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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谁跪在谁面前
雅柏菲卡听到了点什么声音
窸窸窣窣的，像是从他身旁长着小浆果的灌木丛中传出来的，沙沙的是树叶摩擦的声响，里面的那个小东西似乎蹭掉了一串果实，还噗呲一声毫不留情的踩烂了它
星宫最后一层的双鱼宫后花园里实在不可能闯出来什么入侵者，除非他下面的那些邻居挨个全被暴揍了一顿，于是些许好奇心被挑起来的双鱼座战士站住了脚步，停下来等着那个小东西钻出来
是一只毛茸茸的白色长毛猫咪，雪白雪白的，蓝色的眼睛里似乎粹着整片星辰宇宙，滴溜溜圆的眸子活像是雷古鲁斯那孩子
雅柏菲卡习惯性的退开了两步，瞅着这小东西神气的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抖了抖背上的叶片然后蹲下身来，毛茸茸的尾巴卷到爪边，像个优雅的贵妇人一般慢条斯理的舔着被果汁染上紫色的毛
双鱼座站在它身旁看了半晌，就如往常一般准备继续前往面前的后花园照顾生长在那的各色玫瑰，也幸亏这一批花刚刚长出小苗，毒性还无法传递到空气中，不然这小东西可要倒霉了
“喵”
它却不肯放面前尊贵的黄金圣斗士离开，小爪爪一卷伸了个懒腰，灵活的扑在了雅柏菲卡的披风上，锋利的爪子勾住布料三下两下往上爬，双鱼座马上反应过来要把它抖下去的时候，脸颊上传来一阵湿哒哒的触感
猫舌头带着小小的倒刺，舔在他脸颊上却并不痛，有些痒痒的，激的从不与活物接触的雅柏菲卡打了个激灵，猫咪长腿一扒蹲在了双鱼座圣衣的肩甲上坐的稳稳当当，爪间还扒拉着那水蓝的长发
雅柏菲卡一下子不敢动了，生怕把这小毛球摔下身去，回过神来想起安吉丽娜泼在他身上的神血，看看自己的双手，他鬼使神差的，悄悄的捏了捏肩上小猫那粉嫩嫩的小肉球，托住了它那软软的小肚子，把猫咪抱在了手里
毛茸茸的，暖的，真好
“先要把你洗干净”雅柏菲卡看着猫咪像朵云一样白的爪爪被浆果汁染成紫色，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要在宫里建点围栏，这些花长起来，你可就不能乱跑到花园了”
“喵”像是听懂了一样，猫咪眨巴眨巴璨蓝的眼睛，又在雅柏菲卡的鼻尖上舔了一口，伸爪去够他脸颊边的碎发“喵……”
将脸颊贴在小猫毛茸茸的背上，雅柏菲卡久久无法平息，也无法使自己离开这鲜活的，温暖的小动物，直到背后的脚步声惊醒了双鱼座的战士
“……”
德弗特洛斯端着餐盘站在通往十二宫下方的必经之路上，他刚刚与巡视圣域后的希绪弗斯交接了照顾休眠的赛奇与白礼的差事，祭司厅的四个小姑娘点心做多了匀给他两份，他准备带回去给阿斯普洛斯，路过双鱼宫时意外看见了从不让活物近身的雅柏菲卡抱着猫不肯撒手的画面
也对，当年安吉丽娜的一身毒血被一滴神血净化，这一盆神血扑头盖脸之后，雅柏菲卡的血液已经比什么都干净了
“要去双子宫吗，请自便”雅柏菲卡回过神来，迅速的把脸颊从猫咪毛茸茸的背上挪开“教皇大人和白礼大人还好吗”
“……还好，希绪弗斯在看护”
德弗特洛斯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回了他的问题，而当双子座走出大约五米开外之后，他突然又叫住了那抱着猫向宫殿里走的双鱼宫主，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对他说
“雅柏菲卡，有空多去训练场指点指点那群小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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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放着咖啡与点心的托盘，德弗特洛斯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了阿斯普洛斯的回应之后，开门走进双子宫深处的这间堪比水瓶宫图书馆的书房，阿斯普洛斯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袍，借着临近黄昏的光批阅着什么
德弗特洛斯突然间觉得，这会是余下生命中，很多很多年，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模样
“希绪弗斯回来了？”
放下手中的羽毛笔，阿斯普洛斯揉了揉太阳穴，将写满数字的财政报告放到一旁，空出一个能容纳餐盘的位置，等德弗特洛斯放好盘子之后，端起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抿了一口
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欢在咖啡里加奶加到那黑色的液体变成弟弟皮肤的颜色，而德弗特洛斯知道，所以那咖啡杯旁放着一罐甜牛奶，还有准备好的糖霜
“恩”德弗特洛斯应了一声，将那小巧的点心篮子推向了哥哥“祭司厅的侍女做的……史昂和童虎去帮雷古鲁斯搬家了”
“任命令既然已经下了，那小子就是狮子宫主”阿斯普洛斯长手一伸，从那小巧的篮子里挑出一块司康饼咬了一口，无比自然的将一个牛角包顺手塞给了站在他旁边的弟弟，头一偏，余光瞥见那篮子的缝隙里塞着的信封
是安吉丽娜……不，应该是安娜苏的手笔
“派童虎去意大利”阿斯普洛斯读着那简短的信息，安娜苏话不多，只是将要他去做的事情三言两语讲清楚，双子座将手中的司康饼吃完，随手就把那张纸放到了一边
“她不是已经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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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入无人之境，她能感到有无数种小宇宙就跟在她身后，或是三三两两的潜伏在她身旁百米之内的距离，甚至那其中夹杂着有不少熟人，熟到化成灰她都认识的熟人
推开林中大教堂的大门，沉重到就要凝固的空气透着死亡的味道，但安吉丽娜实属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周身泛着微光，她向最深处的黑暗走去，走到那最暗处抬头看，熔岩地狱透着橙色的光，金发冥王踩在累累尸骨之上，俯视着众生
“……我还当是，多好的画呢”
腰上突然多出一只冰凉的手臂，背后贴上了一个高挑的金发男人，身上的冷气透过布料传达到肌肤上，耳畔是透着傲然的低沉男音，足以令天下女人一见倾心的优雅
“难得胜利女神亲临，到底有多久了…很久没有见过了，妮姬的胆子实在是小的很”金发的神明搭上面前女神的肩膀，轻轻的笑了一声“她会是这样的结束，一点都不难想”
安吉丽娜随着他冷冷的笑着，修长的指尖在睡神的手背上划下两道伤痕，令这无礼的神明将抚在她腰际的手乖乖收回去
“她早就回到了星辰，是你们逼的”安吉丽娜回过身去，直视着面前修普诺斯那金灿色的双眸，那张与完美雕塑般的脸浮现出了白礼的模样，那是她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仇恨“胜利女神早就不叫妮姬了，我是安吉丽娜，永远都是”
她说，胜利女神早就不是妮姬了，我是安吉丽娜，以后也会是安吉丽娜
“他们说的是真的啊，来自未来的灵魂，人类总是能为吾带来这无尽生命中的斑斑乐趣”修普诺斯勾着嘴角像是打量什么新乐子一般审视着面前的新生女神“那不妨来说说看你的过往，那是什么样的生死离别，什么样的爱恨情仇，又是什么样愚蠢的结局？”
“好奇心太重，迟早害死你自己”
修普诺斯的笑意却更深了，身着黑袍的神明离开了胜利女神的身边，拿起一旁金架上的色板与画笔，在画中冥王的剑上添上一丝寒冷的光
“回去奥林匹斯山吧，回到神王身边，王冠上的明珠，身膺殊荣，你会是除却十二主神外最耀眼的星辰……不，你会比那些名不副实者更璀璨”睡神拿着画板，头也不回的自顾自画着，就像在谈论些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不过就是些人类罢了，你迟早会在无尽时光中忘记的，就如吾早已记不清恩弥狄翁那双漂亮的眼睛长得什么样子了”
只不过是些人类罢了，他们都是这样的，永远都是这样的，只不过是些圣斗士罢了，只不过是个教皇罢了，只不过是他们活着的全部时光罢了，人类朝生暮死，甚至比不上神明眼中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光点
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不，或许没有吧，他们只是圣域千万年中居住、生活、欢笑过的无数战士中的一些而已，是一群连长相与名字都不值得神明记住的人类
圣斗士，冥斗士，圣战中你死我活，生死随意各凭本事，血、泪、嘶吼，不过是神明看够了，满足了，一脚踏上去便能风烟俱净的蝼蚁
这，才是最让她愤怒的地方
“可我不喜欢”
“不喜欢？”
修普诺斯的画笔停了一瞬，笑让他的手都开始颤抖，这是他作为神明的亿万年间听过的最好玩的笑话，一个在主神座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妮姬病急乱投医选出的区区人类祭司，拿着本不属于她的力量，就自视为神明，站着他面前说，我不喜欢神明的规则，我不喜欢这奥林匹斯的规则
“你不喜欢，又如何？”
“我不喜欢，你们就得改”
紫色的光团化为锋利的剑刃直直冲向那赤发如火的女神，神话中能令神王宙斯一睡不醒的睡神之力，行至胜利女神面前，却好似绵软无力的萤火，一丝痕迹都不留下的轻易消散了
“连你主人都做不到的事，你想试试看吗，修普诺斯”安吉丽娜就站在睡神面前，平淡的看着他那暗紫色的神力还未到达她面前便被无形的气盾冲散，冷冷的笑着“我就站在这”
那时冥王星宫之上，就算是刚刚承受神力死而复生，那神识觉醒在人类肉身上的真正的冥王哈迪斯都没能将她如何，又何况是同样附身在人类宿体的区区睡神修普诺斯
“冥王当然不会死心，他会一遍一遍的持续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直到我们其中的一个彻底厌倦退场，可如今，这棋刚刚行至开局”
将睡神按在那副画着冥王睥睨天下的油画上，安吉丽娜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耀着猩红的光芒，修普诺斯修长的手腕被胜利女神牢牢紧握，优雅而谨慎的神明挣脱不能
“他会一遍遍卷土重来，我会一次次站在前线迎接，而你，你的兄弟，会在一轮一轮的封印与支配中度过神生亘长的时光”胜利女神含着笑意，清冷的声音环绕在睡神耳畔“这是我与冥王的博弈，而你们，只是棋子”
修普诺斯却并未慌张或愤怒，作为神的时光让他早就忘记了情绪的起伏，况且面前这个区占着神明的力量却没有神明的灵魂的‘人类’，自说自话自然谁都能做，可一旦这局开始，他会让她明白，神界的游戏，可不是这么玩的
“那就等着看吧，这大地总有一日，目所能及之处，俱是黑暗”
“那就等着看吧”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安吉丽娜眯起了眸子笑的轻快，在修普诺斯的耳旁用同样的话回答他轻声道“看到时候，谁会跪在谁面前”
她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修普诺斯的眸子如一潭死水一般平静——面前这个妮姬千选万选挑出来代替她的祭司很幼稚，简直就像他见过的所有人类一样幼稚可笑，睡神看着这张他熟悉的脸，他见过妮姬，甚至在提坦战争中与她曾经并肩作战过，而面前这个连一个希腊语名字都没有的祭司，确实与妮姬的眼神不同
可她太幼稚了，面对面站着，有着相同等级的头衔，只是有着神明伟力的人类便能与他平起平坐了吗？
“总有一天，你会彻底明白神与人之间，究竟有多么深刻的界限，你也会为今日的宣战而彻夜恸哭不止的”修普诺斯记住了她，这所谓新的胜利女神安吉丽娜的名字“安吉丽娜，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你也等着看吧，看我这个徒有神力的‘人类‘，对你，对冥界，对奥林匹斯，究竟能是多么深刻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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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恩弥狄翁是据说睡神爱过的一个古希腊美少年
雅柏菲卡喜欢小动物的设定详见番外，他以后会把双鱼宫变成毛茸茸聚集地的，毒血没了对他来说是好事
工作期间吸猫被同事看见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特别喜欢那种……我是个战士，我的挚友爱人都是战士，我们知道很快就要有战争，但我们所思所想除了如何赢得胜利，还有胜利之后要过什么日子，要到什么地方
而不是我会以什么样子离开这个世界，我会经历怎么样的分离
吃德斯的糖！都给我吃！！！
卡路迪亚！你看见了吗！修普诺斯摸你老婆腰！！干他！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再去看我以前写过的番外，那时候我写安吉丽娜抹去了自己的名字，跟史昂说，我就是妮姬
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写，她挺直脊梁说，胜利女神早就不叫妮姬了，我是安吉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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