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

　　后街简直一个，脏乱差。就像垃圾堆里的一条街，人们也像扔垃圾和捡垃圾那般活着。

　　这一带住着三十万人，是江艳区人口最多的地方。这里的房子建筑全是八十年代的，乱哄哄的拥挤在一起。随处可见穿着睡衣的男人女人，都不在意形象。有的人吵架打架，有的下棋打牌，有的聊天喝酒，有的人在路边大小便。

　　朱孝和榴莲肩并肩的走在街边，一个一米八五，一个一米九零，身穿艳庭内保服装，走在后街特别显眼。他们几步就能看见一条胡同，这些胡同都是七拐八弯的。

　　朱孝吃着一根雪糕：“这里太恶心了。”

　　“那你还吃。”

　　“不都就着恶心吃嘛，我也是个平凡的人。”

　　“你是混混，不平凡。”

　　“我们这算不算是□□吧。”

　　“都他妈是□□，都他妈是混混。”

　　“我说正经的。”

　　“混黑的都是人才，我们充其量是个混混。”

　　“我认为也是，我心里好受许多。”

　　突然就冲出来一伙男人追着一个男人打，他们朝着朱孝冲了过来，手里都举着铁管，榴莲赶紧把朱孝拉到一边。

　　“机灵点。”榴莲提醒他：“这里的人打架不要命。”

　　朱晓讨厌死这个地方了，他看见那边打打杀杀都快出人命了，这边的人们无动于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看热闹去。”朱孝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榴莲拉走了。

　　看热闹的人来了一片，把十几个男人围的密不透风。就是刚才那一伙混混把一个男人打的满头满脸是血，他们都是二十多岁模样。

　　“敢来后街充老大，你活的不耐烦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牛二是谁。老子不为难你，出一千块钱放了你。”牛二是个瘦高个，身穿黑背心红短裤。脖子里戴着一根金项链，有小拇指一般粗。染了一头红发，留着陈浩南的发型。嘴里嚼着口香糖，左肩上担着一根铁管，满脸不屑的注视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就是要吃定他。

　　“现在是法制社会，我报警抓你们。”他仰面朝天，满脸是血，脸上戴着一副眼镜，一只手摁住头上的血口。

　　牛二半蹲下身，吓的地上的男人往后退。“天王老子来了后街也不好使。”牛二伸手揪住了男人的衣领，把男人的脸揪在了他脸前，张开大嘴喝叫：“给钱。”

　　“你有口臭，快去刷牙。”男人用手捂住鼻口。逗的人们哈哈大笑。

　　牛二才不管人们笑话他，随便笑。“你他妈不见棺材不掉泪。”牛二不耐烦了，站起身，挥起手里的铁管就要砸他。

　　“要钱就好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出了人群，身穿红色睡衣，烫发头，眼睛很大，嘴里叼着半根烟。大家叫她发酵姐，她在后街经营着两家洗头房。

　　“看一看瞧一瞧啊，这个王八蛋玩了女人不给钱。”牛二对人们叫唤。

　　“不是的不是的，他骗人。”挨打的男人倒在地上对人们叫唤。

　　其实人们都心知肚明，牛二他们在后街就是凭敲诈勒索混饭吃。

　　“你他妈的。”牛二手里的铁管砸在了男人的腿上，男人吃痛的叫了一声。

　　发酵姐半蹲下身对男人叫道：“你吃了不给钱，你还是男人嘛。”

　　“是她拉我，我什么都没干。”男人的叫声逗的观众大笑。

　　牛二大叫：“别听他的，他就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瞪去男人：“老子废了你。”

　　发酵姐：“你进了房间，我就要收费。你去打听打听，我发酵姐不是吃素念佛的。”

　　男人憋屈：“我已经付给你八十块了。”

　　“你哪只手给我的。”发酵姐瞪大了眼睛。

　　男人发现发酵姐的眼睛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毒妇：“我再付给你八十块，你们也打了我，怎么样？”

　　发酵姐的手轻轻的拍打着男人脸：“别跟老子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那是自由的，我这明明是被逼的。”男人的话又逗笑了大家。

　　榴莲：“这人真逗。”

　　朱孝：“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发酵姐不耐烦了：“三百走人。”

　　男人：“我只有两百了，我还要找工作，你给我留一百，等我赚了钱我再给你送来。”

　　发酵姐：“你小子全是花花肠子，那就两百，赶紧的。”

　　“我真的只有两百块了。”男人欲哭无泪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钱包被发酵姐抢走了。钱包里果真是两百块，发酵姐发现钱包也值两百块：“你啥时把欠我的一百块送来，我啥时给你钱包。”

　　“你刚说的是两百，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把钱包还给我，这是我表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男人气恼的从地上站起身，赶来挡住了要走的发酵姐。

　　牛二挥下了手里的铁管，跟着惨叫了一声，摔在了地上，榴莲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

　　榴莲是散打队员出身，一人打他们十几个人还有把握。“老子是虎头帮的人，你们给老子放规矩些。”榴莲和朱孝看见十几个混混扑上来，榴莲大叫。虎头帮如雷贯耳，十几个混混不敢动，又看他俩身体高大穿衣得体。

　　发酵姐：“你说是就是啊，你以为老娘是吓大的啊！”

　　榴莲：“把钱包还给他，否则老子搞残你。”

　　“你们快上啊。”发酵姐对混混们叫道。

　　小弟们看牛二不敢动，他们更不敢动。

　　牛二认识艳庭内保的服装，得罪了虎头帮会被满门抄斩。

　　发酵看牛二对她点了头，她赶紧捧笑：“大哥，误会误会，我还给他就是了，再给他一百块。”

　　“你比日本鬼子都要坏。”挨打的男人扑上来一个耳光打了发酵姐，看的榴莲和朱孝一楞一楞。“你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国家建设你付出过什么，你凭什么打人。”他冲上来一个大脚踢住了牛二的大腿，却把自己摔倒了。人们哈哈大笑，他更加恼怒了，从地上跳起身，对人们转圈大叫：“你们这些冷漠的人就该住在这个鬼地方。”

　　“今天算我倒霉。”发酵姐把钱包扔给了男人，带着牛二他们走了。

　　人们也散去了。

　　朱孝对他笑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有钱了会报答你们。我叫唐煜，我先走了。”

　　榴莲：“就你这样没人敢用你。”

　　唐煜看着衣服上有很多血迹，无奈的低下头。

　　朱孝：“跟我们去艳庭先住下。”

　　“我不做混混。”唐煜惊慌。

　　朱孝：“你可以做服务生，先安定下来再说以后。”

　　“老子懒的管你。”榴莲拉走了朱孝。

　　他们前边走，唐煜低下头跟着他们。他们走来一家小诊所外停住了脚步，看见唐煜慢慢的走来。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吃橘子。”榴莲走了。

　　朱孝叫唐煜进诊所包扎伤口，朱孝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抽烟。他低着头想事，没发现来了一辆警车停下了。

　　黄铜换下了车门对张峰说了声拜拜，警车开走了。她转过身的同时，朱孝抬起头，他们的眼睛正巧对在一起，黄铜换心里说：“是他。”

　　朱孝看她拄着一根拐杖，赶来扶住了她的手臂。

　　“我能行，你忙去吧。”黄铜换婉拒了。

　　“嫂子来这里看医生。”

　　“别叫我嫂子。”黄铜换的眼睛轻轻的白了一眼朱孝，她一瘸一拐的走去了诊所。

　　朱孝赶来扶住了黄铜换的手臂，黄铜换生气的挣脱了一下，发现朱孝抓的她更紧了，她吃惊的仰起头看着朱孝的眼睛，这是一双羞涩的坚定的眼睛，她对这双眼睛有了好感。

　　“走吧嫂子。”朱孝看她瞪大了眼睛，忙笑：“我嘴臭。你是黄铜换来的宝贝。”

　　黄铜换忍不住笑了，手捂住嘴巴。她是个传统女孩被男人抓住手臂她有些羞涩，但她还是接受了。

　　牛二和三个兄弟躲在暗处，看见朱孝和黄铜换有说有笑。“老子幸亏忍住了，否则就废了。”牛二沾沾自喜的说。

　　一个小弟：“能攀上峰嫂的混混那一定是大混混。”

　　“这他妈还用你说嘛，人是上流混混。越看越气，妈的，我牛二差什么，闪人啦。”牛二带着小弟们走了。

　　黄铜换走进诊所看见了唐煜，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被人打了呗。”唐煜气呼呼的，像似找到了出气筒。

　　黄铜换生平从未打过人，一巴掌打在了朱孝的脸上，差一点把自己摔倒，朱孝急忙扶住了她。

　　“是他救了我。”唐煜忙说。

　　朱孝在扶住她的时候，双手摸住了她的胸，吓的她慌忙又打了朱孝的脸，也顾不上听见表哥的话。

　　朱孝呆住，脸挺疼。

　　“真是他救了我。”唐煜大叫。

　　黄铜换呆住，手挺疼。

　　“大哥，真对不起。”唐煜脸色愧疚的看着朱孝，只见朱孝微笑的摇摇头。

　　“对不起，我以为是你打了我哥。”黄铜换低下头道歉。

　　朱孝笑道：“连打我两下，世上只有你。”

　　黄铜换低着头笑了笑，这是情话吧。她抬起头看着朱孝的眼睛，她知道朱孝喜欢他。

　　朱孝的眼睛无法自拔，黄铜换的眼睛是他见过最美最亮最善良的眼睛。

　　唐煜一瞧两人眼睛对上了，赶紧拉走了朱孝。

　　“等我一起回家。”黄铜换看见朱孝走到门口回过头看她，好帅气的回头，眼神好动人，她有点心动有点心慌，赶紧低下头，深呼吸一下。

　　“你不能喜欢我妹，她是张峰的未婚妻。”他们走出了诊所，唐煜认真的说。

　　“你妹夫是张峰你咋混的这么惨？”

　　“我刚大学毕业从老家上来投奔我舅，我不喜欢在饭馆干活，我对油烟过敏，我舅妈说我懒，我不爱搭理她。”

　　“你是张峰的亲戚，我不敢收留你。”

　　“我现在没有去处，我去你那里待一段时间。听说艳庭的内保一个月工资一万五，我只干两个月。手上有钱了，我再干别的。”

　　朱孝想了想，微笑的点了头。“我想送你妹回家。”朱孝只想多看一眼黄铜换。

　　唐煜认真的说：“被人看见了会告诉张峰，你是混混得罪不起警察。”

　　“就一次，我们一起。”朱孝算是央求。

　　他们是年轻人，唐煜能够理解：“一次倒没什么，何况我也在。有烟没，给我一支。”

　　朱孝掏出烟盒递给了他：“这包给你了，我还有一包。”

　　“你抽中华！”唐煜惊道。

　　“我是艳庭的内保经理，一包中华偶尔能抽的起。”

　　“你就是朱孝！”唐煜双眼放光。

　　“你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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