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今天的迪奥也觉得这个世界有毛病呢

　　最后还是没看星星，进到房间以后，乔纳森的注意力就全在礼物上了。他从床底掏出一个大盒子递给迪奥，然后期待地看着她。
　　里头是一条骑马裙和一件男式衬衫。
　　迪奥提着裙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上次看到你的……”乔纳森比划了个动作，示意她里面的衣服，“衣袖短了一截，所以就买了件新的、大的来。”
　　迪奥很是意外，她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乔纳森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骑马裙是买衬衫的时候看到的，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骑马，所以……”
　　他挠挠头，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就……嗯……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没骑过马。”综合自己现在的情况，迪奥平静地丢出这句话，“骑马裙也不需要。”后一句是真话，她真的不想看到裙子。
　　“可你以后会用上的！”乔纳森盯着她，眼睛亮闪闪的，“我有一匹小马，之前他生病了所以被送去伦敦的兽医那里治疗，但前几天我听到爸爸说他已经完全好了，过了这个圣诞就会回来，爸爸还说要送一匹小马给你，最晚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骑马了！”
　　他这话让迪奥稍微惊讶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两人并没有一起骑马的经历。虽然她知道乔纳森三岁时收到过一匹小马，但那匹马在他8岁的时候就病死了，之后的乔纳森虽然会骑马，但马术仅仅只是一般般的程度，而她迪奥到乔斯达家的时候已经13岁，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学习马术，只会简单的驾驭。两人难得在马术这件事上打成平手，可是这一次？
　　又是变故？
　　迪奥还记得这个年代的女人是怎么骑马的。侧坐那样的姿势对于女士来说可以展现淑女的优雅，但这一套并不适用于迪奥。骑马？当然要跟男人一个姿势才算骑马。
　　不过……
　　她看着乔纳森坚持的眼神，最后还是耸耸肩，“Well.”迪奥说，“那我就收下吧。衬衫我还是很喜欢的，谢谢你JOJO。”
　　乔纳森一下子就笑了，“你喜欢就好了！”
　　迪奥没有再回话，她依旧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等迪奥将收到的圣诞礼物全部放进自己的房间后，两个小孩一起回到客厅用餐。
　　有乔纳森之前那句“爸爸还说要送一匹小马给你”在前，迪奥已经猜到乔斯达卿说的第二个圣诞礼物是什么了。
　　想给她这个贫民窟的小孩真正的贵族教导，好让她感恩戴德吗？真是愚蠢！
　　迪奥心里不屑得很，等一百年之后路上遍地都是汽车了，什么狗屁贵族教导？有用吗？
　　但她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在回到餐桌上前，迪奥就已经想好自己该做出怎样惊喜的表情，然后对乔斯达卿表达她的感激了。

　　果然，在用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乔斯达卿开口了，“迪奥，这大半年来的生活，还有不习惯的地方吗？”
　　迪奥放下手里的勺子，对着大家长轻轻一点头，“并没有，乔斯达卿。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感激您的善意，让我感受到这样的温暖。”
　　乔斯达卿看着迪奥真诚的表情，欣慰地笑了笑，“嗯，客气的话就不用多讲了，你能喜欢这里，我也很高兴。”
　　迪奥摆出了可爱的笑容来回应他。
　　“事实上，刚刚有说到你的第二件圣诞礼物——”
　　来了——！迪奥打起精神，她都做好准备扬起眉毛拉起嘴角了，然而……
　　“——我托了些关系，找来一位礼仪教师。那位女士曾在宫廷任职，路易斯公主的礼仪就是由她指导，一直到公主出嫁，她才离开公主的身边。”
　　迪奥：？
　　不好的感觉渐渐浮上她的心头。
　　乔治·乔斯达接着说，“起初这段时间是为了让你适应并融入这里的环境，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当你在说出没有问题后，我确信你已经十分适应这里的生活。你要知道，迪奥，每一位贵族小姐都该有女仆侍奉、有礼仪教师教导更高深的学问，我想让你受到与JOJO、与别的小姐一样的公平对待，因此请来了这位女士。她将在12月30日到达乔斯达庄园，到时候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尽管请教她。我还希望你能喜欢她，这位女士口碑不错，路易斯公主都对她夸赞有加。你可以称呼她为史密斯太太。”
　　迪奥：？？
　　“JOJO到底是个男孩子，他所接受到的绅士教育并不能完全照搬给你。说来惭愧，如果JOJO的母亲还在的话，你应该会得到更好的生活，我并不是很懂抚养女孩子这方面的事，这段时间也问了不少朋友，在他们的指点下，我才明白该给一位淑女怎样的生活。”
　　迪奥：WRY？？？！！！

　　“哦……”旁边一直跟着听的乔纳森懂了，他看了看迪奥，又看了看自己的爸爸，“也就是说，等这位史密斯太太到了以后，我就不能跟迪奥一起玩儿了是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JOJO，史密斯太太每天都会占用迪奥的大半时间，我想你们大概没有什么机会一起玩儿。”乔斯达卿看着儿子失望的表情，教育他道，“JOJO，从明年开始你也要接触更多的绅士礼仪了，在这一点上我希望你向迪奥学习。”
　　“噢……”乔纳森默默地看向迪奥，眨巴眨巴眼睛，满脸都写着[我还想和你一起玩儿]。
　　此刻的迪奥却没什么心情理他，她看着乔治·乔斯达，一时间说不出话。
　　“请原谅我之前的粗心迪奥，没有注意到淑女教育这方面的事。”乔斯达卿对迪奥说，“如果你想要一个贴身女仆侍奉，可以在家里现有的佣人里选，你不满意的话，管家可以对外招聘，招一个你喜欢的来。”
　　迪奥愣愣地看着乔斯达卿的同时大脑也在飞快地运转着，在确定自己肯定是无法拒绝这份“圣诞礼物”后，她做出了妥协。
　　“……不，我想，有史密斯太太就足够了。”迪奥笑得很勉强，“谢谢您！如此重视我的存在，竟然为我请来了史密斯太太！”
　　乔纳森看了看迪奥，插嘴，“爸爸，那你也会请一位皇室的教师来指导我吗？”
　　“不要胡闹JOJO，皇室教师并没有那么好请。”乔斯达卿先是一本正经地教训了儿子，而后又温和地对迪奥说，“事实上，这一次我们的运气比较好，伦敦的阿修斯公爵也想请史密斯太太去他的庄园里教导他的女儿，但他们晚了我们一步，女王将史密斯太太给了我们。”
　　迪奥：“哦……哦！我是说，这可真幸运，感谢女王。”
　　“是的。”乔斯达卿笑着点点头，“感谢女王！”

　　迪奥陪着笑脸，心里却已经将乔斯达卿和那什么史密斯太太宰上了一万遍。
　　她之前在有需要时总将女性这个性别拿出来说事，除了能在欺压人时给予对方更多的打击和使自己获得更多有利资源外，迪奥根本就没把自己现在的性别放在心上——反正以后得到了JOJO的身体，她还能做回男人——迪奥始终是这样想的。
　　于是在此刻，她得到了报应。
　　——做一名淑女，总是要比做绅士难上一些。

　　圣诞晚餐最后在伪装出的快乐下结束。
　　值得一提的是，迪奥给乔纳森的圣诞礼物是一盒高级巧克力。
　　花了她四个月的零花钱。
　　然后换来乔纳森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早晚得吃成一头猪。”
　　在被开心的乔纳森紧紧地抱住、快要喘不过气的、心情十分糟糕的迪奥，于心底进行着这样恶毒的诅咒。

　　>>>
　　12月29日的清晨，乔斯达宅的佣人们还没有开始上工，迪奥就醒了——平安夜之后她就一直在为淑女课程的事烦恼，甚至已经到了影响睡眠的程度。
　　之前的迪奥总觉得穿女装就是极限了，作为一个男人她是不想接受这样的教育的，但她又不敢想象，如果拒绝了这份教导，她还会不会得到乔斯达卿的重视与关怀。
　　糟心的事一直盘绕在迪奥的脑子里，她想出去跑一跑，暂时远离这里。她都不想等乔纳森一起跑步，现在的迪奥看到乔纳森开心的笑脸就嫌烦。
　　原本是打算在穿好衣服就丢下乔纳森出门的，然而等她慢吞吞地起床、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再磨蹭这个磨蹭那个，平时遛狗的时间差不多也就到了。
　　迪奥：……

　　拿起梳妆台上的手套，心情不好的迪奥走出房门。
　　她下到大厅里的时候发现JOJO还没有到，这也是以前偶尔会有的事，起初迪奥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等到过了约好的时间，乔纳森还没有出现后，迪奥的心情就越发恶劣起来。
　　进到大厅等小主人投喂然后一起去散步的丹尼也没等到乔纳森，饿着肚子的小狗狗嗷嗷叫着，跟在忙于工作的女仆们后面转来转去。
　　它叫得迪奥心烦意乱，到最后迪奥直接拦住一个男仆，请他到楼上去看看他们的小少爷是不是还睡得跟猪一样。

　　乔纳森果然是睡过头了。
　　跟着迪奥身边跑步的时候他还气喘吁吁地解释，“对不起……可是爸爸送我的闹钟今天没有响……”
　　迪奥翻了个白眼，加快速度拉开了与乔纳森之间的距离。这让半个月前才开始跟着迪奥晨跑的乔纳森更加吃不消，他喘着气，极其无力地呐喊，“等等我啊……迪奥……”
　　旁边奔跑着的丹尼欢快地“汪”了一声。
　　“……还是你好……”乔纳森一步一喘，他看着跑在自己身边的狗狗，勉强挤出一个笑，“迪奥都不肯等我……”
　　迪奥当然不肯等他。

　　事实上，在等乔纳森下楼的那段时间里，可能因为老是想着淑女课程的事，“女性身份”这个关键词猛地蹦入了迪奥的脑海中，使她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性别到底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限制。
　　——继承权。
　　她最想要的乔斯达家的财产。如果没有继承权，还按照老路子夺取的话，说不定又会发生像上次那样被JOJO逼入那般不堪境地的情况。而她迪奥，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坑栽倒两次。
　　从前是法律系第一名的迪奥非常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在乔纳森还活着的前提下，乔斯达卿的爵位以及这个乔斯达庄园，日后都将由乔纳森继承。如果在乔纳森死亡且没有留下子女的前提下，无论乔斯达卿收不收养她，她都没有继承财产与爵位的权利，这一切只会顺延给乔斯达卿的某位远房亲戚，便宜那个驴粪蹄子。而她迪奥，顶多只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嫁妆，然后被安排随便嫁给什么人。
　　迪奥知道乔斯达卿是没有嫡亲兄弟的，但旁支兄弟有哪些她并不清楚，那么，如果在JOJO死亡且没有子女的情况下，乔斯达卿又收养她做女儿并愿意将她的名字写在遗嘱上，她就还有争取财产的机会——只要嫁给乔斯达卿法律上的继承人，再在新婚的夜晚弄死他并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么现在她所站立的这一片土地及土地上的财产就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乔斯达的财产足够他挥霍到下个世纪。
　　可促成这一切所需要的准备工作太多，且变量因素又多，迪奥并不确定走这一条路是否真的可行。
　　更何况……嫁人？作为一个女人？还要去讨好愚昧无知又精明自大的男人？
　　迪奥表示，呸。
　　所以……就没有更简单的法子吗？

　　而就在她想得出神时，楼上的乔纳森在男仆的帮助下迅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着装，然后飞奔下楼。
　　“迪奥——！”他边跑边喊。
　　迪奥一抬头就看见了乔纳森通红的脸，霎时间她竟然有了一个神奇的想法——如果嫁给乔纳森，她就可以直接做公爵夫人，然后她拿到石鬼面变成吸血鬼，再搞死JOJO夺取JOJO的身体……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子一闪而过。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想了什么的迪奥，头一回觉得自己的确该被人唾弃。

　　喂喂……就算现在身体是女人，但内里还是男人的好吧。迪奥抚了抚额，她觉得能产生那种想法的自己有点不可思议——她宁愿和JOJO在众目睽睽下去泥水里打一架，也不愿意和他发生那种……那种……可耻的关系！
　　该死的，她怎么这一次就成了女人？！怎么没让JOJO变成女人？那样兴许“他”还有兴趣和“她”上|床！
　　他妈的！当初乖乖把家产交给她不就没这些事儿了！该死的JOJO！

　　越想越气的迪奥把乔纳森丢在了大厅。
　　乔纳森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迟到的事这么生气，这才忙不迭地追着跟她解释。

　　但迪奥是不想跟他讲话的。
　　特别是在跟乔纳森拉开距离后，听着他软弱无力的呼喊，迪奥才觉得心里畅快了一些。

　　但畅快是一时的，跑步时间结束后，她还是得憋屈地跟着乔纳森回家。

　　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都是乔纳森在叭叭。
　　“说起来，闹钟昨天早上也没叫，汤姆给我修了一下又能用了，结果今天指针又不走了。”缓过气来的乔纳森看着相当的神清气爽，他背着手，走着走着还能平地蹦跶一下，看着欢快地不得了，迪奥只想给他从背后来一脚。
　　“不过汤姆说现在的闹钟好像都是这个样子的，动不动就容易坏，可是它们又这么贵……”乔纳森又说，“哎迪奥，你说未来十年？或者二十年？会不会有更好用的闹钟出现呢？”
　　迪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没回话，乔纳森就开始自言自语，“应该会有吧！你看现在铁路都有这么多诶！”
　　迪奥在心里翻了第二个白眼。没见识的乡巴佬JOJO，她不屑地想着，下个世纪马路上到处都是汽车了，她迪奥还在人行道上驰骋过。更好用的闹钟？嗤——

　　“哎迪奥，如果那位史密斯太太是做火车来的，你说她会不会明天很早就到了？”

　　乔纳森第一次精准踩中迪奥痛脚。

　　“JO——JO——！”迪奥阴恻恻地看过去。
　　“啊？” 起初还云里雾里，但等乔纳森对上迪奥的眼睛时，他就恍然大悟，“噢！”他猛地一拍手，“迪奥你今天早上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明天史密斯太太就要来了啊？”
　　乔纳森觉得自己很理解迪奥，这不是跟厌学差不多么？他每次上课前都会有迪奥这样的反应，心情不好啦、不想跟人讲话啦之类的。而且往常一向是优等生的迪奥会产生跟自己差不多的感受，乔纳森觉得，好新鲜啊——
　　“我懂的我懂的！”他一脸我理解你的表情，拍拍迪奥的肩膀，“没关系的！等上完课你就轻松啦！”
　　迪奥：……

　　“史密斯太太跟咱们的家庭教师文斯特先生是不一样的。”迪奥抽搐着嘴角给他解释，“史密斯太太会一直住在这里。全天、整月、甚至有可能整年。”
　　“她会一直盯着你吗？”
　　“大概？”
　　乔纳森：“哦，那你真可怜——不，我是说，嗯……”
　　迪奥：……
　　“我是说……”乔纳森扬起头看着天空，故作轻松地感慨，“爸爸送的圣诞礼物真的都好别致呢。”
　　“你再说一遍那是圣诞礼物？”迪奥用阴阳怪气的声调讲出这句话，乔纳森见她脸色不善，立马闭上嘴不再提这件事。

　　<<<
　　不管迪奥愿不愿意，12月30日还是来了。
　　史密斯太太搭乘最早的一班马车，在上午九点整准时来到乔斯达庄园。

　　为了表示对这位皇室来的教师的尊重，乔斯达卿带着乔纳森与迪奥以及整个宅子的佣人们欢迎了她。
　　“这位就是史密斯太太。”乔斯达卿给家里人介绍这位新来的女士。
　　史密斯太太看着就像宫廷里出来的指导老师，一脸要吃小孩的样子，明明看着已经是步入中年的年纪了，脸上却只有几道皱纹。
　　——说明她一直板着脸吧……
　　乔纳森偷偷地打量着她，在心底给迪奥祈祷。

　　人群散了以后他也没走，偷偷地跟在父亲与史密斯太太身后去了书房，又悄悄地跟在管家后面偷看两人的互动。
　　他看见史密斯太太递给管家一张纸，并说明她需要清单上的物品来教导迪奥小姐。

　　当天下午乔纳森就去找了迪奥。
　　“‘由内到外地教导迪奥小姐’……史密斯太太是这样说的。”乔纳森尽可能地将场面还原给迪奥，“我觉得清单上会不会是巧克力、苹果派之类的东西？”他还一脸的憧憬，“比如当你做得比较好的时候，就给你一块巧克力，当你做得不好的时候，就没有奖励。”
　　迪奥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只想踹他一脚。
　　你以为我是你么？要用训练狗的方式教育？迪奥毫不留情地在心底吐槽。

　　乔纳森的确就那样天真地以为史密斯太太给出的清单上都是些甜食，他还真的有点羡慕迪奥。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问问爸爸，史密斯太太可不可以顺便教教他的时候，他见到了迪奥的惨状。

　　那是1月1日的早晨，乔纳森想去看看迪奥到底是怎么接受训练的。
　　然而还没等他跑到迪奥的房间门口，他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一声像是即将断气的、前高后低渐渐没声的，惨叫。
　　毫无疑问，那是迪奥的声音。

　　当即，乔纳森·乔斯达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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