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劝退师穿越古代

作者:敖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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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在榜前喊周显宇作弊的是一位寒门学子,听说已经参加了四次乡试都名落孙山,两年前老婆背他而去,让他更加窘迫,如今再次失利,整个人都半疯魔了。原本说这位学子已疯也就罢了,可他言之凿凿实名制举报,言语中条理清楚口齿清晰,不像是个疯子,而且是在放榜当日大庭广众之下,舆论瞬间倾向了这位寒门学子。加之原本周家老大老二分别中了状元和榜眼,民间已经有质疑水分大了,这次竟然有不怕死的当众公开举报,当然相信的大有人在。

      周显宗参奏金陵乡试舞弊情况严重,已经人心惶惶,京城又闹出放榜当日公开举报作弊的问题。
      一时间朝廷震动,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王家原本出了解元,真是大喜之事,可如今皇上一下令彻查作弊一事,谁也不敢庆祝了,关起门来都小心翼翼的。
      王宪一方面对于儿子这么争气感到欣慰,王家并不是什么家底子厚的人家,可王宪是个有想法有胆识的人,几个儿子又才能显著,运气也是绝佳。他觉得王家的兴旺是指日可待的。

      睦云听说了寒门学子举报周显宇的事,只是觉得这件事似乎有蹊跷,周显宗才参奏了金陵舞弊案,怎么就有人去榜前骂他弟弟作弊?虽然这么想有些阴谋论,可确实时间巧合了些。

      周家内院已经乱成一锅粥,周世庆的贵妾张氏就周显宇这一个儿子,原本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尽心尽力的栽培着,周世庆对于这个小儿子也是多有眷顾,这时常惹得冯氏不快,如今周显宇被人举报作弊,如果查实了,恐怕全家都要被连累,先帝在位的时候,曾经有震动朝野的丁卯科考舞弊案,最后牵连一百多人,包括妻子家人全部流放,极为凄惨。
      冯氏一边忐忑不安,一边可逮到了机会,狠狠的指着鼻子骂了张氏一通:“你养出的好儿子,平日里献宝一样到处吹捧聪明伶俐,还说定能一举高中。哼,简直是丢人现眼!外人眼里,你的好儿子就是这等蠢材,七岁笔握不稳,十岁背不出三字经,十五岁中举说出去没人相信!到头来还要连累家中父母兄长!”
      张氏本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痛哭一场,又被冯氏的责骂气的吐血,原本心高气傲的人,如今哭的两眼红肿,不知所措的拉着周世庆的衣角:“老爷!宇儿的才学绝无半点虚假,他也绝不可能作弊!这定是别人出口诬陷!您一定要为宇儿申诉,这是天大的冤情啊!”
      “如今民间议论纷纷,皇上原本就对这种事敏感,这下大怒下令彻查,这朝野当中,看不得我周家一门身居要职家族鼎盛的太多了,说不定就趁此机会下绊子!伪造证人证据,三人成虎,再有一点哪怕沾边的凭证,这件事就麻烦大了!”周世庆也是急的团团转,这件事非同小可,搞不好一家人的前程都要砸进去。
      “老爷,您一定要跟公公去求求情,他最疼宇儿了,他说过宇儿是能成大器的孩子,不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泼了脏水啊!”张氏拉着周世庆,哭的嗓子也沙哑了,前额的头发也散落了一撮,看起来极为可怜。
      周世庆也一筹莫展,父亲身为首辅当然不可能不管,可这突如其来的检举揭发,只恐怕背后不那么简单……

      睦云见最近的风向很是蹊跷,先是有人当众举报周显宇作弊,但其实也并未有什么真凭实据,不过是说他过往的才学一般,乡试第二名有些牵强,如果皇上有心维护,那这根本不算事,打个马虎眼,再给那个疯秀才点封口费就一切能解决,怎么会突然就下令彻查了?
      也许是皇上因为金陵舞弊案加上京城也有人举报同类事件,所以才重视起来?

      杜阳研制了一种新型的秋梨膏,熬出来还有一股桂花的香气,除了雪梨外,还加入了川贝等几种中药材,特别适合深秋这干燥的季节,对于止咳化痰很有疗效。
      睦云这几日嗓子干燥,有咳嗽的前兆,喝了几次渐好,忽然想到周家的事,想必周显宗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彻查科考案,最后查到自己家去了,这无论如何都是给他沉重的一击。
      “杜阳,你去周府一趟,帮我送两瓶秋梨膏给周显宗。”睦云突然回过神来,指了指桌上杜阳送来的秋梨膏。
      杜阳心领神会,爽快的答应了一声。
      “回来回来。”睦云忙叫住他,“然后再谢谢他上次他带来的金陵特产和指点二哥三哥考场经验,对,以二哥三哥的名义送去就行。”
      杜阳简直被睦云兜的这个圈子惹得哭笑不得:“知道了,二小姐!”

      自从皇上下令彻查科考舞弊案,周显宗像是被人按着头把自家扯进来一起查,原本整治作弊的不正之风的时机,被强行捆绑成一丘之貉。让他不得不投鼠忌器,不得不顾首顾尾。

      首辅周勤正把周显宗叫到祠堂,秉退了所有下人,负手面对列祖列宗的排位,静静的伫立了很久,祠堂内燃了香,混合了檀木的香气,幽静而严肃。
      其实周显宗进来的时候,也略微猜到了祖父要跟他说什么,朝中有人不想让他查今科舞弊案,他偏要查,那么有的人坐不住了,只好“我黑你也不能白”。
      “宗儿,你知道祖父是怎么走到首辅这个位子的吗?”周勤正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这祠堂里寂静的仿佛还有回声。
      “祖父乃是三朝重臣,曾祖父追随先皇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战死沙场,我朝新立,祖父就是先皇器重的臣子,临终托孤祖父辅佐成宥帝,当今皇上也十分尊敬祖父,即位后祖父仍为首辅……”周显宗认真的说道。
      “成宥一朝的臣子几乎全部被处置了,为何只有咱们周家,只有你祖父我,依然被当今皇上倚重,这是为什么?”周勤正转过身来,继续问道。
      周显宗心中自然有答案,可他不敢说,当初当今皇上带领北宁军进京城的时候,周勤正亲自率军开城门迎接,当今皇上十分感动,登基后仍以周勤正为首辅。
      “说。”周勤正见他怔着不肯说话,又催促了一遍。
      “孙儿不敢妄加揣测。”
      “别人都敢私下揣测,你有什么不敢?今日只有你和祖父二人,祖父也想听听你的心里话。”周勤正端正的坐在旁边的黑漆蝠样云纹靠背椅上,似乎今日要和周显宗详谈。
      周显宗见祖父执意让他说,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正色道:“孙儿大胆揣测祖父原本就是支持当今皇上的一派,然而先皇重视嫡庶,最终传位嫡系,先皇看中祖父的才能和衷心,临终托孤成宥帝,然而成宥帝年少,治国多有疏失,即位不满两年就先后处置了六个藩王,又草率御驾亲征金西,长新军那一役全军覆没,祖父最仰慕的李将军也战死沙场,成宥帝听信宦官谗言,诛杀王浩之等朝廷重臣,宠信宦官,疑心尤重,导致朝局不稳,宁王在北方做大,最终还是废成宥帝自立。祖父原本觉得愧对先帝,要求罢官回乡,当今圣上几次上门挽留,还拿出先帝赐给周家的一方宝剑,仍保祖父首辅之位……”
      “所以你觉得,祖父是为了首辅之位,才拥立当今圣上?”周勤正反问。
      “孙儿不敢。”周显宗连忙磕了个头。
      周勤正站了起来,缓步踱到祠堂的中央,又端正的跪在了祖宗的牌位前,抬头看着一排排的名字,正色道:“祖父早年受先皇重恩,又有托孤重任,当然是誓死保成宥帝,然成宥帝即位年仅十六岁,胆大妄为,行事乖张,不止是御驾亲征,不止是随意诛杀朝廷重臣,也不止是宠信宦官,他在治国的很多见解和做法上,都是极其危险,甚至是不顾百姓不顾军队的……宁王年长,早年在民间历练吃苦,在军营里摔打磨炼过,他了解百姓的苦楚,了解征途的艰难,他虽然不是嫡出,他不名正言顺,甚至他不能算一个‘好人’,可他懂得民心,懂得治国,懂得这天下兴衰的重任,宁王的军队杀到城外的时候,祖父曾经作为成宥帝委派的说客前去谈判,宁王没有跟我讲任何条件,他已经铁了心要进城,但他却许诺了祖父三件事,这三件事,不是许祖父高官厚禄,也不是许周家世代荣华,而是他今后预备为整个天下解决的三件大事,这三件事能让天下百姓丰衣足食,能让边疆安宁军队肃整,还能让追随先帝的那批流放的老将回到家乡……”
      周显宗知道,这最后的条件一定是打动了祖父,他追随先帝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而他当年的生死之交却都因为当年的冤案被流放黔地,受着非人折磨,他毕生愿望就是希望这些人能重回故乡,这些先帝没能答应,成宥帝没能答应,而当今皇上却答应了……
      “圣上登基的这十几年来,百姓休养生息,一片太平景象,朝内安稳,祖父的首辅之位也没人能撼动,咱们周家,或者说天下的百姓,都应该感激皇上的英明。可周家越是得势,越是有各路人马想尽办法下绊子,这次的科考案,也许就是其中的一件,你要彻查金陵舞弊案,那别人就告我们周家也有作弊之事,我黑你也不能白,他们这是让你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让你进退维艰……”
      “祖父!”周显宗抬头,“三弟绝无作弊之事,那位举报者纯属诬陷!如果就这样收手,反而中了泼脏水的人的诡计。外面不止在污蔑三弟,更有直接泼脏说大哥的状元和孙儿的榜眼皆是靠关系靠作弊得来,这种流言的渗透,早已经伤到了咱们家的名声,如果这次畏首畏尾,怕是更引人猜测,咱们行的坦荡,查的水落石出,还清白的人清白,让作弊的人受到惩罚,才是真正的还击方式!”
      周勤正认真的看着周显宗,确定他坚毅下定决心的眼神,半晌,重重的朝他点了点头:“我没想到,宗儿是这么有主意的孩子。”
      “祖父,三弟清清白白定要还一个公道给他,不然第一次科考,受到这样的打击,也许下次都不敢再踏入考场。咱们周家,要让所有人看看,我们所有的成绩,都是靠的真才实学。”周显宗说的铿锵有力,末尾又认真的叩了个头。
      “宗儿,去吧,尽管的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周勤正沉重而浑厚的声音让此刻的谈话显得极有分量。
      “谢祖父!”周显宗从未如此激动。
      “只是有件事,恐怕不能随你心愿。”
      周显宗一愣。
      “钱峰的次女,祖父阻止了你父亲过去提亲。”
      周显宗脱口而出就想问为什么,周勤正去抬手做了一个不需要多问的手势。
      “祖父,孙儿向您保证,钱氏身上的毒早已经解了,无任何异样,不是向外界传言那样……”
      “宗儿,祖父不是个迂腐的人,何况毒蛇一案早已经水落石出,祖父岂会不明真相?”周勤正勉力笑了笑,却依然能感到心中的沉重,“只是你还年轻,有些事有所不知,祖父如果预料不错的话,这次举报人背后的势力,就是钱峰……”
      周显宗简直不敢置信,钱太傅明明是朝中的中立派,对周家还算亲和,为何要背后如此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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