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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追忆
“要去找德弗特洛斯吗”
一齐退出教皇厅的时候，手臂突然被拉住，安吉丽娜回头看到是希绪弗斯，复又想起那段还拥有两个温柔兄长的时光，垂了垂眸
“是啊，总要先将阿斯普洛斯安葬，再去说别的事情”
“安吉丽娜，我...”
“道歉什么的话就不必说了”安吉丽娜笑了笑，眼底没有责怪的意思，与希绪弗斯一同走在队尾的位置，向着十二宫脚下走去“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的过往，包括教皇大人最近所衡量的一切”
“.....”年长的射手座没有出声，只是听着后辈中唯一的女孩轻轻的声音
“你做不了我的监护人，因为你在后辈面前隐瞒不了这么残忍的事情，尤其我是十二宫里唯一一个女性，你做不到骗我”深知着他的秉性，安吉丽娜拍了拍希绪弗斯的肩膀“所以最后教皇大人选了卡路迪亚，他最擅长的就是插科打诨”
“墓碑我已经立在了在慰陵园，去找他吧”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下去倒像是故意去揭她的伤疤，希绪弗斯揉了揉她的头“去吧”
她快走了两步，突然看到了黄金圣斗士三三两两结伴向自己的守宫走去的队伍前首处，不知道在一起说什么的史昂与童虎，白羊宫主已经褪去了她记忆中那毛头小包子的模样，嘉米尔族独有的冷静与睿智已经在他身上展露无遗，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希绪弗斯会放弃教皇继承权
更适合那个位子的人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啊
.......
双子宫中空无一人，不过从一开始安吉丽娜就没有指望过能在这里找得到德弗特洛斯，毕竟这座宫殿隐藏了这对亲生兄弟太多太多的回忆，至于余下的人生里德弗特洛斯还会不会回到这里，都还是个未知数
宿命，还真是神明加在人类身上的，最沉重最混蛋的东西啊
这座宫殿在记忆中也是个幼时常到的地方，那时候被马尼戈特他们欺负急了，安吉丽娜就会被哄到双子宫来，阿斯普洛斯给一个什么小玩意，或者一块糖果，就能很轻易的将小姑娘炸起来的刺顺回去
阿斯普洛斯居住过的一点点一处处的痕迹都还留在这所宫殿中，安吉丽娜不知道在两百年后入主这第三宫的后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希望，这后辈不要走上阿斯普洛斯的旧路
双子座，这个历代让圣域又爱又恨的星座，已经承担不起更多的罪了
“啊，是安吉丽娜啊”
安吉丽娜听到金牛座那浑厚的声音，转过身来，果然是那她并不常见到的金牛座黄金圣斗士哈斯加特，还有跟他同行的史昂
她与哈斯加特的交集并不算很多，因为哈斯加特只比希绪弗斯小一岁，跟他是同一辈人，而安吉丽娜从进入圣域再到去往格陵兰岛这段时间，只是零星见过他几面，一别就是八年，等到安吉丽娜十四岁回到圣域到现在，虽然认识，但实在算不上熟识
“哈斯加特，有什么事吗？”
高大的金牛宫主看着跟他自身比起来算得上是娇小的女孩，这个后辈原本在他印象里是个不懂事的女孩，与双鱼座雅柏菲卡的争斗持续了这么多年，在尽忠职守的金牛座眼中是个拎不起的训练生，长不大的毛头姑娘
但当希绪弗斯昨天告诉他前因后果之后，说她是十二宫最隐忍清明，也不为过
“从前对你有些误解”哈斯加特一贯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此时对着后辈的姑娘也没有扭捏“抱歉，安吉丽娜”
“为什么要道歉”安吉丽娜释然的一笑，三人同行，走出了失主的双子宫，向着第二宫的方向前行着“我一直都没有想过揭开真相就可以如何，只是觉得心底最后的牵绊解开，就能心无旁骛的侍奉殿下了”
“是这样啊...”
站在金牛宫的入口处，哈斯加特抱着双臂看着结伴远去的那两个后辈，感到对未来圣战的底气，又足了几分，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个有趣的后辈啊”
一前一后的走在通往白羊宫的最后一段石阶上，史昂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安吉丽娜，少年犹犹豫豫的笨拙的想要去说些什么，却没想到是她先开了口
“史昂，从你十一岁开始，至今日你十六岁，相伴五年你我也算是挚友”安吉丽娜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看着站在稍高处的白羊少年“虽然我只比你大了三岁，但是今日以前辈的身份，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
“在未来或许已经并不遥远的圣战中，即便是十二宫的战友接连离去，只剩你一人孤军奋战，哪怕是再绝望的境地，就算是直面冥王哈迪斯，都不许放弃生的希望”
“什么？”
“尽最大的努力活下去吧，史昂，或许这大地的未来，还要赌在你身上啊....”
........
遇到了从镇子上回来的伊芙琳娜，吩咐她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包成一个包裹抱在怀中，在圣域那被废弃成废墟的训练场里，安吉丽娜最终是寻找到了那个落寞的男人
德弗特洛斯依旧是穿着那件破损的训练服，甚至是身上零星的血迹与污渍都未擦去，一个人坐在训练场碎成了渣滓的石块之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感到身后的小宇宙靠近，他才沉声开口道
“呦...是你啊...”
安吉丽娜没有说话，白色的裙摆随风飘动，金饰碰撞出好听的声音，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造成现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你与教皇一样，不需要说什么道歉之类的话”
蓝发的男人独自坐在那，身旁放着双子座的黄金圣衣的圣衣箱子，他看了看它，然后指向了一旁一个破败的小木屋，没有再说话
安吉丽娜看着他的背影，想说出的那句‘抱歉’最终没能说出口，顿了一会，还是向着他指得那所小木屋走去了
推开那扇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了的只剩一半的木门，挥走了面前的灰尘，她曾经视如长兄的阿斯普洛斯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房子中央的石板上，那已经凝固不再流动的血液黏在石缝中，氧化变成了黑色
不管生前是如何立于顶端的战士，死后都会成为冷冰冰的尸体，如果说是尸体这东西，安吉丽娜早已经能够将它们视若无物，可躺在面前的是阿斯普洛斯，再想要强装作镇定，很难吧？
打开包裹，用水袋中的清水沾湿毛巾，一点点的将兄长的脸抹净，寻找着双子座黄金圣衣的暗扣与连接处，将他身上的圣衣一件件的卸下，擦净上面的血迹与污渍，最终重新拼成它原本的样子，那头盔两侧的善恶面具，何尝不是种讽刺
在寂静之中，安吉丽娜将兄长那沾满了干涸血迹的上衣脱了下来，仔细的擦着那胸口正中的致命一击的伤口，对穿的拳坑夺走了这位立于十二宫顶峰...或者说人类顶峰的战士的生命
为他套上了崭新的白色长袍，阿斯普洛斯脸上凝固了的表情还算是平和，退后两步燃起零星的小宇宙，唤起藤蔓将兄长的尸体重重包裹，最终形成了一口箱型的木棺
门口处响动了两声，德弗特洛斯表情凝重的进来，看着面前包裹着兄长尸体的木棺，将双子座复原好的圣衣装进圣衣箱中，一言不发的一手拎起圣衣箱的肩带，肩扛着兄长的棺木，向着后山慰陵园的方向走去
依这两个人的速度，路不算远
圣域后山的慰陵园一直都算是个鲜少有人到访的地方，在那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墓碑之中，哪个级别的圣斗士都有，黄金圣斗士还会留下姓名与星座，白银和青铜的圣斗士大多只有名字与从属的阶层了
在一片凌乱立着的墓碑之中，安吉丽娜寻找到了那个希绪弗斯亲手立下的墓碑
ASPROS-GOLD-GEMINI
德弗特洛斯几拳便在墓碑后砸出一个能够容下棺木的大坑，亲手将兄长的棺木放置好，一捧捧的用沙土将它深埋在地下，然后站起身来看着兄长的墓碑一言不发
突然的，德弗特洛斯一拳向后击去，被安吉丽娜身后伸出的手臂牢牢挡下
“希绪弗斯吗...！”
“真出乎意料”希绪弗斯脸上有些的震惊，也有些许追忆“你果真与阿斯普洛斯长得一模一样啊...”
德弗特洛斯没有回答他，而是沉默了半响
“你退出了教皇的竞选.....为什么？！”双子座有些疑惑的咬牙问道
“我做不了教皇，我终将被黑暗所吞没，所以必须为此做好准备，而且....”希绪弗斯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正在修补圣衣的白羊少年的身影“更为合适的人已经出现了”
安吉丽娜闻言，倒是毫不意外的垂了垂眼眸，这个结果，她早已预料到
“我只不过是将完成守护他们的职责，然后逝去罢了”
“完成...吗”德弗特洛斯垂头看向了阿斯普洛斯的墓碑“哥哥说，即便他死去也会回来夺去教皇的位子，我现在还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过....”
他拎起了双子座的黄金圣衣箱，背在了肩上，最后看了一眼希绪弗斯与安吉丽娜，转身离去了
“如果说我有什么事情要去完成，这就是了....”
留在原地的两人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后，才转身看向了阿斯普洛斯的墓碑，曾无论何时都与他并肩于圣域的希绪弗斯对阿斯普洛斯总是有着更多些的感情，那灰蓝的瞳孔中的追思与悲痛，不比任何人少
“教皇的位子，真不算是个什么很好的东西啊....”安吉丽娜轻声开口道
“这样沉重的责任，压在无论是哪一个人的肩上，我都觉得于心不忍”希绪弗斯垂着眸子，然后看向了身旁的安吉丽娜“对于未来，有所思量了吗”
“未来这种东西，我从来都不需要啊，兄长”安吉丽娜轻轻的笑了一声“正如你为自己写好了的一生，作为引导者，完成使命后逝去一样，作为殿下的利刃，我也终将折断于圣战，从十余年前踏入圣域时，就已经做好相当的觉悟了”
“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安吉丽娜，作为我们所守护的后.....”
“不久之后我也要二十岁了，幼小从来都不是理由”安吉丽娜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圣域之中，隐藏着的影子，有我一个就够了，自我这种东西，还是留给德弗特洛斯吧”
“没有人是武器！也没有人完成使命后就该逝去！”
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铆足了劲头从身后喊了出来，小小的紫发女神揉着翠绿眼眸中的泪花，孤零零的站在慰陵园满地墓碑中央
“大家为什么都要抱着必死的心情去战斗！我不想做一个只能被大家舍出性命去保护的人啊！我也想....我也想保护大家啊....”
谁也没有想到小女神会自己从女神殿跑到慰陵园来，小小的女孩一直被保护得这么好，会很难理解他们这些为战而生的战士所想的信念吧？
安吉丽娜向希绪弗斯打了个眼神，看着他离开，提起裙摆缓缓蹲在了紫发女孩的身前，轻柔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殿下一出生起，就已经在保护所有人了”牵着萨沙微凉的指尖，安吉丽娜轻轻地说道“战争与智慧女神雅典娜，正是为了保护大地上的人类，才会一次又一次转生，带领圣斗士反抗冥王的，不是吗？”
“但是自从我来到圣域，只看到了大家为了保护我而受伤，甚至是死去，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走多久啊.....”萨沙含着泪，抽噎着发问道
“圣战只要输了一次，全人类都将万劫不复，所以作为守护者的圣斗士们，尤其是作为圣斗士中最顶尖的我们，为了保护弱者，必须要全力以赴”安吉丽娜一点点擦着萨沙的泪“或许在未来等待着的会是死亡，但是所有的圣斗士都不会认为死亡是终点”
“但是我..真的已经不想再看到大家死去了啊....”
“能够赢得圣战，守护大地与您的安全是我们从成为训练生起就怀揣着的梦想，所以，为了这个信念，哪怕是战死，也会是幸福的”
笑着安慰着她日夜照顾的女孩，安吉丽娜揉揉萨沙的手指
“如果殿下想要改变现状的话，就努力的变强一点，然后再变强一点，期望着能够救下哪怕再多一个的圣斗士，这就是雅典娜应当去做的事情”
“我会加倍的努力....去保护大家..”萨沙突然一把抱住了安吉丽娜的脖颈，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对不起...安吉丽娜...是我害得你失去了实现梦想的机会...”
殿下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了吗..
安吉丽娜楞了一下，有些好笑的将女孩搂在怀里
“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想？”
“是因为..嗝.....因为希望安吉丽娜可以照顾我....才会这么做的...”
“不是的，殿下”看着萨沙打着小小的哭嗝，安吉丽娜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助她捋顺了呼吸“这些事情不是因为殿下，怎么会是殿下的错呢？”
“那..嗝.....那是谁...嗝...的...”
“殿下啊，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也并不是是非因果都能分出个谁对谁错，教皇大人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您更没有犯错，只是太多的巧合碰撞在一起，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垂下眼眸，安吉丽娜怀抱着萨沙，指了指身后双子座的墓碑“殿下相信，阿斯普洛斯会是这样的人吗？”
想着自从她来到圣域成为雅典娜后，就一直是那么温柔的蓝发双子座，萨沙摇了摇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阿斯普洛斯会篡位
“所以，很可能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的阿斯普洛斯，究竟是黑还是白呢？向教皇挥拳了的是他，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本意，所以殿下啊，无需将自己缠在里面”捋顺了小姑娘的抽噎，安吉丽娜站起身来，拉着萨沙的手，最后看了一眼阿斯普洛斯的墓碑
“是您的存在，才让我有了梦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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