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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一 聊将锦瑟记流年(上)
几日过后,常安的身子大致恢复了,只是精神不济,常常发呆。
很多时候我们都待在木留的书房里,说是书房,大概还是叫“竹简房”靠谱一些。常安看竹简,我就帮重卿山盘算支撑医馆的明细。当初离开天水时先生确实带了很多药材来长安,但车马有限,毕竟不能都带来,所以这里有的都是零零落落,大概只有几斤几两的份量。我能做的也就是把这几斤几两算好,再根据用药频率算出进货的数量。
说来简单,真的盘算起来却繁复不已,令人厌烦。但想想重先生,还是心软了。
这些日子他既要照顾常安又要张罗着医馆开张,每日里天不亮就起床帮常安煮药,顺着也给心绪不宁的木留开一份,幸而任常恩已不再针对水云间,木留舒心不少。但长此以往,重先生怕是会顶不住,所以我揽了这些活,也算为他尽点力。
想到重卿山,心就像化开一样,湿湿软软的,有时也想告诉他我心意几何,终究还是没那个勇气,更何况听他上次的口气好像一时半会儿也放不下他心尖的女人,还是再等等吧。
我叹了口气,继续在丝绢上抄着“当归六斤四两”。
极静的环境中,只能听见我和常安交叉着呼吸的声音,抬头动脖子,发现他又发呆了。
我伸手到他眼前晃晃:“常安?”
他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集中到我脸上:“什么事?”
“没事,只是看你发呆,想唤回你的魂灵而已。”我笑道,“莫不是春天到了,常安也思春了?”
他脸一红,没有回答。
正巧此时重卿山推门进来,看见面上微红的常安后轻轻皱眉:“蕈儿你又调戏常安了?”
“是啊。”我边说边挑起常安的下巴,“我们常安这么可爱,谁不想逗他呢?”
说着轻轻朝他吹了口气。
重卿山走过来握住我触碰常安的手,一把带开,拉我起身。
“女孩子还是收敛些的好,这样会把男人吓跑的。”
“哦?”我挑眉,“那先生怎么还没被我吓跑呢?”
他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有些收缩,但随即恢复了原样——我毕竟还是看到了。
重卿山放开我的手,露出一如既往温和的笑:“你日后可不要再对别人说这样的话了,我熟悉你所以不会放心上,但别人若有意又碰上个拎不清的,你说不定就惹上了麻烦呢。”
“熟悉?”心中有些凉意,原来,他竟什么都不知道。怨言像堤上的豁口,一下子奔出许多情绪。“先生自以为很了解我吗?先生觉得我随便到跟什么人都会讲那种话吗?先生既然觉得我是个这么不堪的人,又何必嘱咐那些没用的话呢?”
“蕈儿……”他仿佛很诧异,大概没有料到我会因一句话而闹脾气吧。
“我还以为先生博识天下什么都懂,却连我这民间小丫头的性情也看不懂,我也不指望你追悔什么,只会把这事当个训戒,日后不会再对先生讲那种话了,还请您放心。”说完愤愤出了门,心中犹然委屈。
明明把他放在心中最明显的地方日夜想念,在人家眼中,我若有若无的暗示竟只是一句有伤大雅的玩笑。
玩笑……我究竟在企盼些什么,这样任性的行为又是在气谁的过错?
长安市街上人来人往,仿佛只有我是漫无目的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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