小区，凌晨三点回家，她耳朵里塞着耳机，被眼前黑漆漆的人吓了一跳。

　　“谁告诉你密码的？”孟文大喘气，心脏直跳。

　　沙发上，孟饶一直在玩打火机，开开合合，啪嗒啪嗒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有种阴郁的气质。
　　孟文趿着毛绒拖鞋走过去，她聚会时给他发了消息，他没回，现在这是等了多久？
　　“你来我这，就为了让我看你这张苦瓜脸？”孟文把头发挽成丸子头：“抱歉，姐姐时间到了，实在没心情再哄一个大男孩。”

　　孟饶在他家，就是个走路都横着走的大少爷。

　　“姐。”孟饶低低地喊她，他情绪不对了一晚上，他很清楚地确定，自己心里的某一处空了，跟照镜子一样，他还不确定的那些事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一目了然，“姐，我后悔了。”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她烦，话多，她老喜欢管着我，管三管四的，一点自由也没有，她还不爱吃醋，我身边女孩子她从来都不在乎。”孟饶陷入回忆中，“她身上优点很多，可缺点也很多，她说分手，那就分，谁离了谁还活不下去吗？”

　　孟文没走，重新坐在沙发上。

　　“可怎么她离开我以后，我的生活就多了这么多变化？开心好像没有了，我看到谁也没感觉，后来我想把她追回来，我都做到这一步了她还想让我怎么做？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孟饶从小就没在女人身上跌过跟头，可倪语，她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图他的。

　　在一起的时候，给她买个礼物，她都会用同等的东西还回来，拒收更是常有。

　　“她身边有人了，她爱上别人了！”孟饶闭着眼，嗓音里尽是心痛。
　　他很清楚这一点，如果倪语不是爱上他，根本不会有那么亲密的动作。
　　只是，那个人，是谁？
　　照片里根本看不清楚。

　　孟文一时无言，她从来没有这种烦恼，她跟孟饶的家庭特殊，以后要嫁的老公也只会是强强联合，而现在，那个最不可能为爱迷茫的人就在她家里。
　　深夜快四点钟。

　　孟文按了下眼睛，沾了一手的眼影，“如果是我，我会放弃。”
　　“孟孟，别付出成本太多，小心收不回来，而且，你妈你爸是不会接受她的。”

　　孟饶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良久后，他才轻飘飘地回她：“再说吧。”
　　孟文很好奇：“你这么喜欢她，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我也不知道。”孟饶终于饶了她，打算自己回家先睡一觉再说：“我也想知道自己能为她付出到哪一步。”
　　他也同样好奇。

　　-
　　元旦前，贺东庭接到于敏电话，让他回家一趟，话音里的强势让贺东庭很压抑，直到快到晚上，他还在医院。
　　意料之中，于敏不依不饶：“让你回家一次，有那么难？”
　　“这里是不是不是你家了？你跟她住一起才叫家？”

　　于敏冷笑了下：“你对她那种小三的孩子能了解多少？难怪你越走越歪！”

　　说到这，于敏越说越生气，贺东庭对他们丝毫没有想过隐瞒他有女朋友这件事，可他找的是什么东西？

　　“欢欢有什么不好，不比你那个爹不疼的倪语好？贺东庭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再不回来我就自己去找她谈，我倒想问问她，到底给我儿子吹了什么枕边风！”

　　电话被忽然挂断，于敏怔楞着盯着手机反复确认，再打过去却变成了关机。
　　她忽然哭出了声，把手里抱枕用力砸向贺成光，“都是你教的好儿子，跟你学的一模一样！”

　　贺成光偏头一躲，抱枕无声砸向地面。

　　-
　　于敏的威胁丝毫没有起作用。
　　一直到除夕前，贺东庭都没有回去过一次，而他不知道，自己这种在于敏看来任性妄为的举动彻彻底底热闹了她。

　　除夕夜，贺东庭去了倪语那，只有古奶奶跟倪语在家，见到他来，老人难得兴奋地拉着他一起看电视，边看还边跟他不搭边的聊天。
　　“小程阿姨怎么不在？”贺东庭问，随手给奶奶剥了个橘子吃，几瓣果肉放在奶奶手里，他手里的则是一个好看的橘子花。

　　“让她回家过年了。”倪语实在手忙脚乱，甚至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她的厨艺来做除夕宴，实在是太磕碜。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响，古奶奶看着电视不停在笑。

　　“需要我帮忙吗？”一道温柔男声适时插话进来，倪语一回头便看到贺东庭穿着黑色毛衣站在门口，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倪语很自觉地把手里的两把“武器”递给他，“那你来吧，等会我洗碗。”

　　“好。”贺东庭无声勾了下唇，这抹淡淡的笑意让倪语有些恍神，年底事多，他们之间一周也见不了几面，但每次见他都觉得他的生活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好。
　　明明做着值得人敬佩的职业，而且医生这碗饭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越发有意义的，他也不缺钱，倪语翻过他的衣柜，要么是私人定制，要么就是大牌，他也不用为人际关系而发愁，他是团宠。

　　这么一个会自带光环的男人，会有什么不顺心呢？
　　倪语想不到。

　　贺东庭会做菜，而且刀功很好，切出来的东西跟艺术品一样。

　　烟火气跟高级感无比融合的展现在他身上。

　　倪语没走，一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直到某人终于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她才走过去抱着他。
　　“新年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不知道吗？”他声线无奈。

　　倪语无辜眨了眨眼，“你不会……”

　　“对啊。我想结婚，跟你结婚。”他声音淡淡，却无比认真。

　　时间在两人之间无期限拉长，直到倪语脚尖都开始发麻，抱着他腰的手臂都开始泛酸，她依然一言不发。

　　贺东庭：“是我太贪心了，你都想公开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他轻拍她手，“你先出去陪奶奶吃水果，饭马上好。”
　　他这么说着，手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
　　到底还是不想让她这么尴尬，他也不想听到她的回答。

　　-
　　倪语出来以后，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贺东庭那种人，求婚的事一提再提，他身上所有的锋芒跟骄傲好像在她面前都收了起来。
　　他在她面前是没有秘密没有刺的。

　　该开心么？
　　倪语想，应该是要开心的，她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能够每天都能见到他，一日三餐，早出晚归。
　　心头渐渐涌上酸楚，倪语眼睫湿润，转身擦了下，并不是他太贪心，而是她。

　　半小时后，贺东庭喊她开饭，古奶奶看到他做的饭直夸他小陈厨艺真好，还准备了小红包给他。
　　倪语没纠正她对他的称呼，歉意地冲贺东庭笑了下，男人摇头，手在餐桌下十指交握。

　　吃到一半，贺东庭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没接直接锁屏，到后来，直接关机了。

　　“你要不还是回家吧。”倪语看着他：“过年的意义不就是跟家人团聚么。别闹脾气哦。”

　　“没事。”贺东庭眉心微皱：“我想跟你在一起，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而不是那个冰冷压抑的冰窖。

　　环顾四周一圈，这里虽然是老房子，可却有种温暖的感觉，还有他深爱的人。

　　想到这，贺东庭握紧了她的手，嗓音眷恋：“你也不许把我赶回去。”

　　倪语笑，“谁敢赶你呀？”

　　古奶奶年纪大了，又因为生病不能睡整觉，饭后她觉得困了，倪语把她安顿好以后才出来找贺东庭，餐桌已经被他收拾干净，客厅里只留一盏落地灯，外边是万家灯火。
　　贺东庭心里被填满了蜜糖一样的幸福。

　　见她过来，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体温相交，他思绪放松下来：“你困了么？”

　　“还没。”倪语说着，把春晚的音量调到最低：“要跟我一起守岁么？”

　　“好。”
　　话虽如此，但倪语身体很累，十点半的时候她去眯了一下，特意叮嘱贺东庭在十二点前把她喊醒，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节日，她不想错过。

　　贺东庭点头答应，而且很诚信地在十一点五十五分把她喊醒。

　　他这才发现，倪语的睡眠根本不叫睡眠，他手一碰到她，她立刻就醒了。
　　“怎么睡这么浅？”贺东庭问道。

　　倪语依赖的把自己丢在他怀里：“不想错过呀，我也想听听你新年有什么愿望，告诉我吧。”

　　女孩表情认真，嘴唇有些发白，贺东庭看着她，没有选择让她为难的那个愿望，而是在倒计时数到零的时候，缓缓开口：
　　“我想要你一个吻，可以吗？”

　　倪语没说话，拿行动来回应他。

　　一室旖旎，一室温暖，暖融融地被子盖在她身上，而倪语则跪在贺东庭身上，她面色绯红，头埋着好一阵才起来，“我不止想给你一个吻。”
　　我想给你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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