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劣等生

　　『棱塔准备！』

　　陆源忙向棱塔驻守的士兵传音。他纵身跃下城楼，向卫廷礼所在的位置跑去。

　　那支军队也越行越近。陆源所有的真炁都在刚刚的对战中用光了，此时脚步迟缓得与平常人无异。几辆装甲车先于他到达了卫廷礼身边。陆源心里一紧。

　　有人下了车，并冲他挥了挥手，高声道：“陆博士！”

　　陆源一愣，直到这一刻他才认出，原来那是走失已久的第三开荒小队。冲他招手的正是三队队长盖伊。

　　盖伊打完招呼后，便蹲下身查看起卫廷礼的伤势来。救援小组迅速跑下车，给卫廷礼提供急救。他们先用灵药填补住卫廷礼后背处的创口，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抬上了担架，运送到队尾的急救车上。

　　盖伊对卫廷礼的重伤表现得很平常，甚至没有丝毫的好奇。他和欧文一样是□□的天生修士，比这更严重的伤势他都见多了。修士本就是与天争命，怎么可能会没有危险。

　　陆源走到了盖伊面前，对他道了声谢。

　　盖伊觉得莫名，但也没多问，直接说道：“我们发现了适合移民的土地！”语气里满是欣喜。

　　“什么？”陆源还沉浸在对卫廷礼的担忧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在离这里不远处！”盖伊激动地说：“玄洲果然像宇航蜀所说的那样，物种丰富、灵气充盈！”

　　陆源越发不解。

　　盖伊挥挥手，下属递上了一块影石。他将灵炁注入，催动影石运转，一张巨大的地图在他们面前展开。视点从一棵树开始，然后缓缓拉远，直至看到整片土地。森林、荒漠、高山、冰原……中洲拥有的地貌，这片土地里也都拥有。还多出了大量由精纯灵气积攒成的气田。

　　盖伊介绍道：“这只是我们现在探索到的大陆，大约一千万平方公里，实际面积绝对要大得多得多！”

　　“……”陆源看着那张地图顿了约半分钟，心绪澎湃。

　　影石是做不得假的，这样广阔的天地也不可能是幻境。玄洲很显然只是宇航蜀的骗局，那这张地图上显示的地方，又是哪里？

　　陆源立刻向城中传音：『开荒部队全员出城，跟随三队继续探索任务。』

　　『三队？三队回来了？』

　　『什么情况？不是说没玄洲吗？』

　　『刚打过一场硬仗，这又是在作什么妖啊！』

　　众人议论纷纷。

　　陆源再次命令道：『立刻出城！』

　　『是！』

　　队员齐声说道，心里有情愿也有不情愿。

　　*

　　与梁丘子的一战让开荒队损失惨重。

　　陆源一开始呆在指战室，后来又一心扑在了与梁丘子的对战上，对前线的状况毫不熟悉。等到队员们在城外集合，陆源才发现，这场战斗中的伤亡数字已经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一、二队的队长全都牺牲了，四队近乎全灭，只有五队和六队勉强保持着战斗力。很多士兵刚刚才埋葬完自己的战友，悲伤弥漫着整支部队。

　　“还能继续任务的人，不到三分之一了。”班杰明面色凝重的说道，“原生修士大部分都受了伤，只凭一帮炼气和筑基的人造修士，根本无法抵挡任何危险。”

　　陆源皱起了眉。班杰明说得没错，经历过一场鏖战消磨的开荒队，此时的实力恐怕连照临学院的那帮小娃娃都不如。

　　班杰明建议道：“不如我们即刻返程，回中洲稍事休整后再返回聚窟探索。不是还有五十天吗？完全来得及。”

　　陆源断然否决道：“不，如果我们就这样回了中洲，不可能还有第二次探索的机会。”

　　“为什么？”班杰明疑惑了。

　　“你准备怎么向联合国报告？”陆源问。

　　“实话实说啊。”

　　“任务失败？玄洲只是宇航蜀的骗局？我们中了圈套还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士兵？”

　　“……”班杰明被噎了一下，“总不能撒谎吧。”

　　陆源不置可否，转而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出发前的中洲吗？暴徒横行，罪恶肆虐。现在人类的神经已经处在了一个极其紧绷的状况下，任何风吹雨动都会成为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开荒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你这么做，无异于取走了黑暗里最后的亮光。”

　　班杰道：“我们不是还有三队带回的地图吗？这次探索并非全无成果。”

　　“对。我们‘可能’发现了一片新土地，我们‘可能’可以继续移民，我们‘可能’不用死。”陆源不禁提高了语调，“‘可能’再多，有意义吗？你真的认为在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刻，民众还能保持理性，忍耐坚持吗？”

　　班杰明哑口无言。长期以来的教育告诉他要“相信人民”，可是中洲末日前的种种景象又是那么的骇人。人与动物本没有区别。

　　班杰明张了张嘴，最终无力地说道：“陆博士，你的想法不要总这么悲观。再不济，让全人类先移民到聚窟洲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你确定？”陆源反问。

　　班杰明不说话了。聚窟资源匮乏，世界还支离破碎，根本供养不了中洲的巨大人口。

　　陆源看到了他眼中的动摇，缓缓说道：“距离约定的返程时间还有一天半。人们需要真相。我也不介意再去当那个招人恨的报丧者。但如果我们注定要带回一个噩耗，至少也要竭尽全力，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尝试过了才好。”

　　班杰明被陆源说服了。可是当他回头看向自己的部队，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就算我们想要继续，现实情况也已经不允许了。”

　　陆源沉默不语，尽管不情愿，班杰明的话他也不得不认同。

　　这时，他们的脑海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我和你们一起去。』

　　班杰明大惊：“谁？！”

　　『邱古川？』陆源认出了他，颇为不快地说：『你一直在监听我们说话？』

　　邱古川却转移了话题：『桑城城卫中还有五位元婴、十二位金丹，再加上我。就算遇到与合体期大能，也能勉强应付上一两个来回。』

　　“邱城主肯帮忙，那就没问题了啊！”班杰明喜上眉梢。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求助邱古川。化神期修士，就算只是放出神识，也能让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惮惧。但考虑到邱古川刚刚才和梁丘子缠斗了一番，正是精疲力尽的时候，才没有提出来。

　　与班杰明不同，陆源还是对邱古川依旧怀有警惕。但这警惕产生得实在是莫名，像是一种直觉。

　　陆源不相信直觉。他压下心底的不适，传音道：『那麻烦邱先生了。』

　　*

　　三队在前面领路，其他分队紧随其后。

　　盖伊、邱古川、班杰明、陆源坐在同一辆车上。盖伊负责开车。

　　盖伊同三人讲述了三队这几天来的遭遇。前半部分和那两个返回大本营的队员所说的一致。他们和其他开荒队一起出发，不多时就遇到了城市。盖伊立刻命令部队原地待命，而后依照出发前定好的规则，派遣了两名队员回报。

　　他们等待了整整五天，没等来回报的队员，却等来了寻找他们的救援部队。这时盖伊才发觉出不对。他立刻带领部队返程，却在路上跌落进聚窟时空交错的节点，彻底迷失了方向。

　　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聚窟的世界与世界间乱窜。不知是因为幸运，恰巧与梁丘子的行进路线错开，还是梁丘子根本看不上这支在聚窟流窜的小部队。三队除了迷路，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误打误撞就来到了一片丛林之中。

　　盖伊起先以为是幻境。他细细查看了很久，仍旧没看出什么端倪，这才放心下来。他立刻命令部队驻扎，开展探索工作。

　　“玄洲”灵气充盈，让人流连忘返。但盖伊不敢待太久，他谨记着任务时间，影石地图绘制一完成，便号令部队返回。不久，就在桑城遇到了陆源他们。

　　“聚窟地形如此复杂，你还记得那地方的位置吗？”班杰明担心地问。

　　盖伊道：“我们一路上都留有真炁做标记。但之前的标记总会莫名其妙地丢失，所以才会迷了路。”

　　“应该是梁丘子的影响。”邱古川道，“他一死，他之前加诸在聚窟的控制也都失了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我们从桑城出来时，周围草原上的青鸟也不见了。聚窟可能又变回了一整个世界。”

　　盖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们向北行了一个多小时，而后又绕过一个城市群向东。其中几座城市陆源看起来很眼熟，他们在去桑城的路上见到过。但是位置却和之前不同了。

　　又行了三四十分钟，周围的灵气波动出了变化。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周围的景色变了。光线一下子变亮，满目是参天的古木，满耳是鸟叫和虫鸣。车窗外凝气一层水雾，陆源将窗子打开，热气铺面而来，瞬间扫除了车内的冰冷与刺骨，带来盎然的生机。

　　前方的路已经变得很窄了，已经不再适宜车行。车队停下了，士兵们纷纷下了车。

　　陆源也下了车，他抬头向天上看去，树枝间露出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有几分发暖。

　　“这里是……”陆源喃喃地说道。

　　“新世界。”邱古川在他身后，肯定地说道，“这里的灵气与任何一个已知的世界都不相同。”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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