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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帝君沉吟了下，“本君束发不好看么？”
“好看，”橙儿垂眸，“帝君束发时，像极了我的那位故人。”
帝君望着远处，眼中有一丝不明情绪，缓缓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也许他是有什么苦衷，才一直未回到你身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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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初捂着心口，额头满是汗，侧卧在软榻上，身后八条尾巴随意耷拉着。
白玉在门外踌躇许久，心道，女子闺房不可随意乱入。半柱香时间后，还是进去了。
他凑到床榻边，给润初擦了擦汗。然后注意到了那八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原来你是一只八条尾巴的小狐狸啊。”
润初不如往常般妖孽，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子，“胡说，我是青丘这一辈，最最漂亮的九尾狐。”
白玉想通过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让她不要那么痛苦。
“嗯？”他歪头想了想，“那你的尾巴哪去了？为什么橙儿说，这几天你会身子不适？”
润初闭上眼，缓缓说道，“当年七公主没有仙骨，生阿水的时候难产，我们去求北华帝君要了个法子，用我的狐尾和心头血，救了她们母女。”
白玉拿一块帕子在她额头上蹭了蹭，“你是不是傻？割尾巴不痛还是剜心不痛？”
平日里润初总带着一股妖媚劲儿，唇红齿白，说起话来勾人十足。
今天或许是痛极了，嘴巴都没了血色。
润初紧闭着眼睛，呢喃道，“痛....我好痛...”
白玉指尖一股淡蓝色的光，缓缓流入润初的身体，“这是落下的病根子，旧疾，我只能先减轻你的疼痛。你乖乖等我，我去找太上老君要些止痛丸。”
白玉走后，润初感觉周身阵痛缓解了几分。
听到阁楼处有争执声，艰难起身去查看情况。
走到门框处，就看到马天龙用锁链捆着青儿，挟持着她往外走。
润初有些懵，马天龙虽说以前跟青儿有些误会，但也都说开了，现在这又是做什么？况且他只是一个刚修炼成仙的凡人，怎么敌得过青儿呢？
她趴在门框处，眼看着青儿就要被马天龙带出七仙阁，连忙从楼上飞下去，手间无数花瓣化成利刃，向马天龙刺去。
马天龙察觉到，回头一挥手，将利刃统统打回，润初一惊，连忙跳离原地，那些利刃刺在她方才站的地方，又化为了花瓣。
润初心口一阵刺痛，正了正神色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把五公主放开！”
马天龙冷笑，“就凭你，也想把她从我手里救下？”
青儿挣扎着喊道，“快去找大姐二姐，他不是天龙！”
马天龙把青儿的手绑在身后，粗暴地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你给我闭嘴。”
润初不是“马天龙”的对手，刚要飞走，就被一道妖法打落在地，润初一口血吐出，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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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儿和北华帝君刚到南天门，就看到司命疾步前来。
司命拱手道，“帝君，您之前让我注意五驸马的动向，今日七仙阁有妖气异动，恐怕...”
“马天龙？！”橙儿皱眉，想到之前自己被马天龙诓去冥灵镜的事，“糟了！我去看看五妹！”
说完，一道橙光闪过，橙儿已消失不见。
帝君抿唇，对司命道，“她体内魔气未除，以后这种事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说罢，也一同消失了。
橙儿赶到七仙阁外，直飞上100层阶梯，仙雾缭绕间，看到马天龙正欲带青儿得走。
橙儿抬手，橙绫出袖，直冲冲打到马天龙的胸口，他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震得向后退了几步。
马天龙缓缓抬头，嘴角扯出一个邪笑，“又一个送上门的，不知道你体内的魔气除了没有啊？”
他动了动手，橙儿便感到体内魔气异动，与仙气相互冲撞，她往后落下。
北华赶到，顺势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缓缓落下，轻道，“躲远点。”
他阴森森笑道，“北华帝君，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以前把本魔君打的形神俱灭，我用了整整二十万年才修炼至此，你看我这找的副皮囊，可还算俊俏？”
帝君冷哼一声，“赤元魔君，本帝君以为你还能再潜伏些时日，你倒是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马天龙看了看无法动弹的润初，又望了望捂着胸口的橙儿，两道闪电般的妖法自手心打出，一道冲向橙儿，一道冲向润初。
自从润初断尾后，每一百年，这个时候都是润初最虚弱的时候。
“润初！”橙儿跃起躲过冲自己而来的妖法，橙绫出手，向润初飞去。
帝君指尖黑色仙法溢出，把马天龙团团围住。
一回头看到橙绫从中间破开，紧接着，一道橙光撞上了一道黑色妖法。
润初被橙儿用力推到一边，正要重重的落在地上，被淡蓝色仙法接住。
是白玉。
润初正要开口说什么，白玉已施法将他放下，冲橙儿而去。
她眸间难掩一阵失落。
帝君不能出手，若是打的狠了，马天龙会当场殒命。他只好一边抵挡马天龙的攻击，一边化了个圆形的屏罩，将橙儿圈在其中。
帝君的仙法极其妖异，有仙气，也有魔气，浑身散发着黯淡的红光。
虚弱的润初似乎被这股妖异的气息影响，八条尾巴逐渐透明。
橙儿看到赶过来的白玉，艰难道，“白玉...照顾好润初，快带她走。”
看到橙色仙气从她口中流出，帝君目露凶光，念了个诀，一串红色字符朝马天龙心口打去，穿过马天龙的胸口。
马天龙似乎受了创，无心恋战，一挥袖便不见了。
帝君指尖点了点，青儿身上的锁链消失不见。
橙儿连忙上前，摸了摸青儿的脸，“五妹，你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青儿抽了抽鼻子，委屈跺脚道，“好像是..天龙修炼时，走火入魔，被妖怪占了身体，潜伏在天庭，都怪我，我不该跟他闹脾气，不该让他一个人修炼的...”
橙儿轻咳，强忍着不适，抱了抱青儿，安抚道，“放心吧，他一定会没事的，二姐帮你..”
说罢，身子一软，没了力气。
帝君揽住她的肩，面色暗了暗，道，“魔君还要借助马天龙的身体，他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还是先将伤养好了再说。”
橙儿看了看着急的青儿，蹙眉道，“可是..”
帝君微微低头，投来不友好道目光，声音冷了几分，“可是什么？”
魔气与仙气的冲撞愈加激烈，橙儿咬唇，摇了摇头，“没什么。”
帝君对青儿淡淡道，“你不必太担心。”
青儿对帝君的话自然深信不疑，点了点头。
白玉看了看怀中化为狐狸的润初，接道，“没错。现在还要看情况，若是鲁莽将魔君的魂魄打出了马天龙的身体，他也有可能会死，我们必须找一个两全的法子。”
帝君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白玉，将橙儿横抱起。
橙儿一惊，揽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处，“帝、帝君？”
帝君此时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峻。
“我自己能走。”橙儿说完就要下来，心口一阵钝痛。
帝君低头看她，蹙了蹙眉，“你若是不挡那一下，就不会如此疼，你是该记住这个教训。”
橙儿抿唇，“五妹和润初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愿意为她们挡灾挡难，只是我修炼不精罢了。”
帝君自幼便独自生活，对这种情感自然是不太懂，“本君认为，你仙法尚浅，理应先保护好自己。”
橙儿皱眉，推了推他的胸口，似是有些急了，提了提音调脱口而出道，“她们是我的家人，润初如果受了那一下，她必定比我伤的重，甚至可能会死。今日如果换作是你——”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及时住了口。
帝君挑了挑眉，“换作是我，怎么？”
橙儿低头道，“换作是你...帝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也会还这个人情...四海八荒，谁能伤得了你啊...”
帝君心头一暖，这几十万年来，有谁说过会保护他？他轻笑了声，一转眼，两人到了清微天的内殿。
橙儿被放在帝君宽敞的软塌上。
帝君命仙娥去煎药，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帝君可还有事？”橙儿问道。
帝君声音沉沉道，“你第二次在本君面前受伤了，你就不怕？”
橙儿回想了下，第一次是被穷奇追，第二次是这次。
“嗯..”橙儿想了下，“其实我去帮润初挡那一下，是有原因的。”
“嗯？”他看向她。
橙儿微微笑着，无比真诚道，“我知道，帝君不一定会救润初，但帝君一定会救我，所以没想太多就冲过去了，至于说怕不怕...还真的不怎么怕，你看，我受了这点小伤，就能在清微天享受着名贵的药材和仙娥的照顾，也没其他事来烦我，不也挺好么？”
帝君心中一颤，她身体的不适，看她额头上的密汗就知道了，她竟还在逞强着安抚他。
大概从小到大，她都是这种不愿意让人过多担心的性子吧，怎的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帝君喉结动了动，掩饰情绪，略微宠溺道，“我看你，是因为身后有神兽在，便有恃无恐了吧。”
白玉..
橙儿抬眸，知道也瞒不住了，索性就说出来了，“你看出来了啊。”
“嗯？你说呢？”他挑起眼尾，把仙娥送来的药碗送到她嘴边，“不过凭你这三万年的修为，想收服他当灵宠还是嫩了点。”
橙儿不好意思让他喂，接过碗道，“是啊，上次去冥灵镜，我因为戾气昏迷了，他却碰巧被我身上的仙气唤醒了，便跟我来了天庭，算来算去也只是个巧合罢了。”
帝君嘴角露出一丝不悦，“唤醒..你们倒是有几分缘分。”
“我不了解白玉到底有多强，不过既然是神兽应该也不差吧，我没想过把他留在天庭，若是他要走便随时可以走，”说到这，橙儿抬眼四处望了望，“你的灵宠呢？”
帝君抬袖在她嘴边擦了擦，“碍眼，让她住在司命的天府宫了。”
橙儿点点头，被仙娥引着去泡药泉。
温热的药泉让她体内的魔气沉寂下来，顿时舒服了许多，不过这魔气一日不除，就一日难以心安。
还有马天龙..还是要尽早把马天龙救回来，毕竟，橙儿最懂等待的艰难...
嘴里一阵苦涩，今日这药真是够苦的，刚刚帝君在，她也没好意思叫苦。
正想着，一旁树后一黑袍男子款款走来。
橙儿一惊，“帝君？！”
没想到这帝君有看女子泡泉的习惯？橙儿施法将挂在树枝上的衣服拿来，一道橙色丝带围在了帝君的眼睛处。
待橙儿穿好衣服，施法将丝带收回袖中。
帝君坐在石头矮桌前，拢了拢袖子，化出一食盒。
是刻着牡丹花的盒子。
橙儿眼间一喜，“牡丹酥糕？你做的？”
她只是随口一问，问完了才想起上次司命说帝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不进厨房不喜甜食更不会做甜食的神仙。
却没想到，北华帝君沉沉的“嗯”了一声。
橙儿咬了一口，跟上次的味道一样，酥甜在口中化开，将药的甘苦冲淡了许多。
帝君眸色温柔，见她吃的开心，似乎也很满意，袖中变出一卷佛经，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橙儿突然想起，在凡间时，皇宫里，五妹曾在黑鹰面前说过她喜欢牡丹酥糕的事...在帝君面前..好像没有人提起过..
“帝君怎的知道我最喜欢吃牡丹酥糕？”她问。
“哦？”帝君手指一僵，随机假装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原来二公主最喜欢吃牡丹酥糕。”
橙儿被噎，识趣住了口。
/
润初被白玉放在榻上，十分乖巧，白色的耳朵上沾染了些血迹。
白玉变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替她擦了擦，“不自量力，下次遇到事情记得聪明点儿去叫人，知道了没？”
润初传心音道，“你擦轻点啊。”
“你这种记吃不记打的，还嫌痛？哪天把你这张脸打花了，看你气不气。”虽然白玉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放轻了动作。
润初想了想，如果自己这如花似玉的脸蛋被打伤...那简直...想死...
她化作人形，躺在被子里，虚弱问道，“白玉，你是不是喜欢橙儿？”
白玉白了她一眼，“你脑子有病？我比他父亲年纪还大好不好？”
润初感到一阵不适，“你、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跟她差不多大，你就会喜欢她了？”
“你是不是疼糊涂了？我追随她保护她只是报恩罢了。若说皮相，自然你是最好看的了，对不对，来，乖乖把药吃了，止痛的....”白玉哄着她把药服下。
润初的长相是妖孽型儿的，眼睛一挑，就能将许多少年郎的心勾了去。
偏偏白玉也长相白净，根本不像什么年纪大的，一眼看去，就是个俊俏少年郎罢了。
润初迷迷糊糊伸手拉了拉白玉的衣袖，道，“你可曾爱过人？”
“那是自然。”白玉答道。
润初心中失落了几分，“那...她人呢。”
“羽化了。”白玉轻描淡写道，随即调整情绪道，“现在知道了我比你大多少了吧？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你不难过么？”
白玉笑道，“难过？没必要。人生一梦，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谓情爱，一点执念而已。”
润初将手臂覆在眼睛上，“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嗯，我就在楼下守着，有事叫我。”
听白玉说了这么几句，润初心里大致有数了。
对“情”这个字，白玉看得很透彻，白玉的真实身份她尚不知晓，但也猜到了三分，总之不是她这个时代的神仙，也不屑与她们这些小仙有过多的牵扯吧...
他出现在这，是她的幸运，哪日他若要走，自然也会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地走。
纵然润初对他有意，也不会放掉自己的骄傲，去追随他。
若是他无意，她做什么都是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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