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情报贩子的心

　　“咔嗒”是开门的声音。

　　“咚、咚、咚”
　　接着，沉重的脚步声从玄关处传来，惹得织田作越过沙发背向着玄关看去。

　　“南今？是你回来了吗？”平时南今回来也不是这个声音啊。

　　没有回应。
　　只有越来越近的、突兀且沉重缓慢的脚步声。

　　织田作站了起来，敏锐的看着玄关转角，看来还是池袋的生活太散漫了，竟然让他失去了警惕心。

　　转角处，先是一只还穿着鞋子的脚露出来，往上是面目呆滞的一张脸。
　　——正是南今。

　　“呼，南今，要好好把鞋换了才能进室内啊。”织田作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南今，制止她还要往里走的脚步。

　　说起来，应该是南今在英国呆了两年吧，都不习惯国内的进门换鞋了，之前也总是忘记换鞋。
　　织田作这样想着，按住南今的肩膀，把她转了个方向，推回玄关，又把鞋柜里的拖鞋拿出来，摆到南今面前。

　　南今死鱼一样无神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转了一轮，沉默无言的换上了拖鞋。

　　“你……”怎么今天又忘记了？
　　织田作还没来得及问她，南今却再次越过了他，径直往沙发那边走，脚步沉重的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南今把书包往茶几上一丢，这书包还是龙之峰帝人特意等在路口给她的。
　　不过她完全没心思感谢他，木愣愣的接过书包就继续往家走，全然忽视了龙之峰疑惑的眼神和欲言又止。

　　但是现在，南今把书包放下后，就自然而然的蹬掉了拖鞋，在沙发上旋转一下，整个人平躺在沙发上，双手自然合十在胸前。

　　她在思考人生。

　　“你……”怎么了？
　　“喂，织田作。”
　　织田作显然也发现了南今今天的不对劲，正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又被南今打断了。

　　“怎么？”织田作靠在沙发背上观察着南今。
　　“织田作，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她眨了眨眼睛，好似回了点神，但目光还是死气沉沉的，只稍微把眼珠转向了织田作，又转回前方。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观察这个家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花纹也是被创作出来的吗？

　　“诶？”织田作被她的提问问倒了，他还真没想过南今会问这样代表人生迷茫的问题。
　　但是认真的天性还是让他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以后，我想做个小说家。”
　　从港口Mafia退出之后，他大概会收养几个小孩，抚育他们长大，然后竭尽所能的，去写出最重要、最念念不忘的最后一页。

　　“啊，这个。”南今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织田作说过。
　　虽然他后面的话因为太啰嗦，已经被她完全忘记了。

　　南今又眨了眨眼，开始说起自己，“我曾经想控制整个横滨。”
　　她这样说道，聚焦在天花板花纹上的视线又逐渐散开了，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人生真的很没意思啊，但是做个黑手党的老大却还算得上有趣的事情，所以我想做横滨唯一的老大。”

　　织田作控制不住的露出诧异又困惑的表情，受港口Mafia内外八卦的影响，即使身为底层的他，也以为南今是不愿掺和进斗争里才出的国。

　　南今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做老大好累，而且boss的房间和家具都是固定配置，我不想睡老头子睡过的房间，也不想坐老头子可能在上面放过屁的椅子。”

　　“南今？”织田作被这吐槽意味极其明显，又实在是粗鄙到不像话的理由镇住了，带着茫然的困惑喊了她一声。

　　她像是没明白织田作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眼珠转了转，看了他一眼，“然后我就去了英国。”
　　不过她还是简单的结束了自己的前情提要。

　　“然后啊——，现在想想，还好我什么都不是。”接着她另起了话头，“因为我本质上只是个有异能力的高中生罢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能让我引以为傲并高高在上，所以现在才能保持在身份上的平常心吧。”
　　“什么？”织田作还是没明白南今是怎么了。

　　“我问你，你看过《○门的世界》吗？”
　　南今提示道，当然目光依旧暮气沉沉的盯着天花板，只有一张嘴巴嗡动着，“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你生活在别人的剧本里。会失去已有的，是因为有人这样安排了这个情节，遇到新的人也是因为‘命运’这样操控着。不管你是港口Mafia的底层，还是野心满满要夺取整个世界的大人物；以为自己低到深渊里一蹶不振，或者是具有超越所有人的能力而站在上帝视角。
　　张皇失措，灰心丧气，处心积虑，自命不凡。最后却发现自己的一切其实都是被设定好的，无法逃离也无法更改。”
　　“你会怎么样，织田作？”
　　她说到最后低的近乎喃喃自语，目光愈发涣散，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织田作定定的看着她，过于坚毅认真的眼神，刺的南今偏离点视线，让自己的视力范围内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

　　“很多人说我是个和港口黑手党格格不入的人，当然这点我自己清楚的很。”织田作松开了扶着沙发背的手，转而走到沙发的正面，坐到南今面前的地板上，“你知道的，港口黑手党正是用人之际，作为异能力者的我，却依旧做着最底层的工作，因为一个听起来很可笑的理由，身为黑手党却不愿意杀人——我想要在以后做一个小说家。”
　　“我不知道○门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被‘命运’操控的。但是，我坦然接受我经历的一切。我的所行所为，能做出选择的不是‘命运’，而是我的内心。”
　　“即使是操控也没关系，因为我想要那样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我也欣然接受。”

　　他剖析着自己，敛下眼睑看着面前的南今。他坐在地上，比平躺着的南今略微高出一些，正好能看到南今的脸。

　　然后，他看到南今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颓然无力的重新闭上。

　　“不过，你还是学生，要担心的只有学习和明天的便当好不好吃。”织田作伸出手覆在南今的头顶上，轻轻的揉了揉。

　　南今闭上了眼，没有拍开他的手，只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

　　“织田作，我好饿啊！！”
　　她大喊着，睁开了眼睛，是平常的元气满满。

　　“煮了你昨天点的冬阴功汤。”
　　织田作收回了手，看着南今从沙发上一蹦而起，趿拉着拖鞋蹭蹭跑去洗手准备吃饭。

　　看来，莫名其妙的颓丧期已经过了吧？

　　织田作不确定的想着。

　　————

　　当然……并没有。

　　“哗啦啦”
　　南今拧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把一双手伸到水流下冲洗着。又弯下腰，鞠起一把水，扑倒了脸颊上。

　　彻底清醒了。

　　南今抹了一把脸，残留的水滴从下颚滴到前襟，看着镜子里有些狼狈的自己，“真不愧是织田作啊。”
　　她轻笑一声，感叹道。

　　和织田作不一样，她是坏到根子里的人。

　　根本没办法释怀啊。

　　南今抽出面巾纸覆在脸上，吸走残余的水珠，确认纸张已经湿透了，才把它摘下来丢到垃圾桶里。

　　齐木楠雄这样的人，一定是世界的主角吧？
　　她这样想着。

　　他父母开明，没有经历过重大挫折，能力强大到可以毁灭世界，生活中最大的不顺心大抵是零花钱不够，买不了太多喜欢的咖啡果冻，偶尔还能厌烦自己过于强大的力量。
　　所以齐木楠雄可以很快接受这个世界的实质。

　　但是她不行。

　　南今垂下了眼睑，对着还在哗哗作响的水流发呆。

　　如果这个世界是漫画的话，为什么要创造一个她出来呢？

　　她这样的人，其实对剧情也没什么推动作用吧？
　　毕竟她懒惰，自私，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在‘命运’的安排下，又和主角齐木楠雄相识，应该也不会反水做什么反派。
　　所以她应该不用存在吧？

　　那么，她应该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吧？

　　南今陷入了混沌的漩涡，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为什么存在，又为什么要经历至今还让她耿耿于怀的旧事，最后，还要她知道，她只是一个漫画世界里的配角。

　　“南今？洗好手了吗？”织田作的声音从洗手间外传来，让她关上了水龙头。

　　不过，此时的声音又真的是织田作发出来的吗？还是世界要让她“听”到织田作喊她呢？

　　南今维持着塞满脑子的困惑，开始吃起晚饭。
　　吃完饭，她不记得自己在餐桌上和织田作说了什么，飘魂一样游进了房间。

　　织田作和齐木楠雄都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躺在床上，盯着卧室的天花板，南今突然想到了这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想不通，”南今恍然大悟，“织田作是因为他就是织田作，齐木楠雄是因为他是世界的主角，所以他们有办法想开。而我，和我一样的人，要是那个人能想开，那我也能想开了。”

　　她眼中焕发出光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打开门冲到客厅，去拿被她落在茶几上的书包。

　　——因为手机在书包里。

　　“南……”洗完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织田作被她的闪电速度惊呆了，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就见她拎着书包又奔回了房间。

　　“砰”的一声关门，有力极了。

　　应该是没事了吧？
　　织田作再次不确定着。

　　房间里

　　南今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把包一丢又爬回床上，啪嗒啪嗒的打起字来。

　　【To新宿情报屋
　　要是我们所处的世界只是漫画的世界，……，你会怎么办？ From未知用户】

　　她把之前同织田作说的话发给了此时此刻她的同党，严肃并焦急的等待他的回复。

　　不多时，就收到了消息。

　　【To未知用户
　　那就去违抗命运好了，哪怕将迎接更加残酷的深渊。不过看着所谓‘既定的命运’被搅成一滩浑水，这也是做情报贩子的乐趣之一。

　　ps：你以为把自己的名称改为“未知用户”我就不知道是你了吗？真是有够无聊的——指你和你的提问。 From新宿情报屋】

　　【To未知用户
　　请支付咨询费一万元，打到卡号xxxxx的账号里，承蒙关照。 From新宿情报屋】

　　南今权当自己没看见第二条消息，捧着手机仔仔细细的琢磨着第一条。
　　没想到那家伙还真能说出什么好话，她越看越觉得里面有点东西。

　　“啊，啊啊，”南今发出了无意识的单音节，她悟出了自己的身份，“对啊，我是情报贩子来着的。虽然时至今日，我已经被岁月打磨的圆润失去棱角，但我还是个情报贩子啊。”
　　“而且，身为一位16岁的女子高中生，怎么能比23岁的高龄中二晚期患者还要没出息呢？做人，最重要的是有抗争精神啊！”

　　她越说眼睛越亮，心里有一团新生的火苗燃烧着，让她从床上一个箭步飞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拉开了窗户，大声喊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开了！我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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