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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
对方很强，强到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坐在观众席上的人可能感觉不出来，可直面对手的花臂男子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光是面对对方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怎样的一种气势。
气势这东西往往很虚无缥缈，以至于一直有人怀疑它的存在。可是，面对那名棕色头发的年轻人，花臂男子即使躲在他的盾牌后，也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给他的压迫感。
花臂男子总有一种对方可以轻而易举地斩开盾牌，将他击杀的错觉。
也许这并不是错觉。
而实际上，对方仅仅只是手握一柄质量并不好的铁剑，淡然地摆出准备攻击的姿势而已。
花臂男子满头大汗。
“操。”他低声骂道，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赢不了……赢不了！
这种家伙到底是怎么跑来角斗场，居然来当角斗士的？
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他去思考，很快，司仪就笑容满面地上了台，在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之后，直接从身旁等待着的侍卫手里接过小锤，高高地向上挥起。
到了这个时候，花臂男子已经连司仪到底说了些什么都听不清了。所有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都被扭曲了起来，变成了一种和观众们口哨和欢呼声混杂在一起的奇怪音调。
在这样充满耳朵和脑袋的声音中，唯有那一声金铁交击的清脆声响是如此清晰。
“哐——”
角斗开始了。
观众们的呼声越发地热烈起来。
花臂男子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
但是他不想死。
也许对于一个人而言，不想死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家庭、生活、未来……如此种种都如此美妙，无比让人留恋。
然而，在这个时候再来想这些似乎又显得略为多余。此时，对于如此接近死亡的人而言，他们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也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么多。
不想死，仅此而已。
所以花臂男子发出了这辈子能发出的最响亮的怒吼，他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提起了手中的盾牌，用尽浑身力气，以平生最大的力量向那边的对手冲了过去。
即使他清楚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但是也要尝试啊。
青年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他微微睁大眼睛，似乎在吃惊于花臂男子最后爆发出的力量。
可是，如果打不中目标的话，再强大的力量也只是浪费而已。
下一刻，花臂男子就看见了青年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再然后，他觉得脖子一凉，什么都不知道了。
包厢内，艾德琳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拉住里恩。
对于即使被魔法束缚住，仍然在乱蹬乱跳的男孩，魔法使还是重复着她的那句话:“看着吧。”
说实话，对于花臂男子最后爆发出的那一击，即使是艾德琳也略微有些吃惊。
不过，这对于“那个人”来说并不成问题。
等到里恩好歹冷静下来一点，不再徒劳地挣扎，艾德琳才把目光调转回去:“看清楚，你的父亲还没有死。”
虽然花臂男子确实已经倒在了地上，但是他的手还在颤抖，胸膛也在微微起伏——包厢的视野很好，台上的景象几乎能够一览无余。
年轻人并没有杀死他的对手，他只是用没有开锋的剑砸在了对方的后背，用纯粹的力量把花臂男子震晕了过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艾德琳手一挥，无形的力量随之散去，把里恩从半空之中放了下来。
“记住，不要忘记仇恨，但是也不能被仇恨冲昏头脑，否则你会失去你的判断力。”如果里恩再这么来两三次，艾德琳所剩无几的魔力可能就得见底，因此她觉得她有必要给里恩提个醒。
魔法使将她老师曾经和她说过的话教授给了面前的男孩。
“看着吧。”魔女再一次重复说。
对于观众而言，花大价钱的门票就看到这个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们期待的是戏剧性，期待的是浑身浴血的角斗士身体慢慢地变得迟钝，顶着越来越多的伤口，如同困兽一般难看地，有趣地制服对方。
所以他们纷纷站了起来，将大拇指朝向地面。
“杀了那个没用的失败者！”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句。
这份情绪很快就传染了其它观众，一开始还只是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喊，到了后来，几乎是整个剧院里的每个角落都在回响着这样的声音。
“杀了他！”
司仪适时登场，在几名已经换成了更勇猛男子的侍卫陪同下，司仪隔着笼子，彬彬有礼地问唯一站在其中的青年:“那么，现在应该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杀了他，或者你自己去死……当然，很遗憾……今天的第一份荣耀将由侯爵大人亲自摘下。”
青年提着剑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司仪的询问一般。因此在问过一次后，司仪不得不又问了第二次。
这一回青年终于开口了，他环视了一圈已经慢慢安静下来的观众。
“这可真是好大的阵仗。”青年有些随意地说。
剧院的结构很有特色，其设计就是为了让声音能尽量传得更远。棕色碎发的青年没有刻意高声说话，但声音铿锵有力，得益于剧院结构的特殊设计，大半个剧院都能清晰听到他的话。
“这位勇士……”司仪想要再次询问，却被青年的目光一扫，然后司仪便不敢说话了。
司仪发誓，角斗士他见得多了，可是他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可怕的眼神。
青年突然回忆起了以前的事。
他上一次听到这么整齐的‘杀了他’还是那次帝都的审判，可是对象是一伙洗劫了好几个村子，杀害了许多村民的强盗。
因此，青年举起了他的剑，对准台下之前喊得最高声的一名观众，然后又点点地上的花臂男子。
“为什么？”他问。
也许青年心里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在众人面前，他并不太清楚该怎么形容，该怎么去质问。
他不是那个巧舌如簧的魔法使。
也许是被青年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之间，角斗场里竟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
期间倒是有个好事的高声喊道:“卑微的角斗士，畜生一样的东西去死还有什么废……”
然而，那个人的话都没说完。
只见将手中未开锋的剑被青年投掷而出。并不锐利的长剑穿过铁笼的缝隙，硬生生地穿过那人的胸膛，将他钉在了座位上。
青年环顾一周:“还有异议的可以站出来。”
这次彻底没有人敢说话了。
直到有一个金色的影子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青年的肩头上。很多人都认出了它，那是一直被养在角斗场报幕的金花雀。
观众们已经没有精力去惊讶这个了。
艾德琳站在骑士的肩头，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真正地开口，也替青年问出了他想问的话。
“地上的这人，有罪吗？”她问。
这个人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和在座的各位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吗？
整个角斗场都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和预料中的一样，艾德琳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因此，金花雀模样的魔法使接着说了下去:
“在这个角斗场里，有罪的到底是谁？畜生到底是谁？如果现在站在台上的是在座的你，是你们熟悉的人，那你们又会怎么想呢？”
衣冠楚楚的野蛮人们啊。
直到这时，司仪身旁两名侯爵亲卫打扮的男子才终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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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一个人负责揍人一个人负责开嘴炮想想还蛮和谐的（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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