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看着，不说话

　　山羊胡子半天没回过神，虽然听小芳说了那天的事，心里头不担心了，但看着眼前的画面还是有点懵，这一人一圣兽，站得这么近，总觉得有些不正常啊。

　　“臭小子，终于回来了。”长老胡子动了动，语气里明显透露着关心。

　　艾梧不好意思笑了笑，抬脚走了进去，黑豹跟在后面。

　　进门后，艾梧将挂在腰上布袋放在桌上，往山羊胡子那边推了推，半开玩笑说道：“长老，这个给你当学费了。”

　　山羊胡子有些诧异看着他：“你这干嘛，这些你自己用得到，学费以后再说。”

　　他俩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学费，也就是说说而已，长老教艾梧这些知识，并未打算收取任何学费。

　　艾梧微微顿了顿，斟酌再三还是简要说了一句：“我已经用不着了。”

　　这个事情，还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

　　那天黑气窜入艾梧脑海后，艾梧便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九黎在喊他，声音忽远忽近，缥缈极了，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见到一人。

　　赫然就是九黎。

　　艾梧一下子就冲过去抱上那人，像个孩子一样将脸埋在男人怀里哭了起来。

　　像是发泄一样哭着，九黎轻轻拍着他的背，半开了个玩笑：“别哭了，再哭下去，夫人就成了花猫。”

　　在一起两百多年，艾梧从未这样哭过，这是第一次，哭得九黎心疼。

　　九黎抱起他放在大腿上，坐在他们曾经住着的屋子的二楼阳台，挂帘轻轻飘动，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

　　好一会之后，艾梧才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豪气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装作刚刚那个哭得嗷嗷的人不是他。

　　九黎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宝宝，我时间不多了。”

　　艾梧听他如是说，满脸的慌张，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男人却轻轻安抚着他：“其实我早就身归尘土了，可在此之前，还是想见你一面，没想到这份执念，意外到了这里，见到了转世的‘自己’，可执念快消散了，没办法，只好偷了‘自己’的影子，最后覆在那个姓白的人身上。幸好，见到宝宝了。”

　　怎么到的这个世界？怎么过的寂海？

　　这些事，男人都没说，一道执念跨过一个世界有多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独自想办法漂洋过海，花了几年时间，最后去了寂海那边，实在有些撑不住，就找了个可以扛得住的人覆在他身后，这些事情，他都没说，他只有一个目的——找到他的夫人。

　　要不是艾梧受到伤害，他也不会抛下影子，单独去找那个“自己”，更不会这么快就支撑不下去。

　　他是自私的，就算还有一秒，他也不想将他夫人交给转世的“自己”，可他更不想他心爱的夫人受伤。

　　男人紧紧抱着眼前的人，低声安慰着，艾梧被他抱着，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眼里浓浓的不舍：“别怕，宝宝和他在一起就好了，那就是我。”

　　他是自私的，所以，还回去的影子，带着他的部分记忆，无论怎样，他都不想丢了和艾梧在一起的记忆。

　　这句话说完，还没给艾梧一个缓冲的机会，梦就散了，艾梧迷茫地睁开眼睛，那个和九黎八分相像的人在床头紧张看着他，好像九黎就在身边一样。

　　*

　　当然，这个梦，艾梧谁都没说，一是觉得没必要和别人说，二是，他没那个勇气，抱着他的人在眼前突然消失，对他的打击，终究还是有的，尽管旁边这个是他的转世，可那么多的记忆，那么多，都没了，想想他就难受。

　　艾梧微微垂着脑袋，看着地面，好一会才斟酌性的开口：“……我找到我伴侣了。”

　　长老：“……”

　　这一出出的，这小伙子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另一半认错的。不行，还是得把把关。

　　坐在主意上的老人胡子翘了翘：“在哪？带来看看。”

　　艾梧微微挪了下脚，好方便等下被老人敲的时候跑出去，然后慢慢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黑豹。

　　黑豹湛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看着艾梧，昨天脑海里出现的零碎画面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出现了个更刺激性的消息，不管怎么样，那些事先放一边，最重要的是少年愿意当他的伴侣了。

　　长老：“……”

　　艾梧看着眼前一脸震惊到呆住了的老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口气刚松完，就见老人颤颤巍巍拿起了手杖，艾梧条件反射躲了一下，过后才发现山羊胡子并没有敲他，只是出门了。

　　山羊胡子站在门口，默默看着天空。

　　艾梧磨磨唧唧趴在门框边，有点小心翼翼：“长老，你看什么？”

　　“我怕我忍不住抽你！”长老狠狠在地上敲击了两下手杖，要是以前，早就动手了，可现在，这小子怎么说都算是圣兽的伴侣……

　　山羊胡子瞪了老天爷一刻多钟，这才收回要上天的白眼，无奈道：“这几天开春了，我们要去和别的族交换货物，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艾梧点了点头，听长老这话，是放下了刚刚的火气了。

　　一阵寒暄后，艾梧和长老告别。

　　在回来之前，黑豹一直保持着粘人且警惕状态，他就怕好不容易捡的伴侣，转个身就不跟他回来。

　　从洞穴口走的时候，艾梧才发现侧边有个类似居住的地方，里面有椅子两把，桌子一张，还有生火做饭的工具，看来先前吃的饭是从这里来的。

　　黑豹抖了抖耳朵，用粗壮的黑尾巴缠着艾梧的腰：“你上午说的话是真的吗？”

　　艾梧转头，见他湛蓝色眼睛里的期盼，安抚道：“是真的。”

　　黑豹立马松开艾梧，甩着大尾巴，在厚厚的草地上兴奋地跑着圈，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毫不掩饰他的兴奋。
　　艾梧坐在石床上，微微勾着唇角，看着他撒欢似的奔跑，心里也带着开心。

　　爱情就是这样，一方开心，另一方也跟着开心。

　　这开心还没维持一下就僵了。

　　黑豹跑到艾梧面前，兴奋道：“我们生小豹子吧！”

　　艾梧：“……”

　　麻痹，有能耐，你生吧！

　　兴奋脱了的豹子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床边的那人的无语，自顾自暗暗打算着：等下要去孕子泉一趟，带一些泉水回来；还要多抓些猎物，要开始养家了；将石床上多铺些毛皮，伴侣没有自己身上的毛，会冷的。可已经开春了，时间有点紧迫……

　　昼影脑子里想了一大堆关于夫妻生活需要做的事情，当然了，艾梧都不知道。

　　开春了，到了动物□□的日子，偶尔飘飘细雨，偶尔阳光明媚，通俗来说，圣兽也是要□□的，所以，外面那群影怪肆无忌惮起来……

　　这就是小芳说的——最近几天不要出门，的原因！

　　这两天，黑豹进进出出很忙，相对的，这几天，艾梧很闲。

　　刚进洞穴的黑豹看见艾梧坐在水池子边盯着昨天刚捉回来的鱼发呆，放下猎物后，连忙凑过去用大脑袋蹭了蹭他。

　　“上来，我们去交换货物。”

　　艾梧有些期待爬到他背上，然后见黑豹动作迅速的跑了出去。

　　隔老远就听见吆喝声，因为绿草还未完全冒出，大底呈现一片淡绿色，一排排货物摆在地上，挤得满满当当。

　　昼影背着艾梧走到一的摊位前，艾梧这才发现，这是前几天建议他们过来看看的长老。

　　山羊胡子对这艾梧招呼了一下，然后慢慢站起来，到了隔壁小虎坐着的摊位去了。

　　艾梧低头看了一下，地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猎物，足足有五头，个头有大有小，小如兔子大如牛，难怪一大早醒了就没看见那头黑豹，原来是去捕猎了。

　　艾梧接受着旁边众人就像看鬼一样的眼光，实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和别人打招呼，只好安静地坐了下来。

　　说是看“鬼”，一点也不夸张，谁都不会想到圣兽的另一半居然是个人类，当然了，这目光都没什么恶意，顶多是好奇，不一会，旁边有人过来换东西。

　　新鲜的猎物在这里很少见的，大家若是抓到猎物，都是回家处理好了，皮毛留下，肉留着吃，毕竟，不是每天都能抓到猎物的。

　　艾梧并不是很懂怎么换东西，但这并不影响他看着别人换，新鲜猎物很快就换了其他的东西，黑豹将那只看上去肉嫩的猎物给了长老，然后带着他可爱的小伴侣在周围逛逛。

　　最后，艾梧抱着两罐盐坐在黑豹背上，那沉沉的两袋粮食和一些种子挂在黑豹背上，很有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感觉。

　　半年后……

　　艾梧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叹了口气，难道吃多了长胖了，谁知道居然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面踹了一脚……

　　艾梧一脸见鬼看着自己的肚子，还以为里面长虫子了，他自己是个瓜的事情还是记得的，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长虫子了，也在智商之中。昼影刚端着早饭出来，就见艾梧惊恐地表情，连忙放下早饭一把将他捞起来抱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昼影满脸担忧。

　　艾梧指着肚子：“肚子里面……虫子……踹我。”

　　昼影听了他的话这才安心，这事要怪他，毕竟艾梧有了的事，他瞒了三个月，主要是他说想要小豹子时，艾梧都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瞒了：“这是小豹子。”

　　艾梧：“……”

　　真见鬼了吧！

　　艾梧抱着肚子一整天，都在恍恍惚惚，他怀孕了！他一个大男人，不，他一个瓜，居然和一头黑豹有了后代，最重要的是，他是男的，男的，男的！

　　昼影在旁边时刻盯着他，甚至带着些小心翼翼，就怕艾梧大手一挥，说他不生了。

　　没想到到了晚上，艾梧终于想通了：“生下来真的是小豹子吗？”

　　昼影点了点头。

　　艾梧：“我其实是个瓜，你说我们生的是个瓜形状的豹子，还是毛绒绒的瓜？”

　　昼影：“……”

　　想想突然有点可怕了……
　　　　
　　秋天的时候，艾梧伴随着秋蝉的声音，“啪叽”一下，变成了原型……

　　正在摸着艾梧肚子的昼影，看着手上突然而来的瓜，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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