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无尽

　　现在花魁死了，方非衣袖里掉出“杀了第二好”的条子，虽然她真的收到过条子，而且已经烧掉。
　　但不可否认，她是第一嫌疑人。
　　六扇门找的协捕杀了一个杀死杀人犯的杀人犯，还是受人指使的样子，这明显不该，很容易联想到栽赃。
　　方非却已经了然，她拒绝杀第二好的任务，是拒绝了接受惩罚。
　　而笑子丕本来是要惩罚她教唆花魁杀死书生的，虽然那时候她不知道冷秀才就是组织里那位书生。
　　现在惩罚变了，从因为害死书生而罚变成因为拒绝任务而罚，从罚她杀了恩人变成罚她去死。
　　她不会死，因为笑子丕女弟子中的一个找到被缉押待审的她。
　　“我变成你了。”女子擦去眼睫上挂的泪珠，“而且我完全失去了自己。”包括心和身体。
　　衣衫被美人亲自除下，并不柔软的粗布让她疼痛。
　　方非只敢看那双眼睛，不敢去看她的全身，可她们保持的距离让她只能完整的落入方非视力范围。
　　明明是美好的曲线，玲珑有致的身材，可是本该如凝脂的皮肤上像是泼了油彩，堆叠着创口和血痂。
　　烫伤，刀伤，指虎和重拳造成的内出血由中心向四周扩散，各种凹陷以及肿块，膝盖反复碎裂伸出的骨刺，还有些恶趣味的穿孔……
　　都是方非最熟悉的。
　　她被蹂躏成另一个方非，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谓的，“不可缺少的角色”。
　　笑子丕，若还能再见，方非一定要对你进行惨无人道的同态复仇。
　　她好像听见了方非咬牙切齿的声音，豆大的泪从她一双美目中滚落，浇灭了方非的怒火却燃起了方非的杀意。
　　冷静的杀意。
　　“你知道要做什么对吧，不能现在死，你和章不烬必须在这个步骤里好好活着。所以我替你。”她带着哭腔。
　　“原来章不烬在明知不行却决心换你活的时候不是蠢，是单纯的义无反顾。他真的爱你，但是他根本不配爱一个姑娘。”她开始大哭，声音因为刻意压低而嘶哑。
　　“你要学会真正的狠毒，不光是对敌人，对爱你的人，对自己。还要对你的朋友狠毒。对我们狠心。”她歇斯底里，压抑，接近窒息。
　　“方非，回答我，当你的敌人无比强大时你要怎样？”她在颤栗。
　　“趁他因为强大而自负时变强或利用更强者杀了他。”
　　“当你的朋友为了杀死你们的敌人愿意为你牺牲时又该如何？”她嘴唇抽搐，几乎无法发声，却执着的渴望方非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踩着她的尸体，活下去，杀了敌人！”
　　女子接下来应该做出要杀方非的样子，完成六扇门“某个组织要杀死每个即将受审的人来保密”的推理，最后被捕快击杀。
　　方非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让人怀疑的表情，她高声尖叫，呛到唾液，然后咳嗽。
　　听见庄曳的脚步声在靠近。
　　庄曳推开门，看见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女人勒住方非的脖子，血珠从她手指间滚落。
　　又是庄曳最没主意的情况，好在这回他带够了人，这些人年长于他，经验长于他。
　　更多的血溅在方非头顶上，顺着她的头发流下去，有些浇在她脸上。
　　终于到了可以流泪的时候，没人会问她为什么流泪了，她的眼泪可以毫不掩饰的冲开脸上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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