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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红奕
送走木清道长后,她拎起灯笼往山顶走,打算要为灯笼妖寻一处有助于它修炼的宝地。
“你说你们啊,现在世道以人为尊,修为高深的大神大妖已然逝去或沉寂,你们反而出来浪。”
“每次睡得好好的,都要被叫起来替你们擦屁股,我这大妖当得真真是没点志气。”
“别总嫌弃我老了爱唠叨,你们小心点总没错。”
整个林子里,只有她碎碎的叨唠在回荡,却也是一片祥和安宁。
纤细的背影穿梭在一丛又一丛的灌木间,但却不像之前的闯入者那样留着道道伤痕,要仔细看才会发现,那些灌木丛随着她的到来悄悄挪移着身体,不知不觉间为她辟出一条可走之路。
灯笼明明很大,但她的脚步轻松无比。渐渐地,惊动了不少动物。
松鼠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了过来,跟着她行走的方向,从一个枝头跃向另一个枝头,叽叽喳喳闹不停。
“什么?那个臭道士又讲我坏话?真乖,下次也要替我收拾他。”
咻——地一下,一只大琴蛇追着一只肥胖的竹鼠从她面前溜过去。
“怎么都10年了你们还这么喜欢你追我赶啊,都21世纪了妖怪之间没有食物链了,保持世界和平可以吗?”
话一落,竹鼠已经跑到她脚边蹭蹭,像是要寻求保护似的。
“你咬了那道士一口?嗯嗯,也干得不错!”
红月一边表扬竹鼠妖,一边内心感叹:这个年代,妖怪都能和道士和平相处了啊。
“红月姐——”一阵娇俏的声音由远到近传了过来。
一个红狐的身影随着那道声音在灌木丛间穿梭,到她面前时,已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红月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一种宠爱的表情。
嗯,声音中气十足,体态稳健,是只成熟的妖了。
少女才站定就叽叽呱呱起来,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气死人啦,为什么第一个见到你的不是我啊~我可是每天都有守着你,如果不是前几天我大姐结婚,我去凑了凑热闹,我一定不会乱跑的!”
大眼睛湿漉漉看着她,嫣红的薄唇撅着念出一连串的撒娇,果然狐狸这种精怪,连女人都没法子抵抗。
不,连强大又年长的女妖怪都不行。
不过,她还是抓到了狐狸妖怪话里的重点。
“红奕,你大姐结婚了?和哪个妖怪?我认识吗?”红月笑着问,打心里地替她们开心。
“嗯……红月姐,我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走。”名叫红奕的小狐狸,第一反应是要逃。
“站住。”眼看着小红狐竟真的就要转身开溜,她咂摸出了不对劲,“这么说,不是妖怪,是人类?”
小狐狸躲躲闪闪,都不敢正眼看她。
红月亦等着她坦白。
一时间,原本热络的林子,没有谁敢大气喘一下。
死亡沉默坚持了几分钟,狐狸用她的爪子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像是气恼自己多嘴一样,才破罐子破摔地开口。
“我……我劝过我大姐啦。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大姐看着温温柔柔,其实性子最固执了。她做的决定,哪次我能拦着的。”
狐狸委委屈屈地低着头,眼睛更湿漉漉的。
不过在红月看来,她完全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曲线救国在撒娇而已。
“他是什么人?”
“一个大学教授!温文尔雅~哦,这是词我大姐说的!”
说到她姐夫,狐狸表情亮了一下,接着又做作地低下头来做悔恨状,十只无助地纠缠在一起。
天啊,抬头看见红月姐的脸感觉心脏都要停摆了。面无表情的红月姐真是太恐怖啦,谁来救救我!
我要不要哭一下表示表示?
就在狐狸默默演绎第一百遍心里活动时,红月眉头越皱越紧。
“我无数次地告诫过你们,人妖自古不相容。古时候,人妖冲突你死我亡是常见,人类甚至不允许我族的存在。如今人类发展原来越强大,我们甚至不得不隐藏踪迹默默与他们和平共存。”
顿了顿,她感觉自己可能有点气到不想说话。
“一着行错,埋下祸根,也许随之而来的就是万劫不复。你忘了那些血淋淋的教训了吗?”
这一番话,倒像是终于戳到狐狸的心里了,眼睛微微发红,像是要落下泪来。
“可是,可是我大姐说,我姐夫,是她遇到过的最好的人了,如今和姐夫在一起的每时每刻,能让她在余下几百年的生命里,不会感到孤单……”狐狸抽抽鼻子,满怀希望地抬头看红月。
“也有许多好的例子啊红月姐,你要相信我大姐。”
“你们还是太不懂事了……”她心里有种难言的悲伤,人妖相恋,最好的结局无非是,你装傻我充愣,大家一辈子相安无事到人类一方终老去世才算完。
而更多的结局,是人类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恐惧于未知的物种,最终相爱的人演变成惧怕、逃跑、杀戮。
前者是少数,后者才是常态。
所以,她才会在熙熙攘攘的人世里,觅一处宝地,让所有一心向善专注修炼的妖安心在此修炼,保护他们被人类侵扰的危险。
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妖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人类有自己的宿命定数,难道妖就能为自己的命做主吗?
两只妖共同沉默了一会儿,红月才终于开口。
“我会去找你大姐谈谈。”
狐狸感觉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竟然还真的“呼~”出声音来。
本来凝重的氛围,竟然有点搞笑。
红月憋住这一声笑,把灯笼递给狐狸:“我有事交代你,跟我走。”
才刚刚犯过错的小狐狸不敢有怠慢,只能结果灯笼亦步亦趋跟着她走。
只不过得了大赦,心情又轻松了起来,好奇地盯着灯笼看看有啥了不得的。
“别好奇了,它的内丹在妖域路引里,这也就是个破壳。你找时间帮它擦干净,再补补漆什么的。”红月说。
啊?小狐狸这才知道,自己可能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啊!狐狸应该自由自在地玩啊,为什么要管这些事?
她想反抗,但是她不敢。
想着想着,她看到红月停了下来,便也定住脚步。
她们来到了一处接近山顶的草地,此时正接近正午,太阳斜斜地挂在天上,隔着一颗大树,阳光落下道道光柱。
山间又微风徐徐,空气清爽。
另外,草地往上的小坡,有一个自然镂空的小山洞,大小正好可以塞进这只灯笼,还有多余空间。拿来遮雨还是勉强可以的。
红月示意红奕把灯笼放在地方,重新从锦囊里抽出一张黄纸符。
再拿出铜手摇铃,念出一串咒文。
一句急急如律令后,那只灯笼随着手摇铃声的停歇,突然震颤了一下。
灯笼心,又一闪一闪了。
“这个地方挺不错的,能接受日月光华,也偏僻,省得那些有点修为的小妖来打扰你,对你修炼有好处。”红月对着灯笼说到,“她叫红奕,是只狐狸,也有200年修为了。小妖怪有前辈带着修炼,也能少走些弯路。”
说完,转身看向小狐狸:“它还小,你别偷懒,我会检查的。”
“我……我……”小狐狸红奕很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自由,但好像没什么用。
“嗯?”微笑,歪着头,卖萌谁不会?红月想。
“好啦好啦。”小狐狸的嘴越撅越高,心里吐槽,还说最疼我呢,只会使唤我吧。
红月看着小狐狸生无可恋的表情一脸好笑,但她知道红奕虽然总是一幅爱玩爱闹的性子,但交代她的事情,从来不会怠慢。
看着灯笼妖的事情告一段落,她走上前蹲下,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抚上灯笼架子,似乎是安抚它,也像是对自己说一般。
“大家在一起,就不会孤单了。”
接着,话锋一转:“至少打起架来,还要帮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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