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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醒蔷薇-渐忘之人
...
返程途中。
“说起来，小季你很喜欢这座城市的夜景吧？我看见你在电梯上望得出神...”
“我在看周围街区的构筑情况，用来确定能够观察到被害人房间的视野范围...”
“这样哦....”
后来简叶没再说一句话。
...
“又迟到。”
“对不起，警长，真的很对不起！”
点头哈腰。
“诶...”
清晨的对话发生在警探长的个人办公室，站在正中的是又一次迟到的新人。
“可是这次真的是有原因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堵车、交通管制不能叫原因...”
“请看这边！”
叶奋力侧出身来。
“警长早上好。”
言小季从门口打着招呼走进来。
“小季来了啊，不是之前说一会儿去现场跟搜查队会合的吗？现在来有什么要紧事？”
“真奇怪啊...我被叶探员大早上叫出来，直到刚才还以为是警长有什么要紧事找我呢。”
“侦测结论啊！”简叶有些按捺不住了，“昨天好不容易得出的结论，不是该报告吗？”
“报告的话，昨天晚上已经用电子档发给警长了，警长估计也给各个探员发送了拷贝文件...叶探员你没看手机吗？...”
简叶猛地一下震瑟，拿出手机，锁屏的提示页还保持在显示请求文件接收的确认窗口上。
“走太急了...”
“额...”
简叶低下头去，但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小季和警长两个人目光。
“小叶你先去外面跟搜查队串接一下吧...等会你和小季跟他们一起走...”
“好...”
简叶回身离去，背影满是惆怅。
“新人，都想建立功勋，做点什么事。”
警长收回目光，朝向小季，
“给予适度的理解是不失未来人才的做法对吗？”
“不会有第二次了。”季回过身。
“第二次？”
“那个人不会再去主动做这种事了。”
甩下这句话，只留下还在回味其中的警长。
“我还是说错什么了吗...诶..看来我作为前辈还是不合格诶！”
他伸了一个懒腰，不再去想这件事。
...
“从这个地方开始分头搜索，我们负责这边的建筑，小叶你..你和小季去旁边那栋，没问题？”
“等一下。”小季拉住了搜查组探员的衣袖，
“优先搜索带有音乐播放器的酒店，一旦发现昨天晚上有《玫瑰狂欢节序曲》点播记录的房间就马上告诉我。如果没有的话，就重点搜索昨天晚上21到25层的住客...”
“玫瑰狂欢节序曲...对吗？”
“对。”
“好的，谢谢提醒，辛苦你了！小季！”
“嗯...谢谢...”
言小季别过身去。
虽然很想提醒她工作间这样的嘘寒问候不适合说谢谢，但简叶还是没敢去提醒这个跟自己完全不熟的人，但他也有要做的事：
“开始调查吧。”
默默跟上对方的步伐，观测到她隐藏住的回眸确认，无声的走进了宾馆的大厅之中。
“警察。”简叶在前台桌上亮出了警徽，“需要调查你们宾馆的客房住户记录以及点歌记录。”
“请稍等。”收银员拿起电话。
这时才发现什么的简叶突然回头望去，酒店的电梯门正在缓缓合上，而那里面是小季的面容...
“噗...”
他呼出一口气。
“经理马上就来。”
“嗯..好的...”
简叶心情凌乱。
半刻钟后...
小季从电梯口出现了。
而简叶还在前台翻客房表，以及点播记录。
“不是这里，来错地方了。”
“哈？...”全神贯注翻了数十页记录的简叶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酒店面向的视野太差了，那名女性很多的关键性的动作从这里根本就无法看到。”
“难道就因为一个视野差就要停止所有的调查吗？万一对方为了不暴露自己特地选择这样勉强能看到的位置呢？”
“那也不会是这里，这里的室内窗台设计根本就不适合向外看，更别说欣赏。”
“你就已经确定对方是在欣赏而不是单纯地利用药物杀人？如果只需要确认目标死亡的话，哪怕一点点视野也足够了啊...”
“被害人应该知道那个观赏者的位置，尽管受到药物趋势，但她是在到达房间后才进行服药，而在此之前的行动意向就已经相当明确了，这点可以从她行李箱的内容物看出来...”
“那...”简叶觉得脑子有些发涨，但他也还是准备把页面关掉...
“当然这种说法可能也存在问题...”倒是小季先示弱了，“把这边检查完也没什么不好...我先去那边了....”
她转过身。
“唔...”
片刻思考。
数秒之后。
“等等！”
简叶追了上去，却是带着记录的拷贝。
踏出门外，依旧是一片楼厦间的车水马龙，只是将夜晚的奢繁置换成了工时中的匆急与肃正。唯有不变的，便是一如既往的人海嘈杂....
“没有。”
会合点上，搜查组的另两名探员冲小季摊摊手。
“没有？...”小季的眼神在焦急的同时变得有些黯淡，“观赏者应该是与受害者同步播放一首乐曲的才对啊..叶探员，再找找这边这份记录...”
“不过...”探员晃了晃手中的纸件。
“不过？”
“我们倒是发现了重大嫌疑人，”对方将文件递给小季，
“已经与死者分手两个月的未婚夫，事发当天就住在死者的正对面。”
“哦呜...！”
小季的面色缓和过来。
害怕失败的类型啊...看不出来小季自尊心很强呢...可是她为什么又这么容易示弱呢...
没去考虑更多，简叶凑了上去，开始一起查看那个未婚夫的住房记录。
“去把他带过来吧。”探员轻松地笑道，“进展出奇地快。”
...
“诶...”
又是叹息声，在这医院，却不是由面向命运的患者或是憎恶命运的探病人发出的，而是一个根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人抒发而来的。
简叶跟另一个探员守在病房外，靠墙打量着蜂群般来往的白衣使者。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
由经门窗，回头看过一眼尚在病榻的重大嫌疑人，以及他身边坐着的律师和主治医师，还有前往调查的小季和另一名探员，由于病房容纳人数不应太多，所以现在自己就站在外面干等了的他自言自语地悉索出，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低声问道
“说起来，请问您贵姓啊？”
“段，段丰，里面那位是李一沐，叫我小段或者段探员就行了。”
“我叫简叶..然后...”
“我知道，警长提过，新来的探员对吧？他一直在强调要我们照顾你呢，”对方笑着说道，“才刚来就别想着一下子做很多，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其实我们这行真正能破案的事件可没你想象中的多呢...但大多数案件也都是偷盗之类的小事，像这次这样事件在我们管辖的区域内可不多见...这次的案件的话，如果上面讨要说法，完全可以通过自杀糊弄过去，但在截止期之前还是要尽我们所能...小叶你刚来就接触到这种案件，虽然确实是很难得的经历，但是相应的无力感可能会更加强烈呢...总之不要有太多压力，尽我们所能，做到最好，就足够了。”
“可是...”
简叶还想再问什么，但这时候李探员推门出来，他便立马转口问道
“怎么样...？”
“什么也问不到...由于他的病情，他几年间的事全部都没办法复述出来，整个交流的过程及其困难，具体的病情发展情况也有医师的证明结果，律师也表示昨天晚上的案件他不会有任何责任，尽管死者是他的未婚妻，但他们在两个月前已经分手了，并且按他现在的情况来看能不能记起未婚妻是谁都是个问题，他没有任何去干涉死者的动机和能力...”
随后他侧身到旁边的椅子上重重地坐下，
“让我清醒一下...跟他交流太困难了...”
“这...”
简叶有些发愣，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但就在刚才好像全部都断了，但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连忙接着问道，
“可是他昨天...！”
“对，他昨天确实在酒店，用本人的信息登陆入住了那家酒店。”
小季突然从简叶身边窜了出来，她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出来。
“他不是应该在住院吗？怎么可能正巧就在昨天，就在那家酒店过夜？按照小季你的说法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位‘观赏者’，如果说刘桠的举动可能会有任何指向性的话，那一定就是他了啊...我们只需要找到他作案的方法...！”
“叶探员，冷静。据他医师所说他不喜欢住院，所以才在看护治疗的晚间去外面找旅馆住..”
小季也斟酌似的思考着，
“我们得查查被害人，也就是刘桠的生涯状况，以及她未婚夫韩石越失忆前后的感情史...”
“我觉得我们已经很接近了啊...现在再去调查这两个人的情况什么的...”
“不对...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来到与死者有最大联系的人面前，现在却要空手而归吗...”
“纠正一点，死者在与石越在两个月前分手过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我检查对比过了两个人的通话通信记录，甚至包括社交软件上的每一个动态留言，几乎都没有任何信息流通，因此韩石越甚至很有可能对昨晚的事根本就不知情，所以近期内与死者有最大联系的人就很可能不是这个未婚夫...旅馆住客的情况可能得去重新排查...”
“别放弃这条思路啊，不可能有这种巧合的吧！这个人身上无论如何会有线索的才对..！”
“...不是巧合，但是这样一个记忆功能出现障碍的人究竟是怎么处在最恰当的位置，最恰当的时机的呢...在没有事先联系过的情况下...”
“这...”
简叶这才是意识到了问题的难点所在，也发现了目前的思路完全理不通的部分。
“我回家去梳理这两个人的身世，你们去查清被害人近期的生活轨迹，从她到过的各个地点去问清楚她的动向，然后整理起来存进档案...”
小季略加思考后抬头说道。
“了解。”
段探员回答的同时去扶起刚从燥虑中缓过来的李探员，并连他一并回答道，
“那我们这就出发。”
“我跟你一起。”
不是面对将要离去的两位探员，而是坐在椅子扶手上毫无知觉的小季。
“..不想建立功勋吗...？那条线应该能获得更明显的突破哦...”
小季突然抬头盯了简叶一眼，发现目光对上后她又侧向一边。
“不知怎的..我觉得跟着你才更有真正办案的感觉..什么的...”
他也组织不出什么。
“会很无聊的...”
小季蹦到地面上站住，然后往前走去。
“我不管。”
简叶跟着凑了上去。
...
路上。
“我说，你觉不觉得那个律师有问题？还有那个医生也是，他们搞不好三个人是一伙的...”
“有可能...解释一下？”
“那个医师戴的是明显不属于他这个阶层高级手表，而且他虽然戴着眼镜，却是平光的，明显是在我们面前隐藏身份。而那个律师的鞋上有泥点，而他穿的西装却刚洗过，有干洗店的气味，所以也存在身份的问题...应该还有很多我没发现的细节什么的！你的话，应该都能看出来吧？像大侦探那样！”
“唔...”小季的眉头轻缓地皱了起来，
“你是不是侦探小说、侦探剧看多了？...”
“啊..怎么？”
“你总不会在拿我和十九世纪末的某个伦敦侦探做对比吧...？”
“额这个..”
不等对方继续沉默，小季叹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哪有那么厉害啦...见微知著确实是侦探的能力之一，但是能精细完善到那种程度基本上是不现实的...还有..我只是个女学生...”
“嗯...这样哦..”
简叶差点就代入进去了，但是他这也明白现实的情况不可能像那样每时每刻都令人心潮澎湃，不断获得惊艳，那只是影视作品所不断营造的一种戏剧感。真的着手查案子还是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循序渐进的追查才应该是侦探工作的常态。
或许只有在小说中吧...但是就算是这样也...
“顺带一提，”
小季的声音打断了简叶的思考，
“医师的手表确实是名牌，但表身被他反复擦拭干净，试图表现出这是新表的举动，再加上侧面的发条轮却有长期使用过的刮痕，就可以判断这只是二手货而已，而他的眼镜其实是一边平光，一边远视镜，而远光的那一侧透过镜片可以看到明显的扭曲，所以那是根据双眼不同的度数调整配置的眼镜，只是你看到的那边是平光罢了；而律师随手放在公文包侧面的新票根说明他是从城口东区赶过来的，而那边就在昨天才下了一场突发的暴雨，而他今天恰好又有工作，所以只来得及洗了衣服而没去处理弄脏的皮鞋，所以他们确实是真正的医师和律师，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也很棒..！不..太棒了！
发觉到简叶放光的眼神，小季低下头去，
“只是...听到你的叙述..想到了一些刚才看到的而已...”
“果然就该跟着你！”
“别这样...”
小季一般是经不起人夸的，她不习惯被赋予希望的感觉，因为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无法迎合他人的期待，而辜负这份期待，令对方失望，才是她真正不愿去去承担的事...
而无论是谁都不会注意到这自我闭合的思绪，更何况这个大条的人，他只是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说道：
“去吃饭吧。”
...
“外卖...啊..”
和简叶想的有些不一样，或者说太过于偏离本应既定的场景了，
“努力解决案件的心情倒是很值得赞扬哦...饮食质量比起随时可能出现的下一个受害者的性命来说果然还是不值一提么...”
说着，也还是夹起一块萝卜收进嘴里，目光也还在刚从警署取回来的资料上游走。
“这次案件谋杀者的目的性极强，而且这个极其特殊的条件下才能实施的手法几乎无法被复制，所以应该不会出现连续作案的情况...”
“这样哦...”
看来也没那么急哦。
现在两人所在的区域是图书馆的茶室，自从小季来担任管理员职位后，这个茶室就不对外开放了，一方面是由于茶室的钥匙是由小季保管，另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之前的翻修后在别处修了新的茶室，而这里便被理所应当的闲置了。
而这种弃置似的安静感正是整理思考问题所需的。
林叶间的斜光透过浅绿色的窗框打到实木的桌角上，一旁是排列整齐的轻巧茶盒。沙发，茶几，餐桌，电视，没有冗杂多余的设施，没有精点的装饰，就仿佛世间一切的聒噪都被隔绝在这小小的几平方之外...
“21岁考上博士...23岁加入国立科研协会，27岁加入公私合营实验室，并加入‘世纪拓展’项目...妥妥的天才啊...”
简叶逐渐放下了筷子。
“没有签证出入境记录，没有驾照办理记录，甚至连向单位请假的记录都屈指可数...她会被称作天才，或许与她所放弃的事物直接挂钩吧...”
小季在旁边的小餐桌上看着同一份资料，
“她这二十余年的时间都奉献在了科学研究上，无论是自己的个性，还是所要追求的事物，都被很大程度上的压制，绝大多数身为年轻女性的精神需求都被一日复一日的研究所取代了...”
“所以这样的人，会有未婚夫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么？...”
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眼前晃过了一个实验室，几张工作台，无数张数据表，一位研究者生活的片刻残影，简叶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空洞和压抑...
“又或者这才是她决定奉献余生的追求呢...这份伟大的事业所蕴含的实际上的意义可是比大多数行业都高的...”
他尝试性地解释道。
“所以才更需要一种仿佛退路般的避风港啊。”
小季缓缓翻到下一页，同时补充道，
“被意义和责任感充斥的人生是会让人精神崩溃的...无意义的行为与释放也是生存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然后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韩石越啊...”
一想到这两人的现状，简叶的心情显得有些低落。
“韩是桠实验室合作方的一位产品经理...这点倒是存在在意料之中，毕竟作为一个把大部分时间用在科研上的博士，她的社交生活一定会极其狭隘，她所结交的圈子基本上会限制在自身行业工作的范围内，..”
突然中断，小季捧起茶来喝了一口，一口淡淡的苦香在嘴间扩散开来。
“...”
简叶默默地等待着，比起自己看到，他更想听小季用自己的口吻来讲述这个故事。
“就是在这个时候，桠的生活被彻底的打开了。”
“因为韩的加入？”
“对，在一年半前，桠的账户上出现了第一笔化妆品的消费记录，”
“因为购买的是进口化妆品，所以留下了记录么...从来都没有使用过化妆品的女博士突然买了这么高级的牌子...”简叶看向一旁那张之前在刘桠房间采集到的证物照。
“而且没有用几次...尽管她为了自己的未婚夫努力地在妆点自己，但是终究还是没有使用化妆品的习惯，而且产品的搭配得也明显有些混乱...”
“你能看出来？...”
简叶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显然小季也是那种十几年生来至今没有用过化妆品的类型...
“之前去网上搜索的品牌论坛啦...！”
心情有些奇怪，总觉得这个人在不断地把自己代入他所期望的角色中去...
“...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她是为了未婚夫才会这样装扮自己的？那这样的话果然韩还是最大的嫌疑人...桠在死前最后几个小时做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韩这样基本就可以确定了吗...”
“这一点基本上可以确定...但是古怪的地方还是太多了...又或者人在面对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窗户时，所做出的行动会存在我们所不能理解的部分吧...”
“...但是..”
“但是，也太不符常理了，无论是使用精神药物这一行为，还是那个诡异的舞步...”
听到小季说诡异的舞步，简叶就忍不住地想提醒她想起自己也模仿过的这一事实。
“嗯？”
察觉到眼神，小季回头看过一眼。
“没有没有！只是我在想这会不会和刘桠近期的活动有关...”
“那是另一边去调查的事了，但是就现在来看也基本可以确定...”
突然停下语句，转而注目向刚刚发亮的手机，
“该过去一趟了，那边有进展...尸检报告也出来了。”
跳下椅子，小季走出门区就要往后拉。
“我还在里面！”
简叶挣扎着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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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致谢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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