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今天的迪奥也觉得这个世界有毛病呢

　　1986年的9月，迪奥达到墨西哥。她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加勒比海的几个岛国都转了一圈，接着她去了美国。迪奥在那里待了3个月，就在即将离开美国前，她遇见了普奇。
　　或许对迪奥来说，用“再一次”这样的说辞更合适。
　　人和人之间是存在引力的，而她与普奇之间的引力更是奇妙无比——早一些或是晚一些，她都无法遇见他，两人之间存在的引力恰好让他们在同一时间点“重逢”了。
　　与上一次一样，她替普奇治好了脚伤，并将自己身上的一块骨头赠予他。他们在一起待了好几天，讨论了许多事。恰好迪奥曾经超越过天堂，她对以前的一些观念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场谈话比上一次还要令人感到舒心。
　　临别前，迪奥将开罗的地址留给的普奇，他们约好了第一次通信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迪奥总觉得这一次普奇的态度有些微妙。倒不是说不赞同她的说法之类的，只是在两人的交谈中他很少直视她的眼睛，也不会声音很大地说话，他还会与她保持着社交距离，几天相处下来也只进步到个人距离。
　　普奇会出现这种态度，大概因为她的女性身份？迪奥这样想着，同时在心里感叹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他可真是位正直的神职人员！
　　然而乔纳森并不这么想，他由一封信而坚持地认为普奇是别有用心。
　　这是发生在1987年2月的事了，迪奥在那时结束加拿大的行程回到了在开罗的别馆，普奇的第一封信跟在她的脚步后踩着点到。
　　其实每天都有很多给迪奥的信件寄到，要么是仰慕信要么就是自荐信，这些信一般都不会送到迪奥面前，小达比每天都会将这些信分门别类地放好。乔纳森一向不在意这个，只是这天他恰好起得早了些，去大厅的时候正巧看见小达比在整理信件。
　　相比于一大堆放在一起的信件，有几封信被孤零零的放置在一边。
　　小达比解释说，“是DIO大人吩咐的，如果有从美国来的信件，一定要送到她的面前。”
　　乔纳森点点头，“迪奥还在睡觉，正好我顺手拿上去给她吧。”
　　“这可真是太感谢您了！”小达比说，“一开始我没注意，不小心拆开一封——不过拆开以后我就意识到不对了，所以我没有看信的内容。我准备跟DIO大人说这是信件在邮递的路上遭到了损坏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乔纳森：“……”
　　“其实我觉得你跟迪奥说实话也没什么的。”乔纳森在看到小达比满脸拒绝的惊恐表情时舌头拐了个弯，“好吧。我会按照这个说法跟迪奥说的。”说着他拿起了那几封信。
　　摆在最上面那封拆了封口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其他几封都写着的是“DIO大人收”，而这一封写着“DIO亲启”。
　　看着不像是仰慕信的样子。
　　有点奇怪。
　　不过，光是这一点并没有让乔纳森产生什么想法，真正使乔纳森不愉快的，还是他将信摆到迪奥的床头上时，信封里的纸张漏出来一部分。
　　那些漏出来的部分清楚地写着这样一句话——
　　[我喜欢能让自己成长的人。你是王中之王。你的目标到底指向哪儿呢？不论如何都请带我同行，我会如敬爱神般爱你。]
　　乔纳森：“？？？”
　　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觉得事情将要朝着一个微妙的方向发展了？
　　好吧、好吧……先冷静。
　　冷静下来的乔纳森端了杯咖啡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着迪奥醒来。
　　迪奥一睁眼就见着乔纳森目光沉沉地看她，她吓了一跳，又不好表现在脸上，只能阴阳怪气地骂他，“……你头脑坏了？坐在这里干什么？”
　　“没有。今天醒得早了点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说，然后装作无意地提起“你有几封从美国来的信，我替你拿上来了。”
　　“哦豁。”迪奥没有再说什么讽刺乔纳森的话，她眼睛亮闪闪地去拆那些信，明显是充满了期待。
　　早前的经历告诉乔纳森，跟迪奥玩拐弯抹角地暗示是没有用的，于是他打出了直球，“我不是故意要看那封信的内容的，我是说——信件在邮递的路上遭到了损坏，所以有一封信掉了出来，所以我不小心看到了一点东西，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问——‘我会如敬爱神般爱你’，什么人会给你写这样的句子呢？”
　　迪奥面色不善地看向乔纳森，“所以你还是偷看了我的信？”
　　“我没有偷看。”乔纳森否认道，“我很抱歉，但我是无意的。”
　　“……噢，JOJO——看看你这副故作绅士的样子，我都要吐了。”迪奥将其他信件拂到地上，拿出普奇的信，而后才漫不经心地对乔纳森说，“是我的美国交的朋友，你有什么看法吗？”
　　[朋友]
　　迪奥嘴里的朋友有很多，别馆里的跟随者都是她的朋友，前几年的晚上她还会天天出去“交朋友”。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乔纳森，这一次她说的朋友和以前的那些朋友不是一个概念。
　　“……是什么朋友呢？”
　　“啊哈——让我来猜猜你问这个问题的原因？”迪奥的目光从文字上挪开，她看向乔纳森，咧出一个恶劣的笑，“你是在嫉妒吗？”
　　乔纳森吞咽了一下，没有说话。
　　迪奥得意起来，“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这句话，但现在我不介意再对你说一次——JOJO，你嫉妒的样子真难看！”
　　话音落下后，难言的气氛便自两人间蔓延开。乔纳森的脸色很不好看，迪奥正挑衅地看着他，同时还防着他接下来的动作或是尖锐的指责。
　　就在乔纳森准备说话时，初流乃敲了敲门，然后探了个小脑袋进来，“爸爸、妈妈？”
　　两岁的初流乃已经不像婴幼儿期那么任性了，乔纳森把她教得很好，就算是来找爸爸妈妈，小女孩也会乖乖敲门。
　　小孩子一向敏锐，她看出双亲间的气氛不对劲，没敢走进来，只扒着门板边啃自己手指边怯怯地说，“我饿了……”
　　“来了。”乔纳森勉强扯出一个温和的笑，“茸茸想吃什么呢？先去餐厅等爸爸好吗？”
　　初流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迪奥，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点点头关上门走了。
　　“不管怎样。”乔纳森站起身往门口走，最后他深深地看了眼迪奥，“我希望至少你还能记住你是一个母亲。我嫉妒的样子难看不要紧，请你不要让自己也变得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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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上流社会中依旧还存在着一些不太好的习惯。譬如贵族夫妇间各玩各的，只要不带到上流人士集会的场合便一切OK，更夸张一点，夫妻俩同玩一个女孩或者男孩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但这一切都是以夫妻间毫无感情或感情基础极其薄弱为前提的。
　　乔纳森以为不论怎样，迪奥都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他觉得最起码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对吗？
　　——哪对夫妻能在海底待上一百年，还能一起变成吸血鬼？这样的经历对他们来说难道不是共同患难的证明吗？
　　而且就算迪奥在暴露本性后看上去十分讨厌他，就算她整天嚷嚷着“去死吧JOJO”，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在半夜偷袭来杀死他的举动。乔纳森以为这就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迪奥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不是吗？
　　所以无论如何，乔纳森都觉得迪奥会干出这种事，实在是十分的……叫人震惊。
　　他觉得他们应该好好谈谈，可只要一提到这件事迪奥就会变得很不耐烦，她拒绝用平和的态度来对待他。乔纳森觉得这样不行，但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时机，更令他震惊的事就发生了。
　　1987年的2月底，乔纳森去了一趟美国将研究资料带去SPW财团。按照不成文的约定，这段时间应该是迪奥在家陪伴初流乃的，但提前结束工作返回开罗的乔纳森却没有在家里看到迪奥。
　　怕黑的初流乃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咬手指，迪奥自己不陪伴她，也不许其他人来陪她。乔纳森心疼得不行，把女儿抱到怀里又亲又哄，好不容易才算哄睡着。
　　他想，他必须要在今天和迪奥摊牌了。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迪奥去了哪里，只有刚打完牌回来的大达比说好像在三条街外看见了一个很像DIO大人的女人。
　　乔纳森找了半个小时才算找到迪奥，他还见到了一直和迪奥通信的笔友普奇。
　　他进房间的时候，迪奥正举着本书躺在床上，而普奇靠坐在另一边的床头，他像是在写些什么。两个人对有外人进来这件事十分惊讶，乔纳森的突然闯入无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因为就在他用钥匙开门的前一秒还能听见迪奥懒洋洋的声音。
　　现场一片寂静，普奇最先警惕地开口，“你是谁？”
　　乔纳森看见出现在男人背后的替身了，但他只是保持着礼貌微笑了一下，“你好。”他说，“我是迪奥的丈夫，我来找我的太太。”
　　普奇惊讶地看了眼迪奥，迪奥虽然摆出不耐烦的样子，但她没有否认。乔纳森就见着眼前这位青年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变成了探究，最后他走上前来，和乔纳森握了下手，“你好，我叫普奇，我是来开罗找DIO讨论一些事情的。”
　　“乔纳森·乔斯达。”乔纳森对普奇点了下头。
　　自乔纳森踏入这间房间，他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着一切。床上干干净净，普奇和迪奥之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据汐华妹妹说迪奥已经离开两个小时了，如果要发生什么，一定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乔纳森想到在普奇身后看到的替身，看来他们真的只是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那么……”普奇绕到另一边去收拾自己摊开的笔记本，他的目光在迪奥和乔纳森之间扫了一圈，“我想乔斯达先生现在来找DIO一定是有什么事，或许我不该打扰你们，DIO，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时间再讨论刚才的问题？”
　　“好吧、好吧！”迪奥看着乔纳森一副绝对不会走的表情，兴致缺缺地丢开了手里的书，“不过普奇，请务必保守我们的谈话内容。”
　　普奇点点头，“这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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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奇很快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看着房门被关上，迪奥才蹭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地问乔纳森，“所以，乔斯达先生提前从美国回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你打扰了我和朋友的谈话你知道吗？”迪奥很不高兴地摊了摊手，“我邀请他来开罗，结果才见到没有几个小时，你就闯了进来！”
　　乔纳森这才开口，他环视了一圈这个小房间，“你为什么不邀请普奇先生去家里，而是选择在外面的旅馆？”
　　“Well……”迪奥露出假笑，“好问题！因为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和普奇的事。事实上，如果不是你偷看了我的信，你也不会知道普奇。”
　　“我没有偷看你的信。”乔纳森说，“我刚从家里过来，你知道初流乃怕黑，可你为什么不找人陪着她？”
　　迪奥扯了下嘴角，“你就为了这个……？”
　　“这只是……一个方面。”乔纳森走到她面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了，迪奥。”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呢？”
　　“你总是这样抗拒，所以无论什么问题我们都没有办法解决，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迪奥，我们之间、我们和初流乃之间、你和你的‘朋友们’之间，如果再不对这些畸形的关系做出调整，未来只会越来越坏。”
　　“你非要把什么事都问个清楚吗？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你还活着，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好了，你为什么要来管我的事？”她站起身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什么都不知道，JOJO！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不知道我以前得到过多少又是怎样失去他们的，你不知道我忍受了多少屈辱！我们从来都不在一个层面上，我和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话讲清楚！”
　　“那你告诉我啊。石鬼面的事，恩雅婆婆的事，替身的事，别馆里那些人的事，乔瑟夫他们的事……还有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最想做的那件事！你什么都知道，可你连一句真话都不愿意对我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厌恶乔斯达家的人，其中我最不想沾上关系的就是你。你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怜悯姿态JOJO，你装作自己是一个可以包容一切的完美倾听者，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从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乔纳森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却没能做到伸出手去给迪奥一个拥抱，“我不是想给你同情，迪奥。我要你对我说真话，只是因为我想和你一起承担——”
　　“显然，我不需要你。”迪奥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她咧了下嘴，“这真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对话，对吗JOJO？”
　　乔纳森苦笑了一下，“也许吧。”
　　“那么——”迪奥摊开手，“我想，我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听我的吧JOJO，保持现状，对谁都好。”
　　她从他身边擦过去，已然准备离开。
　　“我看到你的日记了。”
　　迪奥脚步一转，一道冰冷的光晃了乔纳森的眼睛，他不适地眯了眯眼，再看清眼前的情况时，迪奥正拿着小刀抵着他的脖子，[世界]也出现在他的背后。
　　“继偷看我的信以后，伟大的乔斯达先生终于开始光明正大地觊觎别人的隐私了吗？”
　　刀刃若是再下去一点儿，它就会触碰到乔纳森脖子上的疤痕。尽管如此，乔纳森也没有躲开，他甚至没有放出替身以自保。
　　“不是的。”他平静地说，“两年前，你用你的日记本扔过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那时候我无意中扫了一眼，我只看到一些词。”
　　“那时候我没有在意，可后来我在‘世界’身上也看到了它们。独角仙、螺旋梯、乔托、天使……你把它们刻在了‘世界’身上。”
　　迪奥眉头一皱，乔纳森用余光瞥见世界已经消失了。他接着说，“我觉得它们很熟悉，我回忆整整一年，直到几个月前才回想起，在你曾经唱过的一首摇篮曲里也出现过这些词。”
　　“迪奥，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1983年到1984年那段时间，我一直都觉得你还放不下以前的念头，但在看到这些词以后，我想那应该不是你的最终目的。你和普奇先生谈论的东西，一定与你的最终目标有关吧？”
　　“你指着天空问过我那是什么，你说过你会超越上帝，你专门记录下的那些晦涩的词语，你走遍很多地方，我看到你在地图上用红圈标注出的地点都有着特殊的意义……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我假设吸血鬼是被天堂抛弃的存在，那么，你是不是在寻求进入天堂的方法？”他的嘴角拉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不见，“有时候我甚至都会怀疑，你是不是已经经历过这一切，所以你才会对许多事都了如指掌。或许以前的你并不是现在的样子，所以你才会抗拒着我，抗拒着与你记忆中不同的现实。”
　　话说到这个地步，其实也全都是乔纳森的假设。迪奥很清楚这一点，只要她矢口否认，他就拿她没有办法。
　　或者她干脆什么都不要说——世界已经可以停住5秒的时间了，她的刀还抵在他的脖子那儿，只要她停住时间，再用手里的刀破坏他的大脑，那么乔纳森就会和她彻底地说goodbye。
　　但她没有从这两个选项里做出选择。
　　在乔纳森的注视下，她扯了扯嘴角，然后靠过去，轻声地说，“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没错。我经历过这一切，两次。我杀光了你们乔斯达家所有的人，36个人的灵魂为我铺成阶梯，我进入了天堂，我成了超越天堂的存在。”
　　他在乔斯达家装乖小子、带上温和假面的七年，他在疾风骑士镇被逼入绝路的时候，他在海底孤单沉睡着的百年，他在开罗街头断绝乔斯达血脉的时刻，他到北纬28°24"西经80°36"等待新月降临的瞬间。
　　以及，她在布兰度家睁开眼，重新见到妈妈的那一天。
　　“或许我不该再喊你愚蠢的JOJO了，仅仅能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这一切，哪怕只是大胆的猜测，我也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JOJO。”她看向他，而他的脸上写着“果然是这样”。
　　“不愧是我唯一尊敬的对手，JOJO。我现在都有点舍不得杀掉你了。”她轻声细语地说着，然而手里的刀刃还稳稳地停在原先的地方。
　　乔纳森却突然笑了一下，“我很抱歉，但我想再做一个大胆的推测。”他说，“迪奥，你没有真的想要杀掉我。”
　　迪奥的瞳孔缩了一瞬，她手里的刀又一次紧紧地贴向乔纳森的脖子。
　　乔纳森还是那副平静的语气，“你说对了，迪奥。你和我不一样，你有着对未来的把握，成功的经历在前，你不断吸取经验的同时还在改变，你有着那么多东西，但是我……”他吞咽了一下，“我知道你不会亏待初流乃，所以你现在杀我也没有关系。我所有的朋友、亲人，我和他们的记忆都留在了上个世纪，我早就该是个死人了，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没有好失去的了，只是如果我还活着，我不想连你也失去。”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的。迪奥，我一直都爱着你。”
　　有时候爱一个人，最糟糕的处境是，我没有爱上你尽力呈现的美好面貌，而是爱上了你浑浊不堪的内心。

　　迪奥曾无数次输在“爱”这个字上，
　　亲子之爱；家庭之爱；人类之爱。
　　重新活过一次，又过了这么多年，她都已经忘了“爱”这个字到底包含着什么意义。
　　然而此刻，乔纳森对她说，“迪奥，我一直都爱着你。”

　　乔纳森手臂微张，他想去给迪奥一个拥抱。
　　迪奥退后了一步，她没让乔纳森碰到她的身体。
　　但她丢下了手里的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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